《金狱 作者:萧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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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作者:萧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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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没她,我还真不知找谁陪我练呢!     
        路上,她跟我讲她过去学车练车的经历。那时没计时班,上车100天后才能路考。听我说只用了20多天就拿本了,她直说我命好,赶上好时候了。      
        出城后又开了很远,才到了冯蕾说的地方。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车也不多。冯蕾靠边停车,换我上。我虽还有点紧张,但比刚才倒车时好多了。车子起步后,我看了一眼反光镜,确认后面没车后,才敢往左打轮,让车驶上大马路。动作虽有点生硬,但毕竟没熄火,心里不免有点沾沾自喜,练车时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似的。眼看车速快了,我忙推二挡。没想到车子突然抛锚,停在马路中央。顿时我就傻眼了。 
          
        “别急,打双蹦灯,重新起步。”      
        冯蕾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一辆载重卡车从我右侧呼啸而过,司机肯定气急了,才会以这种方式向我抗议。被他这么一吓,我就更慌了。手脚不听使唤,头上直冒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 
          
        冯蕾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对我说:“后面没车,快推一挡,注意油离配合,慢点抬离合,油再多给点儿。”     
        我屏住呼吸,像个机器人似的重复着已经练过无数遍的起步动作。车总算走动了。她让我关双蹦灯。见我没反应,她又说:“再摁一次。”               
        汽车驶出去好几百米,冯蕾提醒我说:“该换挡了。”      
        我这才推二挡。这次换挡,非但没有熄火,而且走得很平稳。见车速越来越快,没等冯蕾再发话,我自作主张地把挡位推到三挡,车子往前“咯噔”一下,但也没熄火。我这才松了口气,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解脱出来。 
          
        开出几公里后,冯蕾说:“前面调头,你收油减速减挡。”     
        过了会儿,她又问:“看到前面加油站了吗?”     
        “看到了。”     
        “拐进去兜一圈,再左拐往回走。”     
        “明白。”我竟跟她来了句路考时用的术语。     
        从油站里出来,见路上有车,我忙踩刹车。冯蕾嫌我停远了,让我把车往前提。等路上的车全都走光了,我才慢慢地拐弯上路。快到我上车的地方时,冯蕾说:“再往前点,右手边有块空地,进去调个头,再回油站。”我反应慢了点,车一下子开过了。冯蕾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说:“没车,快倒。”我铆足了劲,一下子倒出去十几米,刚把车子开进冯蕾说的那块空地,后面就上来一辆车。心想好悬呐,差点又要听别人按喇叭了。就这么来回跑了四趟。冯蕾问我感觉如何,我说没那么紧张了,手脚好像也听使唤了。 
          
        “去农贸市场。”     
        她的话吓我一跳。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急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在马路中间。要不是扣了安全带,冯蕾的头非撞上挡风玻璃不可。     
        “你找死啊!”她大声叫道。     
        “你吓死我了。”我小声地说。     
        “你才吓死我呢。”她嘴上骂我,可并没忘记她的责职,扭头看了一眼车后,说:“快走,来车了。”     
        我顾不上跟她理论,急忙换挡起步,从一挡到三挡一气呵成。待车走稳了,我瞥了一眼后视镜,没见后面有车,问她:“你骗我?”     
        “我说什么了?”她反问道。     
        我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心里暗暗为她竖起大拇指。     
        过了会儿,她说:“今儿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儿继续练。”     
        “咱不去银行了?”     
        “去呀,干吗不去?”     
        “那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     
        “等我们到了,人家也下班了。”      
        “不下班,还见不到人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要带我去她家,见她当行长的爹。     
        快要进城时,我对她说:“前面咱们该换防。”      
        “你开,你开,你继续开。”     
        没多会儿,我们就遇上进城后的第一个红绿灯。快到路口时,灯变黄了,我没敢闯。灯一变绿,冯蕾就说:“走。”哪知刚起步,车就熄火了。只听见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你来开吧。”我对冯蕾说。     
        冯蕾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等我们各就各位,灯又变色了,后面的喇叭声就更大了。     
        “要有警察,咱就惨了。明儿你先练练过路口,再去农贸市场。”冯蕾对我说。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     
        十五     
        冯蕾的家独门独院,汽车可以开进院里。她忘带钥匙了,走到大门前,她死劲地拍门,拍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爸,你在家呀?”冯蕾对开门的人说。     
        冯蕾她爸中等个儿,头发不多,梳理得整整齐齐,消瘦的面颊突显出双眼大而有神。白衬衣外套浅蓝色西服背心,搭配一条深蓝色领带,庄重的衣着衬托出长者气宇非凡。 
          
