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拆除武器装备!弟兄们,至于什么原因请不要问我,我很痛苦,很难受。但是,我们总不能带着火炮重新做人。”
两小时后,火炮和重机枪都从基板上拆卸下来,被船员们推到栏杆跟前。这时,哥得兰号已经到达目的地,测试仪上显示出这儿的水深1500米。
水手们站在火炮和机枪旁边,呆呆地望着大海。吉姆·麦克·唐纳德象拥抱女友似的抱着火炮筒子痛哭流涕。
“你们这些蠢货。”赖赫从驾驶舱内出来大声说,“你们痛苦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我并没有强迫你们跟我走,是你们自己硬要跟我的。只有解除武装,把火炮,重机枪扔进大海,你们才能重新获得新生。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大伙,任何人都不得反悔。”赖赫清了清嗓子。他心想,这真象一场隆重的海员葬礼,个个痛心伤感。但这并不是海员的葬礼,它是埋葬海盗罪孽的前奏曲……
“一号重机枪拆下来了吗?”他问。
“拆下来了,先生,”大胡子回答道。
“扔下去。”
栏杆上的活动门打开了,大胡子和一个水手踌躇片刻……慢慢向重机枪走去,他俩推着机枪滑到活动门跟前,只听“噗通”一声,随着溅起的浪花,一号重机枪立刻消失在汪洋之中。接着大胡子和水手又转身朝二号重机枪走去。
“准备好了。先生。”没等赖赫问,大胡子就叫道,“我简直就是刽子手……”
“最好不要成为杀人犯——你们是抢劫犯。你应该清楚你们这次来萨巴岛的目的是改邪归正,做一个真正的人。”
“扯淡!”麦克·唐纳德伤心地喊道,“我从来没象今天这样悲痛。”
第二挺机枪也被扔进大海了。阿尔特哈号上的全体船员围着火炮站着,麦克·唐纳德又搂抱着火炮筒子哭着喊:“我们从来还没动用过它!先生,让我打一发吧,就当作演习,不是打仗。”
“你不想把火炮沉下去吗?”鞫赫毫不客气地问。
麦克·唐纳德哭泣着点点头,他一会儿搂着炮筒抚摸着,一会儿摸摸射手的钢座,最后他把脸紧紧地贴在扳机上亲呢,火炮象是他亲爱的恋人。
“吉姆,快走开!”赖赫大声喊:“如果你不想离开火炮的话,就跟它一块儿沉下去喂鲨鱼吧。”
麦克·唐纳德默默地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几个水手冲过去和他一起把火炮推滑到船舷跟前,用力一推,只见海面溅起几丈高的白色浪花,火炮沉下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大胡子和两个水手急忙拉住麦克·唐纳德,看样子他真的想跳海,伴随火炮去喂鲨鱼。
“好啦,弟兄们。你们解放了,”赖赫兴奋地说。
赖赫轻松地出了一口气,此时,他才感到内心有些后怕。尽管全体水手们发誓坚决跟他走,但是,如果他们不愿意解除武装,那么他的计划还不就落空了。他望了望仍站在船舷边一动也不动的麦克·唐纳德,他清楚:此刻,谁也拉不动吉姆使他回到船舱……他心里替吉姆担忧着,要是巨浪扑打过来,他有掉进大海的危险。
“弟兄们,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赖赫博士抓着驾驶舱门口的栏杆说,“全速返回萨巴岛。”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上空有飞机轰鸣声,赖赫举目望去,只见空中有一架飞机正在大转弯,红色的机头,银白色流线型机身,两翼在日光下银光闪闪。飞机调过头后朝着快艇飞来……
“怎么在这儿碰上他?先生,”麦克·唐纳德叫喊道,“偏偏这时候遇上该死的费尔南多。我们刚把枪炮沉下去他就来了,早沉了10分钟……现在只有等死了。”
“全体人员到甲板下面隐蔽!”赖赫大声喊道,“你也下去!吉姆。”
“您呢?”
