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兄弟,快点,别让它又被风吹到别处去了。”汪老八生怕文书给吹不见了。
天赐笨笨地爬上树,在树上摇几摇,文书飞落下来,汪老八连忙捡起来,宝贝地抱在怀里。
“什么怪天气?突然来阵怪风。”中年官兵揉着眼,骂咧道。
另个官兵也是被吹得视线模糊,此时正拍着身上的尘土。
“大哥,文书给你。”汪老八顾不抹头上的汗,满脸尘土象只野猫一样,赶紧把文书交给中年官兵。
中年官兵接过文书,仔细检查,脸色十分严肃凝重,看了半天,眉头皱了皱,又交给旁边的兄弟,“六娃,你看看呢。”
六娃年轻一些,生得白净,看着颇为聪明,拿过文书,仔细一看,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来人呀!把这帮人拿下!”
面儿慌忙道:“请为官大哥,为何拿人?”
六娃鄙夷地对中年官兵道:“黑哥。他们竟敢拿假文书来骗精铁!还说是高执事的亲戚!”
面儿急道:“请官大哥明鉴!我们是受害者,你看到我们在这向汪老八买文书的!是他拿假文书诓诈我们,还敢瞒天过海,我要告他!”
蛮牛带着一干人,哇哇大叫,“汪老八骗子!”
黑哥一把抓住汪老八,“你好大的胆子!敢欺民诈官,还敢冒充官亲!”
里面冲出来五六个官兵,围上来将汪老八拿下,并将面儿和天赐围住。面儿痛呼,“我要告官!”
黑娃喝道:“你们统统跟我们去青州府!你们有嫌疑合谋此事!”
面儿愤怒道:“我人正不怕影子歪。我身上可有汪老八卖文书给我的字据。见官就见官,我还要告汪老八骗我钱呢!”
黑哥安排好人守入口,和六子带着三个官兵押着汪老八,领着面儿一干人进城见官。
“不可能,不可能,大哥,那文书怎么有假,可否再给我看一看?”汪老八不相信这文书有假。
六子一耳光打肿他的脸,“还想耍手段?”
另个官兵踢他两脚,“若不老实,这就斩了你!”
汪老八只得冷静下来,开始从头到尾地回忆,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行到官府时,也想明白了,昨天下午,天赐有带着文书出去过,莫非他那时把文书就换了?
好哇,肯定是王面儿他们恨他讹诈熊家父子那事,便出手还击?
好厉害的王面儿,还有天赐。汪老八心中紧了几下,到了官府,却胆气回升,我汪老八敢和官府的人合伙作买卖,怎会怕两个嫩毛头?
听铁庄的看守官兵说有人敢伪造文书骗买精铁,青州府陈府尹亲自升堂,并唤来赵副尹坐在侧边。
黑娃和六子站在堂上,黑娃先将早上发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直接指控汪老八是主谋,王面儿等有合谋的嫌疑。
面儿取出字据,高举在头顶,振振有词道:“请常上的大人过目。王面儿有买文书的字据在此,而且还有青州烤泥鳅的清老板作证,我与汪老八的确是正当买卖,只是不知他竟是以假文书诓人!”
“将字据取上来。”
一个差衙将字据呈上前,陈大人看了,的确是真实的买卖字据,上面说得分明,汪老八以四十两银子的价格,把官府的精铁文书卖给王面儿,王面儿分两次付清钱,头下午付了一半,另有二十两银,双方在铁庄外钱书两清,以指印按印两次为讫。
97审案()
陈大人把字据和假文书一并交给张副尹,“你看一看吧。”
张副尹知道今天一笔卖精铁的生意,可是不曾想到文书会出事,拿着文书仔细看,心中一惊,这官印果然不对,连字迹都不是他的,前日他可是亲自写了这么一份文书,难道是真的不见了,汪老八便拿出一份假的来充数?再看那字据,不象假的,却故作慎重:“陈大人。一切都对,只是不知要不要对一下字据上的指印。”
“对指印!”陈大人拍下惊堂木。
一个差衙拿着漆泥和一方宣纸下来,取了汪老八的指印,陈大人对罢,又让张副尹看。
“指印无假。”张副尹轻声道。
“汪老八。你果然非法伪造精铁购买文书,以向他人骗取钱财,不只如此,胆大包天,还敢去铁庄骗购精铁!好大的胆子,给我重杖二十。”陈大人愤怒地拍一下惊堂木。
汪老八跪在下面,举手高叫,“冤枉。大人,此事有曲折!”
