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指的是何时?”
“我认识你这个讨厌鬼之前。”
“这是爱情的表白,玛丽·安妮。”
“费尔南多想让人杀死你,因而我就上船办公。”
“就为这事吗?真是个把头往沙滩里拱的驼鸟。”
“不。我对费尔南多说过,倘若他把你害了,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挖出来,叫我收买的人干掉他。逡一点他非常清楚,一气之下,他就跑到首府去了。他大概想借助印第安人的力量,只要你花200伯利兹元就能在原始森林中找到为你卖命的人。”
“我想这样做,就太不讲交情了,”赖赫挖苦着说,“以吉姆为首的那帮人躲在哪里?难道他们整天整夜地逛妓院?”
“他们今天傍晚上船。”玛丽·安妮喝了一口红葡萄酒,手中的玻璃杯微微抖动,“贩运枪支弹药……”
“是偷运,我知道费尔南多会干这种事情的。”
“可是,船却在这……”
“是啊!”
“你逃跑了,麦克·唐纳德、费尔南多他们肯定会报警,卡西拉也会尽力效命的。一方面他们请警察帮忙追捕你,其次还会派人追寻我的快艇……”
“……要是警察发现机枪、大炮、手榴弹怎么办?玛丽·安妮,你把事情给搅乱了。”
“你,是你。”她从椅子里跳起来喊道。“谁抢劫了我呢?”
“你老是这些陈词滥调……”
“那就唱一首动听的歌曲,来自绑架的爱情……这首歌的曲调美极了……”
“它可能成为我们的哀乐,安德烈斯……”
“还从未有人叫我安德烈斯……”
“我是第一个,这样叫你亲切。”
她情意绵绵地看着他,内心充满激情,显得比平时更加优雅漂亮。
“那些女人怎样称呼你呢?”
“什么样的女人?”
“你知道……”
“天哪。在火星上也找不到这样的笑话!”
“傻瓜!”
“什么傻瓜?”
“火星……”
“是那些秀丽、可爱、煮牛奶咖啡的尤卡坦印第安姑娘?……”
“你怎样称呼她们?”
“精灵鬼……”
“我真蠢。”
“是吗?”
安德烈亚斯站起身来,“我现在可以去驾驶舱给胡安送些饭菜吗?”
“还是问你自己吧。”
“你是船长!”
“什么?”
“这是不是你的船?我可不想抢班夺权,玛丽·安妮。”
“你却想偷我的船……”
“我只是想保自己的命,这也正是你所想的事情。我们虽然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可是,命运却迫使我们相遇在一起。玛丽·安妮,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一种不能摆脱的命运。”
“什么命运?”
“我们相爱的命运……”
“就因我和你接吻,你就不再向我背上扔刀子吗?”
“你手中还有汤勺,”赖赫温存地说:“酱汁汤勺也可以作杀人的工具。”
“真想揍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状。”她喊道,“给胡安送饭去吧,滚开!不许再打扰我。”
“我想在这多呆一会儿。”
赖赫拿了一个盘子,给里边弄了些红烧肉、土豆, 沙拉、酱汁和黄瓜,顺手再拿了一套餐具。
他刚路上去甲板的楼梯,又回过头打量着池,玛丽·安妮站在椅子后面,手扶着椅子背。她那优美苗条的躯体,绝妙的相貌,象一块巨大的磁铁,紧紧地吸引着赖赫。她真是个孤身女子吗?赖赫心想,在加勒比海这个小天地里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除了这里,何处还能看到呢?哪个男人见了她会不动情昵?
可是,她——玛丽·安妮却是一个海盗。正象兰花收集家所说的,沼泽地里盛开着一朵世界上最黄丽的鲜花。
“费尔南多会追捕我们吗?”赖赫端着盘子向后退了一步问。
“那还用说,费尔南多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看样子你似乎还不知道,伯利兹道路狭窄,伯利兹河水流急,而且还要穿越原始森林,飞机是这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伯利兹有一批装有一个发动机或双发动机的出租飞机和直升飞机,费尔南多可以从海上、陆地和空中来追捕我们。”
“我们在一起享受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
赖赫走进驾驶舱,把饭菜放在胡安旁边的地图桌上。
“我替你一会吧,”他说:“红烧肉味道美极了。”
胡安傻笑着,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吃进第一口就说:“缺步紫苏、没有放迷迭。辣椒酱汁汤味太重了……”
“下去给她讲去吧。不过,她现在怕没有兴趣昕你给她讲烹饪技术。”
“托尔金斯小姐在船上?”
“别装蒜了,你这该死的骗子。”
赖赫观察着声纳信号,从声纳信号上看他们正在深水暗礁区航行,大海象一面镜子,蓝绿色的海水中好象漂浮着奇形怪状闪烁的珊瑚礁,五颜六色的鱼群追随着快艇游来游去……仿佛世界的缔造者在这里失落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和黄金。
“你啥时候知道托尔金新小姐征船上?”