“我留在驾驶舱。”
“不行。先生。我们还有冲锋枪。等它靠近时,击落它。”
“你们赶快下去隐蔽!”糊赫喊道,他盯着天空,飞机从快艇上空飞过去,爬上天穹,但很快又调过头来,闪电般地朝哥得兰号俯冲而来,仿佛要与快艇同归于尽。
船员们蜷缩着身子,隐蔽在底层的楼梯过道里,唯独吉姆还爬在驾驶舱的墙角下面。
“你也下去!”赖赫大声喊,“吉姆——下去隐蔽。”
“我陪着您。先生。”
麦克·唐纳德凝视着迎面飞来的费尔南多。眼看着飞机就要与快艇相撞。“这小子也疯了。”吉姆喊道,“撞上我们,他也会机毁人亡。”
离快艇只有几米远时,达尔奎斯猛一拉操纵杆,机头忽地一仰,飞机闪电般地朝天空冲去,这种高超的飞行绝技,以往只能在特技飞行表演时才能看到,而今天在双方生死搏斗的激战中可谓罕见。
赖赫走进驾驶舱,打开电台试图与达尔奎斯联系。这时飞机在空中朱了个鹞子翻身,然后画了个大圆弧后在阿尔特哈上空来怛,盘旋。就在这时,费尔南多在机舱里也正调节电台频率,曲他刚找到阿尔特哈号的波长时,耳机里立刻传来赖赫的喊声。
“您好,博士先生。”达尔奎斯粗野地说,发出了兽性般的搓笑,“哈、哈、哈……我全看见了,升降基板上干干净净,你们已经解除了武器。想不到您是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蠢货!这下子看您用什么向我射击。”
“您也一样。费尔南多。”赖赫不慌不忙地回答。他靠在大陀螺罗盘旁边,注视着又一次向快艇冲来的飞机,“要是敢硬碰我,您也会粉身碎骨。”
“难道我就这么蠢吗?”
“是的!”
“那么请您尝尝我的厉害!”费尔南多吼道,“我现在就杀了您这条该死的狗。”
飞机又一次对着快艇扑过来,一个90度俯冲仿佛它要笔直插入蓝色的海洋,眼看接近水面时,机头突然抬起,飞机几乎贴着水面飞行。
“这儿不是试飞场!”赖赫说,“飞来飞去太无聊了。”
“等着瞧吧。”费尔南多吼道,“我放下超落架给您剃头。”
飞机从快艇旁边擦过去,转了个半圆又飞过来,机身下面的舱门打开了,起落架从飞机的肚皮里伸了出来。
“狗娘养的!”麦克·唐纳德一边顺着楼梯向驾驶舱爬去,一边吼道,“先生,到甲板下面去隐蔽!”
吉姆猛地一扑,抱住了赖赫的髋部,象抱布娃娃似的将他举起来,“如果您不下去,我就把您扛下去。您敢反抗,我捏死您!”
“吉姆,你是个笨蛋。”赖赫说,“费尔南多是在吓唬我们。如果起落架碰上驾驶舱,他也不会活命,这一点他很清楚,量这小子也没胆量来碰我们。”
飞机调过头轰鸣着冲过来。“注意。”费尔南多对着挂在脖子上的麦克风说,“您死到临头了,只剩几秒钟,快念主祷经吧!”
“废话!”赖赫放声大笑,“别装模作样吓唬人!您要是活得不耐烦了,就碰吧!”
“那您就等着瞧吧!”出乎赖赫意料,飞机逼近快艇时,并没有拔高,而是对着它直冲过来。
“卧倒。”麦克·唐纳德吼叫着。他用力一摔将赖赫压倒在地,两人爬在驾驶舱地板上静候着机船相撞。
飞机闪电般地从驾驶舱顶上擦过去,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快艇一阵剧烈抖动,左右摇晃……酒具茶杯和其他一些轻金属器材雨点般地从高处掉在甲板上摔得粉碎。这一回飞机虽然没有碰上驾驶舱,但是,起落架粗实的钢梁却撞坏了哥得兰号架设的圆弧形雷达天线的桅杆。
扬声器里传来了费尔南多·迭尔奎斯狼嗥般的笑声和歇斯底里般的吼叫声:“这算是轻的。尽管你们爬在甲板下面,但这保不住你的命!如果我再稍微低一点就碰上了驾驶舱,船非翻不可。到时候您可以下海和鲨鱼玩啰。赖赫,您最大的失误是低估了我费尔南多……不是吗?传教士。”
“他说得对,”麦克·唐纳德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会被撞翻的。”
吉姆顺着驾驶舱的墙根匍匐爬行到赖赫一直认为是放船旗的箱子旁边,他猛地一砸,箱子上的大挂锁被敲开,打开箱盖,四支崭新的闪烁着蓝光的瑞士冲锋枪展现在眼前。“先生,我没兴趣作鲨鱼的口中物。我要干掉这条癞皮狗!”
