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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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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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姐姐喜欢的,”舒晴小脑袋乱摇。

“那,”文老爷想了想,一咬牙,“把我那个汝窑小碗给你吃饭。”

那可是他掏出家底淘换回来的宝贝,自打舒晴说想拿那个吃饭之后,他就一直不敢摆在八宝格上,收进柜子还上了锁,这次为了哄舒晴算是下了血本。

“才不要。”舒晴皱了皱小鼻子。

“你前几天不是还想要?”文老爷惊讶,愁眉苦脸的想自己还有什么好玩意能讨回小女儿的欢心。

“姐姐把她的福碗给我了。”舒晴得意的扬起小下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福碗比那个青碗漂亮。”

文老爷哭笑不得,所谓福碗,不过是过年的时候家中每个人都写了福字,过了年之后舒玉把那些字都收起来,央舒宁帮忙烧了一套小碗用来吃饭,白瓷小碗上团团的福字,倒是讨喜可爱,只是那种玩意怎么能跟他的汝窑小碗比……

“爹”舒晴睁大眼睛瞅着文老爷,双手搭在他手臂上,倾身过去,殷勤备至的样子。

“你又想要什么?”文老爷警惕的看着舒晴,努力移开目光,不去看她清亮的眸子,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又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

舒晴显然没注意到自家爹爹已经努力后仰,几乎要离开床沿,用脆生生的嗓音欢快的宣布:“我想养一只小猫咪”

文老爷提起的一口气顿时放下来,转而又皱起眉头:“怎么会想起养猫?”

“桃月家的猫咪生了小猫。”舒晴指了指旁边的丫头,“我也想要。”

桃月听舒晴这么爽快就把自己卖了,连忙跪在地上急道:“老爷……”

文老爷没让她再说下去,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起来吧。”

桃月不敢再说,起身顺在一边不敢吱声。

“是我听桃月说起,”舒晴小人精似的,立刻笑嘻嘻的腻在文老爷怀里,“不关桃月的事。”

“你自己才是多大的人儿,还养猫?”文老爷犹豫着。

“我听说京里祖母也养了一只大白猫。”舒晴小手挥舞出一个巨大的圆,一脸的向往,“我也要养一只猫,将来好跟祖母的白猫一起玩。”

文老爷看着小姑娘肿着双眼,还期待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心软了下来,摸摸舒晴脑袋上歪了的发鬏:“你和玉丫头一起养。”

舒晴立刻开心的要从床上跳下来,被文老爷一把搂住,堵回床上,又陪她说了半天猫狗花草,这才哄得舒晴肯闭眼睡了。

第三章 出题

第三章 出题

吩咐两个丫头小心伺候,文老爷才从里间走出来就看着舒玉和舒宁在屋外坐着,两个人脸上因为忍笑都泛着微微的红晕。

文老爷脸上有点挂不住,虎着脸吓唬俩人:“这么晚还不赶快去睡觉。”

兄妹俩同时站起来,却没有听话的立刻转身,反倒交换了一下眼神,舒宁对舒玉点了点头。

“晴丫头今天确实没有碰到姨娘。”舒玉看着文老爷,轻声解释,“我后来又去问过,是舒晴追蝴蝶,从花丛里钻出来,姨娘被吓了一跳,踩在青苔上,脚下打了滑。”

“我知道了。”文老爷咳嗽两声,有点头疼的看着大女儿,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晴丫头是什么性子,我也知道,不过是觉得她近来太过毛躁,让她在祠堂里多磨磨性子,谁知那会儿京里来了人,一时竟忘了。”

文老爷说着这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京城里的事情瞬息万变,让人益发捉摸不定,前几年他举家离京赴任,倒正好避开这一次乱局,只是不知道下一次……

舒玉看着文老爷略显凝重的神色,知道京里必然出了大事,否则一向笑呵呵的文老爷不会忘了舒晴,更不会在儿女面前流露出这种神色,可是这些话,她作为女儿反倒不好说,想了想,又笑着道:“是我太疏忽了,舒晴的性子急,又贪玩,总是不约束也不好,我今后会带着舒晴一起到书房读书。”

