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欧阳真见广场上很多难民,经过这次生病后,对钱财看得更淡,摇着白玉骨扇,淡淡地笑,眼神和笑容纯净得象头上的蓝天,令田伶曦生出一丝不忍,这小子果然单纯得很呐。转念一想,算了,不要有同情心,他大哥那么坏!
“继续吧!”田伶曦向芬儿打个手势。
“这个上古时代的土陶彩瓶,工艺虽不如现在,而且器身粗糙不堪,不过在那个时候,这样的东西本来就稀奇。这是我们今天拍卖中最有价值的东西,七王爷把这样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可见七王爷对难民们的爱心!这价东西的价值绝不低于六万两,鉴于它的稀奇和七王爷的爱心,所以起拍价在四万两。”芬儿简直象个专业的拍卖家一样。
广场上鸦雀无声。对多数人来说,这样的东西平时看都看不到的。今日竟在广场上公开出现和拍卖,这实在是难得见闻。
有一个中年男子穿得并不够华丽,长得精瘦,可以说有些平常,眼神一直落在这件东西上,听芬儿介绍完毕,心中有要拿下的意思。这是博古堂的镇铺之物,至少要卖到八万多两银的。
先前那两个人有心捡便宜,可是欧阳真这个冤大头在此,又抱着捡不到便宜就害人的心理。
一个开口道:“既是稀世之宝。又是七王爷忍痛割爱出来的。我出五万两吧。”
“六万两。”他的朋友声音微颤一下,也报了价。两人本是狐朋狗党,自然有一些默契。瞅一眼欧阳真,脚下放着两样东西了,还没结帐,可见他今日也是想淘些东西走的,因此存心要害死他。
“七万两。”那中年男子估计没人敢高过这价。因为芬儿说这东西只值六万两。
“八万两。”欧阳真知道自家东西的价值,所以轻轻一吐,却是令人不敢呼吸。
他也太不把钱当回事了。连赵大人的眼珠都要落地了,欧阳家太有钱了,他这不是一掷千金,是一掷便是数万金啊!
连童彤和童野在人群中都收敛了笑容。他们太了解欧阳真,这小心是个烂好人,有心要化解欧阳家与田家的冤结。同时真心救济难民,所以才这么无所谓地砸银子。再有钱,也不是这个砸法吧?再说童彤可是有些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赝品,按芬儿说的,那刀币和这陶器都是罕有之物。若论价值,真的藏家是不会舍得卖的。毕竟年代久远,又是稀有物品。
那中年人虽识得东西,却是怔了怔,他再有钱自是比不过欧阳家,但八万两让欧阳真得了,他不痛快,淡淡地报出:“九万!”
“十万!”欧阳真脸不改色地还了回去。
中年人想了想,害人害己,适可而止,欧阳公子根本就是出来撒钱玩的,若是有心把价抬得再高,他要是突然止口,那不是把自己套了进去。忍下心中的不舍,看两眼那古物,闭紧嘴巴,再不出声。
“十万,十万,十万!”芬儿快速重复欧阳真的价,然后向个官差递个眼神,尖叫一声,“恭喜欧阳公子。这稀世之物属于你了!”
那官差抱着沉沉的土陶瓶,放到欧阳真面前。田伶曦都不忍再整他了,声音略颤地道:“欧阳公子请先结帐吧!”
欧阳真已经花掉十八万两银了。
师爷把三张盖了官印的文书递到他面前,努力控制着激动的声间:“欧阳公子请结帐吧。”
欧阳真摇几下扇子。旁边的欧阳干还不知这些东西是自家的,更不知昨晚博古堂又丢了东西,只是紧张地看着从衙门侧边的小道走出来大公子和七王爷。二公子身上一向不爱带钱,带有钱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数额,因此这结帐的事只有欧阳庆来。
欧阳庆在远处看到弟弟拍下这几个玩意,啼笑皆非,虽然心疼银子,弟弟这次病得久,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可是怎么能为了这些钱生弟弟的气。
七王爷的变形脸被欧阳真给治好了,突然间反而不生气了。欧阳家既然有钱,这一切损失都欧阳庆承担,关他什么事呢?堂堂七王爷能从皇城赶来,帮欧阳真亲自拿到解药,这份恩情已经够大,欧阳庆不会这么不懂事吧?
