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什么执照?不办!你们给我滚出去!”
年轻人怒吼道。
“小刚,别生气…了,梁巧,你也别怕……”
那中年人装出一副笑脸起来做和事佬,却趁机伸手来拉梁巧。
这两个混蛋,一个好色如命,一个脾气暴躁,都不是什么好鸟。我伸手将梁巧拉到身后,中年人便即抓了个空。
“叫你们所长王学文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带的兵。”
孩,你还认识我们所长?”
中年人依旧笑眯眯的,眼睛直往梁巧身上瞟,还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娘卖子今天是进了贼窝子了。
这时候那年轻女办事员走过来,看了我几眼,恍然大悟地道:“小孩是利民维修部那个方老板店子里的吧?”
我点点头,对她我还是比较有好感。
“老林,小刚,你们就别难为人家小孩子了,该办的手续还是办了吧。”
“我办我办,又没说不办啦……说说吧,你们要开个什么店啊?地址在哪里?”
一声,那小刚将水杯重重墩在桌子上,气吼吼地道:“老林,我说不办就是不办……你们俩,给老子滚出去……办执照?我呸!死了这份心吧你们。有老子在工商所一天,就休想办这个证。”
这小子敢情真拿自己当颗葱了。
我势单力弱,原本不打算在人家的地头起冲突,如今看来,这个较还当真要计一计了。
办是吧?我直接去找你们康局长问问他怎么管教的手下的……巧儿,走!”
这句话一说,没想到他们三个都笑起来。女办事员是摇头苦笑,眼睛里带着点善意的怜悯;老林则笑得暧昧难明,犹如黄鼠狼相似;至于小刚,则是仰着脖子狂笑,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难道这话说错了不成?
不过这当儿,也顾不得许多,我拉起梁巧便往外走。
“小子,我告诉你,我叫康小刚,康局长就是我爸!”
康小刚在我背后狂吠。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嚣张!
我扭过头,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康小刚,你给你自己惹祸了,也给你爸惹祸了。”
“你说什么?”
康小刚恶狠狠地问。
“没什么,这几天你出门的时候小心点,要是一不小心摔了跤或者撞破头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我哈哈笑着,拉着梁巧,大踏步走了。
“程叔,我要见黑子。”
在公安局治安大队办公室,我开门见山跟程新建说道。
“见他干什么?”
“叫他的兄弟帮我收拾两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怎么,又有谁得罪大少爷了?”
办公室没别人,程新建也便没啥顾忌,笑呵呵地道。
我气哼哼的,说了在工商所的遭遇。
“这个康小刚,仗着他老子是个基八局长,嚣张得很!”
程新建就怒了。
“不用叫黑子,我这就带人去收拾他。还有那个麻皮老林,管保叫他们俩下辈子都记得你!”
我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事情你不能出面。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撕破脸不好说话。我不能叫你去背这个黑锅。”
话虽如此,对程新建的态度我还是很满意的。自己人就是自己人,说话都不带一点拐弯抹角。
程新建这老粗显然尚未想得如此深入,大咧咧地道:“怕什么,这帮小兔崽子私下开什么贴面舞会,根本就是一伙小流氓,我星期六晚上带人去,一抓一个准。”
我心中一动,记得上辈子看过的某些纪实文学里头,就有提到这样的事情,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底初,营业性质的舞厅场所基本等于是空白,许多所谓的干部子弟便兴起搞什么家庭舞会,其实就是淫秽的流氓聚会。不成想向阳县这穷乡僻壤,居然也有如此“前卫”的东西。
不过我可不赞同程新建去捅这个超级马蜂窝,这一家伙下去,怕是要得罪县里一大堆中层干部。程新建一个新提起来的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明显扛不住!
为了区区一个康小刚,不值得花这么大代价。
“不必了,这两个混蛋,就是两坨屎,搞这么大阵仗,太抬举他们了。叫黑子的人去修理一下就行了。”
程新建位置摆得很正,绝不因为我年纪小就自作主张,当即点头称是。
“那行,我去跟黑子说一声。你就不必出面了。”
程新建也是出于一片好意,觉得我不合适跟社会上的混子搞得太亲近。要注意影响呢!
我淡淡一笑:“也行。这个事完后,我跟师父去念叨念叨,问题不大的话,就别老盯着人家了。”
程新建咧嘴笑了。
瞧这个样子,他和黑子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呢,可不要牵扯太深才好。
黑子不含糊,人虽然还在号子里,外边的兄弟们办事依旧很利索。次日晚间,老林吃完晚饭准备出门溜达一下,刚走出工商局宿舍楼没多远,就被黑暗中冲出来的三个人一顿棒子敲倒在地,随即几只穿着皮鞋的大脚猛踹下来。变起仓促,老林只来得及“啊哟”一声,便即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叫你妈的色!你个老流氓!”