        “嗯。她是……”她爸一眼就看见冯蕾身后的我。     
        “怡龙的小陆,她接我的工作。”冯蕾突然转头问我:“你大名叫什么?”     
        “陆颜莉。”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领到家来。”她爸有点责怪冯蕾。     
        “冯行长,我刚去公司,大家都叫我小陆。”我想替冯蕾解围。     
        “我跟我妈姓,我爸姓田。”冯蕾小声地对我说。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冯蕾姓冯,称呼她爸冯行长一定没错。我忙说:“对不起,田行长。”     
        “进来坐吧。”她爸一边说,一边把我和冯蕾让进去。关门时,他看见停在门口的富康车,问冯蕾:“你换车了?”     
        “小陆的车,江小河开我的车去塘沽了。”冯蕾答道。     
        “他去塘沽干什么?”她爸又问。     
        “我们海运去加拿大的东西,要自己办报关。你怎么什么都管?”冯蕾耍起小姐脾气。     
        我猜想,江小河一定是冯蕾的丈夫,他去塘沽开的车应该就是方园说的那辆本田了。     
        “我可跟你说,辞职了,就要把车还给人家,别占人家的便宜没完。”她爸提醒冯蕾说。     
        “知道了,你烦不烦。噢,对了,爸,以后小陆找你,你可别跟人家打官腔。”冯蕾对她爸说。     
        “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小陆,你到里面坐。”她爸笑着对我说。说完,他进书房了。     
        我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我一边接,一边起身往大门口走。大江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去龙都见面。     
        “晚上,你就在我家吃饭吧。”冯蕾从里面追出来,对我说。      
        “不了,我有点急事得走了。车留给你,明儿你开回公司吧。”挂掉电话后,我对她说。     
        “那我就不留你了。明儿你还是来我家吧,我再陪你出去练练。”见我急着要走,冯蕾说。     
        “你有空吗?”     
        “你还得练,不然上不了路。”             
        “那好,我明儿再来。”     
        从冯蕾家出来后,我打车去了龙都。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见大江了。他正坐在那里喝咖啡。咖啡厅里回荡着熟悉的曲子《茉莉花》,远远的有几个琴师操弄着几把不同的乐器。有了音乐好似有了生机,人也多了许多。 
          
        “我正练车呢,有什么急事?”走近后,我问大江。      
        “今天这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我刚在他对面坐下,他就拉我往外走,弄得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车后,我对大江说:“要不就在车里说。”     
        “行。行里出了两件大事。顾然跟合作银行总行的田书芳对调,田书芳来做总行行长。”     
        “田书芳?”      
        “你认识他?”大江看出来了。     
        “是冯蕾她爸吗?”     
        “你说怡龙的冯蕾?”     
        “嗯。”     
        “好像是。她跟她妈姓,对不对?”     
        “对呀。人家马上就要移民去加拿大了。”     
        “她走之前,你可以多接近她,但见到田书芳,不要提你过去在银行干过,更不能提我。”     
        “为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记住了。还有什么大事?”     
        “这件事,你可不能跟任何别人说。”他口气很严肃。     
        “什么事,快说吧。”     
        “昨天夜里庄肖林被反贪局带走了。”听后,我不由得一愣。     
        “怎么回事?”     
        “我让老焦去了解情况,说是跟机电公司集资案有关。”     
        大江说的集资案,前些时报纸上已有披露,但我绝没想到庄肖林会跟它有牵连。     
        “他怎么会被牵进去了呢?”我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可能跟他的小金库有关。”     
        “他有小金库,我怎么不知道?”      
        “这要从两三年前说起,那时你还没离开和平支行。庄肖林挪了笔钱给常瑞龙,帮他救急。后来常瑞龙给了他几十万的利息。他就用这笔钱设了个小金库。这才有了你们中午的免费盒饭。他自己还买了辆车,不过挂在别人名下,跟你们说是借来的。他也帮我花过不少钱,包括你住院的钱。现在上上下下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有他这么个小金库也方便些。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婆从湖南调来后,一直在街道工厂工作。干了很多年,她有点厌了,想继续当老师。庄肖林知道后,托人找到新民中学,花了几万块钱,把她弄进去了。她虽是在教务处打杂,但总比原先要强。我说这钱得我出,可他没肯要。后来我陪吴行长出了几次差,有些单子回来没法报,我又不想找那些贷款户,就把单子给了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小金库。我问他,你有多少钱?他误以为我要用大钱,说手里钱不多了。在我追问之下,他才说了实话。他把一半的钱投给了那家集资公司。” 
          
