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就老实跟我说,你家老爷和小姐是不是都看上许公子了?!”
“是、是的……”
“他们今晚是不是要招许公子做女婿?!”
“没、没听说……”
二管家遇见这么难缠的刁蛮客人已是满头大汗双腿发虚了,他还等着大管家回乡养老接替他的位置,现今要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就等着被赶出府吧。二管家担心自己的前途,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让孙小武闭嘴,哪里还敢忽悠他自找麻烦。
孙小武打量他半晌,满意地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这儿没你的事,你去忙吧!”
“谢谢孙公子,谢谢孙小姐……”二管家没想到孙小武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喜出望外不停道谢,忙不迭地逃走了。
孙小武自以为是地笑了笑,看向孙云云和许家恒,拇指朝二管家逃走的方向晃了晃:“这家伙没说谎,我能看出来呢!家恒,今晚你就放心吧,姓阮的不会硬来!”
孙云云支开那几名丫鬟,没好气地哼了声:“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仗着自己是客人为难人家,要是换了经验老道的大管家,不把你呛死才怪!”
“嗨,我这还不是为了家恒表弟么!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呦,家彦表弟,你来了啊!这边这边,我们在这儿呢……”孙小武故作惊讶地睁大双眼,朝孙云云身后热情挥手。
孙云云心下一慌,紧张地整理着发辫和衣襟,深深地吸口气,娇羞地笑着回头看去。月台上的确有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许家彦,孙云云伸长脖子到处张望,惟恐许家彦走过去了没留意到他们。
“家彦表哥,家彦表哥……”孙云云不好意思地小声唤道,有人看她她就匆忙低头,不一会儿又抬起头焦急地继续唤道,“家彦表哥,你在哪儿……”
终于,孙小武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是存心捉弄孙云云的,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小把戏也能哄住她,看她着急紧张的样子就想笑,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听到孙小武夸张的笑声,孙云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就是一顿拳头。
孙云云又羞又气打得用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孙小武身上却像挠痒痒似的,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瞅着空隙取笑几句:“哈哈,脸红了……你还说你不喜欢家彦,你还说你不想他了……吹牛,吹牛……”
“哎呀,你还说,你还说,讨厌死了……”
孙氏兄妹嬉笑打闹,引来众人纷纷侧目,许家恒端起茶杯低头抿了口,想着待会儿要说的话是否合适,还有,要不要许家彦出面帮忙。这时,那道清逸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散发而出的迷人魅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家彦……”许家恒放下茶杯,起身迎了出去,孙云云匆忙停手,视线随着许家恒的脚步胶着在许家彦身上。
许久未见,许家彦依然那般俊美,澄净的眸子里多了份成熟少了份青涩,却更让人心动不已。孙云云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她却不敢靠近,也不敢跟他说话,只是这么愣愣地杵在原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不停狂跳。
许家恒和许家彦两兄弟见面分外亲热,他们很少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也不怕人偷听。这里是阮尚书的府邸,今晚又是阮若诗的庆生宴,宴请的宾客非富即贵,那些王侯贵族尚且不说,只看刑部过半官员都出席了,谁还有胆量跟踪偷听。
有人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虽然听起来有些讽刺却是事实。他们笑容满面貌似问候彼此其实是在商量对策,理清思绪之后,许家彦随许家恒走过来与孙氏兄妹打招呼。
“小武哥,云云,好久不见!”许家彦拱手问候道,明媚的笑容如同春风迎面而来。
“呦,家彦表弟,好久不见,哦,不对,侍郎大人,也不对,许大人……”孙小武模仿他的样子匆忙回礼,平时那股利落劲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说都感觉不合适。
“小武哥,你还是叫我家彦吧!”许家彦笑呵呵地坐下来,拉着孙小武坐在身边,为他倒了杯茶水,“小弟以茶代酒,先敬大哥一杯!”
“好,爽快,我也干了!”孙小武喝了这杯茶,咧开嘴大笑道,“家彦,我就说你小子有出息,连中三元哪,年纪轻轻就当上正二品官,过不了几年,你可就是朝廷里的这个了啊!”
孙小武竖起大拇指,无限感慨地叹道:“现在你是大忙人啊,咱们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你刚考上状元衣锦还乡的时候,咱们也都去了呀,只是当时人太多了,不想麻烦你就没跟你打招呼。喏,你看我妹妹见了你都不会说话了,刚才凶得像母老虎一样,在你跟前就比小猫还温顺。”
许家彦微微一笑,扭头看着孙云云,还没开口就见她面红耳赤地摆手道:“家彦表哥,你别听我哥胡说,我才没有凶呢……”
“得了,都是自家人你就别装了,家彦又不是没见过你发泼的样子!”孙小武撇撇嘴,压根不理会她窘迫的样子。
“哥啊,你,你……”孙云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好不容易能见到许家彦,偏又给他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以后她都没脸见他了。
见状,许家恒拉过孙小武笑道:“小武哥,我来敬你一杯,你就少说两句吧!”
