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叫我阿楚吧!
最初的相遇,与剧毒的对抗,隐约的潜意识中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吧,即便没有确认,也对她讲,叫我阿楚吧。
他那时的犹豫不是不想告诉她他是谁,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不愿把那种不确定告诉她。
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遇见她,在剧毒的催促之下,抵抗一切的命令,却愿意听道她的声音,即使已经离去,他也愿意返回。他对她从开始就有一种决然的信任跟坦诚。
她不知,他对她的刺出的那一剑,他的懊悔愤怒化为肃杀,化作敌人鲜红的血,也催动多年压制的毒,那一夜,她在他怀里,他几经生死。
楚炎帮她解开穴道,依然不放离他的怀中,他深深看她,她迎头相对。
四目相对,遥远而空濛,寂静而安宁,风起云涌而波涛汹涌,那种纠缠碰撞追逐穿越碧空万里,穿越雪山高耸,穿越时间空间,金石相撞,在深蓝清寂的夜空炸出最灿烂的烟花。
半晌,梓桐突然笑嘻嘻道,“要不,你去整整容?”
楚炎看着这个该正经的时刻从来都嬉皮笑脸的家伙,为自己漫长的追妻之路默默做了一声哀叹,深邃的眸子涌出笑意,“梓桐,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太丑了。”
“原来你对为夫的相貌也是很在意的。”
“……”
施主,给点饭吃吧()
傍晚时分,周青来报,麒麟山南麓的阵法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这次的变故幻化的更为强大,之前楚公子应该是跟花生他们动过阵法,御敌变化无穷,必然难呢过保护好麒麟山。
梓桐点点头。
周青有些犹豫道,主子,山麓的外围除了楚公子的阵法布置,多了一重机关阵法的布置,此布置也是精妙缜密,维护麒麟山必然坚不可摧,居然还可以辨识杀敌。
他看梓桐沉思良久,拜拜手示意他下去,此时不必再做纠缠,任它去吧。
门外修长的身影笔直站立,对着手中的刚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摇摇头,漆黑的眸子通过高耸的山尖望向极远处,声音极淡,“麻烦不少呢。”
三日之后,楚炎再某个女人极度挑剔的眼光之下终于答应药谷清除体内余毒,恢复容貌。
向来心高气傲脾气古怪谁的账都不买的药谷,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男女,一人呼唤他如使唤家中的丁仆,一人身姿笔直高傲如艳阳,不屑于相貌,对他更是冷清寡淡的很。
拿着药箱子在某个女人威胁的眼光中,在某个男人无所谓的冷锐深眸中,一步三叹气的走进了准备清毒的房间。
据说需要一整日的时间,还需要休息一天。
某人伸着常数的手指,一根根的数数,最后滕然站起,眯着眼睛,狠狠道,“绝对够了!”
然后转到自己的小屋里,稀里哗啦收拾好包袱,全然不顾对于谷中男女老少要参加百花节的承诺跟楚炎要她等待他的要求,老鼠一样的跑走了。
一日后
黎都跟凉和搭界的繁华小县城平州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前面,站了一个小尼姑,眉目清秀肤白唇红,拿了个硕大的圆钵向着小二念叨,小二一脸苦相,这个大师,你化缘是不是应该去那些寻常百姓家啊,烟火气息旺盛啊,我们这没有素菜啊,再说了,一个素菜也是很贵的啊,小二我做不了主啊。
那小尼姑一手拿了圆钵一手在额前,表情平和,心态安然,完全一副我乃出家人无欲无求的模样。
小二急的只抓头发:“我说姑奶奶哎,俺们这做生意呢,您在这门的中间算是怎么回事呢?”
“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今日在此吃饭的贵客都是有缘人,求财得财,求啥得啥。”
这时候门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童急急匆匆的跑进客栈,又兴奋又着急的抓着一个中年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爷,妇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那中年男子,嘭的一下坐起来,哇一下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抖抖擞擞的看着那小童:“真的?”
“真的!”小童很高兴的点点头,“七斤八两呢!夫人等您回家,哎!”
还未说完那中年男子嗖的没了人影,尼姑的圆钵里多了一锭硕大的银子。
“唉唉唉,王员外生了十一个闺女了,盼了多少年的儿子都没盼到,今儿老来得子,哎哟哟这小尼。佛祖真是显灵了。”
众人纷纷庆贺,路边的人呼啦啦一下子涌到客栈,顿时人满为患。
掌柜的出来,连忙朝着小尼姑作揖,大师啊,您乃佛祖在世啊,快点进来吧,小店特意给您准备的包子啊。
小尼姑拿出个包袱,将银子包了,递给掌柜的,出家人不拿身外之物,这些钱之后换成粥救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吧。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感叹。
掌柜擦擦额角的汗,四下里瞅了瞅,望向小尼姑的眼神居然带了点乞求,我说主子啊,您别玩了行不,钱也赚了,戏也演了,您就进去休息一下吧啊?
