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满脸是汗,显然是顶着这烈日骑马赶来的。这可有失望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风度啊。
待他走近,我屈膝一礼,道:“小女子商易笛见过兰翎长大人!”
南成只顾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一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问道:“天塌下来了?”
南成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天没塌,是地裂缝了!你可知昨日夜里伯王带领五百个精兵潜入了皇宫……”
我心中一惊,收起一脸的嬉笑之色,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皇上他怎么了?他可安好?”
南成神色古怪地看着我说:“皇上怎么会有事呢?你应该担心的是你爹,商相大人有没有事!”
“啊!我爹他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了?”我一下跌坐在小榻上。
南成瞪了我一眼,说:“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伯王进宫后才发现中了埋伏,原来皇上早有准备,就等着他入局。不多时,五百精兵就给杀得一个不留。伯王给生擒了。宫外接应的三千乱军见伯王被擒也是纷纷受降。今日早朝,皇上下旨肃清伯王余党,赐死伯王。一向中立的右相大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站了出来,为伯王说话,请求皇上饶了伯王一命。说是兄弟相残,有辱皇上圣名云云。皇上和保皇党自是不允,姨父竟然死谏,说是皇上若不准,他便撞死在大殿上。早有几个大员跳出来要将姨父拉下去作为伯王一党,同伯王一起处死。皇上却不允。几翻僵持下,皇上终是答应了饶伯王不死,命他去守皇陵,终生不得出皇陵半步。”
我听后,吓出一身冷汗!爹平日里并无谋反之心,我这是知道的。为何要在这个风头上站出来为伯王说话呢?想必是顾念当日的师生情谊吧?只是这样做太过冒险了!如今伯王已除,李放完全可以不把我爹放在眼里了。当作伯王同党处死,是最好的做法了。但今日他这般容忍,想必,除了顾及爹的功劳,也是有一些是为了我吧?想到这里,我心中十分感动,笑着对南成说:“表哥,你放心,我爹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南成何等聪明,说:“难道是皇上……”
我点点头,说:“我相信他!他也会相信我,相信商家的!”
南成叹了口气,说:“这也就难怪了。只是,怕姨父以后在朝中要受他人的挤兑了!”
我笑着说:“无防,清者自清。只要皇上相信商家,终是会云开月明的!”
正好上午我与弟弟们捡来的菇子还未吃,于是我邀南成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我亲自下厨做饭。南成却兴趣缺缺地说府上还有要事,喝了杯茶,走了。
第三十节 郎情妾意
易非于三日后才再次来到别院,略略和我谈了谈爹的事。正如我所料,皇上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对爹有所打压。易非一脸的喜色,应该不仅与爹的事有关!想必是和华漪纹一起玩得开心吧。等到明年开科,易非考得功名,正好就可以向华将军提亲了。相府又有喜事了!
而我已有好久没有见到李放了。我不由得怨起李放来,这家伙那天还说要来找我的,我都给他说了我来了南家别院,我不相信他找不到。后来又想,我在相府中,他自是能夜里出来会我。我来了这别院,怕是他从望京城中赶来,呆不上多一会儿,再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天都大亮了吧?而我现在的身份,他也不便公开来找我。想到这里,我竟有些想早点回相府去了。可这暑热未褪,我一时也找不到回去的借口,只好暗中着急了。
又过了几日,易非带着两个弟弟竟然捕到一只肥肥的野兔!恰好南成也来了,他还在来别院的路上从附近的打渔人手里买来一条大青鱼。
南成拧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说:“这院里厨子做的饭菜我是从来不吃的!”说完,一副“你看着办吧”的表情望着我,我当然明白,他是想我亲自下厨了。我欣然一笑,接过他手中的鱼向厨房走去。
南成跟来要帮忙,却是越帮越忙。不是摔了碗,就是打翻了盆。一时厨房里鸡飞狗跳的。我气得把他赶走了。
洗菜切菜生火这类事自有下人做,我只负责做菜,倒也轻松。
我把切好的兔肉丁和着鲜嫩的菇子一起烧了。兔腿和骨架子用各色调料腌了,再加上细细的糯米粉和匀了,上屉蒸上。鱼自是切成块,腌好了再放油里煎得焦黄,淋上自制的苹果汁。鱼头用小火炖开了,放上几棵野地里采来的新鲜的蒲公英叶子,汤也有了。
我正寻思着再炒上一个小青菜,就可以开饭了。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了那盘果汁淋鱼,这个南成,真是等不及了,现在就来偷吃了!我伸手拍向那只手,说道:“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我的手不脏!”一个声音委屈地说。我一听,心顿时漏跳了半拍,李放,竟然是李放的声音!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却见盈盈笑着,看着我的不是李放又是谁呢?