几个打手边踹边骂,老林早吓得魂不附体,哪里知道祸从何来?几分钟后,打手们呼啸而去,老林慢慢爬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细细回忆,才想起打手们骂自己“流氓”,顿时大为不忿!自己好端端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居然被社会上的流氓阿飞骂成“流氓”,真是从何说起?
比起老林挨“闷棍”,康小刚的亏却是吃得明明白白。
康小刚不到二十岁,去年才高中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在学校里,也是个横行霸道的问题学生,若不是摊上个当局长的老爸,基本上毕业之后就直接混社会了。
在这件事情上,程新建向黑子交代得明白,康小刚是主,老林为辅。
康小刚是在去参加舞会的半路上被截住的。这小子本来满心色色,想着今晚无论如何要将老街那个叫“莉莉子放翻,不成想在拐角处后脑勺上就挨了重重一棒,顿时满天星斗,还没来得及叫喊,头发便被揪住,小腹上挨了沉重的一击,拳头随之雨点般落下。不过两三分钟,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康少爷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黑子的兄弟将烂泥般的康小刚拖到一条小巷子里,伸出一只大脚踩在康小刚的脸上慢慢揉搓,冷冷道:“康小刚,你胆子不小啊,敢惹黑子哥的朋友?”
黑子?
康小刚心里就是一阵发寒。他在学校混的时候,就听说过黑子的鼎鼎大名。那可是向阳县一等一的狠角色,赤手空拳对付过四五把菜刀的主。若单论一个康小刚这种刚从学校出来的小毛孩可差得太远,便是他的大哥,见到黑子也禁不住双腿发软。
大,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
那脚上加了几分力气,踩得康小刚不自禁的“哎呦”一声。
“前天黑子哥的朋友不是到你们工商所办什么营业执照?你小子怎么来着,硬生生把人家赶了出去,嚣张得很呢……你是不是嫌身上零件太多,想丢掉个一样两样啊?”
她……”
康小刚算是有点明白了,敢情那漂亮得不得了的小丫头,是黑子的女人。
这个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想到我身上去。
“老大,老大,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
康小刚见机挺快,知道惹上了黑子这种人,他老爸那个工商局长基本帮不上忙。
“算你小子识相。黑子哥说了,下次再敢得罪俊少爷,扒你的皮!”
柳少爷?
康小刚又犯开了迷糊。直到数日之后,他的同学方奎得知此事,上门来看他,才算是为他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方奎听他说了那一男一女的情状,立马便猜到是本衙内和梁巧。
“我说小刚,你也太不长眼睛了,去得罪他干嘛?前头徐国昌已经调去统计局了,你不想你老子也调到统计局去吧你老子以前可是王本清线上的人,还是小心点好,别惹麻烦!”
方奎这小子,同学们都知道的,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紧,可很少这么说话。
康小刚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好这事情人家留了余地,没有捅到严书记或者柳主任那里去,不然自己挨了一顿胖揍,回家还得挨老子的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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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腾飞机械制造厂
站在柳家山“向阳县腾飞机械制造厂”亮堂的车间里,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说亮堂的车间,绝非诳语。这个加工厂——不对,该叫“腾飞机械制造厂”,自家起的名字,不能老忘记——是在柳家山大队饲养室的原址上翻建的,但是占地面积扩大了一倍都不止,大约有五六百个平方。里面不过摆放了寥寥几台旧机床,两边墙壁上窗户大开,焉得不亮堂?
然而,工厂是简陋了点,机床是陈旧了点,却代表着一个全新的起点。因为,这是一个制造机器的工厂,与直接出终端成品的制砖厂有本质的区别。制砖厂发展到三台制砖机的规模,在向阳县建筑市场尚未大规模启动之前,基本已到顶了。如果没有火力发电厂撑着,销售虽然不成什么大问题,回款方面绝对不如现在这么足额及时。但是机械制造厂的产品,理论上可以销售到全球各地,市场几乎是无限的,换句话说,发展的潜力也是无限的。
得知腾飞机械制造厂定于七月一日正式开工,老爸决定亲自赶到柳家山来为工厂剪彩。自然,之前是邀请过严玉成的。严玉成微笑着婉拒了。
柳家山是老爸的家乡,他严玉成可不想在晋才的父老乡亲面前抢人家的风光。都当到县委书记了,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严玉成尽管婉拒参加剪彩仪式,言辞之间却是大加赞赏,临了发出这么一句感慨:“晋才啊,你儿子都跑到咱们前面去了,要加油啊!”