小尼姑,梓桐也,高档客栈,她的财产也。
梓桐翻翻白眼,好吧原谅你了,从口袋里抓了个紫红浆果塞嘴里,装模作样的说了声打扰施主了,就往里走。
随即她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不远处几匹马风一般飙驰而来,虽然速度极快但是路边的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是一阵风过,无痕。
领头的人一身黑袍,简洁利落,五官深刻,漆黑的眸子,那般远也能感受到那般的沉沉,笔挺如峰,薄唇鲜艳,墨发在身后笔直飞扬,烈烈如旗。
梓桐脑中轰然一声,奶奶的真是撞枪口上了!他他他不是要拔毒也是一天么?他他他不是要一天的休息时间么?她明明是饶了路化了装走的羊肠小路甚至有时候都不骑马的,他他他怎么追上来的?
她出谷之后便发现有人跟随,那些人不紧不慢也没有恶意,似是监视又似是保护,她便化了装,改变了原来的行程路线。
不出所料,果然是这人安排的。
奶奶的居然监视老子!
好吧,是老子不守承诺在先,可是老子都不知道啥叫承诺,大哥你这么较真,你会遇上大事的。
大事是这样发生滴……
灭绝师太()
于是小尼姑身体突然晃了晃,向后到退了半步,堪堪迎上最前那匹马的前蹄,眼看就要成为马下的肉泥,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千钧一发!
马上的人眉毛挑了挑,一声大喝“停”,手臂收紧缰绳,那马直直站起,马蹄之下距离那小尼姑一寸之遥,小尼姑虽受惊吓却无恙,马上之人仍坐于马背之上,笔直挺立,不动如山。此刻马前蹄并未落下,众人刚刚呼出的半口气又重新提了回来,那马腹部突然猛烈收缩,前蹄伸直直接踢到了小尼姑的胸前!
小尼姑枯叶般的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下!晕了过去。
马上那人飞掠出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突然抄起她便向客栈急急走去,随即传来吩咐。
“大夫!”
“客房!”
后面立即有人匆匆离去。
梓桐躺在二楼的客房里,感觉到房间里的人气息沉稳,安静异常,两道目光在她脸上有些奇异的扫过两次,再也没有了声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着急。
梓桐心里像是揣着一只兔子,他认出我了没?没有吧!嗯,绝对没有!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房门声响起,外边有人轻轻道:“主子,大夫来了。”
“进来”,波澜不惊的声音。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看到了眼前的沉寂的男子,立马低头匆匆走向窗前躺着的病人,一看是个小尼姑,愣了愣,刚要转身看身后的男子,却生生吧头扭了过来,这种怪事,还是眼不见为好。
他给梓桐把把脉,翻了翻眼皮,突然捏了梓桐的嘴巴,想要把嘴巴张开。梓桐死死咬住牙关,奶奶的,最里面有个果核呢,坚决不能张开,下巴被大夫捏得紧,有些疼,梓桐愈加用力闭嘴,坚决不张开。
良久,大夫叹了口气,悠悠道:“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怕胸腹内留下淤血,小老儿开几服药,配上手法按摩,不日即可恢复。”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点点头,大夫退下,随即让身边的侍卫抓药。
梓桐在听到按摩一词的时候脑袋中轰然一声,给老子按摩胸?!
她在这里心下腹诽,突然感觉到楚炎站在她的身边,正要伸手向她来。
我靠!我是个尼姑啊!这家伙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么?居然这种恶趣味?你要敢摸老子,老子废了你!
楚炎看了眼前的小尼姑一眼,小尼姑脸色惨白,嘴角隐隐的血迹,他的指尖已经快要触及她的衣服。
梓桐的呼吸屏住,我要坚持住。
那手突然触电一般收了回去,楚炎转身大步离开。
梓桐松了一口气。隔得很远仍然能够感觉到男子身上那种沉寂的味道有些微微的拨动,似乎是想要触摸某种记忆深层的东西,却怕现实的破碎。
门外响起来护卫声音:“主子,药熬好了!”
“请个丫鬟过来照顾一下,”顿了顿又说“我就住在隔壁,大师有事可过来找我。”大师两字特意加上了重音。
梓桐听到那句大师立马就想炸毛,妈的!你敢骂老子灭绝师太,老子灭了你!
她却忘了,倒是谁以灭绝师太的面目出示红尘。
不过他没有认出她吧!没有吧!
某人继续自我暗示,据说对于某一种事情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多做暗示,就会心想事成。
此时隔壁的男子站在窗边,透过烟雨蒙蒙江南如画柳绿花红望向远处,神情茫远,随即他转身,“孙豹!”
