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家伙。”她辛酸地说。
“才知道。”
她小心地、平平地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也不动,当赖赫博士从她乳房下把手缩回去时,她感到失望极了。她眯着眼看着他把纱布放在伤口上,又给上面贴上几条橡皮膏。
“我坦率地告诉您,若我帮您脱衣,您肯定会讲出心里话的。”
“如果您敢动手,我就喊救命。”她严厉地说。
“难道您就甘心穿着这无聊的海军将军服躺着吗?”
“是的!”她把腿弯回去,非常艰难地脱着白裤子,“我自己会脱。”
“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我等着,直到没有这样的危险为止。”
“您快把裤子穿上吧。玛丽·安妮,我并不是要袭击您的浪荡公子,您的裸体也许别人喜欢,裸体女人我已经看够了……在海滩上,在棕榈树下,在躺椅里。弹簧垫上……”
“和床上!”
“我说的够清楚了,在弹簧床上!若您喜欢卖弄的话——也可以说是在床上!”
“那您就仔细瞧瞧吧。”玛丽·安妮平静地说。
“谢谢,谢谢您的恭维,现在您就脱光吧。”
“不!”
“是不是要把吉姆和您的大胡子喊来,让他们帮您脱,好吗?”
“他们不敢。”
“玛丽·安妮。”他把手放在她那回缩着的膝盖上,猛然间,她全身象触电似的,这时,她完全有力量用右手把他的手推开,可惜她并没有这样做,使她感到遗憾的是……
他还想摸我吗?玛丽·安妮想着,快来摸吧。该死的。
“现在我再给您打一针盘尼西林……您对抗菌素不过敏吧,您现在感觉如何?主要是心脏怎样?”
这句话使她全身突然打颤,痴呆呆地望着他,慢慢地伸开双腿问道:“怎么?”
“我是说血液循环以及您的感觉如何?不,您是否有情人,哦,我对这根本不感兴趣。”
“真的?”
“真的不,象您这样的女人(即使她是一个女海盗,一个洗劫百万富翁游艇的海盗),也必须有个情人,否则是一个异常的人!你们的海盗生活是不合理的……”赖赫说道。
“女人为什么不能做海盗呢?这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自古以来,所有著名的女海盗,她们都有某种心灵上的创伤,一种使她们永远不能摆脱的,精神上受到重大刺激的创伤。这种创伤只能通过暴行,不仁不义和极大的仇恨发泄出来。她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这样的海盗,并非为了贪图钱财,相反地,她们那些男同伙整天却想着金条和宝石。可不,干这一行的女人,就是要在海上发泄仇恨。”
“您学过海盗逻辑学吗?”她讽刺地问道。可她心里感着,您为啥要把手缩回去呢?您为什么不再摸摸我呢?我将怎样来享受您……
“学过一点,”安德烈亚斯·赖赫把全部器械包在一起,放到床边的内嵌式床头柜上。
“我在开曼布拉克岛上有一幢房子,这您已经知道了。我搬到那儿第一个月,用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过我的新家乡和加勒比海的风土人情及历史。假若几百年来没有海盗行径,那儿或许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也可能是旅游胜地。您知道吗?”赖赫博士热情地讲着,“西班牙金色的大帆船,满载着被奴役的玛雅人,阿兹台克人、印加人和托莱台克人的财宝,就是从这个海上经过的。为了运送掠夺来的财宝,西班牙人也曾在他们的船上挂着海盗的黑色旗帜;这样他们就可以逃脱那些战狂风、破暗礁的海盗们的袭击,从而使西班牙成了那时最富有的强国。尔后这理平静了两个世纪,后来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北部又被掠夺,那里的财宝被一抢而空,连那里的海盗(可以说)都要饿死了。现在你们的黄金时代又到来了。这里集聚了无数私人游艇……从巴哈马到特里尼达,从佛罗里达到伯利兹前面的大堡礁,到处都漂泊着金钱……人们认为没有游艇的美国商人就不是好商人,游艇正值兴旺时期。海盗也重新复活了。在他们当中,却有一位您这样漂亮年轻的女人……玛丽·安妮,您为什么要这样生活呢?”
“这与您无关。”
“是的。我是被您们劫持的囚犯,”赖赫博士站起来,“伤口已经料理完毕,一切都好了。我们现在要看看您的身体反应如何?”
“没有弄好!”她大声喊道,而心里却迫切地想着,请稍等,不要离开!
她象被人们赶到一个陌生世界里的动物一样,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现在她才清楚地看到,他身上仅穿一件红色的游泳裤,他是一个肌肉发达,躯肢强壮的大个子男人,棕色的卷发中夹杂着一些白发,两鬓的白发要多些,当他笑时,眼角上出现了小褶痕,额头有两条深深的皱纹,浅棕色的面孔——一张不太漂亮的面孔,这张脸不象她在加勒比海漫游时见到的那些花花公子,或者每两年注射一次活组织细胞,看上去能年轻几岁的富翁们的脸……
是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穿着紧身游泳裤站在她前面,双手叉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就象一个不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凯旋归来的海盗。
若他走了,会给见过他的女人留下内心的悲伤,她们会想念他,谈论他的。
“什么还没有弄好?”赖赫博士问。
“输液……”
“这瓶液体输完大约还需要半个多小时,快完时我再来换上一瓶。”
“您还会来吗?您要到哪里去呢?”