七王爷念头陡转。既然伶曦存心要为七王爷挣名,就顺势而为,何乐不为呢?
欧阳真微笑地看着缓缓走近的人,挥一扇子,亲昵地叫道:“大哥。我没带钱。你喜欢这些东西,我买来送给你。”
“七王爷千岁!”赵大人连忙上前向七王爷行礼。
“七王爷千岁,千千岁!”田伶曦恶作剧地跟在赵大人后面高叫一声。
广场上立即响起七王爷千岁的呼声。
多么讽刺的一幕。七王爷转头笑意浓浓地看着欧阳庆,“欧阳二公子如此支持我。你我朋友一场,可不能不如你弟弟哦。”
刹那间七王爷态度陡转。欧阳庆何尝不明白七王爷的心思?如今他被形势所逼,只得当好人。
欧阳庆脸上挤出个笑容,点点头:“小的自当支持。因身上未备这么多银票,所以请容小的派人去取。”
田伶曦再次抓住机会,声音如破谷之莺在广场上清丽地响起:“欧阳大公子。既是这么支持七王爷的善举。十八万两的东西都买了,不如把这些一并买去,二十万两封顶,也算是对你支持七王爷的回馈。”
七王爷一经决定,这时自然要保持光辉形象,风度翩翩,和蔼可亲地看着广场上的人们,然后视线扫过欧阳真,竟当众向欧阳真作了个揖,“谢谢欧阳二公子对本王爷的支持。本王爷代表百姓们向你致谢。”
欧阳真纯净地笑一笑,看着大哥。
欧阳庆只得心中一横,笑道:“那就按这位姑娘说的办的。”
“多谢欧阳大公子成全这次活动。”田伶曦也客气地向欧阳庆抱拳一礼,显得很是敬重的样子,然后对赵大人道:“请赵大人派人师爷先给欧阳大公子出个欠据吧。然后待他派人取了银票来,再取东西。”
赵大人觉得象作梦一样。这时欧阳庆跟着七王爷来,可是来收点东西的。如今东西的确回到他们手上了,可是欧阳庆却白白掏了二十万两银子。田姑娘这个手笔画得真大。不愧是公主,恐怕也只有她敢这么做,换作是七王爷,恐怕这么做之前都会再三深思。
赵大人心中恍然,但还有最后一缕理智保持着清醒,向师爷挥挥手,“出据!”
“七王爷千岁千千岁!”
广场上再次响起呼声。
七王爷笑容可掬地向大家挥手,一幅悲天悯人的慈善样子,此时很是享受这从天而降的荣雀和百姓们的爱戴。
欧阳真在笑,因为他仿佛看到难民们终于可以很快重建家园。
欧阳庆也在笑,可是心里仍不是滋味,在心里不停地开导自己,就当是给弟弟治病花的药费吧!