陈大人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辩解的?”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汪老八扯开架势,要慢慢将前因后果道来,“王家因方便面生意红火,要添造四台机器。想必二位大人都知道,前阵欧阳家给王家送过精铁。这一次小的见欧阳二公子不在青州,便起了点念头,想官府有对民间开放卖精铁,便去副尹署买一张文书。因王家前阵有两个帮工,是一对姓熊的父子不见了,青河县传闻熊家父子因想谋王家制方便面的秘诀,而被整死了,小的曾将此传言告诉过王面儿,一定是她恨小的多管闲事。昨下午,在青州烤泥鳅铺写字据时。王家的帮工天赐带着那文书出去买纸,便悄悄将文书替换了,以陷害小的。请二位大人明察此事,为小的伸冤作主。”
“哦。精铁一向不对民间开放,偶然有特殊使用的,需经官府同意。王家生产方便面的事,是青州城的一个特色,所以原来欧阳家帮其伸购到一批精铁。在精铁律制中,有酌情用于民间的规定。那是本官亲手操办的。”陈大人毫不隐瞒,坦然道。“如今你说王家又要买精铁造机器,这事本官相信不假。可是你说你有向官府买文书,是向官府何人买办的呢?”
“高执事。”汪老八道。
“将高执事唤来!”陈大人眼角阴骛。
出了假文书案。只片刻间,城里便传得沸沸扬扬,高执事闻讯已经赶到堂外,此时大步进来,行礼见罢二位大人。正要承认汪老八有买文书的事,公堂外传来杂乱的呼声,“官府有人造文书骗百姓的钱!”
“请陈大人法办官府败类!”
陈大人拍一下案桌,喝道:“外面什么事这么闹?”
门外一个差衙进来道:“外面有数百名百姓聚集,高呼官府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与外面的混混勾结。造假文书欺骗百姓,齐呼请官府法办官府败类。”
陈大人瞟一眼张大人,喝道:“让外面的人安静。扰乱公堂,可是要治罪的!”
那差衙到门边高喝:“乡亲们,请肃静,此乃官府公堂,岂能随意咆哮?若有不听者。一律治罪!”
一个乡亲站出来道:“我们听从大人的吩咐。只是请陈大人明镜高悬,惩处官府败类。以免以后再欺压我们这些百姓。”
陈大人气恼道:“那那些人传几个进来!”
几个乡亲被带进大堂,俱是恭敬地行礼,也不随意多言。
陈大人指着他们道:“你们何以要闹事?”
一个道:“大人。青州一向法纪森严,所以才得了青州城的繁荣和兴盛。作为青州城的百姓,没有一个不爱戴拥护官府的人。现在青州城竟出了以假文书骗百姓,还骗官家铁庄的精铁这样大的事,这样的事,一但有了第一次,大家便担心从此贪门永开,百姓们将陷入苦难和不安中。所以大家请愿,请陈大人严查官府败类,重惩坏人,以安民心。”
“你们何以断定,一定是出了官府败类?”陈大人道。
“陈大人。在你的治理下,青州城可是百业俱盛,生意兴旺。青州从没人敢犯这样的事,如今出了这事,那拿假文书的招摇过市,若不是恃背后有人,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所以青州所有的人都在怀疑,官府是不是出了败类。请陈大人明鉴,查出败类,严惩不贷,以安民心。”
“都上去呆着。本官自会查办,若再有人闹事,一律重杖二十!”陈大人与张副尹交换一个眼神,继续向高执事审问,“汪老八这文书可是你发出去的?”