“到我的船上去,如果您相信的话,我想去穿衣服。我若穿上船长服装,您一定会惊讶的。我也有一套制服。格夫里克特裤子和印有棕榈岛图案的衬衣。”
“啊!您让我脱衣,自己却要穿衣。”
“生活就是这样,玛丽·安妮,人们很难找到志同道合者。”
“收起您那愚蠢的挖苦吧。我冷。”
“瞧,28度的气温您还感到冷,玛丽·安妮,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就帮您脱衣服,您先躺下吧。”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扶起她的腿。先把左脚上的鞋脱下来,再脱右脚……她穿着一双白皮鞋,橡胶鞋底,鞋底条纹凸出,边缘较厚……“接着又脱去她的白袜子,双手抱着她的左脚。
“惹人喜爱的小脚。你不要再欺负大脚了。”赖赫慢慢地说。
“您真是个蠢家伙。安德烈亚斯。”
“谢谢,您又叫我安德烈亚斯……”他弯下身子,解开她制服裤上的裤带。现在她一定会打我的,他心想。我真的摸着它了——她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他做好了一切挨揍的准备,假若她动手打他,他是决不还击的。
他慢慢地解开拉链,站在那里,等候着挨打。
可是,玛丽·安妮躺在那里却无动于衷,他看着她,她乳房下腹部的肌肉绷得那么紧,两条大腿内侧紧绷着的肌肉看上去就象一对滑雪板。
他把她的裤子全脱下来,放在旁边,他感到很惊讶,但她却无所谓。她现在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透明的薄三角裤衩,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整个肉体……腹部、臀部,大腿、细长的小腿……被太阳晒成棕色的光滑皮肤,她象刚从蚕茧里爬出来似的。
“这就满足了吧。”她说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响亮,但略有点嘶哑。他先给她那优美的躯体上盖了一条浴巾,再压上一条毛毯,又用手掖了掖,把她裹得严严的。
“由于血液循环不良您才感到冷。因为刚才您流血过多,血压低,这并不奇怪,一会就会好的。”
“但愿如此。”她小声说。
“半小时后我再米。”
她点了点头,他朝门口走去,刚要开门时,她再次向他表白:
“为了澄清事实,”她说,“赖赫博士,我没有情人!”
“事实上,您可以把这种坦白与赖赫的名字联系起来。”他回答着离开了卧室。
第三章
阿尔特哈号上的全部人员在甲板上等候着赖赫博士。
领头的是吉姆·麦克·唐纳德,他的红头发在阳光下油光闪闪,就象是谁给上面涂了层桐油。
安德烈亚斯·赖赫数了数,共有7名所谓的船员……玛丽·安妮·托尔金斯的机械师也包括在内。看来海盗的生意兴隆,干这一行还是值得的。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已经入睡了,”没等麦克·唐纳德发问,赖赫就抢先说道,“我已经把伤口缝好了,现在她可以忍住痛了,若没有并发症的话,一周后她可彻底康复。
“太好啦。”麦克·唐纳德走到赖赫博士跟前,伸出他兽爪似的手说,“您现在是这船上唯一能叫我吉姆的人了。”
“谢谢!吉姆。”
他们紧握双手,此刻,赖赫感觉到,他的手简直象被老虎钳死死地夹住了。
“船长说什么了吗?”吉姆问道。
“说得很多。”
“我们是到珊瑚岛上去躲躲昵?还是返航回伯利兹。”
“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步。”
赖赫博士环视了一下安内特Ⅰ号,胡安·诺尔斯就象要被流放的因犯那样,被绑在凉棚下的藤椅里。
“这是个问题,吉姆。”
“什么问题?”吉姆反问。“你们应该改变战术,打闪电战,要对我和我的船负责。”
“船不成问题,”吉姆·麦克·唐纳德不紧不慢地回答,“给船底上弄个洞,让它沉入海底。”
“我不允许任何人损坏我的船,吉姆,您若真的这样千,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哈。您一个人想跟我们拼吗?先生。”
“吉姆,您别忘了,你们的船长还靠我呢。
“这是船长自己的事。”
“好吧,我们走着瞧,我可以到自己船上去穿件衣服吗?”
“去吧,”吉姆咧开大嘴狞笑道,“您不必呼叫求救了,你们的电台已被我们毁掉了。”
“吉姆,您真是个精明、勇敢、善于谋划的人……然而,您又是个蠢人,我根本就没想过给海防警察报警。”
赖赫的一席话,说得麦克·唐纳德神色惊异,不知所措,赖赫笑着走上他的船。
“吉姆,您对此可算是绞尽脑汁了,不过我感到在你们这里我是自由自在的!”
