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亲自前来,不然要被季玄陵蒙骗了。
“侯爷说的没错,是真金白银。”高昌洵颔首。
秦军运送的物资中,藏有金银珠宝,若他推测没错,秦王要强渡清水河,把战线推向南方。
必须尽快把消息传递给赵拓,孙铭,好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这么说来,要么公羊贺有意向本候隐瞒,要么他也不清楚秦军运送的军物中,里面储藏着金银珠宝。”吕伯宁捋着短胡子,窃笑着说。
领军南逃时,来不及带走钱粮,武威城内的物资,基本落入秦军之手。
这一年来,他苟延残喘,在各势力夹缝中生存。
现在知晓这笔财富,若占为己有,必然化解燃眉之急。
吕伯宁决定了,先发制人,夺取秦军的物资,斩钉截铁的说:“高将军,本候要占领佗城,得到这笔财富。”
闻声,高昌洵猛然一愣,不明白吕伯宁为何突然有杀人夺宝的念头。
急忙道:“侯爷,郭济康说的没错,若杀人夺宝,会把西凉军,陇西军,置于险境中。”
此举损人不利己,秦军提前有所准备的话,后果非常危险。
吕伯宁好像已经铁心行事,坚定的道:“莫管公羊越,若他得知,也许已经在备战了。何况他的治地,与本候的地方接壤,两军必有一战,不如借季玄陵除掉他。”
“侯爷,唇亡齿寒啊!”高昌洵焦急的说。
他了解吕伯宁,骁勇善战,却非值得托付的盟友。
关键杀人夺宝,害人害己。
“哈哈哈,高将军,南方尚有赵拓,孙铭,何须在乎公羊越?”吕伯宁踌躇满志的说。
公羊越,季玄陵,赵拓,孙铭,包括他,多方会战。
这场战争,终结者必须是他。
荆襄四州,南方水域,秦国南疆,必须统统归他所有。
“侯爷,图谋南疆,也该首先铲除秦军,不然亲者痛,仇者快!”高昌洵没有改变吕伯宁的决定,却仍想尝试游说他。
吕伯宁意已决,没有接纳高昌洵的建议,吩咐道:“速速回营,连夜率军直扑佗城,天亮时,佗城将归本候所有。”
“喏!”
高昌洵悻悻的答应,深知吕伯宁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城楼上,在吕伯宁离去时,武元魁同时离去。
他早知城外藏有人,故意导演了这场戏。
可惜,他不知吕伯宁,高昌洵前来,不然会后悔没有率军杀出城。
黎明时。
熙和宫内,烛光闪烁。
季玄陵斜靠在软榻,鼻孔传出轻微的鼾声,柳香君枕在他臂弯,乌发散乱,也许深夜微寒,她身躯缩在季玄陵怀里。
嘭嘭嘭
急促的叩门声,从外面传来。
季玄陵,柳香君陆续被吵醒,武元魁在外高声道:“王上,斥候汇报,吕伯宁领军前往佗城了。”
“哈哈哈,鱼儿上钩了。”
闻声,季玄陵仰头郎笑,抽出不知何时伸进柳香君单衣,握着她酥物的阔掌:“给钟康,钟泰将军传信,叮咛他们照计划行事,传令牧将军,高将军,陆将军,集结精锐,随本王连夜前往佗城。”
“喏!”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时,柳香君俏面含羞,秀眸剜了眼季玄陵,似乎在埋怨他睡觉都不老实。
战况紧急,季玄陵速速起身。
柳香君跟随而来,帮他穿戴盔戎,像所有贤良的妻子,为他整理着衣衫。
季玄陵转身离去时,柳香君忽然拽着他铠甲,面红耳赤的站在他面前,朱唇轻启,欲言又止。
“怎么了?”季玄陵打量着眼前佳人,好奇的询问。
沉默中,柳香君俏面越发红润,仰起头轻声道:“战场凶险,注意安危,臣妾等你回来。”
“无碍!”
