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地,这消息经走漏了。县老爷闻言,先拿姚良问话,姚良便只将买烧梅之事说了,其他只推一概不知,而且他来来往往经手,也只是些散碎钱银,小姐之物,一概没有私下留存,并且他机灵,事先就把这件事跟县衙的同僚说过,大家也知道他替小姐带烧梅的,所以这事对姚良却是正大光明,毫无徇私可言。
因此县老爷只是恼怒弄佩小姐,便将她训斥一顿,说她胡闹,也淡淡说了姚良几句,不须他再带烧梅。
姚良反而觉得轻松,便觉得事情平息,却不料那弄佩小姐性情却有些烈,又是从小被娇惯大了的,当下便不吃不喝的闹,弄得县老爷没有法子。
且不提这宗。
只说月娥便只打理那铺子,日子平淡如水,不知不觉大半年已经过,又是一年风雪日,月娥守着铺子,远望天边上,浓云密布,她居住此地也有些经验,知道定是要有一场大风雪。又看路上人来人往的也少了,月娥便打定主意今日要早些收铺子回家。
过了一阵子,风果然大了起来,连天色也阴沉了,吹得布帘子呼呼作响。却又匆匆来了几个买烧梅点心的客人,月娥手脚麻利地包好了,送人走,便想着把剩下的都收拾起来,只等再看一看小郎会不会来再说。
因往来的客人少,月娥关了一扇门,只开着另一扇,正在低头弄炉子里的火,忽地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月娥没在意,只以为是寻常客人来。
月娥通了两下炉子,便赶紧站起身来,先去水盆跟前洗手,边笑着说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笑着一回头看向门口,当看见面前站着的那人之时,月娥脸上的笑却蓦然僵住,旋即一点一点地慢慢褪色,消散无踪。
面前那柜子前头站着一人,因是天阴,他又背对着光,便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可是那双眼睛,却如寒星两点,就在望见此人双眸的一刹那,好似时光倒转。
半年又如何,一年又如何?就在见到他的瞬间,轻飘飘地化作一秒钟的时间,飞逝而过。
月娥竟有些站不住脚,本能地后退两步,伸手轻轻地抓了抓旁边柜面,却没有抓住。
再用强敬安逼真心
虽然还未曾将那人面容看得清楚,月娥却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谢敬安!他就好似凭空而出,从天而降,又如同始终就站在她面前不曾离开过一样,时光倒转,却如同又回到了紫云县之时,相似场景,是他清晨披衣而来,慵懒一声:今天够早了罢……
月娥后退一步,身子微微战栗,那人却不言不语,隔着柜子,始终凝望。月娥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眼却不能眨,手也不能动,他气势逼人。
那人望着她,时光便在两人面前飞来转去,将往事一幕一幕牵扯而出。
往事如烟,事隔经年,多少人分了散了,多少人死了灭了,多少人一辈子也不能再碰面,为什么偏偏,他又会出现?!
月娥望着敬安。敬安也看着月娥,片刻,他忽然转过身子,脚下一动,迈步向着旁边门口,将帘子一掀,走了进来。
这才叫月娥惊醒,知道他并非幻觉,这种真实的感觉已经不能再叫人更震撼。她后退,至柜子边上,眼睛看他一眼,又不敢再看,便望向别处,心中如有小兔惊惶乱跳,只因遇到猛虎降临。
敬安进了门来,略打量了周围一眼,他身着白色的狐裘,头戴着白色帽子,腰间仍配着柄紫檀桥镶银星的唐刀,这次却是长的。他整个人纤尘不染,好似真从云端直接落下来的。
月娥看着他淡漠之极的神情,一时几乎窒息。
敬安不再看月娥,目光向下,看了看放在墙边的一张桌子,以及旁边的凳子,他便走了过去,缓缓地坐了。
月娥不知自己是要怎样,逃?能逃得了吗?