张副尹此时怕惹上麻烦,在上方把那纸文书往下一摔,愤愤地道:“你且看你作的好事!”
高执事是张副尹的心腹,见他这番模样,心知他怕连累,捡起文书看了看,果然是假的,又看一眼汪老八,满脸希望地看着他。
高执事可是个奸险冷酷的人。汪老八托人找到他买文书时,银子如数付过。可是这文书怎么会变假了呢?如果按先前汪老八说的,定是汪老八讹诈王家,而被王家的人偷换了文书,要陷害他?
现在该不该承认卖文书的事呢?外面的呼声那么厉害。若是承认了这事,汪老八得救了,只怕回头这肥缺便没了。便道:“这文书是假的,小的怎么会发这样的文书出去呢?况且精铁允购文书需得张大人主笔画押方可,这笔迹明显不是张大人的嘛。”
张大人怕高执事不小心说破,连忙道:“是的。本官的确没有经办过这张文书。”
高执事明白透彻,张大人的意思是绝不能认这单生意的。
汪老八傻傻地看着他们,想再叫曲,可是高执事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便不解何意了。高执事转身对汪老八道:“你可知造假官府文书的罪有多大?小者要人斩,重者全家斩!”
汪老八背上寒意一冒,他怎么不知官府的阴险的黑暗。此时若是非要将高执事拉下水,只怕会死得更快,便道:“高大人。请你回忆回忆,或者回去查一查底薄,看是否有卖过一张文书给草民。”
高执事冷笑道:“这事查与不查,与官府都没关系。官府怎么可能会发这样的文书出去?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自己怎么被人设计的吧。”
汪老八连声道:“是的。这假文书一定是昨下午王家的帮工天赐换过,当时我、王面儿和青州烤泥鳅铺的清老板一起坐在烤泥鳅铺喝茶聊天,清老板可以作证,这文书在天赐身上背了一下午!”
“哼!”陈大人已然察知张副尹等有问题,可是同流合污,张副尹他们平素搞的钱,有向他敬供,他怎么能承认官府有掺合这事?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要留个清官之名呢。把惊堂木一拍,“传清老板上堂。本官看这刁民还有何解释!”
外面聚集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清老板和西风岸几个铺子的老板正在人群中,一个差衙出来,问道:“青州烤泥鳅的清老板可在此?”
“小民在。”清老板拄着单拐出来。
“请跟我上堂作个人证。”那差衙见他腿觉不便,谈吐老实,对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了几分。
清老板被带上堂,欲行礼见官。陈大人在堂上道:“原来你的腿觉不便?免礼。给清老板看个坐。”
“好官呀。”
“陈大人仁慈。”
外面传来纷纷的赞扬声。
陈大人假意咳嗽几声,拍拍惊堂木,故作威严,“请乡亲们肃静。”
外面安静下来,都看着里面怎么审案。
“清老板,你且将昨下午,王面儿和汪老八到你表里喝茶写字据前后经过说来。”陈大人慈爱地看着清老板。
清老板缓缓道:“昨下午王家从青河县来的货船到了。我在铺门外,见到王面儿带着她家的帮工天赐,和汪老八一同走来。王面儿请我一并去她家铺子里坐着喝茶。王家方便面铺在我隔壁,王家进出的人多,又要搬货,我便请他们到我铺里来坐。聊了一会,才知汪老八在帮王面儿弄一批精铁。我还好奇过,王面儿和欧阳家二公子是好朋友,怎么会托外面的人办这事,而不等欧阳二公子回来帮她办这事。王姑娘说王家现在急着扩大生产。王姑娘给我和清老板彼此介绍,说汪老八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认识很多官府的人,此番托他办事,虽然投入略多一些,但能解王家生产之急。当时天赐去王家铺里取文房四宝,没一会王家的帮工罗一山拿着笔墨硕过来,说没纸了,天赐买纸去了。可是天赐出去有一个多时辰才满头大汗地回来,说第一次出去没带钱,然后折回家拿钱,又遇上河边下货处有事,便处理了事,再进城内买的纸。天赐带着纸进我家铺子后,面儿便让汪老八写了一张字据,双方谈好,文书由汪老八背着,王面儿先付二十两银,次日到铁庄外,再钱书两清。”
98胜仗()
陈大人扬扬文书,道:“昨下午你可看见,文书当时在谁的手上?”