季玄陵捧起佳人螓首,在她红唇蜻蜓点水一吻,坏坏的道:“夜里没有宠幸爱妃,征战归来,为夫好生疼你。”
“嗯!”
房门关闭时,柳香君微微点头,奈何季玄陵已经离去,俨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转身回到软榻,柳香君披上宫装,捡起遗落在地面的画卷,望着画卷中自己衣衫半露的样子,轻嗔道:“色痞子,什么时候都本性难移。”
入夜,季玄陵前来时。
她已做好被迫侍寝的准备,谁知他没有提及风月事宜,没有谈论军务,单纯与她饮酒谈心。
起初,不知其意,她仍有所顾虑。
偶然说起自己精通剑术,负气的说,愿与季玄陵比拼剑术时,对方出乎预料的满足她。
长夜漫漫,熙和宫内,响起清脆的剑鸣声。
第372章 瓮中捉鳖()
赵拓出身皇族,镇南王宫内规矩森严。
从柳香君嫁进王宫,时时照规矩办事,生怕触犯规矩,招来祸端。
一年多来,她秉性收敛许多。
昨夜与季玄陵独处,纵然他趁自己衣衫单薄,常常故意轻薄她,惹得她埋怨轻嗔。
每每与此,季玄陵总传授她剑法补偿。
这样温馨的相处,给她带来许久没有的快乐。
后半夜时,浑身香汗淋漓,她们前往温泉沐浴。
她兴致高涨,向季玄陵讨教作画,对方欣然答应。
抱着她,手把手传授,倦意渐浓时,她不知何时缩在对方怀里睡着了。
此时,柳香君望着画卷中的自己,回想起夜里相处的景象。
感觉她像待字闺中的女子,偶然遇到自己心仪的人。
季玄陵没有想象中那么坏,赵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小心的收起画卷,轻叹道,季玄陵故意示好,是有求于她。
纵使没有挑明,她也晓得对方希望借助她,招降柳家水师。
为此,在没有了解季玄陵时,她仍要静观其变。
是夜。
踏着漆漆夜色,季玄陵领军扑向佗城。
对付公羊越,文有徐闻达,贾问道,武有申屠秀,盖文广,收拾他搓搓有余。
他只需把注意力,放在主动钻进陷阱内的吕伯宁身上。
重创吕伯宁,把他困死在佗城,等他向高懿,韩勋求救时,恰好围点打援。
最终,一举消灭三方。
长川城外,联军大营。
天色朦胧,公羊越尚未起身时,公羊贺急匆匆前来。
经过侍卫汇报,公羊越召长子入帐。
草率行礼后,公羊贺急声道:“父帅,昨夜吕伯宁率军离去了?”
“昨夜?”
公羊越饮茶漱口,闻声猛地喷出口中茶水,错愕的询问:“吕伯宁昨夜离去,为何现在才汇报?”
昨夜吕伯宁口口声声称,坚持精诚团结,攻抗秦军。
一宿未过,他却领军离去,出尔反尔,说话犹如放屁。
现在陇西军侧翼暴露,骤然间,处境变得非常危险。
公羊贺惭愧的汇报道:“西凉军军帐仍在,巡逻兵仍在巡逻,孩儿被蒙蔽了,不久前,才刚刚发现。”
“林将军,陆将军呢,是否领军防守?”公羊越异常焦急,未等公羊贺回答,继续询问:“秦军呢,他们有何动静?”
“黎明时,秦王领军南行,似乎扑向佗城。此时,申屠秀,盖文广驻守城内,林将军,陆将军,已率军提放防守了。”公羊贺回答。
公羊越面孔冷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吕伯宁不听劝阻,选择火中取栗,终究害人害己。
从秦王领军扑向佗城来看,秦军向佗城转移军需物资,分明故意在佗城设置圈套,诱使他们钻进去。
吕伯宁陷害别人,却遭秦王算计。
“通告他们,加强防御,时刻监视秦军,若为父猜的没错,申屠秀,盖文广,很快派军奇袭,不得大意。”公羊越厉声说。
他和吕伯宁像瘸腿的乞丐,彼此扶持才能生存,现在吕伯宁跑了,他们两个瘸子,没法苟延残喘。
“喏!”