敬安落了座,眼睛盯着桌面,半晌,方出声,淡淡说道:“我饿了。”
月娥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他为何说出这句话来,此刻她浑身发僵,连手指头也难动一根。
敬安又说道:“我饿了,取东西来吃。”声音淡漠如初。
月娥这才明白过来,于是木讷地转过身,来到木柜边上,目光一动,才发现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高大之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人却是周大。
如今他望着她,目光之中,说不出是怎样神色,似怜悯,似无奈,又似无情。
月娥含泪低了头,抓了两个烧梅,手抖了抖,又掉了下来,重新抓起来放在碟子里,忽地又觉得有些冰了,于是翻到底下的笼屉里摸了摸,果然还是有温的。
月娥拿了七八个烧梅,用碟子盛了,避开敬安,只在桌子那头,将碟子慢慢放下。自始至终,不敢看他。
敬安仍旧不动,只是看着那一碟子烧梅。月娥缓缓后退。难道他是不曾认出她?是路过?不……怎么还能生出这样痴想,明明周大认得她。
然而他……在做什么?
月娥眼睁睁看着敬安,却见他沉默片刻之后,慢慢地抬手,捏了个烧梅,放入嘴里吃了,很快地,又捏了另外一个,他吃的很快,几乎是大口大口的那种,月娥也见过不少饿坏了的人,因为着急,饿得狠了,所以吃相凶猛,狼吞虎咽,但是她却是做梦都想不到,敬安这样的人,也会如此——狼吞虎咽。
那是一种,叫人看得惊心动魄的吃相。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眼中的泪也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月娥看的真真切切。
她忽地想到,当日在紫云县他受了伤在床之时,曾说过想吃她亲手做的烧梅,他略带无赖望着她,说道——“要你做给我吃,不许给别人”,如今……
天南海北,人海茫茫,他终究还是找了来。
月娥看不下去,甚至想给他倒一杯水,叫他慢些吃,但是却不成,月娥望着敬安动作缓缓地慢了下来,将最后一个烧梅塞入嘴里,好像卯足了劲一样,才将那烧梅咽下去。
极怕,月娥忽地很想逃,她向着门口走了两步,还没出门,周大神色淡然地出现在门边上,虽然不曾说一句话,却已经足够月娥明白:逃不得。
她停住脚,身后敬安慢慢地站起身来,月娥转头看他,敬安转过身来,在白衣白帽映衬之下,那双眼睛格外的红,红的好像沁出血来。
敬安说道:“你过来。”月娥摇摇头,咬着唇,不出声。敬安嘴角一挑,上前几步,月娥步步后退,退到墙角去,外面风更急,将帘子吹得向内而来,好似一片乌云,顷刻挡住了月娥的视线。
敬安上前,伸手捏住她的脸。月娥转头看他,本能地叫道:“谢敬安。”敬安微笑,说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月娥心头发苦,哽咽颤抖,说道:“谢侯爷,你怎地会在这里?”
敬安哈哈大笑,而后说道:“你说呢?”月娥说道:“侯爷……”敬安的手上用力,笑已经变作狞笑,说道:“扮作男人的样子,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姚月娘,你够聪明,可惜本侯比你更聪明。”
月娥吃痛,说道:“侯爷,你想做什么,我已经离得你够远了!”敬安说道:“是么?可惜还不够!”微微低头,亲了上去。
月娥吃惊,用力捶打敬安身子,敬安只是不理,动作狂暴,唇齿相交,好像是战场交锋,而他势若破竹,不可阻挡。
他对待她,就仿佛刚才那一碟子烧梅,他狼吞虎咽,迫不及待,饿得狠了,好似饿了……千年。
外面是风呼啸的声响,月娥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跟他野兽般的喘息,身子却好像要被他碾碎,不属于自己,敬安好似要将她生生撕碎,又或者将她这样一口一口咬碎吃掉,月娥甚至能感觉到嘴唇被他弄破了,一股腥甜的气息,微弱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敬安才离开,月娥窒息,弯腰大口大口的呼气,敬安居高临下看着她动作,伸手将她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了,向着旁边扔下。
因着要戴帽子方便,月娥里头便只扎了一个发辫,将头发都窝在帽子里,此刻长发如瀑,倾泻而出,不由一惊。
敬安盯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将人带起来,向内便去,一边说道:“倘若这里亦有一张床,倒是天作之合。”
月娥被他抱着,双脚悬空,急忙叫道:“侯爷,侯爷!放我下来!”敬安将门一脚踢开,望着面前的里屋,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这里的屋子比先前在紫云县的要宽敞的多,果然是有一个炕在内,被褥齐全。
月娥心惊肉跳,拼命挣扎,敬安将门踢上,抱着她到了床边,二话不说将人压在身下,低头便亲。月娥的唇被咬住,又是一阵刺痛,却只能呜咽发声。敬安略松了她,却在她耳边轻轻又咬了咬,低低说道:“你逃啊,任凭你再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本事找你回来,姚月娘,如今你再逃啊!——你玩的多大,本侯都陪你!”