“王爷!”年轻的侍卫圆脸黑肤,眉目轻垂,恭敬的站在门外。
“今晚必不安宁,加强戒备。”
“那位姑娘…”
“不必多心。”
乖,不疼了吧!()
南方的气候湿润多雨,屋子多半是竹子的,清凉清爽,客栈的房间也是绿竹折构而起,二楼因为主要是客房,环境清幽舒爽雅致。
梓桐便是在纠结半纠暗示与期待中睡着了。
楚炎和衣而卧。
半夜时分,隔了一道竹墙睡在两个房间的两人豁然睁开双眼,同时细末的雨丝斜斜的射进来,那雨丝晶亮雪白,似是笔直而又力度惊人,穿过哪里都是一个个乌黑的洞。
梓桐弹跳而起,轻踏床板,同时将身边的毛毯霍的一下迎上那些细密的雨丝,雨丝遇到毛毯,立即如水人海绵,吸收不见,那毛毯瞬间化为乌湿的一片,梓桐身在半空突然抽出几根薄薄的月牙弯刀飞向隔壁。
三把刀飞旋而去,经过竹板变为一线穿越而过。
嗤一声极细的响声,竹板的墙面豁然喷出鲜红的血,几块竹板滑落,出现一个一人通过的门,门内六具尸体。三具飞刀直中要害,三具剑锋切过命脉。
楚炎长身玉立,手握长剑,剑尖献血滴落,一身黑衣整洁干净,如黑夜修罗,与地面的狼藉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回身,四眸相对。
一个深邃漆黑,一个清绝锋利。
半空中豁然炸出火花灿烂如星光。
风从窗户吹进,乌发飞扬。
楚炎看着眼前的少女,修长笔直,眉毛飞扬,双眸清亮,鼻如秀峰,秀峰以下春色如潭。
就是那锃亮的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少女看着他,毫无形象的撇了撇嘴,“惹了些什么人啊,阴毒阴毒的。”
烟雨濛濛的夜突然不再那么沉寂,多了一点灵韵。他看着少女的踢了踢那些尸体,走到他床前,拿了他的薄薄的被子,悠悠然从洞中钻过。
漆黑的眸子突然划过一丝笑意。
外边响起了孙豹的声音“主子?”
“无事。”
此时无事,总会有机会收拾一下这个潜逃的小家伙。
——
梓桐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清晨的阳光带点湿湿的味道,散在她的脸上,她爬起来做了几个扭腰和扩胸运动,抱着昨晚从隔壁拿来的被子,从昨晚飞刀留下的洞中钻过去,便看到楚炎站立在窗子边上,静静望着远处,身姿挺拔修长,乌发如墨,温和的阳光铺在五官深刻的脸上,脸上的疤痕已然不见,有种绝伦的坚挺之美。
感觉到梓桐的目光,转身过来静静的望着她,深邃乌黑的眸子中突然淡淡星光一闪而逝,快的无法捕捉。薄唇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如同鲜艳的石榴花绽开在五月。
梓桐突然非常灿烂的笑了,如今日的阳光般明亮,顺便伸出了雪白的手掌对着他挥了挥,“早!”
有些事情无法隐瞒或者承担后果的时候要坦然面对,勇于承担。
自顾自的跑到人家的床边上把被子放下,刚要转身似乎觉得不妥,又好心的给人叠被子。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哐当一声,脸盆掉在了地上,睡流了一地。
孙豹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可以放一锭银子了,征战无数的将士突然脑袋打了很大的结。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站在窗边,他的床边有个女人,不,确切的说是个小尼姑,尼姑长发飘飘的给他家主子叠被子?这这这…
再看他家主子,不但没有赶人,居然嘴角还带着…笑意?他他他俩…。
这是他家那个视女人如蛇蝎的主子么?不但让这女人接近,还还睡一起了?还还是个尼姑?
“主主主子…”孙豹如遭雷劈。
“豹子,干嘛呢,主子起来了么?”孙豹还没有回过神,身后一个少年便端了个碗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吸溜吸溜吃面条。
刚走进门口,啪一声碗碎了。少年刚吃到嘴里的面条一根一根从嘴里掉出来,最后霍拉全都掉到了胸前的袍子上。少年恍若未觉。
少年眨眨眼看看梓桐,眨眨眼看看主子,木偶般转过头眨眨眼看看孙豹,世界凌乱了!
哥哥,谁跟我说说我是不是在虚幻中啊!
“豹子,小虎!主子又出去…”身后又来一个,那人走到门前还没踏进门口,便看到了自己的主子跟主子床前的……女人?
嘭一声,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英勇将士被门槛绊倒了,正好扑在刘虎那碗面条上……。
梓桐看了看门口几只又看了看长身而立的楚炎,笑的更加阳光灿烂,仍然伸出个雪白修长的手掌朝着对面的三人摆了摆,“早安!”
早也不早了,安也不安哪!
她施施然走到门口,推了推孙豹,躲了躲刘虎,跳过趴在地上的张鹰,跳出门去。继续做做扩胸运动。
哐哐哐门口楚炎另外四名随从摔倒的摔倒,撞墙的撞墙,崴脚的崴脚,一个最淡定的突然把豆浆举到了鼻子上。
这这这太阳从北边出来了?主子找女人了?还是个尼姑?昨晚处理到刺客时候,几人去楚炎房间打扫尸体,就看到了两间房子中间的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大洞,难道说,英雄救美了?美人以身相许了?可可可,这些年跟着主子的人都知道,英雄救美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主子身上,主子那眼中根本就不分男女。不对,分,不过避女人如猛虎。
梓桐终于觉得不不妥了,她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嗷原来是这样,自己还穿着尼姑的衣服呢,于是她觉得应该脱下来才对。这样不就正常了?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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