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手里。
“别管它了,我们走吧!”易向心觉得疲累,没力气去探究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易向行虽然听不到妹妹的声音,但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思。於是,他扔开那柄钝剑,扶著妹妹出了萧家。
萧慎言领著猫仔冲出家门,担心易向行会追上来,不敢往大路上跑,只能拼命钻小巷。猫仔这次出奇的听话,脚步比萧慎言这个变成鬼魂的舅舅还快了三分,不过,在遇上一个买烤肉串的宵夜摊子後,他便再也不愿动弹了。
肉串在铁板上被烤得呲啦呲啦,萧慎言急得上窜下跳。
“小祖宗,这有什麽好看的,快走吧!”
萧慎言想催外甥,却被他把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出来。对面卖烤肉串的老头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小朋友,你说什麽?”
萧慎言不敢贸然再说,只能任由猫仔继续发呆。
烧完一拨卖出去,老头重新刷了刷铁板,然後倒了一瓢油在上面。趁著油加热的时间,他从身後的冰柜里拿出一把肉串。
等油好了,老头就将肉串平铺在铁板上,再拿著一块熨斗状的铁板压上去,让肉串的每一个部分都能毫无间隙地在铁板上煎烤。一边烤好了就换另一边,老头将各色调料一样样地洒在肉串上,四溢的香气勾得人馋虫大动。
猫仔眼巴巴地看著,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寸步不挪。
这时,老头身後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位老太婆,嚷嚷著:“少放点,少放点!”
萧慎言看见她从老头的肩上探出头,一副超级不爽的样子。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放这麽多油!你知不知道油很贵呀?!节约成本、节约成本,我们要节约成本!”
老太婆比较富态,脸庞圆圆的,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不过,她这麽喊法,就不怕把老头的客人得罪光吗?
萧慎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来往的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老太婆的咆哮。
买的照买,吃的照吃,走的照走。大家都聋了吗?
萧慎言正觉得奇怪,就见老太婆伸手拧住老头的耳朵,骂道:“你这个死老头子,猪脑袋,笨死了!”
她的手,没有五指。确切地说,她的手指已经不再是根根分明,而是黏到了一块儿,十分模糊。
察觉到萧慎言的视线,老太婆突然把脸转向萧慎言,对他恶吼一通:“看什麽看?没见过死人呀!”
萧慎言吓得往後一退。
原来她也是鬼魂,应该是老头的亲人,所以死了也不愿意离开他。
按理说,萧慎言早就不是第一天当鬼了,不应该这麽大惊小怪,但是,他死後就一直附在易向心身上,今天还是第一次脱离身体,以鬼魂姿态走在大街上。直接与不认识的鬼魂面对面,让萧慎言很不适应,他低下头,不敢与老太婆对视。
“想尝尝吗?我烤的肉串可是全城最香的哦!”老头见猫仔直勾勾地看著肉串,忍不住用烤好的肉串去逗他。
猫仔立刻伸手去抓,老头却赶紧缩回手,说:“想吃的话就叫你爸妈来买!”
猫仔不说话,改成用双眼直勾勾地盯住老头。
老头被猫仔盯得不自在了,终於投降,给了他一串:“哎,拿去吃吧!别再这麽看著我了。”
接到肉串的猫仔,三下五除二地将它啃了个乾乾净净。
看他饿虎吞食的样子,萧慎言不禁心酸。
“小兔崽子,居然敢来我这里吃白食?!”鬼老太婆不高兴了,“他是你家的吧?快点付钱!”
萧慎言哭笑不得,“我这个样子,哪有钱付呀?”
“无赖!”老太婆不悦地骂了一句。
这时,吃完了的猫仔又开始故技重施,直勾勾地盯看住老头。
萧慎言觉得自己是天下最无能的舅舅。只是几个肉串而已,他都没有办法买给外甥吃,害外甥只能用这种跟乞讨差不多的方式获取。
“不是吧?小朋友,我这里可是小本生意啊!你爸妈呢?”老头忍不住哀叹。
猫仔不答话,就是不将视线从老头脸上挪开。
“好吧!看你的可怜样儿!”老头受不了,便又挑了一串肉串给他。
站在老头身後的鬼老太婆,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绿。
萧慎言尴尬万分,只好道歉说:“对不起,小孩子嘴馋。您别见怪!”
老太婆没理他,开始破口大骂,不过叫骂的对象却是卖肉串的老头:“死老头子!送完一串又一串,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死老头,白痴!%$#*&#%……”
见她越骂越难听,而且完全没有停嘴的意思,站在一旁的萧慎言忍不住劝道:“算了,婆婆。你骂得再凶,他也听不见。”
“要你管!穷鬼!”老太婆回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哼!好好担心你家的小兔崽子吧!乱吃别人的东西,小心吃死他!”
