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第二面孔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译者:刘健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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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罗平的第二面孔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译者:刘健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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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罗平在加速。“妈的!”他想,“他们把我牵制在一边,他们跟我押小赌,待机押大的,他们用甜言蜜语解除了我的武装,而另一面,他们却对塞巴斯蒂安下手了。在他蒙受了‘爪子’的侮辱之后,我根本就不该把他一个人留下。也许我这样担心是错误的,可是如果他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在埃佩农的宽阔的岔路口刚一减速,便引起了人们的乱窜、喊叫和咒骂。现在,整个镇子都乱了、散了。又过了几间房子,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了,其间有菜园子,还有奶牛正在上面吃草的一块块草场。他终于看到了硕大的栗树,它遮住了一部分像是农场的,用白灰粉刷过的白墙。他踩了刹车,拐进院子,然后熄掉马达,走下车来。房子里没有一丝动静。 
  “喂,喂!”他喊道,“是我!”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太安静了。母鸡们围在车库旁,安闲地啄着食。太阳下晒着被单。罗平用拳头敲着门。 
  “喂!塞巴斯蒂安。” 
  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扭动了门把手,打开了门,几步走进屋里。里面座钟的钟摆在一晃一晃地闪动着。突然,它停了下来。一位老妇人的尸体躺在长桌旁,桌上的饭尚未动用过。这是塞巴斯蒂安的祖母。她被狠狠地刺中了,死了,咽了气。这一次,他们并没觉得有必要在她的尸体上放下表明“爪子”身份的卡片。她,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只不过是个不被重视的牺牲品。 
  罗平穿过房间,走进散发出蜡味的隔壁房问。在床的上方,有一根晒干了的树枝支撑着一个带耶稣像的十字架,还有一个大胡子男人的照片,他的制服上挂着队长的勋章。罗平退了出来,他重复着:“这是我的过错。我根本就不应该……这是我的过错。我真的没一点用。” 
  楼上没有人,阁楼里也没有人。罗平又下了楼,走到院子后面的菜园子里。他突然发现:在围着这块地皮的篱笆上有一个缺口。树枝扭弯了,折断了。另一边,高高的草也倒了下去,好像有人从上面拖过某些沉重的东西。团伙中的人来过,然后从菜园子走的。而且还带走了塞巴斯蒂安。他们肯定出其不意地把他打昏了,但又要保住他不杀死他,保存着他肯定是为了让他受一受挖空心思想出的刑罚。他背叛了。他放走了一个叛徒。显然,这太过分了。 
  罗平,像一位知道把握时机的猎人,仔细观察着这次行动留在现场的痕迹:一滴油点子,在通往篱笆后面的泥路上,这表明曾有汽车来过。再远一点的地方,车轮印印在了车辙底上。这条小路距大路有几百米远。入侵者已经远去了!所以,当他在朗佩尔梅耶快活的时候,团伙杀害了老妇人,劫走了塞巴斯蒂安。 
  他十分恼火地转了回来。他的预感并没有欺骗他。敌人用马德莱娜在与他阴谋地周旋着。他的计划无情地进行着。掳走塞巴斯蒂安,用小火把他整死,为了向所有的人证明,被别人提供的奖金所腐蚀是绝无好下场的。然后再来跟他罗平清算。陷阶已经准备好了,在某一个地方…… 
  他又走进客厅,跪到尸体旁,把死者的眼睛合上。一种奇特的情感使他喉咙发紧。他想起了维克图瓦尔,他的老奶妈,想到了雷蒙德·德·圣韦朗,想到了那一凶险之夜,他结束了他所有的生存的理智。现在,这纠缠人的可怕幻象又出现了。 
  “我要救出塞巴斯蒂安。”他低声说,“我喜欢他。我许诺了,祖母。” 
  他站起身来,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会儿。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绝望的情况。受着一个不露面的敌人的来自各方的威胁,他没有任何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它。将此事交给警署,交到加尼玛尔的手下?绝不行!这是一个尊严问题。首先他不可能不跟检察长争吵起来,而他也无意承认自己的新的失败。不,应该是自身引出火花,燃起光明。他认真地把门关上,回到汽车旁。没有必要行动,就像一只呆在短颈的大口瓶里嗡嗡叫着的苍蝇那样。他此时想起了一句英国谚语:“当需要快的时候,千万别匆忙。” 
  “坚持住,塞巴斯蒂安。”他开始说,“二十四小时!我只要求你二十四小时!眼下我还没弄清楚!我也一样,我可能也有欠缺,但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夜幕降临时,他在自己家门前停下车。一刻钟过后,他躺到了床上,双手交插在脖子后面,他试着把这错综复杂的事情拼凑起来。他还是不知道如何摆放马德莱娜,但是他开始相信,获得成功的唯一希望是在雷蒙·鲁维尔的身上。 

  
  



八、一个叛徒



  第一批路灯亮了。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深色衣服,样子像个小商贩,也许是奥弗涅地方的人(从他的圆帽子和他粗犷的胡须可以看得出来),来到了检察长的家门口。在按响门铃前,他长时间地在擦鞋垫上擦着鞋底,主要不是为了干净,而是还在犹豫不决。他显得很紧张,甚至想原路折回去。最后,在从楼梯扶手上面朝大厅望了一眼之后,他按响了门铃。随身男仆给他开了门。 
  “我想找萨拉扎先生谈一谈。” 
  “您预约了吗?……现在已经比较晚了。” 
  “是私事而且很紧急。” 
  “秘书先生可以接待您。” 
  “不。我是想见检察长先生。” 
  “什么事?”雷蒙·鲁维尔问道,他已经在用人身后出现了。 
  “我来是想找检察长先生谈一谈。”这个男人解释着。他的不安正在每分钟地加剧。 
  “请进。”鲁维尔说,“我是萨拉扎先生的特别秘书。他对我是——不保密的。您可以放心地把您的来访目的告诉我。” 
  “这是……” 
  这个男人,十分明显地,在犹豫着。 
  “我想还是下次再来吧。”他声明道,同时一只手已经伸向了门把手,“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好。” 
  “好吧。”鲁维尔通融地说,“请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通报一下检察长先生。您叫什么名宇?” 