        “这些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说给过你一万块钱,可你没要。”     
        “幸好没要。要不然,我也脱不了干系。”     
        “集资案曝光后,他来找我,说当初挪钱给常瑞龙他权限不够,是我签的字。后来我想起来了,开始我没同意,跟他说这么大的金额不能由支行做。他让你来找我。你说怡龙有抵押又是短期放款。看你的面子,我就同意了。我以为是正常业务,只是金额大了点,谁知道他会把利息眯了,还去参加什么集资?” 
          
        我边听边回忆当时的情况,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么说是我害了大江。     
        “我爸常说没事别找事,有事别怕事。当时,我也把这句话说给庄肖林听。我还跟他说,只要没把钱塞进自己腰包,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至于因为小金库去坐牢。他这才告诉我,当初是以他战友的名义投的钱。”大江继续说道。 
          
        “要是这样,性质是不是就变了?”     
        “搞不好得算贪污。”     
        “那只能他战友死扛喽。”     
        “他跟没跟人家打招呼,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段时间,他成天坐卧不安,人也蔫了,老说胸口疼。我让他去医院检查,他也一直拖着没去。”     
        “不会得心脏病了吧?”     
        “他心脏的确有问题,但是不是集资案闹的,我说不准。”     
        “躲过了初一,没躲得过十五。”     
        “也怪我,当初就该让他主动去说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让一时糊涂呢?”     
        “他不会还有其它什么事吧?”      
        “要有,也是他咎由自取。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我那批条。一旦落到检察院手里,我就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     
        “我知道他有小金库非但没制止,而且还用过他小金库的钱,又违规批他放款,很容易让人把我联想成他的同伙。”     
        “批条会不会入账?”     
        “进了大账,他的利息就眯不了。”     
        “那还在他手里?”     
        “谁说得好!”他停了停后,又说:“我急于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回家叫上李香春,以感谢庄肖林帮你找阿姨为名去趟他家。他老婆跟李香春很熟,对你应该不会有戒心。”     
        “她要问起庄肖林的事,我怎么说?”     
        “你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要表现得很惊讶,说你跟他同事好几年知道他人品,他不可能贪污受贿。接茬你就问她,抄家都抄到些什么?”               
        “问批条的事吗?”     
        “不用了。他老婆不可能知道这事。”     
        我明白了。他想让我去了解检察院搜查的情况,以便判断庄肖林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她家外面可能有人监视,也可能没有。你就当成有,机灵点,不要在他家呆太久,带些水果去,拎在手里进门。从他家出来后,你直接回家,在家等我电话。”他交待得仔仔细细。听起来,我像是要去做地下工作似的。可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没敢逗他。 
          
        “这是他家地址。”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一边说一边把它递给我。      
        “那你送我回家吧。”     
        我到家时,李香春正坐在沙发上看小说。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     
        “大姐,你回来咧。菜都凉咧,我去热。”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你也没吃吧?香春。快点弄,吃完咱们去你庄哥家。”     
        “出啥事咧?”     
        “回头跟你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我就带李香春去了庄肖林家。从他家回来,我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大江让我马上出门,打车先到那段废路绕一下,再去龙都。没等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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