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的睫毛下,冷冽的眸子凝视持刀冲杀来的牧华力。
十步!
五步!
三步!
“老狗,纳命来!”
一步之遥时,季玄陵矛锋乍起,似矫健猛虎,拍马冲刺。
寒森森矛锋,辞行刀锋,吱一声,矛锋划过刀锋,似吐着信子的毒蛇,飞扑向牧华力脖颈。
牧华力来势汹汹,突遇杀招,似快落进陷阱的猎物,惊慌中,快速闪躲。
勒马侧身躲开,牧华力感觉面孔带有余温的血滴滚落,抬起阔掌摸了摸,指尖鲜血满布。
深邃,阴鸷的眸子,骤然间,越发让人害怕。
一眼瞥过四方,发觉响应他擒王的魏武卒,大多数已躺在血泊内,尸体任由穿梭兵勇与战马踩踏,少数奋力靠近者,遭铁骑阻挡。
竟不能在秦军中,淌出一条血路来。
嘶!
牧华力长吸口气,深知处境不妙。
未能击毙擒王,再逗留,魏武卒伤亡更大。
连他也面临危险。
欲遁走时,季玄陵的矛锋,再次刺上来。
好似难缠的毒蛇,纠缠牧华力不放。
顷刻间,兵戈作响,战马嘶鸣。
刀枪撞击,星火四溅。
苦战少时,彼此仍未分出胜负。
不过,牧华力终究年迈,越战喘息声越急。
危机时,公输琅策马持刀而来,闯进战场内,解救牧华力于危难。
瞧大帅气喘吁吁,汗珠滚滚,公输琅急声询问:“大帅,没事吧?”
老了,大帅终究老了。
尽管仍老当益壮,骁勇善战,但年迈气短,抗齐时,旧伤未愈。
秦王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
若非如此,大帅焉能势微。
“死不了!”
牧华力冷冷回了句,杀红眼的眸子,瞥向公输琅质问:“为何退出战场?”
浊河防线,军营粮草,孰轻孰重,他自问公输琅应该清楚。
如此,为何还弃守浊河防线。
公输琅尴尬而苦闷,满目憋屈,英雄气短的说:“大帅,风陵渡丢了,末将不得不撤离啊!”
风陵渡丢了?
牧华力惊目结舌,急声询问:“当真?”
“末将怎敢拿风陵渡开玩笑!”
“可恶!”
风陵渡沦陷,浊河防线形同虚设。
秦军沿西河北上,湅水河,汾水河防线,都难以自保。
牧华力心有不甘的瞥了眼季玄陵,扬刀喝道:“撤离,全军退出战场!”
从前,公输琅弃守浊河防线,他误以为对方不知深浅,领军驰援军营,还大骂对方愚蠢。
此时,得知风陵渡易主,浊河防线已么有死守的意义了。
毕竟,风陵渡处的秦军东进,会步步蚕食魏武卒防线,坚守时间越长,魏武卒处境越弱。
若不甩掉秦军,魏武卒面临大祸。
“撤!”
“候钧泰,领军撤离!”
处境不利,久战不利,公输琅不敢纠缠。
奈何候钧泰不甘心,拍马而来,满脸血水询问:“将军,不顾公孙将军,徐昭将军了吗,不顾军中粮草了吗?”
这支突然奇袭的秦军,打乱了魏军安排。
可就此撤离,魏军损害太大了。
憋屈!
他不甘心呐!
公输琅没有解释,厉声喝道:“顾不了了,赶紧撤!”
“活捉公输琅!”
“生擒候钧泰!”
“活捉公输琅!”
“生擒候钧泰!”
军营内,四散的魏武卒尚未集结,后方再度传来震耳发聩的杀声。
一名魏军尸体被抛向空中,未落地时,邢步英持双锏,策马杀气腾腾冲来。
披风猎猎招展,盔戎上污血流淌,面容似抹了红泥,不知是血,还是汗!
嘭!
嘭!