我一时激动得不得所措了,颤声唤道:“逸之……”
李放为我拢了拢额上的发丝,说:“辛苦了吧?今日我竟如此有幸,能吃上你做的饭菜!”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只见南成和易非恭敬地站在门口,汪贵也立在一旁!我一时羞红了脸。
李放见状,干咳一声道:“朕早就听闻南贵妃说南家的别院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今日一见,果然凉爽宜人。原本南贵妃要陪朕一起来的,只因她昨夜一时开心,多喝了几杯,今日头痛就在宫里歇下了!”
我知道他这些话是说给南成听的。我心里暗笑,编吧,望京城以北五十里地,皇家的避暑山庄可是比这别院舒适多了。想必那南嫣不能来,也是拜他所赐吧?但是他是皇上,就算此时他说乌鸦是白的,只怕南成也不敢说不是吧?
下人们忙着把饭菜摆上桌子。这是我和李放第一次公开在众人面前露面,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忙着往易非和南成中间挤,想一会儿就坐在他二人中间。李放却是霸道地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了。众人却不敢落座。
李放道:“今日是家宴,你们就不必拘礼。朕特准你们与朕同席而食!”
李放开口了,于是南成和我的弟弟们才小心地坐下。李放吃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过。还不时地给我拣着菜。南成和易非却是吃得小心翼翼。易安易学易安最初见表哥和易非的样子,也是很小心地吃着,后来也放开了,二人同时夹着一个兔腿互不相让。李放看得哈哈大笑,隧亲自夹了两个兔腿分别放到二人碗里,才止住了这场战争。
易学只有七岁,好奇地看着李放说:“你是皇上吗?”
一旁随侍的汪贵刚要说什么,让李放挥手止住了。李放和蔼地看着易学说:“朕是皇上!”
易学咬着筷子说:“你在宫里没有吃饭吗?为什么你吃了这么多还在吃?”
李放差点把口中的食物给喷出来,平息了后,笑道:“因为这些菜比宫里的好吃,朕喜欢吃,才吃这么多的!”
易学了然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一定和我一样,喜欢吃姐姐做的菜,不喜欢吃相府里厨子做的菜。”
不等李放开口,易安满眼鄙视地看着易学说:“笨死了,皇上当然是吃宫里的御厨做的菜了,怎么可能吃相府里的菜?”易安九岁了,一直就仗着比易学大,在易学面前充小大人。
除了南成,其他人都让他给惹笑了。李放叹道:“久闻商相治家严谨,家中妻妾子女相处和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我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兄弟相残。想他九岁时,也是要应付好多阴谋与算计,哪里有快乐的童年可言。我不禁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李放含笑地看着易非说:“易非今年多大了?对前程可有何打算?”
易非起身行礼后,答道:“回皇上,小民今年快十六了,比姐姐小一个月。小民想明年开恩科进参加科考,努力求得功名!”
李放朗声一笑说:“好,果然是商相的儿子啊!有志气!明年朕要亲自批阅你的试卷!要想求得功名,可得凭自己的实力!”
易非又是一礼道:“小民谨记于心!”
一时饭桌上气氛也是热烈了许多,易学竟然给李放夹了一片菇子,理由是这是姐姐采的,他最喜欢吃,送给李放,作为李放为他夹兔腿的回礼。李放笑着吃了。而南成一直都显得十分恭敬,吃起饭来也是兴趣缺缺。我自是知道是李放同桌的缘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地给他使眼色。他却像看不见一样,垮着一张脸。
李放的手在桌子下偷偷地捏了我一把,我才回地神来。发现李放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丝算计。他一定是看见了我给南成递眼色了,这个家伙怕是吃醋了吧?
果然,李放开口了:“南成,朕封你为粮草先锋官,你明日动身,押运三十万石粮草到流州!”
南成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样,迷茫地看着众人。李放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南成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臣遵旨!”
我在桌子下使劲地掐了李放几下,以示我的不满!这家伙的醋吃得也是太厉害了吧?就因为我多看了南成几眼,他就要把人家派到边境上去?好歹南成也是他的大舅子啊!
李放并不理我,神定气闲地吃着饭。正如易学所言,这家伙真能吃。兔丁和鱼汤几乎是他一个人吃光了的。连汤里的蒲公英叶子也没有放过。要知道那蒲公英放在鱼汤里,虽是极清热的,但也是极苦的。他吃起来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甘之如饴。
饭后,易安和易学让下人带下去午睡去了。李放命众人各自散去,拉着我的手要我陪他走走。
第三十一节 好梦易醒
李放和我来到别院的园子里。一路上,李放都牵着我的手。园子深处有一个小树林,树林里满是石榴,广玉兰这类的小型乔木。沿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进去,林子里亭台井然,别有洞天。
我一把抱住了李放,喃喃地说道:“逸之,我好想你!”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抱他,李放一脸的欣喜,动情地吻住了我。排山倒海的柔情涌上心头,我深深地回吻着他,要把这些天来的相思全部用这个吻释放出来。我咬着他的唇,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又让他的舌头抵回了口中。如此相抵纠缠一翻后,我已是气喘吁吁。
李放放开了我,含笑地看着我说:“辰儿,我喜欢你的热情!”