又恨又恼,他声音凄厉愤怒,一边动手,在月娥的腰间用力一扯,将她的腰带扯断,将厚厚的外套敞开,里头就才露出曼妙的身段来,敬安的手从上到下,缓慢抚摸而过,说道:“这个法子很好,别的男人都看不到,嗯,我很喜欢。”又在她的领间撕扯一番,低头便亲上去。
月娥挣扎大叫,敬安仍旧用旧法子,将她双手缚住了,一手按着她腰,他单手就几乎就能将她的腰压在炕上,月娥嘶哑说道:“侯爷,你别叫我再恨你了,索性大家天南海北,做互不相识,岂不是好,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你非得逼着我无路可逃么!”声嘶力竭。
敬安说道:“谁许你这样,谁许你天南海北,谁许你互不相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难道你全忘了?本侯却没有忘,你答应留下,你答应在我身边的!如今你说我逼你无路可逃?!你这……”他咬牙切齿,牙咬了几番,望着月娥,却忽地又压下火儿,笑起来,只说道:“不过你放心,从此之后,你哪里也去不得,你只会留在我身边,姚月娘,不信的话,你便再试试看,本侯若是再叫你逃一次,本侯再也不寻你了,——看到了么?”
他将腰间的唐刀解下,握在手中,镇定说道:“本侯倘若再失了你,直接就拿这刀,——自刎了事!”
月娥怔怔看着,此刻反而镇静下来,望着敬安将唐刀扔到一边,缓缓地解自己衣裳,将披风亦脱下扔了,双臂一伸将月娥抱在怀里,将她的衣裳扯脱,露出胜雪的肌肤来,敬安亲吻上去,略微用力,便留下红色印记,敬安欢喜看着,亲了又亲,印记渐多,敬安仿佛着迷,说道:“怎么不出声,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嗯,天天盼着能见到你,做梦也想着就这样抱你,就像是现在……”
月娥含着泪,说道:“侯爷,你为什么想见我?”敬安说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想得坐立不安。”月娥不语。
敬安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朵,说道:“怎么不说话,快说话,出声给我听。”
月娥说道:“侯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敬安说道:“我要找一个人,自然有的是法子。”月娥说道:“然后又如何?”敬安说道:“如何?你说呢……”将她的衣裳撕开,低头向下。
月娥闪了闪,敬安将她的手握着,好似品尝美味,低头啧啧有声,月娥吃痛,便低声呻吟,说道:“你也不知要如何,哈,就像是上次一样,凭着本能而行事,对不对,侯爷?”
敬安的唇擦过那柔软之处,爱不释手,说道:“是,你说的全是,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另一只手却慢慢向下,月娥抵不过他的大力,说道:“你总是这样,全不管别人痛苦欲死,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何而逃么,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只为你一己之私,就全不管他人怎么想,我跟了你又怎样?改日你看上了别个,依旧是不择手段,到时候我是什么东西,你全都不记得。”
敬安听了这话,动作微微一停,月娥长睫一抖,说道:“对你们这些人来说,长的稍有姿色的女子,不过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侯爷你喜欢了就缠住了取乐,不喜欢就抛开,不痛不痒,却想过没有,我是下堂之人,我是乡野村妇,我无权无势的,可我也是人,侯爷你这样做,会逼死我的,你想过没有?”
