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进来吧。”溶月打开门,见是沈慕辰,欢欢喜喜地迎他进了屋。
“都收拾好了?”沈慕辰的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见行李都已规整到位,房中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
“嗯。”溶月点头应了,伸手给沈慕辰倒了杯茶递过去。
沈慕辰喝了一口,看着溶月眉眼含笑道,“阿芜觉得怎么样?颠簸了一路还有精力吗?”
溶月是个古灵精怪的,闻言眼神一亮,晃着沈慕辰的手臂道,“哥哥,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沈慕辰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中含了满满的宠溺,“知道你是个待不住的,见到这满目的热闹还不早就心痒痒了?我特意跟娘说了,带你出去逛逛。”
“谢谢哥哥!”溶月笑得甜软,又道,“哥哥,长歌累了一路了,也叫上他一道出去放松放松吧。”
沈慕辰闻言目光微有闪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溶月清澈纯净的眸子,暗笑自己多想了,点头应下,派人去请顾长歌,约在客栈大堂汇合。
因凉州民风开放,溶月便没做刻意遮掩打扮,只换了条方便行走的玉兰色高腰窄袖锦裙。收拾妥帖,随着沈慕辰出了房门。
“长歌。”见到大堂中的顾长歌,溶月眼前一亮。许是快到目的地了,顾长歌面上神情看起来轻松不少,唇畔带着一缕淡淡的笑意。今日难得穿了件墨蓝色云锦直缀,腰系月白腰带,再配上他一贯清冷的气韵,有如挺拔而立的松柏之姿。
一路上长歌担着护卫的职责,穿的都是普通的短褂,现在这么一打扮,便是见惯了美男的溶月也有一瞬间的分神。
见溶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顾长歌耳根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沈慕辰见状,假意清了清嗓子。
溶月回过神来,也不觉难为情,只眉眼弯弯笑得欢愉,“长歌今天这么打扮可真好看。”她见顾长歌面皮薄,有意逗逗他让他放松下紧张的心情。
沈慕辰自然明白溶月的小心思,笑着摇摇头倒没有制止。
果不其然,顾长歌一听到这话,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七……七姑娘……”出门在外,未避免麻烦,大家都只叫她七姑娘。
溶月还待说两句,却听到身后有熟悉的清朗声音响起,“沈公子你们这是要出门?”尾音微微上挑,含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溶月心中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欢快地转身,待看清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人时,眼神一怔,心跳似漏了半拍。
萧煜素喜穿白,今日却难得了穿了件绛朱色盘领窄袖织金线锦袍,腰系白玉竹节带,一头墨发用同色的小玉冠束起。比之以前穿白衣时的清冷飘逸,今日的他,褪去了那如水的气质,仿佛一团跳跃的火焰,灼灼其华,尽情地燃烧绽放着自己惑人的风姿。
红袖轻拂间,这容颜风姿,使满室的蓬荜,灿然生辉,世间再无笔墨,可以绘出他这绝世的华彩。
此时此刻,便是温润如沈慕辰,明艳如苏凉,清卓如顾长歌,都通通在他的光华下,失了神采。
萧煜唇微勾,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溶月一眼,而后才转向沈慕辰,淡笑着等着他的回答。
尽管同为男子,沈慕辰却仍有一瞬间的晃神,见他这般风姿卓绝的模样,心中不由对世人的传言愈发质疑起来。
他回以一笑,“这贺兰县如此热闹,我们准备出去随便逛一逛。”
萧煜走近了些,闻言一挑眉,眼中露出些许兴味来,“好巧,我和苏凉也打算去街上逛逛,不如一起?”说着,目光在三人面上转了转,笑得愈发风度翩然。
顾长歌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中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
听完萧煜的话,沈慕辰有一瞬间的怔忡,很快便笑道,“难得王爷有此雅兴,王爷请吧。”
萧煜颔首,又道,“我此番来凉州寻药,是暗中进行的,所以大家还是不要叫我王爷了,以免徒生枝节。”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浅笑道,“出门在外,用本名多有不便,这些日子,我便叫俞萧了。”
“俞公子请。”沈慕辰从善如流,拱手一让,几人便前前后后走出了客栈。
此时快到晌午时分,天气晴好,虽是隆冬,倒也没有太过寒冷。
很早之前,赤狄国同大齐关系还未到如今水火不如的地步,曾有一段时间的通商往来,所以贺兰县的繁华热闹程度并不比邺京城差多少,反而多了几丝异域风情。
溶月憋了一路,此时心情大好,走在前头,东看看西瞧瞧一脸雀跃的神态。
萧煜在后头看着,眼中一抹柔情闪过。因注意力都被溶月吸引了,所以萧煜并未察觉到身侧的顾长歌瞟了他一眼,将他眼中的神色尽收眼底。
顾长歌看到了萧煜眼中的柔软。
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苦楚。
郡主天人之姿,又是千金贵女,他知道自己只是肖想。可有时候郡主看着他笑得欢愉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妄念。
若是……若是郡主……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总有一天他可以配得上郡主。
可是他忘了,郡主……并不会在原地等他。这种危机感,在他见到闲王之后,尤甚!