“孩儿亲自去安排。”
公羊贺点了点,快步离去。
佗城外。
晨雾蒙蒙,低矮的城池,若隐若现。
吕伯宁,高昌洵领军前来,派斥候侦查佗城布防,得知城内守军甚少,吕伯宁大喜过望。
一面派信使前往南方,向高懿道明西凉军的到来,一面派西凉军攻城。如他所料,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如他所料,西凉铁骑出击,秦军一触即溃,狼狈逃出城内。
高昌洵领军直扑粮仓,欲占领秦军储藏在城内的物资。
吕伯宁兴高采烈,直奔府邸。
攻陷佗城,夺取秦军的物资,战事如他所料,出奇的顺利。
此时,只需耐心等待高懿,韩勋领军前来,在佗城布阵迎战秦军。
若能陆续击败季玄陵,他将东山再起。
可惜,吕伯宁尚未抵达府邸,高昌洵扬鞭策马,狂奔而来。靠近时,仓皇跳下战马,惊慌的说:“侯爷,大事不好了,城内没有多少物资,全是储备的干柴,火油。”
临战前,高昌洵已经提前劝说吕伯宁,告诉他佗城有可能是秦王的设好的陷阱。
今从佗城内境况来看,的确是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陷阱。
他们像经不起鱼饵诱惑的小鱼,狠狠咬上鱼钩了。
“什么?”
闻声,吕伯宁面孔笑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不相信高昌洵所言。
他亲眼目睹秦军运送物资,城内怎能没有金银珠宝呢。
如果城内布满干柴,火油,事情将大条了。
高昌洵神情严肃,抱拳道:“侯爷,末将派人详细检查过,的确没有多少物资。另外,许多兵勇在城内其他地方,也发现干柴,火油,末将怀疑秦王准备焚烧佗城。”
毕竟,秦军提前遣散城内百姓,又安放干柴,火油,其意再明显不过了。
吕伯宁作战经验丰富,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抓着长槊喝道:“不好,中计了,撤离,迅速快撤!”
一时贪心,招来祸端。
他倒不怕城外的秦军,可城内堆放大量干柴,火油,一旦城池起火,西凉军难逃一劫。
转身跨上战马,朝着城外撤军时。
有兵勇狂奔而来,急声说:“侯爷,北门外,出现秦军踪迹。”
“什么?”
吕伯宁气的怒吼。
秦军不是狼狈而逃吗,怎么还敢前来。
“侯爷,此地不宜久留,先去城头观望,探清楚秦军数量再做定夺。”高昌洵提醒。
吕伯宁身旁没有像样的幕僚,他有勇无谋的形象越发暴露出来,听闻高昌洵建议,气急败坏奔向北门而去。
登上城楼,翘首北望,秦军队形遮天蔽日,少说有十余万,前锋对佗城虎视眈眈,两翼快速向东西两座城门转移,很显然欲把西凉军困死在城内。
“王八蛋。”
吕伯宁怒骂。
瓮中捉鳖。
秦军要瓮中捉鳖啊。
城内储藏干柴,城外布满秦军,他既不能退,又不能守。
一时,处境非常为难。
如此境况,必有血战上演,稍之不慎,西凉军全军覆灭,连他也折戟在此。
第373章 谁是鱼,谁是饵()
佗城外,铁骑滚滚,扬尘四起。
季玄陵戴盔穿甲,系着墨色披风。
挺身端坐马背,仰首翘望城头,瞧着吕伯宁着急忙慌的样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次请君入瓮,狄氏兄弟做得漂亮。
几乎没有折损多少秦军,轻松把吕伯宁引入佗城,把他与西凉军困死城内。
今吕伯宁任何努力,尽是困兽之斗。
此时设好诱饵,只需等高懿,韩勋得知消息时,斩敌杀将了。
尖锐的矛锋指向城头,季玄陵喝道:“吕伯宁,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依旧如此愚蠢。”
他和陆林轩的计谋并不高明,仅是几乎三岁稚童都懂得套路,却偏偏针对吕伯宁,公羊越的贪婪。
到头来,吕伯宁仍被贪欲蒙蔽理智。
吕伯宁正愤怒时,听闻城外的讽刺声,俯身向外望去。
旁边,高昌洵刀锋指向城外,急声说:“侯爷,秦王,是秦王。”
秦王领军兵临城外,让高昌洵背部发凉。
在西凉时,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仍惨败给秦军,丢失城池,仓皇而逃。
这会儿,被困在小小佗城内,险象环生,处境越发糟糕。
“季玄陵,你个杂碎,还敢率军前来。你夺本候治地,抢本候精兵,今日卑鄙的暗算本候,若不杀你,本候誓不为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吕伯宁想起在南方悲惨的遭遇,满腔怒焰转移在季玄陵身上,声若洪钟怒喝。
语声刚落,城内飘来怪异的味道。
吕伯宁深吸两口,急声询问:“烟味,何处起火了?”