赖赫博士上船后,立即给胡安·诺尔斯松了绑。
胡安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老板还能活着,甚至还那么高兴。
“老板,他们砸碎了我们的电台。”他气冲冲地向赖赫讲着,“还把机房里的电子控制设备砸了个稀巴烂。我们无法开船了。”
“这太好啦。胡安,”赖赫豪爽地说。
胡安·诺尔斯呆呆地望着老板,好象他的老板突然变成精神病患者了。
“好?”胡安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无法行驶,等着困死在这里吗?干脆把我们变成木乃伊留在这里吧。”
“一切都会好的,胡安,不要害怕,切莫仇恨!”
“我从来就不害怕,老板……”
“这我知道,为感谢你行刺匪首,我要在开曼布拉克岛给你修建一座房子……”
“老板……”
“我去穿件衣服,你到厨房做点吃的。”
“做饭?”诺尔斯愣在鄂里,两眼直盯着赖赫说,“到底做什么饭?”
“设宴。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绿胡椒红烧辣猪肉,再弄几瓶冷香槟。”
“香槟酒?”
“太阳落山前,你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到阿尔特哈号上去。”
“老板,我越听越糊涂了,”胡安回答,他猛地一脚,踢倒了刚才绑着他的那把椅子继续说道,“他们是匪徒。目前,整个加勒比海都在通缉他们。一个曾被他们劫夺过的美国百万富翁愿悬赏50万美金缉拿他们,50万美元!老板,眼下我们就能挣50万。”
“我们走运的话,还可挣得更多。”安德烈亚斯·赖赫向舱房走下去,胡安象一条受惊的狗一样,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会走运的!年轻人,我的白礼服熨好了吗?”
“您的——您的礼服?老板。”
“我今天晚上要穿它,我从来都没有象今天这样对它感兴趣,懂吗?”
“不懂,一点也不懂。老板。”
“这就好,我自己也不明白……”
半小时后,赖赫又登上阿尔特哈号,他下身穿着一条沾满油垢的旧牛仔裤,上身穿着印有棕榈岛图案,质量非常低劣的衬衣。
胡安·诺尔斯这时正在安内特Ⅰ号上熨礼服,并且用刷子刷一件黑裤子,他还不时地跑到厨房查看他那红烧辣猪肉。
吉姆·麦克·唐纳德坐在驾驶室旁边的阴影处,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斗,简直就象一台蒸气机的烟囱,喷出一股股浓密的红烟云。
“有什么事吗?”赖赫问。
“没有,我们去看她,她却不让我们进去,我敲门,她大声吼道:‘别来打扰我,蠢货。’然而,我们知道她的一切都好,尽管如此……没有她的命令,我们什么也不能干,这简直要把我们弄成精神病了。”
“这可以说是你们的职业病。”赖赫拍了一下吉姆的肩膀,笑着说,“我看,我们应该在这里住上几天。”
“这里,珊瑚岛?简直发疯了。”
“度假。吉姆,在这里游泳、钓鱼、漂泊、游玩……为何不呢?”
“我们有我们的行动计划。先生,不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您知道吗?如果我们不能按计划准时返航,费尔南多就会启航,那你们就要倒霉了。您会尝到费尔南多的苦头。”
赖赫博士紧皱了下眉头。一个新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冲击着他。
“费尔南多是谁?”
“费尔南多·达尔奎斯,她没有给您提起过他吗?”
“没有。”好象一块肉丸子突然哽住了赖赫的嗓门,使他顿时闭口无言。为什么她对此人守口如瓶?赖赫想着:“我没有情人,”半个小时前,她还曾对我这样讲。难道她撒谎啦?
“达尔奎斯到底是谁?”赖赫忍不住问道。
“她的同伙人,先生。”
“啊……同伙……”哽在喉头上的丸子好象越来越重,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在她的私生活中为什么不该有费尔南多呢?安德烈亚斯心想,听到他,为什么使我这样心神不定呢?安德烈亚斯·赖赫博士,你不是白痴,你应当相信象玛丽·安妮这样的女人需要男人。
“做生意的同伙,先生……”吉姆答道,好象他已经猜出了赖赫的心思。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不自然地傻笑着继续说:“同伙,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先生,您不了解我们船长,4年前,我们的船只有这船的一半大,刚组建这支队伍时她曾对我们说:‘你们瞧,我是个姑娘。谁认为女人不如男人,那他就错了,谁是你们中间的强者?’”,吉姆咧开大嘴,傻笑着又说:“哦,我还记着这句话,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强者——当然是我,我站在她前面说:‘我!’她回答道,‘很好,过来,和我比一比武艺。’——我想,我不会失败的,因此,就向她扑过去,因为她当时就象金斯敦酒吧的舞女对着我笑。先生……不知咋搞的,突然,我被她打得象一只金龟子一样仰卧着,我的右臂一直瘫痪了4天,右肩上起了一个大包,她的空手拳打得太漂亮了,太凶猛了……经过治疗,我的右臂才恢复过来,要不,我的右肩会终生残废的。我们那时只有3个人……后来,我们的队伍不断扩大,大部分人都是雇佣来的。先生,我们这些人绝对听从船长的指挥……”
“这是一篇非常精采的演说,吉姆。”赖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