阵阵沉闷声响中,高宗离抓双斧冲来,好像巨熊闯进羊圈内,一路狂杀,沿途魏武卒竟不能阻挡。
第276章 穷追猛打()
两人狂杀中,牧苍驰领秦军主力,从后面杀上来。
似疾风骤雨,狂风肆虐,不给候钧泰,公输琅抽身离去的机会。
与季玄陵统帅的秦军两方遥相呼应,好似巨蟒藤蔓死死纠缠着魏武卒。
把公输琅,牧华力统领的魏军,团团包围在中央。
两支秦军,从两路冲杀,不全歼魏军誓不罢休的样子,谁都没有放弃的念头。
“杀!”
“杀!”
“诛杀牧华力者,赏金五十,诛杀公输琅者,赏金三十!”
南面,邢步英,高宗离,牧苍驰,领军击溃魏军防线,全出现在魏军军营内,季玄陵战意越发浓烈。
扬起矛锋,一路冲杀咆哮。
先前牧华力如何对他,此时,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全报复给对方。
何况,秦军破魏军防线,已处在优势地位,该痛痛快快杀敌了。
“诛杀牧华力!”
“诛杀公输琅!”
“诛杀牧华力!”
“诛杀公输琅!”
秦军精骑,听闻王上重赏,嗜血而好战,咆哮着,呐喊着,挥舞战剑来回杀伐。
雷霆之势,从军营东方向西方碾压过去,所过之处,魏军节节败退,临时组建的防线,好似残垣断壁,一触即溃。
军营内,几乎正在上演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鲜血滚滚!
尸体成堆!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彼此混杂!
没有半点防御的魏武卒,已挡不住秦军锋芒,丧失与秦军作战的资格!
急速退出军营,季玄陵,邢步英,高宗离,牧苍驰率军仍好像虎狼,踏平魏军军营,不顾营内粮食,一路向北追杀。
狼狈逃亡中,候钧泰抱着受伤的左臂,慌不择路的追上公输琅,牧华力,神情惊慌的说:“大帅,将军,秦军越战越勇,一路穷追猛打,似欲把魏武卒赶尽杀绝。”
毕竟,他们且战且退,已撤出军营十余里,沿路向湅水河流域逃亡。
大获全胜的秦军,却没有停止追击,还追杀不断。
没有战马的魏武卒,跑不过秦军的战马!
没有坚固工事防御的魏武卒,阻挡不了锋芒毕露的秦军。
若不该改变魏武卒处处被动的处境,此战,莫说甩掉了秦军了,能否全身而退,尚不可知。
牧华力,公输琅,何尝不惊惧。
秦军!
如今的秦军,与从前作战的秦军似乎有点区别。
遇阻时,不知退!
大胜时,不知退!
只顾建功,不顾生死!
公输琅有点明白了,为何大康各方势力,惧怕秦军了!
眼见魏军数量锐减,再不改变,即使将来甩掉秦军,也恐难在汾水河流域,组建第三道防御。
最关键,他们沿途向北逃亡,秦军马不停蹄追击,若潘雄没有得到消息,秦军一鼓作气破湅水河防线,后果不堪设想啊!
情急中,公输琅高喝道:“传令三军,就近隐藏进堡垒中,其他人,继续向北撤离!”
先前,为阻挡秦军,他派遣魏军在河东郡各处修建不少地堡,里面储藏着粮食,军械!
每个地堡,约莫能容纳百余名魏军,粮食够所有坚持两月!
原本,他计划浊河防线,溧水和防线崩溃后,在汾水河流域死守时,派魏武卒潜伏,骚扰秦军,长期与之对抗。
奈何浊河防线太崩溃,秦军又紧追不舍,不得不提前暴露地堡位置了。
闻声,候钧泰急喝道:“所有兵勇,扣扣相处,就地寻找地堡藏身!”
生死攸关时,候钧泰所言,犹如救命的福音,让魏武卒在绝望中,看到希望!