他虽寡言,心思却敏锐。闲王对郡主,似乎不一样。那郡主呢?她对闲王,是否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顾长歌不敢深想。
闲王器宇轩昂,又身份高贵,如今若往凉州寻到了药,身子也能恢复康健,实在是郡主良配。
他越想,脸上神色越黯淡。
“长歌,长歌,你想什么呢?”出神间,有清脆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抬眼一看,只见溶月一脸好奇地盯着他,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他看来,溶月展颜一笑,似一朵灿然绽放的海棠,看得顾长歌又是心神一晃,“你今儿怎的这么心不在焉的?同你说话你也不睬。”溶月行到他身侧,言语中带了丝好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长歌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郡……七姑娘说什么呢?”
“我问你,那兴庆县比之贺兰县的繁华程度如何?”
“可以与之相媲美。”顾长歌收回不该有的心思,看溶月一眼,垂首道。
“那就好。”溶月闻言心情大好,“你在兴庆县待了那么久,一定知道那儿哪里好玩,回头你带我游览一番啊。”
顾长歌不知如何回答。他在兴庆县时,闲暇时间都用在了练武之上,并不知道哪里好玩。只是看到郡主对着他巧笑嫣然的模样,他又舍不得否认了,迟疑着点了点头。
对顾长歌,溶月一直还当他是当初那个抓着她的衣衫下摆清清冷冷地问她还需不需要下人的大男孩。何况,顾长歌帮了她好几次忙,在她心中已是类似于兄长的存在。
她心思纯粹,也没意识到方才那话是否有不妥。
一旁的沈慕辰却是微皱了眉头,想着回去要提点溶月一番。她如今年纪也渐渐大了,在这种与外男同游的问题上不能再这么大大咧咧了。
溶月问完话,又自顾自跑到前头看新鲜玩意儿去了。
突然,不远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顾长歌脚底一动,下意识想护到溶月身侧,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他诧异抬眼,对上萧煜清冷的眸光,不知为何,心底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
几人避到路边,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分开一条道来,其中踉踉跄跄逃出贼眉鼠眼的一人,边跑边狼狈地往后看去。紧接着,一阵清冷的娇喝声传来,“还跑?!”
话音刚落,从人群中飞出一个淡蓝色锦袍的公子,一脚踢去,正中先前那人的心窝,那人倒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唧唧。
蓝袍公子也落了地,冷哼一声,脚踩在那贼眉鼠眼的人身上,弯腰从他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来。
隔得远了,溶月只隐隐瞧见那是个鹅黄色的钱袋,不由恍然,原来碰上抓小偷的了!
------题外话------
昨晚有事,先发一更,晚上应该有二更和小剧场~
第018章 楼小鸢再现?()
见与自己无关,溶月松了口气,瞪大了明媚凤眼好奇地朝那蓝衣公子看去。
他身上的锦袍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泽,瞧着像是上好的云纹锦制成,乌发高束,眉目清隽,流露出一抹清冷之色。腰间垂下一块通透的碧玉,深红色长长流苏坠下,一看便非凡品。
再瞧着他那通身的气派,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地上的小偷见遇到个狠角色了,忙不迭地趴在地上求起饶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一双儿女”之类的话。
这般好笑的说辞,溶月还是在让张培偷偷买回的市井话本里见到过,如今在眼前见到活生生的一幕,不由觉得好笑,因着在大街上,倒也没顾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只是好巧不巧的,四周聚拢的人方才还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这会却都闭了嘴听着那小偷的求饶声。于是溶月这一声轻笑,在清寒的空气中便显得格外清晰。
蓝衣公子武功颇好,听力自然也不会弱,扭头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溶月撞上他那一双冰雪般透亮的双眸,隐隐见到有一丝蓝色的波光在深瞳中流动。这会一对视上,愈发觉得这公子生得极好,雪肤玉肌,气度清冷高华,身量不算很高挑,想来年岁还不大。
那公子看清了溶月的面容,眉眼里有一瞬的怔忡神色。很快他便识趣地转了目光,落在旁侧的沈慕辰、顾长歌和苏凉身上。
这三人,随便拎出一人来便知不是普通角色。
蓝衣公子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一闪即逝。很快便转回头看着地上的小偷,冷声道,“收起你那骗人的鬼话!随我去见官!”不知为何,他似乎刻意压低了声线,然而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碎玉浮冰的空旷,清清泠泠像是少年的声线。
溶月有些好奇,这位公子的声音,相对于他的请冷长相来说,似乎有些单薄了。
正狐疑间,又一阵喧闹声传来。
却是县里的衙役听到人报案匆匆赶了过来,问明情况,将那小偷带回了衙门中。
蓝衣男子若有所思地回头再看一眼溶月,抛了抛手中的钱袋,转身离去。
萧煜没有错过他的眼色,眸色微冷,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走吧。”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溶月并未放在心上,转身欲走。