一个差衙把那文书拿下来,给清老板看了看。清老板道:“小民记得,天赐回来后,他们把笔黑纸硕摆在桌上,汪老八从怀里取出文书,放在桌上,面儿要求汪老八按她的意思写了那张字据。”
“你是说那文书当时在汪老八身上,并未过天赐的手?”陈大人瞪大双眼问。
清老板点头道:“正是。”
汪老八苦叫道:“清老板,你说冤枉话,要挨天打雷劈的!”
陈大人拍案怒喝:“安静!”
汪老八曲道:“大人请明鉴定!是那王面儿因恨我说起熊家父子被王家暗害的事,而报复我,合谋清老板设下假文书的计谋。大人,请你试想一下。若是假文书是我造的,我骗了他们的银子便得了,怎么还会带他们去铁庄被官府的人揭穿?”
陈大人看着王面儿和天赐,“对此,你们作何解释?”
王面儿皱着眉头道:“陈大人,这事真是很蹊跷。可是哪有问题,我一个女子,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汪老八原来从熊家父子处打听得我家方便面生意兴旺,肯定会添造机器,便一直暗中留意着机会,想帮我办买精铁的事,而暗中捞一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靠给人办事赚点好处费,从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前阵他找到我说帮我买精铁的事,当时我还很犹豫,众所周知,我和欧阳真是好朋友,上次的精铁是他帮我办的,我本想等他从皇城回来后,再找他帮忙。可是家里生产的确跟不上。汪老八又找到我家来再说这事,我想若是能应急,多花点钱也无妨。所以才和他说了让他帮忙买精铁的事。我们说好的,另一半文书费在铁庄付,由汪老八陪着我们一起去买精铁。谁晓得到了铁庄,那官兵间他手上的文书有假。”
“汪老八说那熊家父子被人整了,是怎么回事?”陈大人问。
面儿答道:“回大人。熊家父子原来不务正业,成天流连于赌坊酒肆,虽然不够正经,可是前阵外面有一帮人要算计白云村。想夜袭白云村的村民,不知熊家父子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给我们报信不说。晚上还与我们一起应对外敌。因感念他们的恩情,我便把他们招到家里做帮工。在我家干活时,他们倒也算勤快。可是前些天,他们突然失踪了,槐花村的村长有到官府备过案。官府的人调查后,说他父子有可能以前结的仇人太多,所以下落不明。汪老八便将此事与王家扯在一起。在王家帮过工的都知道,王家方便面分环节生产,讲究大家配合,只要留心的都可学得秘诀。我又怎么会因为害怕人家学秘诀而做出不当的事?如果我怕熊家父子学,很简单,找个理由把他们解雇。那可是明正言顺的事。”
汪老八道:“熊家父子失踪后,你不是将他们解雇了吗?”
面儿道:“熊家父子不辞而别,为了严明纪律,次日应大家的要求,由其亲戚兼保人带了信和工钱去槐花村找他们。发生这种事,不解雇行吗?况且熊家父子以前劣迹斑斑。”
陈大人看着蓝天赐。他鼻头发红,不时抽着鼻子,不断地在用手在擦鼻子,象有些伤风的样子,看着甚是恶心,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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