老太婆的恶毒让萧慎言无语。见他不出声,老太婆突然变了脸,开始窃笑,那笑声就像有尖锐的东西缓缓划过窗上的玻璃,让所有听到的人头皮发麻。
“那是我的肉呢!”
“什麽?”这话怎麽听怎麽怪,萧慎言不明白。
“你外甥吃的,可是我的肉呢!”
萧慎言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就在这时,站在萧慎言对面的老头转过身去,又从冰柜里拿了些肉串出来。
看到他的後背,萧慎言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面相富态的鬼老太婆,并不是站在老头的身後,而是像只猴子一样趴在了老头背上。因为烤肉摊有半人高,所以萧慎言之前没有看见她盘在老头腰上的双腿。
那双腿,除了脚掌和脚踝部分还是完好的,其他的筋肉,已经完全被人剔除。就像屠夫剔肉一样,剔得乾乾净净。
不光是腿,还有躯干和手臂,皮肉、内脏,无一幸免,那些血迹斑斑的骨架,好像一幅恐怖图画贴在老头的後背。萧慎言清楚地看见,那根细小的脊柱支撑著老太婆完整的头颅,就像一根火柴棍上戳著一个乒乓球。
“呃||”萧慎言一阵乾呕,眼角瞥到还在大嚼肉串的外甥,顿时打了个激灵。“不要吃,不要吃!”他想把猫仔嘴里的肉串抢下来,却一次又一次穿过猫仔的身体,什麽也抓不住。“不!”
在萧慎言的惨叫中,猫仔的第二串肉串吃完了,似乎仍未解馋,还想要第三串。
老头这回没那麽好心了,只见他四下张望著,高喊了声:“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没有人回答老头。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两名巡逻的员警,老头立刻向他们走了过去。
猫仔趁老头不在,偷偷拿起了一串烤肉。
“不要吃!”萧慎言拦不住他,急得乾瞪眼。
老太婆不知何时从老头的背上跳了下来,直扑猫仔。“小兔崽子,不准偷吃!”
萧慎言以为她碰不到猫仔,可她却一掌打掉了猫仔手上的肉串。眼看她要咬住猫仔的脖子,萧慎言冲了上去。
他抓住了鬼老太婆的脊柱,还有肋骨,从背後抱住她,把她从猫仔的身旁拖开。骨头坚硬的手感把他吓得浑身哆嗦,但为了外甥,他忍了。
“放开我!你这个死金鱼眼!”受制於人,鬼老太婆开始疯狂挣扎。
萧慎言不知该拿她怎麽办,只好死不松手。
鬼老太婆拳打脚踢,还一口咬在萧慎言的手臂上。萧慎言并不觉得疼,只是有种紧绷感,就像负重的绳索,眼看就要到达极限,面临断裂的结局。
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老太婆将自己的手臂咬下一块,萧慎言下意识地抱住她的额头,用力往旁边一拧。
“啊||”在他的呐喊中,老太婆的颈椎应声而断。她的头颅掉在了地上。
萧慎言傻眼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跑,可没跑两步,他就摔在了地上。不等他爬起来了,就被老太婆抓住了脚踝。
没有头颅的身体,依然可以活动。
没有身体的头颅,依然能够讲话。
“穷鬼,你竟敢拧断我的脖子!”
听到老太婆的声音,萧慎言觉得自己快疯了,只能一边抖腿,一边内疚地大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让我也拧断你的脖子,我就原谅你!”说话间,老太婆肥大的手掌已经攀上了萧慎言的膝盖。
萧慎言大惊,立刻用另一只腿用力蹬踹。
只剩下骨头的身体,两下就被踢得七零八落,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摆脱,可萧慎言就是甩不开。老太婆的双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脖子。
萧慎言闭紧双眼,手脚并用,歇斯底里地拼命踢打起来,嘴里还不停高喊著:“走开!滚!滚!”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猛地睁开眼睛,萧慎言看到老太婆的头还在离他不远的地面上。可是,她的身体不见了,那个想要把萧慎言的脑袋掰下来的身体不见了。
“穷鬼!你弄了什麽在我身上?臭小子,快把那些恶心的东西赶走!”
老太婆突如其来的大叫把萧慎言吓了一跳。她的右脸贴著地面,左眼用力上斜,看著萧慎言身後的位置。
萧慎言僵硬地转过头去,发现一团黑影正在跌跌撞撞。
是的,一团黑影,像是苍蝇或者更大一点的昆虫,它们成群结队地围著老太婆的躯干,就像包围了一块美味的食物。
“该死的,快把那些东西弄开!”