刚抬脚走了几步,突然身形一顿,定在了原地。
“阿芜,怎么了?”沈慕辰看着溶月陡然变色的面容,神色也肃穆起来。
溶月转身看向苏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中带着急惶之色,“苏苏,方才那个钱袋,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苏凉一愣。
溶月接着道,“你想起来了吗?那个钱袋,我似乎在楼姑娘那里见过。”
这话一出,沈慕辰、萧煜和顾长歌俱是一惊。
“阿芜,你肯定吗?”沈慕辰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溶月点头,语气中已是笃定,“你们方才有没有看清,那钱袋上绣的是迦南果图案?”迦南果是图兰族圣物,除了图兰族人,鲜有其他人见过,更别提绣在钱袋上了。
所以当初她才那么肯定房中有迦南果图案花瓶的太姨娘是图兰族人。
沈慕辰和顾长歌不知迦南果为何物,沈慕辰和苏凉却是知道的,仔细一回想,不由也变了脸色。
苏凉眉头紧皱,眼中染了急色,“我好像当真在小鸢那里见过类似的鹅黄色钱袋。可是……”他有些狐疑,“小鸢不是回图兰族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扶风郡?”
溶月摇摇头,“我也不知。”突然,她想起什么,眼神一亮,带了一丝期待地看向萧煜,“萧……公子,你派去护送楼姑娘的暗卫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沈慕辰拢在袖中的手一顿,微蹙了眉头看向溶月。
又是迦南果,又是暗卫,阿芜,似乎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的目光在萧煜脸上逡巡了片刻,很快便又垂了眉目。
萧煜迟疑了一瞬,开口道,“十多天时曾收到过来信,信中说楼姑娘并未急着赶回图兰族,而是一直在京城附近徘徊了好几天。只是……”他顿了顿,“赶路途中,与暗卫的联系并不方便,那封信虽是十多天前收到的,写信的日期却是二十天前了……”
溶月默然,突然,她急急抬了头,“先追上方才那位公子再说,若真是楼姑娘的钱袋,那位公子一定见过楼姑娘。”
苏凉也骤然从晃神中清醒过来,足尖一点,率先追了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溶月对着剩下几人道。
因街上百姓人来人往,几人也不好堂而皇之地使用轻功,只得小跑着跟在苏凉身后。等溶月气喘吁吁地追上苏凉时,只看到他神色怅然地站在人群之中四顾,却再也寻不到方才那位蓝衣公子的身影。
至于楼小鸢,更是无从寻起。
“苏苏……”瞧见苏凉颓然的模样,溶月想说点什么安慰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也别太担心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苏凉抬起头冲她笑笑,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这笑容有些心不在焉。
出了这一茬事,这街,自然是没法再逛了。
溶月一行沉默着回了客栈。
这天晚上,溶月早早地上了床,却毫无睡意,只得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帐发呆。
虽然她白日里是那样安慰苏凉的,可是她潜意识里知道,那个钱袋,十有*真的是楼小鸢的。
因为她喜欢那个钱袋的配色,还曾拿在手中细细观摩过。
只是楼小鸢为何没有回图兰族?又为何会出现在这贺兰县?
她叹了口气,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了,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溶月脑中登时一片清明,压低了声音警觉道,“谁?”手悄悄摸上了枕头下的鞭子。
“阿芜,是我。”回答她的,是萧煜熟悉的清朗声音,压低了声线带了一丝磁性,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撩人。
溶月一怔,心中紧绷的弦却松了下来。
这么晚了,萧煜来做什么?
她掀被下床,因怕人发觉,不敢掌灯,只披了外套黑漆漆摸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夜色中,他漆黑的眸子亮得灼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情意绵绵,看得溶月心中一酥。
“你……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溶月不敢多看,垂了眼声音细如蚊呐。虽然心中已经认定他,但这么晚了,若被人瞧见,到底不好。
萧煜朝她靠近了一步,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阿芜,我能先进去再说吗?”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声音轻柔,溶月脑中有一瞬间的迷糊,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该让他进来,于理不合,但脚下却已先动,侧身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萧煜看着她怔忡迷蒙的模样勾了勾唇,闪身进了房中。
他径直走到溶月的床边坐下,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榻,轻柔唤道,“阿芜,过来。”
溶月瞧着床上乱糟糟的被褥衣服,登时红了脸。睡觉前因为心情烦闷,没有叫云苓玉竹进来伺候。脱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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