季玄陵领兵冲杀中,邢步英快步追上来道:“王上,公输琅领兵遁走,要不要停止追杀!”
毕竟,他们后方还有两支魏军呢。
即使不追杀魏军,秦军折返,照样能够重创魏军。
“全军追击!”
季玄陵态度坚定。
被魏军困守好几日,难得魏军处境糟糕,秦军一路追杀,恰好消灭魏军。
转首望了眼左右的高宗离,牧苍驰,朗声喝道:“高宗离,牧苍驰,全军追杀魏军,直扑湅水河。”
此时,数万魏军,好像草原狂奔兔子,秦军犹如虎豹,在季玄陵眼里,魏军已经没有资格威胁秦军了。
二将离去,季玄陵高声道:“邢步英,你领兵直接向湅水河行军,记住,谨慎小心!”
“喏!”
眼前魏军数量庞大,可惜,十有八九全是步兵,惶惶不安中,两万多秦军追杀他们,犹如割韭菜。
倒是湅水河流域,若仍然驻守魏军,秦军再向先前步步为营强攻,这非季玄陵所愿。
何况,他坚信,若邢步英带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湅水河,不管哪里是否驻守魏军,对秦军而言,都非常有利。
若驻守魏军,邢步英率军而去,也能狠狠打击对方。
邢步英率军一路冲杀,从狂奔四逃的魏军中闯过,大军直奔北方。
候钧泰,公输琅,眼瞧秦军举动,暗暗惊慌起来,“大帅,秦军突然越国我们,直奔北方,究竟何意,莫非知道我军在湅水河布防。”
“不管秦军是否知道潘雄将军在湅水河流域驻兵,他们前往湅水河,都不是什么好迹象!”牧华力说。
若秦军前往涟水河流域,可能偷袭魏军,不过,此地距离石门山更近,秦军可能领兵前去奇袭石门山,夺取粮食。
事已至此,魏军都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危机。
顿了顿,牧华力嘀咕道:“公输将军,领兵向东方撤离!”
荒原上,魏军根本没有藏身地方,继续逃亡,只会让秦军白白斩杀。
东方有处丛林,若魏军能够抵达,兴许还能苟且偷生。
公输琅抓起战刀,高喝道:“全军向东北方撤离!”
一时间,三人带领魏军,快速撤离,向东方前行。
一路北上,魏军数量越来越少,从先前三四万,变成这会顶多两万人。
最让公输琅担心的是,公孙荆,徐昭霆领兵还在南方呢。
这会儿,压根没有收到两人传回的消息,也不知对方处境如何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公输琅带着万余人,跑进森林内。
第277章 大获全胜()
魏军处境江河日下,沦为土鸡瓦狗。
季玄陵气势更甚,矛锋一挑,高喝道:“大军北上,直扑石门山!”
魏军溃不成军,快速占领魏军粮草营,可得到大量粮食,缓解秦军危险的境地。
稍作休整,扑向安邑城。
若夺取安邑城,掌控魏军粮草,河东郡内的魏军,将蹦哒不了几天了。
“杀!”
“直扑石门山!”
高宗离扬长斧高喝,催促秦军前行。
。。。。。。
石门山。
与封陵城,安邑城并列,乃魏军在河东郡三处粮草大营之一。
粮草,军械充沛,与所有粮草营一样,守军稀少。
黄昏时,秦军抵达,几乎没有耗费时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了石门山军营。
斩杀千余人,俘虏数千人,取代魏军,接管此地。
傍晚时,林君宸,杨经武领秦军抵达。
大军借助军营内帐篷,陆陆续续支起营帐,搬出魏军储藏的粮食,草料,生起篝火,埋锅造饭,喂养战马。
支撑起来的帐篷内,首先安置受伤的兵勇,军医穿梭各军帐内紧急救治。
季玄陵沐浴清洗后,披甲袋盔,精神抖擞,在营内巡查。
此时,他兴致高涨,一身轻松。
石门山落入秦军之手,风陵渡易主,封陵城朝不保夕,独独河东郡治地,安邑城仍被魏军控制。
白日时,破魏军浊河防线,追敌百里,秦军不知杀了多少魏军,俘虏多少魏军。
重创魏军,扬眉吐气。
巡营时,他发现秦军恢复战前的气势,甚至更高昂。
粮草,军械,得到有效的补充,三军作战心切。
才返回王帐时,徐问道疾步而来:“王上,这是微臣统计秦军战耗与魏军伤亡。”说罢,把折子呈给季玄陵。
季玄陵浏览后,眉头紧蹙。
秦军伤亡两万,斩获三万,俘虏一万多。
“嗯,俘虏是不是少了点!”