  “马古兰……勒内·马古兰。” 
  独自一人呆着时,这个人仔细地看了看前厅,然后又走到客厅的门口。他看家具、油画,而且显得很有兴趣。当他听到秘书的脚步声后,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靠进门处的座位上。 
  “检察长先生答应给您五分钟时问。请走这边。” 
  鲁维尔把马古兰带进了法官的工作问。 
  “请坐,马古兰先生。我还要签几份文件,之后我就跟您谈。” 
  马古兰惶恐不安,坐在扶手椅的边上,迅速地用眼睛别览了一下房间,而当他看到萨拉扎夫人的画像时,他抖了起来。检察长放下了笔杆。 
  “很好,我听您说。” 
  马古兰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了。 
  “说吧!” 
  “我听说……” 
  “啊!您是对奖赏感兴趣吧!是不是?您知道一些事情。” 
  “是的。既有奖金,还有许诺。” 
  为了不让手抖得太厉害,检察长抓起了裁纸刀。 
  “您是‘爪子’的人?”他低声问道。 
  “是的。” 
  “答应的事情总会兑现的。如果您的情报很有价值,就不会对您提出起诉,您就会领到您应得的钱。” 
  “那我向您解释一下。”马古兰说,“首先,我不在场,当他们劫持……”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人物画像。 
  “好啦,好啦。”检察长说,“您是清白的,我敢肯定这一点。” 
  马古兰并没有体味出话语中的讥讽。他越来越紧张,他准备做为证词的话又接着冒了出来。 
  “我,”他继续道,“我是当司机的。那么,您明白,我知道此事,但未亲手干。今天,譬如说……他们抓了一个我们内部的小伙子,名叫塞巴斯蒂安·格吕兹……据说他叛变了。他是躲到埃佩农去了,在一个老妇人家……我把车停在小路上,就在房后,我在那里等。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的同伴们,他们带回了昏迷中的塞巴斯蒂安,然后把他带到了一个十分寂静的地方……请您允许我给您画一张图……” 
  已经稍许放下心了,他站起身来,抓过写字台上的一本记事簿和一支铅笔,然后开始画起线条和叉叉。 
  “这里是芒特一拉一约里……这里,是通往韦托耶的一条路……请原谅,我画得太糟糕了……在圣马丁…拉…加雷纳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岔路,在右边……您沿着它前行,沿着树林子,您就来到了一幢老的狩猎楼房。您不会弄错的,在这个地方只有这一幢。它已经半坍塌了。在楼房后面,您会看到一条小路。三四百米远处,您会看到一大片地的围墙……一个城堡……从来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 
  “这就是团伙的巢穴吗?” 
  “是的。这是……可是,不,在这儿,他们明天晚上要开会,从十点钟开始。” 
  马古兰重又坐下,轻松了许多。 
  “您看,老板……对不起,检察长先生。我想,我应该得到我的钱了吧。我甚至可以给您提供其它的细节。塞巴斯蒂安被关在了一个‘诊所’里。他们是这样称呼那些特别的房间的。在一楼,在图书室和配膳室中间……这是一间手术室,在我们中的某个人受伤时用的。头领总是想得十分周到。您知道为什么把他关在这个地方吗?” 
  “噫,我猜。”检察长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他们想折磨他而警戒别的人。” 
  “正是的!可是我,我却受不住了。我不是唱诗班的孩子,对吧。但我也不是一个野蛮人。有了奖金,我打算逃到瑞士去,然后在那儿买个小商店。无人看见也无人知道!” 
  “您还能给我画张房子的草图吧!” 
