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各自对饮了第三杯后,孟老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正兀自忙活着,为两人酒杯中满上酒的宫沛文,微眯的眼神中,放出了光芒,右手习惯性的又摸起了半白的胡须。
“酒已过三轮,你称呼老夫为孟老,而老夫却还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如何称呼。”言下之意,对于宫沛文直到此时还不自报家门,已是有些不悦了。
轻轻用手背敲了下头,宫沛文歉意的笑看着孟老,对于孟老那话的意思,宫沛文自然明白,也怪他方才一时喝得痛快,竟然将这最基本的事,给忘记了。
“孟老豪情,晚辈一时与孟老对饮感觉十分畅快,竟然将这事给忘记了,实在该打,还请孟老多多包涵!”宫沛文歉意一笑,既而报出了家门。“晚辈临天城宫氏沛文。”宫家产业遍布三大国,但凡吃穿用度,与生活密切相关的产业,宫家都有涉及,况且他又出现在古兰楼,所以,只要有些常识的人,也应该会想到他就是宫家人,他也就没有必要会孟老有所隐瞒了。至于孟老有没有说真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也就无所谓,不想去深究了。
“原来是临天城的宫家,老夫倒是失敬了。”孟老显然也听说过宫家的大名,语气中也有着对宫家的一份尊敬。
“不敢不敢,倒是孟老气度凡,令晚辈折服。”这句话倒真是宫沛文的真心话,孟老最不至于年近花甲,却也已人近半百,还能有这酒量与气魄,他着实是打心底里欣赏与佩服的。
“哪里哪里,谬赞、谬赞了!”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孟老嘴上虽说着客气的话,但那仍在咀嚼着食物的嘴角,却微微的上翘,充分显示出了宫沛文那一席话,他还是很受用的。“小宫啊,如今咱们两人在这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份,孟老对你一见如故,若不是赶着办事,还真想与你把酒畅谈一番了!”
“孟老就叫晚辈沛文吧,家中的长辈们都是这么称呼沛文的。”宫沛文说着,又替自己和孟老满上了酒。“听孟老这么一说,令沛文的心中也是大定,原来不止是沛文有相见如故的感觉,沛文如今也正是办事途中,不如等来日咱们再相约一起畅谈?”
孟老高兴的抚了抚半白的胡须,一张已经不复年轻的脸,此时精神采奕奕。
“如此甚好,甚好!”
卷二 近在咫尺却是天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路(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路(下)
打倒领头的那个匪徒,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贼”便作鸟兽散得迅速跑远没入了林中,不见了踪影,他也懒得再去追,只是望了眼车门紧闭的普通马车,又瞧了眼为阻止匪徒们不能靠近马车而弄得一身狼狈的莫凡,暗自奇怪此地离泽兰城不过半日的路程,以前他在这里经过多次,都不曾发现有山贼劫匪,今日是何故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武功颇好,且紧紧有条,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一批“山贼”?
刚在古兰楼内吃罢饭,又洗尽了一身疲惫,想着还在莲雾城的水若伊,宫沛文立刻又来了干劲,不得不说这世间有太多的玄妙之处,方才还与孟老在古兰楼内把酒言欢,相邀下次再续,便分道扬镳,没想到这会却在这里意外的追上了孟老的队伍。
装饰朴素的普通马车,身边除了有一个已经跟他打过照面的莫凡之外,还多了五六个显然是练家子的护卫,外加几匹代步的马,这在他看来,是支十分普通的队伍,没有过多的货物,也无让匪徒窥视之处,宫沛文瞧着现在依然围在那辆车门紧闭的马车四周的护卫们,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一丝了然,却是心照不宣。
似乎是确定了危险已经过去,那扇紧闭的车门在宫沛文的注视下,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孟老躬身钻出了车厢,环顾一周之后,对上宫沛文注视的眼神,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带出了些笑意。
“沛文?”
宫沛文站在原地,双手相握,向孟老微微致意。“孟老。”
“想不到能在这里又再次遇见你,不得不说,咱们的缘分不浅!”孟老对方才的事,只是不提,似乎是心中有主,宫沛文暗自凛了凛心神,早先在古兰楼与孟老初遇时,他便觉得孟老气度不凡,不似一般的商贾或是普通百姓,而像出身于权贵之家,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只怕有了七八靠谱了,莫不是如此,为何以前从不曾发现有匪徒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批训练有序的“山贼”来?
“……。”宫沛文未曾接下孟老的客。套话语,而是略微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稍晚,离下一个城镇也还有两个时辰,如若再不上路,沛文恐怕赶不及入城投宿了。”
其实在离这不远处的前方,正好。有一个岔路口,一条是通往前方一个小镇,是去往莲雾城的必经之地,而另一条,则是往玉凤国国都方向而去的,两边路途中若要赶在天黑之前入城,从现在起,怕是要快马加鞭了,再加上他急迫的想要赶去莲雾城见水若伊,以解相思之苦,所以宫沛文再不敢断定孟老行将哪路之时,便有了这么一说。
孟老似乎并不想就此与宫沛。文别过,虽然宫沛文的话语中有着想要即刻上路离开的意思,孟老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已经去牵回自己马匹,颇为想要跨马甩鞭离开的宫沛文。
“此去前方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玉凤国国都凤都,。而另一条则会途经莲雾城到达水吟国,孟老多问一句,沛文此行可是往凤都而去?”
