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摇摇头,“已经着人在查了。”说着,用竹篙在岸边一撑,小船便荡了开来。
溶月迟疑了一瞬,咬咬唇抬头道,“你同宜安公主的关系怎么样?”她若不问出来,只怕心中的疙瘩会越结越深。
萧煜诧异地抬头看向她,“阿芜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沉,“我听说是宜安提议游湖的,难道白日之事,是她对你下的手?”
溶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灼灼地看着他,“王爷先回答我的话吧。”
萧煜沉吟片刻,面露不解,冷然道,“我同谁关系都不亲近。”
溶月闻言失笑,心中一缕单薄如烟的疙瘩感也随之烟消云散,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把萧姝瑶的龌龊心思说出来了,毕竟她现在也只是猜测,何况如今自己也并无立场去置喙于她。便摇摇头,“白日之事,应该只是不小心吧,毕竟,宜安公主没有理由来害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溶月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煜面上的表情,见他面容如常,便知道他并不知晓萧姝瑶的龌龊心思,不知为何,心中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闲聊之间,岸边已到了。两人依旧循了来时的路到了听泉居,萧煜便又揽了她跃过围墙跳了进去。
出来时窗户未关,依旧带着她从窗户中进了房间。
把溶月安全送到房中了,萧煜让她好好休息,转身刚想离开。
“萧煜!”
身后溶月清婉出声,似悠悠的羽毛拂过耳畔。
萧煜身形一顿,这是阿芜今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抑制住内心的狂喜,面容淡然地转过身去。
“阿芜还有何事?”
溶月扬起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今晚谢谢你了,我很开心!”清泠月光流入房中,照着她如玉的脸庞,脸上的笑容看得萧煜心神一晃。
他也很快回神,回以一个同样愉悦的笑容,点点头,纵身跃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溶月在窗前呆呆站了一会,心中情绪翻涌,良久才关上窗户,脱衣上了床,却也是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
第二日萧煜派亦风悄悄来给她传信,说昨日澄湖中发现的那个宫女身份确认了,原先是行宫中御膳房里的小宫女,唤作清荷的。后来有一日突然不见了,御膳房的人找了很久没找到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澄湖之中。她的死因是溺水而亡,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因为事情隔得太久便不得而知了。
溶月听罢好一阵唏嘘,不知这个可怜的女子身上曾经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的柔仪殿中,萧姝瑶却是一脸阴翳,盯着下首瑟瑟发抖的内侍。
“怎么说?”萧姝瑶冷然发问。
“公主,清荷的身份虽然已经确认了,但您放心,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便是想查也查不出来了。”内侍赶紧回道。
萧姝瑶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人抓住把柄。一想起水下那被头发缠住的诡异之感,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若不是小皇叔他们来得及时,自己莫不是真的要葬身于那水下了?难道……是清荷索命来了?!
她突然觉得全身有些发冷,抱了抱臂,想到在水中见到的那一幕,不由脸色又是一沉,沈溶月,看来非除你不可了!
下首的内侍见萧姝瑶不出声,也不敢再多说话,只垂首立在下边,心里却阵阵寒凉涌上。公主对闲王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这个叫清荷的小宫女,也不过是从前替王爷做了碗莲子清粥,被王爷夸赞了一句,给公主听到了,便叫自己将她推入了澄湖之中,化作了一缕亡魂。
想到昨天在澄湖中诡异的一幕,他不禁有些发抖,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听见公主喃喃自语撞见了她的秘密,自己又何至于沾染上这满手的鲜血。他心中涌上绝望,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想着想着,不由轻叹出了声。
萧姝瑶虽然在沉思当中,听觉却是异常的敏锐,听得动静冰冷的目光射向他,“沈溶月为何会觉得你眼熟?莫不是你上次在镜月湖意图算计于她的事被发现了?”
内侍连连摇头否认,“奴才当时只远远看了一眼,并未现身。公主放心,郡主不可能看到奴才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同公主说的,不然公主一个着恼,治自己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自己面临的又不知是何酷刑了。想到那次桑青因害郡主未得手,被公主下令用带刺的竹篾鞭笞了二十下后那血淋淋的模样,不由浑身又是一阵胆寒。世人都到公主是最温柔贤淑的模样,可谁又知道她真正的面目是这般狰狞可怖呢?
瞧见他瑟瑟发抖的模样,萧姝瑶愈发不耐烦起来,“你抖什么?本宫难道会吃人吗?”
小内侍忙跪倒在地,叠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好了!”萧姝瑶不耐烦地挥挥手,“上次让你派人去听泉居盯着,派了吗?”
“回公主的话,已经安插了人进去了。”内侍忙回话,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嗯。”萧姝瑶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又问道,“可有什么动静?”