敬安的手指摸过那雪肤红缨,大抵是冷,她娇娇地翘着,有些倔强,有些诱人,敬安说道:“当初本侯同你说过,要带你回京,给你名分,你……”
月娥说道:“侯爷,你说过的那些,我并没有忘记,反而记得很清楚,你叫我作妾,是不是?我听小葵说过,你并没有妾室,让我作妾,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我该感恩戴德是不是?可是,侯爷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的话,别说是作妾,就是侯爷你叫我做妻,我也是不敢跟了你的!”
敬安的手捏住那处,转头却盯着月娥双眼,问道:“你说什么!”
月娥望着他,并不觉得憎恨,却只觉得可怜,说道:“侯爷你一片苦心追我到此,茫茫天下竟给你找到,我无话可说。如今也不必遮掩,我只对你说实话,侯爷你绝非我的良人,你是绝佳的将领,却不是极好的夫君,你有勇有谋,可是我却不以为你有情有意,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无非是一个‘始乱终弃’,我不走,留下来做什么?当初你问我是不是喜欢苏青,抱歉侯爷,我说谎了,我并不是十分喜欢苏青,我只是喜欢同他在一起的感觉,他是个平淡无奇的男子,他比不上侯爷您出身高贵,比不上您长相俊美,比不上您武功高强……他什么都比不上您,可是他适合我,他是真心的在疼我,我同他在一起会很好,一定很好。可是侯爷你……你说的那些话,我听的很惶恐,我只觉得害怕,更觉的想要逃离。”
敬安盯着月娥,厉声说道:“我对你也是真的,我跟你说过,我毕生都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倘若我只当你是玩物,何必煞费苦心也要找到你,倘若我不如苏青疼你,我何必为了救你跟小良,差点葬送自己性命?你为何不好好想想,你为何就不肯信我!”月娥张口说道:“我不敢,也不能。”
敬安望着她,半晌忽地说道:“你怕什么?你……”月娥也看着他,却不说话。
敬安皱眉想了会儿,忽然说道:“你刚才说,你不喜欢苏青?”月娥怔了怔,说道:“我……”苦笑,这时侯他不应该计较这个的罢?
敬安深思,眼中忽地一道光闪过,说道:“那你喜欢谁?”月娥转头,说道:“我只是个命薄如纸之人,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我只求活的平安而已。”
敬安心头飞速想了几圈,喉头一动,终于静了静,低头看月娥,说道:“姚月娘,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本侯么?”
月娥抖了抖,说道:“不。”
敬安咬牙,慢慢说道:“你再说一次!”
月娥沉默了片刻,仍旧说道:“不。”
敬安伸手,慢慢捻着她的柔软,望着她脸上的痛苦隐忍,说道:“最后一次机会。”手便慢慢地顺着胸前,到了腹部,微微地按压盘旋。
月娥缩了缩身子,没有躲开,敬安眼睛眯起,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又威胁说道:“快些说。”
月娥闭了闭眼睛,泪顺着眼角滚滚流出,滑入鬓角,月娥终于说道:“我不知道。”
成好事魔王遂心愿
敬安眸色暗淡,不死心问道:“再想想看。”月娥闭眸不语,敬安沉思,慢慢说道:“你为何哭?”月娥说道:“要你是我,你也会哭。”敬安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舌尖一舔,只觉得泪咸咸的,就说道:“我不是你,怎会知道。”
月娥说道:“你何必总是盯着我不放?那京城里,难道没有比这张脸更绝色之人?”敬安怔了怔,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有好些人比你更美。”月娥说道:“你怎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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