“不是。”虽然想早一些能见到水若伊,但也不急在一。时,宫沛文捏了捏手中的缰绳,按奈住心中对水若伊的思念。“沛文此行是前往莲雾城,去探望一位朋友的。”
孟老听完,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咱们。的缘分可真是够深的了。”看了眼似乎有些不解的宫沛文,既而又道。“孟老此行也与沛文一样,是去莲雾城探望老朋友的!”
“看来沛文与孟。老缘分还真是不浅,既然目的相同,地点又一样,那沛文与孟老一同结伴上路前往莲雾城怎么样?”
宫沛文纵然是有些吃惊孟老如何会选在这个年关时节去探望老朋友,但一想到自己不也正是选在这个关口去看水若伊的吗?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敢问出来,虽然有些不愿意与孟老同行,但听着孟老言语之中的意思,显然是避不开了,还不如他自己先行提出来,还能早些上路。
果然不出宫沛文所料,孟老一听宫沛文这话,笑声不由得更响亮了,透露出他此时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刚才遇到匪徒而不快,反而更加开心了,当下不由得就顺着宫沛文的话,应承了下来。
“好啊!”
“如此,天色已不早,那我们就快些上路,赶在天黑前进城,咱们找间客栈打尖之后,再来把酒言欢,怎么样?”宫沛文随即又忙不迭失的提议道。
“甚好甚好!”孟老不知是看出了宫沛文急于上路的心思,还是觉得宫沛文的这个提议正中了他的味口,连道了两个甚好之后,看见四周的护卫似乎也检察得差不多了,这才向宫沛文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宫沛文朝孟老小行了一礼后,便翻身上了马,待坐稳之后,朝孟老处瞄了眼,却见莫凡贴近了孟老身边,嘴上不停的说着些什么,时不时的还朝自己这边看了两眼,那意思宫沛文再明白不过,看来这莫凡还是对他心存芥蒂。
看着孟老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扇关闭的车门内,宫沛文稳坐在马背上,等着着落在他后面的马车上前,莫凡力劝孟老未果,很是不甘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心底苦笑一声,宫沛文只是觉得很无奈,他与孟老一见如故不假,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与孟老同路,那样除了会平白无故的惹来莫凡的白眼之外,还会拖延他到达莲雾城的时间。
驾驭马车的人狠狠的朝前面的马儿甩起了鞭子,没一会马车便依靠马的动力,来到了宫沛文的身边,像是刻意避开他来个眼不见为净一般,莫凡早已走到了马车的另一侧,宫沛文也乐得不用忍受莫凡的白眼。
事实证明宫沛文的担忧是多余的,他与孟老结伴上路,加入这列队伍之后,自出发开始至进入前面的小镇,除了途中,孟老时不时的卷帘正坐在车厢内与他闲聊几句,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突发状况,终于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进入了小镇。
卷二 近在咫尺却是天涯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细说往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细说往事
一轮明月渐渐被天空中飘移着的云挡住了它的光芒,令天地之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不复方才的光明,就好像他那原本就不甚明朗的心情,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有了一丝透彻心扉的寒冷。
他和靖卿到底是何原因被置换了身份,为何要将刚出生的他处决?
父亲和母亲后面的谈话,就与他的婚事扯上了,再也没有提到有关他和靖卿的事,原本心里存着汐瑶的事,就让他有些心恢意冷,如果不是有为汐瑶报仇这件事支撑着他,恐怕他此刻早已倒下,可如今却又多了一桩令他想要弄清楚的事。
书房内的议论声渐渐小了起来,久蹲在墙角的脚,有些麻木感,使他稍一动作便有一种难忍麻痒与无力感,强忍着跨出了阴暗的角落,两眼细看着往书房门口而去路面,他知道,如果他不趁今天这次机会进去问个清楚明白,日后若再次问起来,只怕爹娘会以其他事情来搪塞他了。
“砰啪!”木质的大门被云慕青一掌给用力推开,重重的甩在了墙壁上,书房内正在谈论着一些琐事的云氏夫妻,显然没有料到云慕青会突然闯入,云夫人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看向微带怒意的云慕青,眼中有着关切,就算云慕青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也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是她一手带大的,始终是有了感情。
“慕青,你这是怎么了?”
云慕青淡淡的看了一眼云。夫人,眼神中饱含复杂,如果刚才他们的对话是真的,那么他被蒙在鼓里近二十年,虽然他不明白为何他会与曲靖卿置换了身份,但如果当初他的身份是太子,那么他与汐瑶的结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置少她不会因他而死!