听老爸大致说了腾飞机械制造厂的情形,睿智无比的严书记立即就猜到这其中必定有我的首尾。尽管和大队签合同时,乙方代表用的是大哥柳兆时的名字,却只能瞒瞒不明内情的人,严玉成和我打了几年交道,焉能全然将他蒙在鼓里?
严玉成的精明在于,知道了也不说。无论如何,除了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从哪一个方面看,柳家山大队建起了工厂,都是大大的好事。严玉成是高瞻远瞩的领导者,凡事看大方向,绝不纠缠旁枝末节。
这便是上位者的智慧了。
严玉成之所以有这种感慨,还在于山北区水泥厂的建设和酒厂的困局。山北区水泥厂是作为大坪火力发电厂的配套项目申请立项的,如今才打下去基脚,真要到正式投产那天,说不定火电厂都已经并网发电了。这个工程实在拖沓了些。而酒厂到目前为止,也才刚刚开始厂长的公开选拔活动,离新班子正式上马运转还早着呢。柳家山一个小小大队,却闷声不响地一口气建起了两个工厂,其中一个竟然还是“机械制造厂”,难怪严玉成有些心焦了。
在他心目中,集体经济固然要大大发展,真正能撑起向阳县财政江山的,还得是国营大企业,当然,这个“大企业”的规模是以向阳县的标准来衡量的。
时间不等人啊,他担任向阳县的一把手超过一年了,县里的经济发展很不尽人意,而财政状况更是紧张。这种形势必须尽快转变。
当时我就站在老爸旁边,见老爸似乎脸有愧色,便笑着调侃了一句:“严伯伯,别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甚至隐隐带有一丝指点的味道。
严玉成便板下脸教训道:“臭小子,别得意得太早,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
我忙道:“自然是你胜我负,你们两位可是我的大靠山。我若赢了,就太没劲了。毛之不存皮将焉附?”
这倒不是奉承,而是真心话。
在国内可以预见的将来,权力永远是第一位的,财富只能是第二位。
“小兔崽子,就你能说……晋才,快走吧,别让乡亲们等急了。”
工厂虽然简陋一点,气势不错。大门正上方的铁架上,“向阳县腾飞机械制造厂”十个大字和中间的五角星用红漆刷得耀眼夺目,门口挂的木牌子,白底黑字,也是全新的,油漆光可鉴人。
机械厂的落成典礼,算得柳家山的一大盛事。早在几天前,全大队人便都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等待着七月一日这个非同凡响的日子到来。
听说县革委主任要亲自前来剪彩,台山区和红旗公社的领导自然不敢怠慢,必定要附于骥尾。虽说晋才是自家人,如今身份不同,大队更不可简慢了。
七月一日大早,朝阳自东方跃起,整个大队便骚动起来,大人小孩们纷纷早起,匆匆吃过早餐,穿上逢年过节才舍得上身的好衣服,一个个光鲜明亮,喜气洋洋地朝工厂涌来。九点以后,临近的麻塘湾等几个大队,也有不少社员自发地前来看热闹。
瞧着这个情形,五伯十分满意。
打从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社员们分了农具,划分了责任田开始包产到户搞“单干”,生产积极性是空前地提高了,许多人家大人小孩全上阵,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劳动**,在自家的责任田和责任地里,忙得热火朝天,往往是天一亮就到了地里,太阳落山才念念不舍地回家。
我国的农民,对于土地,实在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啊。
然则五伯是有些失落的。此前,全大队都听他的指挥,他说出工就出工,说收工就收工。连大队长阮成胜也从无违拗。这一搞起“单干”,大伙儿便都放了羊,五伯这个大队支书骤然间变得无所事事了。责任田和责任地是不需他伺候的。五伯多年前也是一把伺弄庄稼的好手,但是十几年的大队干部当下来,农活多少有些生疏了。好在柳兆玉十足孝顺,决不能看着父亲当了那么多年干部之后再次摸起锄头。便是他自己,管着制砖厂一大摊子事,也没时间去伺候那几亩地的庄稼。索性请了人来忙农活。
没有人可以指挥,也没有田地需要摆弄,可也不能变成游手好闲的“老混子”(五伯语)。因而五伯全副心思都放到了“腾飞机械制造厂”的建设上面。根据合作协议,五伯将担任这个工厂的首任厂长。这可是柳家山历史上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队办企业(制砖厂其实是属于我私人的,不算),无论如何不能搞砸了。
如今工厂落成,即将开工生产,眼看大队的老老少少难得放下手头的农活齐聚一堂,五伯又找回了大队支书“叱咤风云”的良好感觉。
基八的,老子如今不单是大队支书,而且正儿八经是厂长了。
我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要发给五伯一本“聘书”,五伯一口拒绝。嘿嘿,笑话,柳家山大队的公章就在自家手里攥着,哪有自家给自家发聘书的道理?岂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再说没有那个玩意,甚至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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