空中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费尔南多这次试图改变撞击方式,他并没先俯冲,然后再超低空飞行,而是从高空对准快艇斜着冲下来,企图用起落架毁掉驾驶舱,并用足够的冲击力撞翻哥得兰号。
麦克·唐纳德再也顾不上请示赖赫,他抓起冲锋枪压上子弹,打开保险,将枪口对着朝快艇俯冲而来的费尔南多破口大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赖赫用力地推动了一下加速操纵杆,整个快艇一阵剧烈的抖动,随着两台大马力发动机轰轰隆隆地发出狮虎般的吼叫声,仿佛它要把船拖出水面腾空起飞。此刻,阿尔特哈号象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在加勒比海上奔驰。
由于阿尔特哈号加速前进,使费尔南多·达尔奎斯的俯冲扑空。他惊讶地尖叫一声,屏住气用尽全力将方向舵操纵杆向怀里拉。现在,他心想,现在无论如何也得把飞机头拉起来:爬高!玛利亚,圣母玛利亚,救救我!天在哪里……飞机离水面越来越近了,由于飞机俯冲角度接近直角,别说爬高,就连拉平机身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哪!”费尔南多竭尽全力地把操纵杆压在他怀中,惊慌地喊叫,“天哪……”飞机离水面只有几米了,水中映出飞机的倒影……一声巨响,海面上溅起数米高的水柱,紧接着,溅起的海水中喷射出一股火舌,片刻间费尔南多机毁人亡。
过了一会儿,飞机的密封玻璃驾驶舱象一只发光的玻璃球漂浮出水面,费尔南多血淋淋的尸体也随着驾驶舱漂上来,被汹涌的海涛冲击着,时而跃出水面,时而跌落在水上漂浮。机翼和方向舵的残骸也漂浮在水面上燃烧,它们四周是摔成上百块的机身碎片和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汽油。离阿尔特哈号不远处成了一片火海。
赖赫紧抿着嘴唇,默默地盯着那只装着费尔南多尸体的座舱,它一会儿漂浮在水面上,一会儿又随海浪沉入汪洋之中。一直跪在弹药箱旁边的麦克·唐纳德霍地一下站起来说:“还去哪儿?·先生。”
赖赫博士摇摇头,“全速返航,回萨巴岛。吉姆,这儿没有什么可救的了。”
“您胜利了,先生,恭喜您。”
“冷静些。吉姆。”他靠着驾驶舱的墙壁,头也没回,一直盯着海面上那片火海,“我很难受,吉姆,几乎要吐出来,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离开驾驶舱,走进甲板下面玛丽·安妮的卧室,躺在她的床上。甲板上水手们在欢呼胜利,甲板下他在静静地思索!快艇全速奔驰在大海上。
为什么总是用死亡才能换取和甲?他沉思着,为什么人类的理智要受它的限制呢?为什么?他凝视着卧室的顶棚,费尔南多葬身于大海时的情景和那具可怕的尸体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翻腾。
第二十章
傍晚,赞尔南多·达尔奎斯迟迟没有返回伯和兹,卡西拉博士忧心忡忡,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着他。
起初,他试图用无线电与费尔南多联系,寻找他的下落,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却毫无音信。此刻,卡西拉博士完全没有想到费尔南多早已机毁人亡,葬身于大海,而是在推测;他可能在美国的波多黎各着陆,在那儿休息一夜,给飞机加上些油,明天一早再继续追寻阿尔特哈号,或者直接飞往萨巴岛。再说,波多黎各也是费尔南多常去的地方,今夜他在那着陆的可能性最大。
卡西拉博士对费尔南多报复赖赫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公司的兴衰,眼下当务之急是拯救公司,费尔南多这次飞往萨巴岛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对此他并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如果玛丽·安妮真的投靠赖赫,并且从公司拉出去一股有生力量……这意味着公司将面临崩溃,公司的崩溃必然导致他个人的荣华富贵,无与伦比的奢侈生活的彻底结束。