“进来也不会先敲门,你母亲问你话,。也不懂得回来,读了这么多年书,学了这么多年规矩,你都学到哪去了?”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云尚书对于云慕青的突然闯进以及不知回话而感到愠怒,云家世代书香门弟,这若是教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编排他。
“怎么,哑巴了?”见云慕青只是打。量着他,仍旧不开口回话,令云尚书不禁有些气结。“爹说的话不管用了?还是说出去跑了一圈,心野了,以前学的规矩全忘了?”
“老爷!你少说两句!”云夫人倒底是个妇道人家,心眼。里还是护着儿子的,见云尚书似乎有些动气,又想到云慕青此次之所以回来的原因,又怕伤了儿子的心,急促的打断了云尚书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让云慕青听到了。
“你们刚才在书房里说的话是真的吗?”眼前的两人,。在他听到方才的那番对话前,一直是他敬爱可靠的父母,而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尤其是他听到爹说的那句“皇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偷偷的抱给了我,让我秘密的处决了。”之后,他该用什么眼光,什么心情,什么身份还看待他们?!
爹娘?若他们说的是真的,他还能叫他们一声爹。娘吗?不错,他们是养育了他近二十年,但是,如果当初不是他们两人,他的生活又会是另一种样子!
也许不会和沛。文、靖卿和傲松成为像现在一样这么要好的朋友;也许真如他们所说,他本是太子,该与别国的公主成婚,这样也就不可能与汐瑶有所关联,这样汐瑶也就不用死了!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多也许,时光也不能够倒流,就算能倒流,他也不可能可以自己选择他本应该行走的道路。
“什么真的假的?”经过短暂的停顿,云尚书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但是那些微闪烁的眼还是出卖了他假做的镇定自若。
云慕青露出一丝苦笑,云尚书那表情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也不再继续问云尚书,而是将目光调向了在听到他那句话后,已经有些慌乱的云夫人身上。
那惊慌又失措的神情,令云慕青的心不由一紧,却还是忽略掉了心头的那股怜惜,硬下了心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云夫人。”他知道今天若不能硬下心肠,摊开来讲明白,他是无论无何也不能心安的。
云夫人这短短三个字,如一记闷棍敲打在了,当场除了云慕青之外的云氏夫妻两人身上。
“你刚刚……叫我什么?”眼神中一片晶莹,看向云慕青的眼中有着不感置信,云夫人显然不能接受云慕青对于自己的称呼,云夫人那三个字云慕青咬得极慢极重,她怎么可能没听清楚?只不过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罢了。
“云—夫—人!”云慕青表情冷漠,走近了云夫人身边,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
云夫人靠近了云慕青的身边,几次欲伸出的手,刚抬起来僵持在了半空中,却又放了回去,一双看向云慕青的眼中,晶莹的泪光泫然欲泣,却又狠狠咬紧了牙关,始终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因羞愤且无奈的脸上令云慕青只感觉到了两个字——痛心!
是啊,痛心,云夫人深吸了口气,深深的望了眼她刚才还再为他的将来忧虑的儿子,她含辛茹苦的教养了他近二十年,如今却落得这种下场,也合该是她的报应!强忍下心底那股如刀绞般的疼痛感,背过身去,云夫人抬起衣袖,也顾不得理节,慌忙抹了把眼泪,那眼泪遭这一抹,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却再也收不回去了。
“你这个逆子!”云夫人的泪意终是让云尚书再也难忍,胸口那仿佛如火烧一般,不吐不快。云慕青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终究跟着他们夫妻二人过了近二十年,承欢膝下,早已把云慕青当作了他的亲生儿子,现如今云慕青却这么称呼带大他的母亲,叫他如何不气?“你非得把你母亲气哭了,你才干心吗?”
“我娘?我娘是谁我还不知道呢!”他知道自己是一时气话,却还是忍不住将这些伤人的话给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看着娘亲偷偷背着他抹泪的背影,他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只是那一份强烈渴望知道真相的心情,却一直促使着对着养育了他近二十年的父母说出了他不该也不能说的恶毒的话。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云尚书已是气极,自己带如已初的儿子,如今说出这般抹灭良心的话来,莫说夫人受不了,就是他听了也是不打不痛快!朝书房四处瞄了一圈,随手操起了,那斜插在瓷罐中的鸡毛掸子就往云慕青的身上招呼。
云慕青险险的避开了云尚书迎头而来的一掸子,他也没料到自己一时心急口快,会惹得母亲伤心,父亲暴怒,只是事以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为了问出真相,迎难而上了。
“停!停!停!”云慕青并不想和云尚书动手,必竟他也叫了云尚书近二十年的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依他刚才偷听到的内容,甚至还有可能因皇后的关系,有着难以理清的对立关系。
云尚书哪会听令行事,依旧灵活的挥舞着手中的鸡毛掸子,云夫人静静的呆站在一旁,看着躲避掸子的云慕青,眼中有着难掩的伤痛。
云慕青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嘴上说的话虽然有些对养育他的父母不敬,但是他的心痛却不能表达出去,云夫人坐在一旁黯然神伤的模样,令他有些触动。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情况!”大吼一声,云慕青终是扬起手抓住了云尚书充满怒意的一棍。
随着这一声吼声,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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