田伶曦在笑,因为这次的行动实在太成功了。
大戏到此,后面的事不必再看,童彤和童野对视一眼,悄悄从人群中消失。
拍卖和义捐还在进行,因为别的人也有捐东西的,虽然不如前面那样精彩,可是仍有不少围观的人。
最重要的事完成了。赵大人将七王爷和田伶曦请进衙门里。当然后面的事不必田伶曦再亲自押场,收拾了欧阳家便足够。
七王爷和欧阳庆跟着赵大人走在前面。
欧阳庆回头偷瞧一眼田伶曦,又一个安慰从心里升起,这一回总能和田姑娘攀上交情了吧。
田伶曦站在衙门外的石阶下,冲他动人一笑,步子走得极小。
七王爷回头瞧了一眼田伶曦,又看一眼欧阳庆,便转过头去。欧阳庆连忙收回视线跟着七王爷进了衙门。
哼!田伶曦冷哼一声,并没去衙门,却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广场。
“赵大人。田姑娘他们走了。”一个官差跑上台阶报告。
赵大人停下脚步,七王爷却挥挥手,“她们走了就走了吧。”他可不想这时和侄女同处,公主那脾性,见到他没叫一声叔,显然还不想与他相认,这丫头象个魔鬼一样,这次算计到他头上来,要是她对欧阳家的气没出够,两方再起什么事,他可难得费精神调停。
欧阳庆心中一落,长乐公主果然脾气古怪呀,往后遇上她可得再小心才行。
55 没完呢()
随着广场上精彩的活动平淡下来,天下第一刀的食客逐渐增多起来。
童彤在柜台里看着很快就满座的大堂,猜测过会田伶曦会不会来。依田姑娘的性格,被整得疯了些天,好起来,又痛快地报了仇,应该会来面铺吧?正揣测间,财富在铺外惊喜地高叫:“田姑娘。你没事了?”
闻声童彤勾下头,装作专心翻看帐本。
田伶曦义气风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脸上的笑夸张到了极点,好看的大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一张红红的小嘴向上勾起的,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财富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不讲淑仪的笑容,不过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财富哥好。”田伶曦笑盈盈地与他打个招呼,一步跨进铺门,看见柜台里专心致志的人,掂着足尖无声地跑过去,轻轻一掌拍在她的背上。
童彤故作受惊,生气地抬起头,见是她立即改作笑脸,激动道:“你的病没事了?”
田伶曦双手背在背手摇摆几下,走进柜台,冲她甜甜一笑,“我没事了。你们先前没去广场上?”
童彤茫然地摇摇头,“我们去过。可是围观的人太多,挤不进去,便回来干活了。”
“那多可惜?那么精彩的画面,你们竟没有看到?”芬儿跟着跑到柜台前,遗憾地看着童彤,说着四下张望几下,神秘地把头往柜头里凑了凑,小声道:“那可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全城都在歌颂七王爷的功德!欧阳庆没准正哭鼻子呢!”
童彤满脸惊喜,“真的!那太好了!”也四下看看,小心道:“如是那样,那好处是不是应该算点在我头上?”
田伶曦扬扬眉,还沉浸在痛快中,小声道:“刚才欧阳家出了二十万将自家丢失的二十万物品给拍了回去。这一次真是大快我心。这妙计是你出的。所以好处自然不能少你的。”
“真的?”童彤扬扬眉,冲田伶曦半笑道:“芬姑娘前天找我讨银子呢。听说那钱是你向赵大人借的,你看这事”
田伶曦这一回尝到了大甜头,便是举刀向欧阳家宰割。亲昵地抚着童彤的背,大眼一转,有了新的想法,本来她是要伺机向童彤取回那五十万两银的,不过童彤这一回给田家出的主意实在太绝,不仅让她出了恶气,还损失了欧阳家的钱财。所以她决定换种方式,既能拿回钱,又能保住与童彤间的友情。
“这回多亏妹妹出的妙计了。这好处嘛自然有你的。因那义捐拍卖当众进行。所以还得真给官府留足交差的银子所以我把这宅子的另一半产权送给你,如何?”田伶曦胆子再大,也不敢打那拍卖款的主意,不然七王爷那一关可不好过,而且是广庭大众之下进行的义捐拍卖。
童彤抿抿嘴。算来这好处也不错了,至少往后不用和田伶曦分产权。眨眨眼笑着答应:“好呀。不过你当初也是,为何拿官银来与我合作?那五十万两一时间我可还不出来。”
想必童彤已经猜到自己身份不凡,所以不敢打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主意,田伶曦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她以后费心机去夺回来。只要她肯承认还出来,晚些日子都无所谓,只是奇怪。在瓜州的日子,童家并无用大钱的事情,怎么她就动用了五十万两银票呢?