老太婆还在玩命的咆哮,萧慎言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黑东西是从什麽地方冒出来的。眨眼之间,那团黑影转移了地方,直奔老太婆的头颅。私 享 家 论
坛
萧慎言发现她那副白骨森森的躯干不见了,那团黑影就像对待美食一样,安静地享用了老太婆的魂魄。现在,它们正在享用她的头颅!
萧慎言觉得自己要昏倒了。
“啊!啊……”
“碰||”
在鬼婆婆的持续尖叫中,一声闷响震醒了满脑子混乱的萧慎言。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猫仔推倒了老头的冰箱。
老头不再给猫仔吃肉串,还把他当成无家可归的孩子交给员警。
猫仔怒了,所以用老头的冰箱来撒气。
员警一边责备猫仔不懂事,一边好心地帮老头收拾残局。然後,他们在老头的肉串里发现了一只冰冻人掌,不止如此,还有冰冻人脚和冰冻人头。
老头被逮捕了,员警甚至拔出枪来对付他,真是太夸张了,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就在萧慎言为此分神的瞬间,老太婆的尖叫停止了。
那团消灭她的黑影也跟著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有心思去追究那到底是些什麽东西,萧慎言跟著外甥一起到了警局。
原来,老头是不堪老婆长年的欺压,一怒之下就杀了她,并将尸体肢解,存放在他的冰柜里。
“她总是叫我节约成本、节约成本,所以我就用她的肉做了肉串,好节约成本呀!”
老头交代这些事的时候一脸无辜,完全没有任何要忏悔的意思,听得萧慎言寒毛直竖。
因为对罪犯事实供认不讳,老头正式冠上了谋杀犯的头衔,被员警关进了牢房。
警局的沙发很窄,硬硬的,不过猫仔趴在上面睡得很香。
萧慎言坐在沙发对面的小茶几上,一动不动地看著外甥。
查不出猫仔的身分,员警便决定明早将他交给社会福利部门。
而萧慎言这个舅舅,除了守在外甥身边发呆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他是猫仔唯一的亲人,却无法将他领回去。因为他现在是鬼,不是人。
如果没有跟易向行闹翻的话,事情也许不会这麽糟。管他是不是杀手,易向行家怎麽都比孤儿院强,猫仔能够有人照顾就好。
今晚,这个小家伙,居然吃了两串人肉!
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头,萧慎言为自己的冲动後悔不已。
“这是你儿子呀?”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萧慎言的耳边。萧慎言没太在意,他现在是鬼,活人不可能找他说话。
“喂!”
那声音再度响起,紧接著萧慎言就被一个外力撞得跌到地上。
他摔懵了,好半天才看清是什麽东西撞了他。一个六十出头的老男人,身材瘦弱乾瘪,五官略显模糊,手指更是像揉成一团的面粉,分不出五指。
原来又是个死灵,鬼魂一只。不要吧?来一只已经被吓得够呛了,还来?
“你……”萧慎言警惕地绕著老男人走了一圈。还好,这个看上去挺正常。
“你什麽你?跟你说话,转什麽圈子?!”男人见萧慎言的傻样子,抬脚就踹。
萧慎言挨了一下,躲过了第二下,“为什麽打我?我又不认识你!”
“嘿,你居然敢躲!”男人很生气,“这里是我老鬼的地盘,你不打听清楚就踩进来,还敢问我是谁?”
“我怎麽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呀!我跟著我外甥来的,这里又没有贴‘閒鬼免进﹄的牌子!”萧慎言虽然也瘦,但总体上比这只自称“老鬼”的男人高大一些。当他站直身体,优势显出来,对老鬼也就没什麽惧意了。
“‘閒鬼免进﹄?”老鬼愣了愣,领会到话里的意思,下一秒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还挺幽默的!”
萧慎言见他阴晴不定的样子,内心仍有戒备,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萧慎言板著脸,老鬼笑不下去了,也跟板起脸来:“你以为耍个幽默,就能蒙混过关吗?”
“我来都来了,你说你要怎麽办吧!”萧慎言觉得头疼。一晚上倒楣事就没停过,真不知道是撞了什麽邪了。
老鬼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看著萧慎言,似乎在认真思考处理他的办法。
这时,头顶的炽光灯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伴著滋滋的电流声,给房间笼上诡异的色彩。萧慎言下意识地站在猫仔身前,张开双臂,以防老鬼伤害他的外甥。
“有什麽事冲我来!不准伤害我外甥!”
萧慎言麻著胆子,誓死护犊的样子,看得老鬼再次“噗哧”一下笑出来:“谁要伤害你外甥了?”
“那你弄这个东西出来什麽意思?”萧慎言没有松懈,指了指头顶的炽光灯。
老鬼皱眉,抬头看向天花板。房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两名员警。
“这灯怎麽闪成这样?打算拍鬼片吗?”员警甲问员警乙。
员警乙捶了员警甲一下:“胡说什麽!灯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