“玉丫头,”文老爷走过来,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在目光对上她安静的眼时,又讪讪的放下手,低声叹息,“你就是太过稳重了些。”

“晴丫头要是有玉丫头半分稳重就好了。”舒宁笑着补充。

“那爹岂不是少了一个女儿?”舒玉笑眯眯地说。

“都好。”文老爷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舒玉雅静,舒晴活泼,”他顿了顿,又说,“舒颖才情,都是好姑娘。”

舒颖和舒彦是姨娘的双生儿女,也是因为许氏一直无子,周姨娘反倒有了一儿一女,现在又怀上了身孕,这才让家里近日里不大太平。

舒玉笑容未减,也跟着点了点头,又说:“舒颖这两天迷上杜诗,成天的在屋里不出来,每次进去都是一桌子的书。前儿娘还说她是不是想考个女状元,她居然还点头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

这就是在替舒颖开脱了,这一整天的鸡飞狗跳,整个院子又没有大到互相之间有动静完全听不见,身为庶女的舒颖如何能不知道姨娘和舒晴的龃龉?

文老爷听了舒玉的话,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起来,再看着旁边大气也不敢喘的舒宁,文老爷居然没了平日的火气,反倒调侃道:“每次说到舒颖,咱家大少爷都不敢说话。”

舒玉歉意的看着舒宁,她只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却忘了功课这件事一直都是舒宁的软肋。

舒宁垂着脑袋没说话,偷眼对舒玉咧了咧嘴,表示自己无事。

文老爷好笑的看着小兄妹的互动,正经了神色,问舒玉:“这几天都读了什么书?”

“眼看着就是老太太寿日,母亲正为今年的寿礼伤脑筋,加上过了冬城里夫人们都邀母亲去喝茶,也没得空教我什么,给了一本左传让翻着。”舒玉低头敛眉。

“左传……”文老爷摸了摸胡子,扭头看舒宁,“你今日的答对实在令人着恼,这会儿你妹妹也在,我再出一题,你和舒玉两人各执一方,若是辩得我点了头,就放你一马。”

舒宁立刻如临大敌,鼻尖上冒起细细的汗,诺诺不知如何应答。

“哥哥去学堂学的都是经纬济世的道理,我在屋里漫翻浅尝哪里能比,”舒玉笑着摇头,“爹这是抬举我,还是糟蹋哥哥?”

文老爷被舒玉说得哭笑不得,摇头道:“是该听你母亲的,不让你读这些书,怎么嘴上本事越来越见长进,说得我都没话了。”

“爹让我和哥哥辩谈原来是嫌弃我油嘴滑舌。”舒玉抱怨道,却笑得眯了眼,“谁不知道哥哥是咱们文家的谦谦君子,若是哥哥变得伶牙俐齿,爹怕是要偷偷去大哭一场。”

“那今儿个我要是不点头,就是欺负人了?”文老爷笑睨着舒玉。

舒玉也回之一笑,默然不作答。

“老听你们娘说舒玉护短,我还奇怪,舒玉这么淡的性子怎么会护短,今儿可是见了。”文老爷嘿嘿一笑,对舒宁道,“看着你妹妹的面上,今儿个就不说你,但是这一题,你们两个都要好好回答。”

最后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让舒玉听得不禁一愣。

“既然是随意玩笑,我也就随意出题。”文老爷看着一双小儿女相互之间使眼色,不由得摸了摸胡子,踱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六个字,又让巧月点了一支香,就坐在桌边眯眼假寐。

舒玉和舒宁凑近一看,一张白纸上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舒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舒玉却拧起了眉头,眼角不由得飘向文老爷,却只见他对自己狡猾的挤挤眼,像是颇为得意。

《左传·隐公元年》里郑庄公面对其弟骄纵跋扈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庄公之母武姜不喜庄公,偏疼小儿子段,郑庄公即位之后一直对弟弟的所作所为极其纵容,直到段公然招兵买马造了反,这才顺理成章的收拾了他。