“晚些时候还没关系。到时你还我银子,我便还你这面铺的所有股份。”田伶曦也不敢完全食言,总得拿些好处给人家。不然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说来人家不还那钱也不理亏。所以赶快许下诺言。当初童彤要分股份她,还不是想在瓜州找个靠山,如今欧阳家不是田家的对手,想必以后也不敢再有人对面铺进行算计。所以田伶曦觉得这样交易最好,也正是时候。
童彤两眼放光,装作满意,“只是一时间拿不出来,得等一阵。”其实银票在极乐洞天里,她还没利用田姑娘解决掉所有的问题,自然不能这时把银子还出去。依田伶曦的身份和机智,官府现在有了那天上掉下来的二十万银子,足够解决这次的水患安置问题,所以要和赵大人再拖一阵还钱的事,也不是问题。
田伶曦也不可把童彤逼急了,连忙点头,抱着童彤的腰亲昵道:“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其实我当初逼你开面铺,只是不想这么好的手艺失传。你要是好好做,没准哪天这生意做到外国去哪。”
童彤眨眨难看的豆眼,笑一笑不再出声。
“芬儿,你继续干活。我去里院跟童大哥打个招呼。”田伶曦放开童彤,身姿曼妙地跑进内门里。
“童姑娘。你可有妙计让欧阳家再损失一些?”芬儿微眯着眼睛,看着主子的身影从内门消失,心里还在盘算着复仇的事。
童彤眨眨眼睛,暗暗好笑,本来指望她们扳倒欧阳庆,结果变成了合谋。通过这一次的事件,童彤觉得这样也好,她作幕后,田家做爪牙,这种感觉其实也带给她很大的快感。欧阳庆曾经做过那么多可恶的事,不只害死了一个小孩子和刘老头,竟然连会做机器的张铁匠都消失了!这些帐可不是金钱帐,别说王家永远不能再做面生意,就是这些帐哪一笔不是血海之仇?
杀人偿命。整垮欧阳庆都不足以令人心快慰。
当然童彤想过,若是欧阳家有天真的被整得一无所有了,她会心留欧阳真,甚至会把面铺股份赠送他一些,帮他安家立业。
芬儿观察着童彤眼中快速闪过一的抹复杂,认为现在大家都和欧阳庆有仇,一起合作,对付欧阳庆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对童彤眼中闪过的复杂也不惊诧。
“呵呵。你们别再害欧阳真了,伤害好人,自己也会不讨好的。”童彤笑道,“我可不与胡乱伤害人的人合作。”
害过欧阳真,田伶曦悔死了,早恨不得亲自把解药给欧阳真喂下去的,只是苦于面子和机会,所以后来才闹到七王爷出面换药。所以现在田家再怎么害欧阳家,都不会再拿欧阳真开刀。芬儿当即保证:“大小姐说了,再不伤害欧阳真,与他之间的过结从此一笔勾销。”
“本来嘛。人家又没害过你们,是你们自己太横!”童彤翻翻眼睛,觉得她们真是活该。
童姑娘这么在意欧阳真?芬儿暗暗欢喜,这样最好,那么小姐和童大哥就不存在阻碍了。
“公公子请进。”财富在铺门处突然结结巴巴地叫起来,声音显得慌乱和不知所措。
有情况。芬儿一个旋风刮出去。眼前一惊,竟是欧阳真带着欧阳干和欧阳能来了。前些天欧阳庆天天来,她招呼过好几次,所以芬儿准确地认得他们。欧阳干见到她,笑着直拱手,“姑娘,我们还是想坐那个雅间。”
欧阳真还记得芬儿姑娘,淡笑一下,知道这次生病跟田家主仆有关,但事情已经过了,他不想再结下仇恨。
“财富哥请带我们进去吧。”欧阳真没有易容来,见到财富自然很亲切熟识。
欧阳真是好人,财富哪敢在他面前装不认识,只得挤着怪怪的笑容,指着芬儿道:“芬姑娘专门负责雅座。”
“请跟我来吧。欧阳二公子先前可是大手笔,能够招待你这样的客人,可是我的荣幸。”芬儿极快地回到女伙计的状态,没有一丝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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