“云云,过来坐啊!”许家彦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孙云云坐到他身边,孙云云捂着狂跳的心房,激动地走上前去,注视着他使人沉醉的眼眸,乖乖地坐下来。
“云云,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妹妹,你不用跟哥哥客气,你乐意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许家彦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孙云云听了心情很矛盾,有些酸涩有些伤感,转念一想又释然,她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如果能以妹妹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她就别无所求了。也许等他成亲之时,她会痛不欲生,也许等到他找到另一半,她会独自伤心,但也有可能待到那时,她已经放下了一切。
孙云云含笑点头,迎向他关切的注视,轻启朱唇:“嗯,我知道了,家彦表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许家彦欣慰地笑了笑,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孙云云身子一颤,她还不习惯跟他这般亲近,尤其是他从心底只当她是妹妹。孙云云忽觉鼻子一酸,眼眶竟然微微发热,她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生怕被他看穿心事。
“阮大人来了……”席间有人指向某处,其他人跟着纷纷起身。许家恒和许家彦相视一眼,双双看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蓄势待发
众人起身迎接阮尚书父女,王侯贵族虽说坐得结实,也都很给面子向他点头致意。阮尚书满面春风神情得意,本就不显老态的脸庞更添几分俊朗。他抚着下巴的青须,抬手向大家示意,举动神态很有气派。
阮尚书登上月台在主位前站定,由左至右向众人拱手施礼:“今晚小女庆生,承蒙各位赏光莅临,在下感激不尽哪!阮某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阮尚书干脆利落地干杯,其他人也纷纷举杯祝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霎时间仿佛来到了充满朗朗读书声的私塾。许家恒望着意气风发的阮尚书,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玉顺和翠菊,不由攥紧了酒杯。
许家恒今生最敬爱的人就是母亲,最感激的人就是翠菊,小时候都是她们尽心尽力照顾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可以照顾她们,却怎么都没想到就这样失去了消息。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即使她们已经不在人世,能让他有机会添把土也是好的,但就连这个机会他也未必有,叫他怎能不伤心难过。
阮氏有份参与那次暗杀,这就说明阮尚书才是幕后黑手。阮氏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但她毕竟只是一名普通妇人,就算平时争吵不断,也不至于发展的杀人的地步。稍作思量就能想到她是受人指使,也许她事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惨烈的结局。不过,阮氏事后的表现同样令人心寒,她明知自己有错偏不悔改,不见丝毫愧意,执意妄为变本加厉,害了玉顺和翠菊还不够,竟连柳叶儿也不放过。
阮尚书,阮氏,他们凭什么操控别人的生活,他们凭什么夺去别人的生命,他们凭什么以为别人就该顺从?!许家恒以前单独面对他的时候,还能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但像今晚这种场合,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了,恨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的罪行!他要为母亲和翠菊姐讨个公道,他要给柳叶儿安定的生活,他不要他爱的人成天担惊受怕饱受威胁,他不能看着仇人逍遥法外!
忽然,许家彦握住了许家恒的手,平静无波的双眸满是安慰,他留意到许家恒越来越激动,他能理解他的感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家恒心下一颤,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方才许家彦若是没有拉住他,也许他已经冲出去了!冷静一想,他已经忍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有机会对付仇人,冲动鲁莽只会坏了大事。她如果这次的计划顺利成功,他就可以亲手报仇了。
许家恒深深吸了口气,微笑着看向许家彦,缓缓抽出手来为阮尚书说的话喝彩。他们现在是阮府的客人,理应表现出对主人的友好才是,哪能面若冰霜冷漠相对。许家恒咬紧牙关笑着鼓掌,阮尚书得意的样子在他眼前渐渐放大,变得越来越痛苦,像是快要被人扼死一般,嘴里似乎还发出了艰难的哀求。
这时,阮尚书的目光停留在许家恒身上,他没看到刚才许家恒痛恨至极的隐忍,而是见他笑容满面很是开怀。于是,阮尚书特意向他举杯以示亲近,许家恒从容地举杯回礼,淡淡地笑着,平静地饮下杯中酒。
阮尚书敬过亲朋好友,迫不及待地跑去巴结讨好王侯贵族了,忍无可忍的孙小武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声:“他奶奶的,无耻小人,等着瞧吧,终有一天老子要挖个坑把他埋了!”