内侍摇摇头,“并无,这两日王爷并未去找郡主。”萧姝瑶一直揪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了些,不禁安慰自己道,也许小皇叔对郡主不过是新鲜感而已,新鲜感一过,便丢至一边了。
只是,她并不是靠着侥幸心理过活的人,她的性子,便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想起昨日湖心亭中沈汐云那强自忍住却依然流露出的对沈溶月的愤恨之意,萧姝瑶不禁勾了勾唇。虽然她并不喜欢沈汐云这个人,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也许,她和沈汐云能合作得非常愉快才是。
想到这,心情不由愉悦了一分,挥挥手让那内侍退了下去,望着窗外庭树深碧的景象,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沈溶月,若是我和沈汐云二人联手,你还会有前几次那样好的运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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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醉……先奉上一万二,明天继续一万二补昨天的~
第120章 打道回府,二房暴怒()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倏忽而过,一转眼便过了七八月份最炎热的时候,天气开始渐渐转凉,而回京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窗外夕阳如火,染红了半边的天空。明日便是回京的日子了,溶月歪坐在榻上,背后靠着青碧色引枕,看着云苓在一旁替她收拾着行李。
“郡主,可算是要回府了。”云苓一边整理着带来行宫的溶月的衣物,一边感叹道。
溶月闻言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行宫这个鬼地方,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总觉得一不小心又会落入什么陷阱中。
“郡主,二姑娘这几日倒是消停了不少。”云苓偏了头看来,手上动作未停。
溶月轻笑一声,“马上就要回府了,她怕是在盘算着回去怎么跟大家交代吧。”来了一趟行宫,只得了个皇子贵妾的身份,沈汐云这一趟来得还真不值了。
玉竹此时正好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将泡好的茶水放在竹榻旁的高几上,听得她们的谈话,也接口道,“郡主,奴婢一直未想明白,按理说二姑娘发生了这档子事,怎么还在行宫呆得这么心安理得?不是该灰溜溜地回府去么?”
溶月端起几上的青花瓷茶盏,打开茶盖闻了闻袅袅茶香,皱了眉头道,“怎的是武夷岩茶?”武夷岩茶属乌龙茶类,她不怎么喜欢,一向喝的都是西湖龙井。
“因着这几日要打道回府,行宫里便暂停了一应物事的采购,原本宫里头剩下的新湖龙井因颜贵人喜欢,全送到她宫里去了。”玉竹无奈解释道。
颜贵人?溶月眉微挑,若是玉竹不说,自己差点都忘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了。说起来,郑昭容的死,获利最大的似乎是她,这福嫔的位置看来她是稳收囊中了。
“颜贵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溶月拿茶盏盖缓缓波动了一下杯中的茶叶,柔静面容在茶香袅袅后有些看不真切。
“郑昭容死后,颜贵人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寝殿里很少出门了。”玉竹回忆了一下,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溶月薄唇微勾,这个颜贵人,倒是个乖觉的。就是不知等她的孩子一出生,皇后会有怎么的动静,不过——她微微喝一口茶水,面容淡然——这些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突然溶月又想起一事,好奇问道,“对了,我记得梁嫔身边有个大宫女的,梁嫔死后,那个宫女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玉竹和云苓仔细想了一会,摇摇头。云苓回道,“奴婢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玉竹接口道,“奴婢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梁嫔身边有这么个人,只是梁嫔死后她去了哪里,奴婢便不清楚了。”顿了顿,又道,“要不奴婢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溶月缓缓摇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那宫女想必也是被随意分配到行宫的某一处去了吧,虽然当时自己的确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好奇,只是如今梁嫔已死,就她一个小宫女,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便随她去吧。
想起方才玉竹进来时问的问题,溶月又道,“二姐姐为何不回府,我也不清楚。”她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或许,她想抓住机会同四皇子培养培养感情也说不定。”
玉竹和云苓闻言都笑了,只当溶月说的是玩笑话。溶月低头啜一口茶盏里的茶水,掩下了眼底认真的神色。她并没有在开玩笑,因为她真的觉得,沈汐云这般好面子的人,之所以还会留在行宫中,只是因为萧梓琰罢了。
回了京,两人见面的机会便是少之又少了,若再不抓紧这最后的时机好好同萧梓琰搞好关系,日后她嫁到四皇子府去也不会有多好过。
沈汐云一向是能屈能伸之人,这一点,没有人比溶月了解得更清楚。
她收回神思,见玉竹和云苓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吩咐了人传了晚膳上来。因明日要早起赶路,这一晚便早早地沐浴后上床歇息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天光才刚熹微,溶月便唤了玉竹云苓进来服侍她梳洗。洁面梳妆之后,又草草用过了御膳房传来的早膳,见都收拾妥当了,便带着玉竹云苓出了听泉居。
到了行宫门口,早有马车候在了门口,世家小姐所乘的车撵依旧是排在车队的最后头。
溶月在宫女的指引下找到了给自己安排的马车,刚想抬腿跨上去,便瞧见沈汐云也带了凝墨司砚往这边而来。
“二姐姐。”既然瞧见了,溶月也没有直接上车的理,便微微转了身朝她福了福。
许是因为今日便要回府了,沈汐云看上去有一些心神不宁,眼底也有淡淡的淤青。溶月心里明白,也不戳破,只淡淡道,“二姐姐昨夜睡得不好?”