转身望去,城内东西南三方,全冒起滚滚浓烟,烟尘弥漫在天空。
后路被抄,烈焰弥漫,吕伯宁气的满面苍白,没有半点血丝。
这时,有兵勇快步跑上城头,惊慌的说:“侯爷,秦军尚未全撤出城池,许多藏匿的秦军,趁着局势不妙,在城内点火,快速逃出去。现在城内许多地方被大火覆盖,火焰沿着风势向北烧来,此处极度危险。”
“天杀的秦狗。”
吕伯宁恶声怒骂,季玄陵要把西凉军变成烤全羊啊,没想他这般恶毒,阴损。
再不撤离,后果难料。
“侯爷,佗城紧邻清水河,常年有风,城内起火,必须领军速速离去。”高昌洵冷森的说,如他所料,秦王有意全歼他们。
佗城不大,四万西凉军集聚在狭小地方内,随着烈焰蔓延,朝着北门靠近,立足之地不断被压缩。
不能尽快撤离,西凉铁骑将被大火吞没。
“撤,速速撤出去。”
吕伯宁焦急的狂喝。
他家底不厚,死守佗城,很容易让秦军耗空精锐。
莫说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甚至面临生命危险,葬身小小佗城内。
“全军出城,随本候迎战!”
吕伯宁扬起长槊,折身向外城墙下走去。
他戎马半生,盛名在外,怎能葬身佗城,一生蒙羞呢。
在高昌洵指挥中,惊慌的西凉铁骑,快速在城内集结,视图冲出北门,杀向秦军。
城外,秦军气势汹汹,列阵而立,猎猎军旗迎风招展。
季玄陵半米眼眸,注意到城头动静,向身旁诸将道:“钟康,钟泰,林轩,此战,吕伯宁乃诱饵,清水河南岸的高懿,韩勋才是我等目标。吕伯宁欲率军杀出,钟泰将军,你来指挥前锋精锐,借助箭阵把西凉军逼回城内。
韩勋,高懿,没有领军抵达北岸前,决不可让吕伯宁领军杀出城。
苍驰,传达王令,召集三门外的精锐,向北门靠近,时刻备战,等待高懿,韩勋。
元魁,派斥候严密监视清水城,清水河的动向。若两军抵达北岸,陆将军,速速领军扑上去,先斩断他们的退路。”
“喏!”
众将得令。
狄钟泰策马抵达前锋,号令三军准备作战。
枕戈待旦的前锋精锐,得令备好弓箭,搭上箭矢,少许兵勇持盾在前方组建盾壁,为弓箭手形成掩护。
一个个精神抖擞,目视前方,死死凝望北门。
狄钟泰扬起对方,遥指北门,高喝道:“诛杀吕伯宁。”
“诛杀吕伯宁!”
“诛杀吕伯宁!”
众将士咆哮高喝,气势如虹,洪亮的咆哮声,令人胆战心惊。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