只是在这个时候……

舒宁看文老爷合着眼,偷偷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舒玉,询问的看着她。

舒玉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自身难保居然还惦记着怕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受了责罚,便对他微微颌首,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如何作答。

第四章 对答

第四章 对答

一炷香很快燃尽,文老爷端坐不动,缓缓睁开眼。

舒玉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对舒宁说:“这是一直偷眼看着那香呢。”

神色略显紧张的舒宁听了这话,终于放松下来,却也不敢在文老爷的怒目下笑得太夸张,唇角抽搐几下,努力保持平静面容。

文老爷瞪了舒玉一眼,又咳了两声以示权威,这才对着舒玉问:“你们俩谁先?”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舒玉后退一步,轻声说:“哥哥先说。”

“古有养虎者,不敢以生物饲之,不敢以全物饲之,盖因生物全物易激其杀决天性,灭其天性看似残忍,实则慈悲。是以仁心饲虎,而反养己之仁心。养虎如此,待人亦然。”舒宁最初几句说的有点磕巴,垂着眼睛,不敢看文老爷的反应。

“庄公雄才隐忍,欲除共叔段百般纵容,,却因此与其母武姜断意绝情,还说出不及黄泉无相见之言,却不曾想,骨肉亲情如何能断?最终还是颍考叔揣度了庄公之意,提出掘地探母的方式,才让母子二人重新相见。与其事后后悔,初时就应爱惜骨肉,爱之深责之切,亦是这个道理。”后面这段总算是说顺溜了,舒宁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敢抬眼看文老爷和舒玉。

谁知这一看,却让他再次卡住,说不下去。

舒玉柳眉微蹙,看着舒宁眼里带着稍许不安和担忧,文老爷却没有看舒宁,反倒盯着舒玉陷入沉思。

听见舒宁卡壳,舒玉立刻接话道:“哥哥总算是给我留了几分余地,该轮到我了。”

舒宁原本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堆典故,正待在文老爷面前显摆一下,听见舒玉这么说,也不忍拂了妹妹的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既然哥哥以庄子开头,那我便取个巧,从善如流。”舒玉说着舒宁,却看着文老爷,笑道,“庄公之举,不在放纵,而在通透,以段之为人,日渐之德不能感之,而况大德?庄公之明,自然不会以不信而进厚言。”

“此言不假,可谏言之人却不同。”文老爷打断舒玉的话,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向上为进言,向下则为训诫,其位相异。”

“武姜偏疼小儿,庄公亦要尽孝,上下之位,已然不明。”舒玉心中狂跳,努力保持面色平静,说了这一句,就不敢再说下去。

舒宁原本还面色如常,听了文老爷和舒玉的对答,心中咯噔一声,终于察觉自己做错了事,更不敢再开口。

文老爷这题出的明显是想点今天的事,在文老爷看来,姨娘之所以能闹得那么大,也是许氏平日里不管不问,纵容之下才会有这样的胆量,而出这样的题,原本设想的怕是让舒玉驳题,而他回护,谁知道他只想到怕舒玉答不上来,拧了文老爷的意思。

三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默然立在书房,半天也没人开口。

最终打破沉寂的还是文老爷,他摸了摸胡子,笑了起来:“舒玉之前还说舒颖潜心读书,我看你也不差。”

“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被妹妹问倒,脸上也挂不住,”舒玉有点不好意思,赧红着脸说,“这些天特地用了功。”

文老爷看着舒玉,又看看旁边还显得紧张的舒宁,心中再次叹息,舒宁一片维护妹妹的心意,而舒玉却是在方一看到他的题目,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长子性情虽好,可身为男子太过慈悲反倒不是好事,反倒是舒玉,小小年纪一点就透,不光得了他的意,还知道替哥哥遮掩,他又何尝看不出兄妹俩之间的互动?

“若是你们二人换一换,就最好不过。”文老爷遗憾的看着一双儿女,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舒玉,真该是个男孩。”

“爹”舒玉受到惊吓,一双眼盈盈的瞅着文老爷道,“我哪里不像个姑娘了?”