我的头脑中“嗡”地响开了,这可是古代啊,男人们定是不能接受女子如此主动的。这家伙不会觉得我刚才在对他用强吧?天啦,太丢人了!我的脸一热。捂着脸就想跑开。
李放一个用力,刚刚跑去一步的我又重新跌回他的怀里。我把脸深深在藏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看他。李放一声轻笑,低下头来,俯在我耳边说:“辰儿,我真的好喜欢你这样热情,你可以再热情些……辰儿……”
说完,又是俯下身子,寻找我的唇。我害羞地推了推他说:“逸之,不要……”
李放不满地看着我,哀怨地叫道:“辰儿……”
这家伙,一个大男人竟对我撒起娇来。我笑着指指我的唇说:“都肿了,一会儿会让易非他们笑话的!”
李放这才放开了我,扶着我在石凳上坐下,道:“伯王一党已除。只等边境上战事一过,我便接你进宫!你我二人便不再忍这相思之苦!”
我正色道:“你刚才对南成也太狠了些吧?”
李放霸道地说:“谁叫你这样看他?辰儿,我不喜欢你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我就是要把他派出去,让你看不到他!”
我头痛的扶上了额角,说:“他可是你的爱妃的弟弟,我看你回宫后南嫣如何找你哭!”
李放说:“南嫣只怕是笑还来不及呢!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吃醋才让他出去的啊?这是在给他机会,让他得到锻炼!”
我顿时了然,笑道:“你别是想将婉和下嫁与他吧?我听说婉和公主可是喜欢南成呢!”
李放道:“婉和的性子太急,不适合南成的。只怕他二人成婚后,婉和又得成天缠着我给南成官做了。南成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么多的拘束?眼下,我只是锻炼一下他,一则是安抚南家,二则将来如朝中有大事,他兴许能助我一把。”
我听后,温顺地靠在他的肩头说:“逸之,谢谢你如此相信我爹!”
李放说:“你也听说了啊?当日在朝堂上,我以为商相只是因着顾及与伯王的师生之谊才站出来说话。如今看来,真是如他所说,是不愿我背上残杀手足的骂名!看你姐弟几人相亲相爱,我好生羡慕!商相果然是治家有方啊!我更是有幸能得辰儿你!”
我心中一动,道:“喜欢我家的气氛吧?你可以随时来!”
李放笑道:“只怕不能了,等我接了你进宫去,我还去相府做甚?只是你未进宫时,我倒是要常去的。你可要像今日这般做饭给我吃啊!”
我笑道:“刚才你吃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又说吃了,你还真能吃啊!”
李放温柔地说:“辰儿做的饭菜我是怎么吃都不腻,怎么吃都不饱。吃上一口便停不下来了,只想一直这样吃下去!”
我轻笑一声道:“不至于吧?倒说得我做的饭像纯梅一样了,成了毒药了!”
李放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李放一把把我推开,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如何知道纯梅?”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时口快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李放一定会怀疑了吧!李放见我这样子,更是冷漠了,说:“辰儿,你一直在骗朕!在汶水边,你对朕说是听明光寺的师太说起的。明光寺的师太可不知道这断嵋之上有纯梅!商相去过断嵋是吧?枉朕一向信任他,他却要置朕于死地!”
我顿时泪如雨下,纵是心急如焚,却也不知如何辩驳。听着他冷漠的言词,我的心在慢慢变冷。难道我们之间就这样完了,商家也完了?这事不再是为伯王求情那么简单。听他说来,竟是干系到他的性命!这明明只是个误会啊!李放眼中的冷冽让我心口开始发痛了,久违的疼痛让我冷汗直流。
我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晕倒,不然,等我醒来只怕商家已经完了!我挣扎着说:“逸之……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的……是我……我曾不小心到过断嵋……你要相信我……我爹……绝无谋逆之意……季王也是知情的……”
说完,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置身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到处一片黑暗。我只觉得冷和恐惧。依稀看到前面一个身影,我追了上去,却怎么也追不到,我急得大叫:“逸之,不要抛下我!”
只听到有人在我耳边焦急地唤道:“辰儿,辰儿,我在!”我好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嘴里,我本能地握住手中温暖的大手,安然睡去。
等我醒来时,已躺在了床上,李放焦急地握着我的手。看我醒来了,又马上放开,默不作声。南成和易非也站在一旁。我这才想起了我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小心地打量着李放的脸,但他的脸上已无一丝表情。他是信了我的话吗?
南成见我醒了,也不顾得君臣之礼。上前一步对我说:“笛儿,你可醒了!怎么又发病了呢?上次茹太医说过,不是让你要放宽心,不要去想伤心的事吗?还是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后面的话明显是针对李放说的,李放并不计较,只是问:“她以前也这样发过病吧?为何不着手医治?茹太医也给她诊过?”
南成躬身一礼说:“回皇上,笛儿曾在纵歌园里发过病。当时季王爷请了茹太医来给她诊断过。茹太医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