“在你闻到红烧肉味道之前,我就早已闻到香喷喷的炒菜味,我的鼻子可灵了,老板。我想,吉姆不可能在船上,他更不会去烧菜做饭……”
“那就是托尔金斯小姐。她来了……”
玛丽·安妮来到甲板上,她换上一件金黄色的浴衣,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就象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背上蓬松的长披发,象纱巾一样随着海风轻轻地飘动。
正在吃饭的胡安轻轻叹了口气,赖赫博士手抓着方向舵看了一眼胡安嘲笑地问:“饭不好吃吗?听到你的叹息心都要碎了。”
“我不仅是个舵手,厨师,而且还是个堂堂男予汉。我该向您道喜了,老板。”胡安把手里的醋渍黄瓜掰成两截,盯着玛丽·安妮。她并没有进驾驶舱,而是一直向船头走去,她慢慢地坐在甲板上的一个白色棉垫上晒太阳。
“老板,要是我能服侍赖赫夫人,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胡扯!胡安。”
赖赫将船安全地避开一个陡峭的大暗礁,“我们两人在一起老是顶嘴。”
“这是最时髦的感爱方式,先生。”
“胡安。不,哲学家,你说说安内特对此事持什么态度?”
“她肯定反对。”
“是的。”赖赫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不安的神态,“她不可能忘掉她的母亲,我也忘不了……”
“可是,事到如今?老板。”
“住嘴!”
“死人不能复生,先生。”
“你再耍小聪明,我就把你从舱房里踢出去,傻瓜,难道你不知道甲板上晒太阳的这个女人是个海盗。从法律角度上讲是罪犯!再说,我们将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困境。”
“我们已经逃到公海上了,老板。”
“可是摆脱不了飞机和直升飞机的追踪!”赖赫想离开驾驶室,“吃完了吗?胡安,你来掌舵。”
“好,先生,明天早上我就去做饭。”
“如果我们能活到明早……”
赖赫走出驾驶室来到玛丽·安妮身旁,她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她慢慢地把浴衣的腰带解开……那丰满的乳房几乎全部袒露出来。
“你是不是想晒出晒斑,”安德烈亚斯蹲在她身旁说。
“我在晒伤口,你不是说太阳浴是最好的物理疗法吗?再说我已经习惯晒太阳了,我就是在太阳下长大的。”她缓缓地把手放在脖子下面看着大海问:“我们到哪里去?”
“开曼布拉克……”
“不去。”
“为什么?”
“我想让你把船开到圣佩德罗。到安贝格县斯岛上去。我们可以住在安贝格里新宾馆,那里是伯利兹唯一的社交花世界,那里的港口美极了,停泊着许多美国人的豪华游艇和体育潜水艇,宾馆里还有酒吧和舞厅,小型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场……”
“你想去吗?可我并不打算到那去,我想尽快离开此地!”
“有时候我偶尔也喜欢社交生活,再说费尔南多正在到处追踪我们,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去圣佩德罗,在安贝格里斯岛上。”
“有道理,好,我们去花花世界,改航去圣佩德罗。”
“还有,那里离尤卡坦边缘很近,你还能拜访那些‘精灵鬼’你那优雅可爱的印第安女人!”
“这也是个好主意。”他弯下腰抱住她,深深地吻着。
驾驶舱里的胡安看见他俩沉醉在热恋的情海之中,没有打扰他们。
“哪个多情的男子见您能不动心。”
“我不爱那些意志薄弱的多情男子。”
“告诉我,你当海盗之前干什么事?”
“你一定要问这事吗?”她刚上双眼,舱面又细又嫩,就象西班牙油画中的女人一样。
“今天是几号?”
赖赫看了看他的全自动日历手表说:“5月23日。”
“我们从今天起开始新的生活吧,安德烈斯,记住5月23日这一天!”
玛丽·安妮紧紧地握住正在抚摩她的双手。
“忘掉过去吧!从今天开始我就守在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我想这是不成问题的……”
“这不可能,玛丽·安妮。”
“为什么?”她紧拽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
“因为,安内特。”
“啊,您的女儿……”
“尽管你年轻貌美,举止大方,但是我总不能对她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他想胡安早已用安内特Ⅰ号上的电台给安内特说过;他们遇上了海盗,过着奇特的拘禁生活。
“你将会见到她的。”
“我?”
“是的,我终究要回开曼布拉克,那里有我的女儿、房子和我的乡亲……开曼布拉克是我的第二故乡。”
“所有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她小声说,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目光打动他的心弦,动摇着他的意志。
赖赫心想,我是个意志坚强的男子汉,也是一个愚蠢的男人。在漫长的生滔中形成自己独特的性格,可是,今天这个女人的眼神却要摧毁我的意志……我的心房不再跳动了,而象一颗火球在我胸中熊熊燃烧,啊!我的躯体在燃烧……“
“为什么不行?”他气呼呼地问。
“你偷劫了我的船,遗憾的是连船长也给偷来了,你也成了和我一样的海盗……”
“这是你的本性!”
“谁让你问呢?”她微笑着说,她那樱桃小嘴就象挂着露水刚开瓣的玫瑰花。
“我们将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安德烈斯,大海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有天,有海,有船……这些足可以使我们享受荣华富贵,成为巨富。”
“你疯啦!玛丽·安妮,”赖赫小声说:“我们俩人……作海盗吗?”