沈汐云勉强一笑,也未答话,只对着她微微点头,搀扶着司砚的手上了马车。
溶月勾唇浅笑,也收回目光,上了车。
这一行,便又是小半日,进了邺京城时,已经快中午了。皇上体恤众人舟车劳顿,便让马车直接将各小姐送回了府中。
离侯府越近,溶月便越是雀跃起来,心中绷了这么久的弦,总算是可以松一松了。
马车行到侯府门口停了下来。
溶月一撩开车帘,便看到门口翘首以盼的哥哥,她面上一喜,也顾不上等玉竹和云苓下车扶了,一掀裙摆便跳下了马车,一阵风似的朝沈慕辰跑去。
沈慕辰见她这般冒冒失失的模样,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生怕她磕着了,忙抬步迎了上去。
“阿芜,小心别摔着了。”
溶月一头扎进沈慕辰怀中,抱着他不肯撒手,一边娇声道,“哥哥,阿芜好想你啊。”
沈慕辰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都是大姑娘了,怎生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性子啊?先进去吧,别在外头让人看了笑话去了。”
溶月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吐了吐舌头随着沈慕辰进了府内。
玉竹和云苓随着仆从先将运回来的行李送去梨落院了,溶月则随着沈慕辰先去了清芷院看侯夫人。
“娘!”一踏入院子,溶月便兴高采烈地叫出了声。
侯夫人听得动静赶忙迎了出来,溶月一走到跟前便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边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庞道,“阿芜,娘怎么瞧着你瘦了些。”
溶月晃了晃侯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呢,哪里会瘦了。”又低头看了看娘已渐渐显怀的肚子,关切道,“娘您身体如何?小弟弟有没有闹您呀?”
侯夫人温柔地笑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母性光辉,“娘身体挺好的,见到你没事便放心了。”又摸了摸她的头道,“先进屋说话吧。”
三人进了房中,溶月扶着侯夫人在软榻上坐下,念夏便上了茶上来,见到溶月回来,面上也带着开心的神色。一边将托盘中的茶盏置到溶月身侧的茶几之上,一边笑着打趣道,“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溶月笑笑,眼睛弯得像一轮月牙,“念夏姐姐,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娘,真是辛苦你了。”
念夏面上带了些惶恐的神色,“郡主快别这么说,这可是折煞奴婢了,照顾夫人本就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哪里称得上辛苦呢。”
溶月喝一口念夏端来的茶,细细啜一口,赞道,“念夏姐姐这泡茶的手艺可是愈发地好了。”她含笑打量一下念夏粉面含春的面庞,打趣道,“日后也不知是哪家儿郎有福气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念夏姐姐啊。”
念夏的面庞刷得一下便红了,低了头嗫嚅道,“郡主,您就别打趣奴婢了。”
侯夫人睨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怎的这般口无遮拦起来了。”
溶月方才也只是一时兴起才脱口而出,这下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哥哥也在房中,这么说的确有些不妥,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裂了咧嘴。
侯夫人见她想明白了,便示意念夏先退下了,又拉着溶月细细问起行宫的情况来。
“我听说,二姑娘被赐给了四皇子做贵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汐云同萧梓琰的事,因为涉及到皇家的脸面,被刻意压了下来,外人只知道沈汐云被赐给了萧梓琰,至于这个中的缘由,大家都还不清楚。只是如今行宫中的贵女们都回京了,这事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二姐姐她……”溶月顿了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这里头果然还有什么由头不成?”侯夫人见她的神情,不由也猜到了几分。论沈汐云的身份,就算不够给四皇子做正妃,当个侧妃却是绰绰有余的,如何只落了个贵妾的身份下来?侯夫人心中存了疑,这才问了出来。
溶月低了头,嗫嚅道,“二姐姐……那日早晨被发现躺在了四皇子的床上……”
“什么?”这话一出,侯夫人和沈慕辰皆是惊诧不已,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皇子的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侯夫人急问道。
这事涉及到女子的闺誉,侯夫人和哥哥不了解前因后果,溶月自然不会同她们说这事是自己设计的,面上只作一副懵懂状道,“我也不知道,但听说皇上颇为生气,所以才只给了二姐姐一个贵妾的身份。”
侯夫人虽然之前并不怎么管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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