  “很容易。” 
  “您穿过花园。它很大。然后就是台阶和大门。在左边一侧,有一条仆人们进出的门,后面是配膳室的门。在一楼,还有餐厅和一间大客厅,然后是图书室和诊所。但是所有的地方都要注意:它豪华得像是一个博物馆。我敢打赌,里面还有吸烟室和台球室呢。上面,我不知道有多少间房。” 
  “有多少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没有碰见任何人。指挥我们的那个人有栅栏门和大门的钥匙,而且他是直接把我们带到诊所去的。然后,我们在配膳室里好好喝了一顿。好啦,我对您是竹筒倒豆子……那么,请您,支票……” 
  “我只有一句话。”法官生硬地说,“您只能在我们验证了您的情报的真实后才能拿钱。” 
  “还有一件事……” 
  “是什么事?” 
  “我想到了我的生命。从现在开始,它就不值钱了。” 
  “您将在警署的保护之下。您认为这样可以吗?” 
  “很好。” 
  “随您到什么地方去,总有人陪着您。” 
  “我走出这里时就会有人陪吗?” 
  “是的。请听我说。您顺着用人走的楼梯和走廊下去,您就会一直走到蒙索街。您再走到库赛尔街,顺这条街一直走到奥斯曼大道。预防措施早已安排好了,我向您保证,这么短的路程,您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走过大道的拐弯处,您会看到在您左手边有一家书店。离这家书店两步路的地方停着一辆德·弟戎·布东牌黑轿车。您能认出它来吧?” 
  “噢!这很容易。” 
  “您坐进去。有两名警探在等着您,他们知道内情。自最终决定公布于众之日起,我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们常呆在那里值班。我一直在担心会接待‘爪子’的某个成员来访的。” 
  “然后呢?” 
  “他们会把您带到警察总署去,您在那里可以得到一个舒适的房间和一个看守。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您将得到您的钱……说定就在后天。” 
  检察长按了一下铃,马上,随身男仆出现了。 
  “把这位先生带走。”法官冷冰冰地说。 
  然后,他用手指威胁着还没有走远的马古兰。 
  “我不希望您,”他继续说,“再在我的面前出现。现在赶快消失吧。” 
  马古兰匆匆逃了出来。当他来到蒙索街时,他十分不安地观察着身边。街上看不出任何危险。于是,他大步走着,来到奥斯曼大道的拐角处。同时,他马上看到了汽车。是德·弟戎·布东车吗?虽然他断定是,但他也不是分辨得很清楚的,因为车牌子太多了。一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悠闲地吸着烟斗。另一个人被展开的报纸遮住了一大半。马古兰走上前,敲了敲驾驶员一侧的车窗。后者把车门打开了一条缝。 
  “什么事?”他傲慢地问道。 
  “我是……从检察长那儿来的。” 
  “不太早了点吗。”另一位低声抱怨着,“上车吧。” 
  还有第三个警探在后座上,他移动一下身子给马古兰让座位,同时,在汽车启动后,要马古兰伸开双臂。他以一种职业的熟练,快速地摸了摸他所有的口袋。 
  “没有武器。”他对合上报纸的那个人说。 
  长久以来第一次,马古兰感到了心里真的安定下来了。结束啦,冒险的生活、惊恐不安、挨打和无休止的提心吊胆。他已经站到了资产阶级一边了,现在,他富有了。 
  汽车朝下开出了奥斯曼大道,驶进了法耶特街。 
  “这是一条学生走的路。”他心绪极佳地评述着。 
  他的同伴们不作回答。汽车距法院大道越来越远了。 
  “我们不是去警署吗?可是检察长亲口告诉我……” 
  “你的检察长,他并不都知道。” 
  马古兰的脸色变得灰白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咕哝着。 
  “是朋友。”他身边的人冷笑着说。 
  马古兰抓住车门把手,接着就不动了。因为坐在司机旁的那个人转过身来,用手枪逼住了他。 
  “别乱来。”他命令着。 
  马古兰瘫下去了。眼看就要成功了,却…… 
  “这是个误会。我向你们保证,这是一场误会。” 
  “你去跟头领解释去吧。” 
  “你们是……你们是……的人。可是我从没见到过你们。” 
  “这说明你并不都认识。” 
  马古兰用发狂的目光看着被夜晚的灯光照得通亮的街道。要想得救,近在咫尺。 
  “听着,”他说,“总有办法解决好的……我们一起分这笔奖金……每个人五万……甚至我拿两万就满足了……不行?” 
  另三个匪徒紧闭嘴巴。 
  “你们想全都要?”马古兰绝望地喃喃着,“同意。我全都让给你们,只要我……” 
  “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跟那个宪兵?” 
  “没有……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譬如?” 
  “好吧……我告诉了他我们最后呆过的地方:‘花花公子’地窖。因为它已经没用了。” 
  “撒谎!” 
  这个人给司机一个手势,汽车马上停了下来。马古兰感到奇怪,把头伸向前面,结果轻轻地碰到了他迎面的座位后背上。他感到了手腕上有针刺的尖痛感,他挣扎着,与直升到心脏的麻痹抗争着。他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他会被送去……诊所……诊所。 
  他的脑袋歪到了肩上。 
  亚森·罗平没有长时间地陷入沉思之中。敌人肯定在策划一次反击,甚至他自己也这么盼望着。只是他老在窥视着马德莱娜·费雷尔这一边。头领很清楚罗平的弱点,一定会采取所有的防范措施。她肯定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把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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