“安德烈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生活?……”
“你忘记了,玛丽,今天,5月23日是你开始新生的第一天。”
“多么漂亮的谎言……”
她坐起来,把浴衣带搭在肩膀上。随海风飘舞的长发在赖赫头上来回盘旋着。“我不想见安内特。”
“为什么不想见?‘
赖赫心想,玛丽·安妮竟然这样敏锐,真使人感到惊异,她虽然不了解安内特,但是,她很清楚安内特会对她什么态度,如果她们相遇,肯定就象热带丛林中的两只在抢同一猎物的黑猎豹……
她站起身来,象罗马神话中的爱神维纳斯一样,向驾驶舱走去,她跨进舱门,胡安以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让我来。”她短促地说。
胡安摇摇头,“我并没有接到让您开船的命令。”
“我命令!船是我的!难道你想让我把你从这踢出去吗?胡安。”
“这船是属于两个人的,托尔金斯小姐。”
“她和那个黑拳击手一样会柔道拳术,”赖赫赶紧跑过来喊道,“不要和她争辩,胡安。当心她的空手拳术,让她掌船吧!”
胡安·诺尔斯松开方向舵,离开驾驶座,玛丽·安妮猛地一下把海图桌上的饭盘连同空碗、空碟子一起从窗子扔进大海中,她仔细地察看赖赫在海图上标记的已走过的航线,然后调节了一下雷达说:“胡安,您应该知道去圣·佩德罗·安贝格里斯岛的近路!”
“是那条暗礁群魔鬼航线吗?”胡安吃惊地问,“我走的航线是对的,您就按我的航线走吧。”
“现在我在掌船!”玛丽·安妮大声说。 “如你害怕,胡安……左边第三个门下面就是厕所!”
胡安闷闷不乐地走到甲板,站在赖赫旁边。
他两人爬伏在甲板的栏杆上,烦躁不安地注视着阿尔特哈号,一会儿在礁石群中来回盘旋,一会儿急驰在珊瑚岛间的狭窄的急流中。
“她真是个魔鬼。”胡安垂头丧气地说。“5分钟前你还为她唱赞歌呢。”
快艇以最高的速度疯狂地穿越大堡礁。
赖赫满脸怒气,上牙紧咬着下嘴唇直盯着绿光闪闪的海水,水中离快艇不远处有两条鲨鱼紧紧地追随着阿尔特哈号。
鲨鱼那鱼雷般的躯体,在海水中自如地上下翻腾,三角背鳍在海面上时隐时现,好象在自由地嬉戏。
第七章
费尔南多·达尔奎斯从贝尔莫潘同来,发现家里一片骚乱,他大吃一惊,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人拳击手,他的仆人躺在一个刚刚钉做成的大木板床上,昏迷不醒,嘴里不停地喷出阵阵使人恶心的威士忌酒臭味。
费尔南多的家庭医生伊内尔斯大夫,平静地坐在木板床旁,他已年过七旬,脸上布满了皱纹。近年来,他在追求个人意愿方面所花费的心血,远远超过了在医务学识方面所投入的精力。伊内尔斯对现代药物学并不感兴趣,而却在古老的印第安药物学研究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这时站在一旁的卡西拉博士也知道,约翰尼神志昏迷,现在根本无法询问。
“出了什么事?”费尔南多冲进屋子大声吼道,“这个黑杂种!象他这样的彪形大汉怎么会……”
“别喊叫了!费尔南多,”伊内尔斯从容不迫地插了一句。只有这位伯利兹医生此时此刻才这样冷静,“如果有人出奇不意地给您脖子上猛的一击,再给您灌上一瓶威士忌,您将会怎样呢?还有,这种酒很可能是烈性威士忌,一般人只要喝上三杯就会把胃烧烂!您不要谴责约翰尼,还好,他幸免于这场灾难。”
“可是,赖赫逃走了!”达尔奎斯喊道。
“还有……”卡西拉博士象个运动健将,此刻,他亮出手中的王牌,“赖赫博士和他的舵手胡安·诺尔斯驾驶着阿尔特哈号逃走了!”
“乌鸦岂能遮住太阳!”费尔南多吼叫着。
伊内尔斯大大惊讶地看着他。“多么优美的词语。”他继续说,“多么富有诗意!”
“卡西拉,您什么时候知道他们驾驶着快艇逃走了?”
“半个小时前,麦克·唐纳德从码头上打电话告诉我的。现在他在赖赫的船上,想用安内特Ⅰ号去追他们。”
“那不行!”
“要追他们只有吉姆了。他已经把全部人马从妓院里都喊到船上了。他们象疯子一样在船上忙忙碌碌。”
“玛丽·安妮呢?”费尔南多问道。
卡西拉博士犹豫了一会,但是,他不能不把事情的真象告诉给费尔南多。“她也在赖赫的船上!”
“什么?”费尔南多吼叫的声音更大了,“她……”
“乌鸦不但想遮住太阳……”伊内尔斯大夫继续说,“而且还想把月亮和星星都遮住……”
“我马上就去向警察报警,向海上巡逻站报警,我要动用海军的直升飞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