孙云云遣退丫鬟,扯了扯孙小武的衣袖,低声道:“哥,给你酒喝,你就别出声了行不行。这儿到处都是阮家的人,你可得管好你的嘴,小心被人听见,万一连累了两位表哥就不好了。”
孙小武不耐烦地白她一眼,一把抢过酒壶:“我知道,你真当我傻啊!就算我不像家恒那么能忍,我也不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我就是看不惯姓阮的奸诈狡猾的熊样,像他这种人怎么也能当大官啊,我看那皇上糊涂到姥姥家了……”
孙小武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孙云云不停拧他的胳膊,小声嘀咕道:“够了,够了,你不吭声没人当你是哑巴,家恒表哥和家彦表哥都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数落完姓阮的还不算,连皇上也扯进来了,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兄妹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究竟说了什么没人听得清楚,候在每桌客人身边的丫鬟端着酒壶斟酒,不用客人多言,看谁的酒杯空了就走过去倒满。看见他们兄妹古古怪怪,也就当做没看见了,反正今晚人多,什么样的都有,她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
美酒佳肴陆续奉上,孙小武说烦了,索性将满腔愤怒化作无限动力,风卷残云般把桌上饭菜扫荡一空。边吃边数落席间看不顺眼的人,不是说这个“酸腐”,就是嫌那个“古板”,总之,官场上的人除了许家彦,没有一个他不嫌弃的。
阮尚书与那些王侯贵族相谈甚欢,一时半刻没有回座的迹象,许家恒便放心和许家彦商量:“那件事儿你安排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十足的把握?!家彦,你要知道,我不希望你冒险,朝廷里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就算放弃报仇也不能让你有事!”
许家彦点点头:“二哥,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那件事儿虽是皇上提出来的,却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会有人怀疑的。况且,户部李尚书为人耿直,他和阮尚书没有多少交情,我在他面前也没提过阮许两家的事。”
“嗯,这就好,那么,他和曹丞相的关系怎样呢?!你不是说,朝廷里有不少大臣暗中和曹丞相勾结吗?!这位李尚书要是像阮尚书一样,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啊!家彦,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不做,我不想再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我明白的,二哥!当初我刚进京的时候,宋大人就告诉我哪些大臣是可靠的,哪些仍在观望中。李尚书为官三十载清正廉明忧国忧民,是个难得的好官,皇上对他极其信任,也是朝中少数能与曹丞相抗衡的重臣。还有……”
许家彦故作漫不经心地左右打量,神色自然地抬手与许家恒碰杯,眼神瞟向不远处那位不苟言笑的老臣,趁着酒杯凑近唇边的空隙,轻声说道:“听说李尚书的长子十年前被曹丞相派人暗杀,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恨曹丞相的程度不亚于我们,我想他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只要我们照常进行,他会帮我们善后的。”
许家恒静静地喝完酒,抬头看了眼那位李大人,他虽已年迈,刚毅的脸庞却充满了正气,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皱着眉,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样子。这种人很有原则,做事一丝不苟尽职尽责,他的长子死于曹丞相之手,这个事实兴许已是人尽皆知,碍于太后偏袒曹丞相,才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听说”。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曹丞相和李尚书都是朝中重臣,没人敢把李尚书长子的死赖到曹丞相头上,之所以有这个“传闻”,那肯定就是事实了!而且,许家彦也不是轻信传闻之人,没有九成九的把握,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也不会笃定李尚书能帮他们善后!
想到这儿,许家恒不由开始佩服这位李尚书,他守着这个仇恨足足十年,他忍受的痛苦岂是常人能想象的?!李尚书坚持了这么久,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力,不就是等一个还他儿子公道的机会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仇人一天没被正法,就绝不能放弃信念!
既然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就不用担心这位李尚书会放过他。只要他们的计划能成功,将曹丞相和阮尚书引进圈套,自然会有人为这两个奸臣定罪。
阮尚书与王侯贵族聊了一会儿回到原位,众宾客陆续放下酒杯,等他安排接下来的精彩活动。今晚为了阮若诗庆生,请来这么多朝中大臣,想必会安排这位大小姐献艺,阮若诗是众人皆知的京城名媛,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唱曲跳舞也是堪比仙子。只是阮尚书的千金极少在人前出现,听她开口吟唱,看她舞动身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如若今晚阮尚书舍得让女儿露面,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在座的各位大臣目露期待,年纪略长的还能稍微掩饰一下,年轻男子个个目不转睛,只等着见扬名京城的绝美名媛。望遍整个月台,除了李尚书,就数许家恒和许家彦最镇定了,孙小武砸吧着嘴,满眼不屑地瞥向阮尚书,寻思着待会儿阮若诗要是真敢露面,他就吹口哨倒喝彩让她难堪。
孙云云一想起来许家恒和柳叶儿分开就是因为阮若诗,就忍不住生气上火,这女人三天两头送上门来勾引许家恒,这会儿干脆当众抛媚眼,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跟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姑母吃里扒外的堂姐都是一路货色。
阮尚书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对阮若诗的出现充满期待,他故意顿了顿,卖尽关子才说:“接下来,就由小女为各位跳一曲‘云中月’。”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美梦落空
阮若诗候在角落静待父亲的吩咐,她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许家恒的身影,远远地看着他,看他每个细微的表情,为他疯狂的心再次雀跃。此次庆生设宴款待众位宾客是阮尚书的意思,安排阮若诗在人前跳舞也是他的主意。
身为京城名媛,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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