夜幕降临,卡西拉博士确信费尔南多不会返回伯利兹,一定是在波多黎各或者其他地方着陆休息了。这时他头脑中突然出现安德烈亚斯·赖赫刚到伯利兹时,在电讯室通过无线电与他女儿通话的场面。诡计多端的卡西拉走进电讯室,翻找出费尔南多的笔记本,从中寻找到赖赫家私人电台的呼叫频率。
卡西拉坐在电台前面,心想,先试试看吧,如果说赖赫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女儿肯定首先知道!哼,给他家后院放把火……木刀子杀人,杀不死也得让他痛死。
他打开自动频率电子调节器,找到开曼布拉克赖赫私人家用电台的最佳频率,然后打开消噪开关,邻近电台的噪音一下子清除了,接着,他一手去抓麦克风,一手按下接通扬声器的按钮。
“开曼布拉克,V-17-9请回答。V-17-9请回答……”
此事关系到他和他们公司的生死存亡,卡西拉博士不停地呼叫,耐心地等候,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扬声器里终于传来了一个姑娘响亮清脆的声音。尽管电台中投有电子噪音滤波电路,但是,由于天电和电离层的干扰,姑娘的声音听起仍是忽大忽小。卡西拉长时间呼叫后,对这突如其来的女孩子回音不知所措,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惊颤。
“这里是开曼布拉克V-17-9号。您是谁?有什么事?”
卡西拉深深地吸了口气,放松了身体。这姑娘的英语讲得不错,她一定是安内特·赖赫。他操起一口美国英语慢悠悠地大声说:“您是安内特·赖赫小姐吗?”
“是的,您是谁?您在哪儿?”
“我认识您的父亲,请问,他是不是曾领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驾着一艘陌生的豪华快艇回过家?”
天电干扰过后,对方的声音听起特别清晰,好象安内特小姐就站在卡西拉身旁说话一样。
稍停片刻,传来了她的回答:“是的,他们回来过,不过在他们回家的当天晚上又失踪了,我已托人去寻找找他们了,您知道我父亲和那个名叫乔安娜·泰伯的女人在哪儿吗?”
“那女人叫乔安娜·泰伯吗?”卡西拉博士虽然机械地脱口而出,心里却在琢磨,乔安娜·泰伯,这又是他们玩弄的一个鬼把戏,看来这姑娘并不清楚到她家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好吧,赖赫博士,我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舒适地靠在皮椅子上,撅起嘴巴继续说着。“赖赫小姐,您听我说,那个女人根本不叫乔安娜·泰伯!她的真实姓名叫玛丽·安妮·托尔金斯。她改名换姓欺骗您,因为您并不晓得乔安娜·泰伯到底是谁。但是我想,您肯定知道加勒比海的幽灵吧!——是的,您应该知道。玛丽·安妮·托尔金斯正是加勒比海的幽灵!她比几百年前加勒比海上最凶恶、最残忍的恶魔西尔沃尔特·罗利还阴险毒辣。曾经在你们那儿抛锚停泊过的那艘漂亮的快艇阿尔特哈号是一艘装备齐全的海盗快艇!托尔金斯女士洗劫了你的父亲之后……使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她爱上了您的父亲,您那狂妄的父亲头脑发热,和她私定终身。并企图使她改邪归正,想使一个海盗变成一位温顺的家庭主妇。他的计划是否能成功,我暂时不敢肯定……不管怎么说,对此事我持怀疑态度。”
“您胡说八道!全是捏造!”安内特大声喊。她的声音压倒了天电干扰的杂音,“我父亲会和一个女海盗私奔?结婚吗?不!不可能!你撒谎。喂,您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