魏军在浊河沿岸的防线彻底崩塌,又逃不出秦军精骑的追击,仅抓捕一万多俘虏,事情有点反常啊。
“禀王上,魏军在河东郡内,修建大量地堡,逃亡中,许多魏军躲进地堡内!”徐闻达汇报。
地堡?
“这公输琅,防不胜防啊!”
季玄陵惊讶的说,修建浊河防线,修筑地堡,公输琅精通防御啊!
秦军气势如虹而来,公输琅能阻挡秦军锋芒,拖延秦军步伐,超出他战前预料。
“传令三军,来日作战,生擒公输琅!”季玄陵叮咛。
此人善战,精通防御,若招降之,兴许会成为秦国名将。
“喏!”
走进王帐内,季玄陵坐在王座,追问道:“可知魏军地堡数量,分部在何处,隐藏多少魏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能让藏在地堡内魏军,袭扰秦军,拖延秦军北伐的步子。
徐闻达抓起地图,走向案台前,把地图铺在案台上,指给季玄陵道:“根据俘虏汇报,浊河通往汾水河,这片地区内,存在大量地堡,数量不明。
不过,每个地堡内能藏匿百名魏军,储藏的粮食,能坚持两月有余!”
“嘶!”
季玄陵倒吸口冷气。
莫非公输琅,早料到浊河防线,甚至河东郡守不住,有意与秦军打持久战。
不知魏军地堡所处位置,秦军处境很是被动啊!
“能查出来吗?”
季玄陵端着茶杯,低声询问。
“很难!”
徐闻达斩钉截铁的说。
思量少时,又改变主意:“不绝对,其一,地堡内粮食消耗殆尽,魏军自然会跑出来,其二,若魏军遭秦军穷追猛打,各处布放空虚,公输琅,牧华力,会召集魏军出来。其三,秦军东进,讨伐大梁城,逼迫魏军现身。”
“嗯!”
季玄陵点了点头,从王座起身,道:“派斥候秘密侦查,另外,散布秦军东征的消息,若有魏军现身,即刻领兵全歼。”
公输琅啊!
给他出了道难题,不过,也太小瞧秦军,小瞧秦军将领了。
他自有方法,逼迫魏军现身。
“喏!”
徐闻达颔首。
公输琅之狡猾,超出他的预料。
幸好秦军占领石门山,得到粮食,得到军械,有安身之地,不然,冒然闯进浊河北岸,后果很可怕啊!
“浩然,问道,他们身在何处?”品茶时,季玄陵突然询问。
傍晚,林君宸,杨经武领兵回营,却迟迟不见黄浩然,贾问道,他们的踪迹。
从浊河抵达石门山有段距离,这里藏有魏军地堡,若遇魏军围攻,怕凶多吉少。
“王上冲锋现正速度太快了,浩然他们被远远甩在后面,探子汇报,约半个时辰回来!”徐闻达回答。
“呼!”
季玄陵长出口气,神情严肃的说:“派高宗离领兵前去迎接,另外,给卫康传令,让他在风陵渡谨慎行事,免得风陵渡得而复失。”
“风陵渡,的确不容小觑,据俘虏汇报,秦军攻打浊河防线前,公输琅派将领徐荣兴,领两万精锐前往。可惜风陵渡已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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