文老爷被逗笑了,松了眉头,连舒宁都忍不住眯了眼,弯了唇角。

气氛正好,就听门外传来声响,许氏推门进来,轻柔得笑着说:“这么晚了,还在这屋里?爷儿几个就算聊得有了兴致,也仔细身体,宁哥儿明儿个还得去学堂呢。”

文老爷看见许氏过来,连忙过去扶她,口中不忘轻声责备:“早就过了你就寝的时辰,怎的还过来了?”

“才送走了姐姐,过来看看舒晴丫头。”许氏一脸自责,声音更轻,“老爷外面有事,家中本就是我该操心,今儿个是对不住晴丫头了。”

“你这两天身上不好,就该多休息。”文老爷皱起眉头,对许氏说,“舒晴已经被我哄睡了。”

许氏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文老爷,用惯常的淡笑回应:“有劳老爷费心了。”

文老爷听了这话,面色不豫起来,轻轻松开手,扭头对舒玉说:“你送你母亲亲回去。”

舒玉应了一声,过去扶着许氏就要走,许氏对文老爷欠了欠身,又吩咐舒宁早点回去休息,这才跟着舒玉朝外走。

临到门口,文老爷又上前一步,在舒玉耳边说:“方才考你们的题,不要说。”

许氏脚步一顿,却没扭头,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文老爷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讪讪的解释:“方才出题考校舒宁和舒玉的功课,我怕你身体不好,听了这些又费心。”

舒玉愣了一下,有点惊讶的看着文老爷,他出这样的题目,不就是为了点许氏,如今不说又是为了什么?见了许氏本人,又心软下来?

许氏只是微微一笑,没再开口。

看着神色复杂文老爷,又看看旁边神态安详淡然的许氏,舒玉拧着眉头,跟许氏出了门。

第五章 病倒

第五章 病倒

西厢那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打小身体就弱的舒玉头天折腾了一回,又在祠堂里跪了一会儿,晚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踏实,半夜就开始咳,直到天将将亮了才勉强合了眼眯了一会儿。

清晨起来嗓子也哑了,眼圈也凹了,好容易才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舒玉本还想起来去给许氏请安,被屋里大丫头冬月拦下来。

“姑娘可千万不能再折腾了。”冬月心疼的看着舒玉,“前阵子的风寒才过去,好容易养得好点,昨儿个一闹,又病了。”

“哪儿能那么容易就病了。”舒玉轻笑,摸摸自己的脸,担忧的问,“看着不好吗?”

“姑娘快别操心这些了。”冬月说着,就伸手把舒玉的头发拢了拢,扶她再躺下,这才说,“我这就回太太去。”

舒玉伸手想抓她,却只碰到了衣角,一时觉得头痛欲裂,身上也没了力气,闭上眼,就天昏地暗的睡了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扑鼻的是浓烈的药味儿,又不开窗,就算是没病的人,也得胸闷气短。

舒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床边,由冬月伺候着喝了药,却不愿意躺下,靠在一边望向窗子发呆,直到许氏进了屋,才发现又是手脚冰凉。

“坐着也不说加件衣服,回头再着凉。”许氏伸手摸了摸舒玉的脑袋,顺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娘。”舒玉回头看到许氏,软软的靠近她,闷声说,“我做了噩梦。”

“又做了噩梦?”许氏伸手不断的顺着舒玉的头发,轻轻的在她身上拍了拍。

“我以为自己再也醒不来了。”舒玉委屈的瘪着嘴,更加偎紧了许氏说,“我也不知道,究竟这会儿是在做梦,还是之前那才是个梦。”

许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抚。

舒玉咬了咬唇,却还是不甘心,哼哼唧唧的赖在许氏怀里不肯出来。

往日都是沉静温文的性格,突然这么一耍赖,反倒让许氏不大适应,愣了好一会儿,才探手环住舒玉,将她抱在怀里。

舒玉本来只是想多留许氏一会儿,却没想在许氏怀里温暖舒适,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总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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