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还在公司,好像有急事出去了。你找他?”
萧煌的声音沙哑无力:“晚汐昏倒了。。。”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说:“我马上过来,病房号多少?”萧煌说出一个阿拉伯数字,便急着挂线。
我坐出租车时给萧尧打两次电话,都关机状态。很快来到人民医院,付费出来,抬头看着这座巨大而冰冷的建筑物,深深呼吸,直至压抑感稍微缓解,才迈起腿走进去。
晚汐被安排住进三楼的病房,我推门进去,萧煌居然也在,坐在轮椅上,旁边还挂着点滴,我皱皱眉头,说:“你怎么也过来呢。”
萧煌神情焦虑,直看着昏睡在床的晚汐,对于我的到来无动于衷。
这时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带着值班医生进来,他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小电筒,左手翻开晚汐的眼皮,看了下瞳孔,然后满脸不耐,转身对萧煌怒斥:“她只是疲劳过度昏睡而已,没事别再来烦我,还很多急症病人等着我呢。”
年轻的医生不知被萧煌call了多少次,导致脾气暴躁成这样,直接甩袖离开。而护士却留下来,态度谦卑地劝说:“萧先生,该回去了,一会还要做检查呢。”
原来这是新请的护理。我也对萧煌保证,说:“我在这里看着晚汐,你放心吧。”
将萧煌打发走之后,我搬来椅子就坐在晚汐身边,凝望着她无瑕的睡颜。渐渐发起呆来。
手机在袋子里边响边振动着,怕吵醒了晚汐,赶紧走出去,关上房门,才接听:“喂?”匆忙中,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
“顾小乔,你刚才找我?”是萧尧。
我说:“晚汐累昏了,刚才萧煌找你不到,所以找我,现在医院里。”
他一听,鼻息有些紊乱,从那端传至我耳畔,却说:“我在另一家医院处理一地盘工摔楼的事宜,暂时走不开。麻烦你好好照看汐。”
我讷讷地答应。现在才发现,他从来都是唤她为汐,而唤我却是连名带姓的。心里暗暗计较着,淡淡的酸涩感缓缓滋生。
挂上电话,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她依然沉睡,没有转醒的迹象,我感到口干舌燥,算着离开一会买饮料的时间应该有的。
整个过程我只用掉5分钟,可当我回到晚汐的病房时,床上的人却凭空消失。吓得我一身冷汗,转念又想,也许她醒了去找萧煌呢。转身走出病房,准备上五楼去寻晚汐,匆忙中撞上了某人,对方显然比较虚弱,跌倒在地上。
连忙上前去扶起她,她扬起巴掌大的脸,我们同时怔住。是李雁玲,穿着病号的衣服。
后面还带着胶质手套的女医生赶过来,深锁眉头:“李小姐,没事吧?地上凉着呢,刚做完手术要注意身体。”
李雁玲苍白的脸上满是尴尬难堪,在我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看见她胯下一滩血迹。我脑袋嗡嗡直响,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李雁玲阴沉着脸,自己徐徐走出几步以外,医生没说什么,只淡淡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我呆呆地跟在她后面,她步伐凌乱,我真担心她又会摔倒,我们一前一后,竟来到住院部外面的花园,她走至树荫底下的长凳旁坐下,冰冷的眼神示意我落座。
我仰望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倾泻而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彼此无话,沉默半晌,她先按捺不住:“你会告诉他么?”
我反问:“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李雁玲略带自嘲地笑一笑:“孩子不是他的。”
我震惊得张口结舌,半晌后,才找回声音:“你背叛他?”
她苍白的容颜此刻如颓败的过期鲜花,却努力笑着:“谈不上背叛,在我回国前就已经有了,当然是后来才知道的,以为佑笙和我准备结婚,正好顺理成章生下来,但是他一直不肯碰我,而肚子撑不到那时候就会显露。”
她的想法让我不敢苟同,多阴险啊,如果佑笙真对她做了什么,不是平白帮别人养育孩子?手狠狠地回握着,满眼冒火地瞪着她:“你太卑鄙了。”
李雁玲转过脸凉凉地盯住我,说:“你以为薛家有多光明正大?他们看上的,也不是我的人。就算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也可以凭空抹去。”
我顿时哑口无言,薛父母的为人,的确更为卑鄙,可是与佑笙何干?怎么最亲近的人,偏偏都算计着他。松开拳头,伤口大概被扯开了,血将纱布浸透染红,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我闷声问:“你真心喜欢佑笙吗?”
李雁玲站起身,瘦弱的身子在肥大的病衫下显得越发摇曳。她捋起垂在脸庞的几缕秀发,浅笑着,颓败的花容依然动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一阵轻风拂过,她那身衣服显得空荡无物,在风中凌乱着。我心脏倏然收紧。为什么我会该死地为她心痛。
李雁玲收敛起笑意,默默地俯视我,随后张开毫无血色的唇,说:“顾小乔,他只属于我,你不要再心存幻想。”
李雁玲迈着坚决的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出我的视线。
我收回目光,仰头长叹,整片天空是无边际的湛蓝,过于完美绝对,注定让人怀疑它是否有所缺失。
倏然间,一只大掌覆在我眼睑上,蒙住我干涩的眼睛。萧尧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那么刺眼的阳光,你再看下去,眼睛得瞎了。”
第三十章 灌醉
我微微笑着,扯下他的手,暗暗藏起险些泛滥的情绪。萧尧若有所思地坐在我旁边。我说:“怎么来了?”
萧尧轻描淡写地说:“那边再呆下去也没有进展,不如过来看看。”
我想了想,说:“你见到晚汐没?”他点点头。果然,晚汐醒来后直接跑去萧煌的病房。
萧尧低头用检视的目光将我略略打量一遍,随即握起我受伤的手,指腹在纱布周边轻轻摩挲,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却每每对于我全数收起。他轻蹙眉心,将我拉起身抬步就走。我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身躯有些恍惚。
伤口重新消毒包扎,走出护士室后,萧尧却是带着我走向医院大门。我顿住脚步,他跟着停下来,回头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不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
萧尧一笑带过:“都见过了,而且我过来的目的是接你一起回公司的。”
他幽深的眸子闪着流光,我定定地凝视他,忽然绽开笑得极致的容颜,问:“真的是过来找我的?”
他挑挑眉,并未回答,眼神却带着无容置疑意味地瞪向我。阴郁的心情蓦地晴朗起来。
我们在外面吃过午饭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刚到办公室,萧尧立即沉浸在文件堆里,下午两点,夹着厚厚一叠资料去会议室。直至下班前,才见他脸色不虞地回来。
我拿着记事本进去,他整个身子陷进大班椅上,眉头轻皱闭目养神。我说:“今晚和刘总的应酬要取消么。”
萧尧缓缓睁开美瞳,浓密的睫毛半掩眸华,修长洁净的指头轻轻揉着太阳穴:“不用,昨晚已经推迟一天,再不去,对方怀疑我们的诚意,这单子就得搁浅。”
我耸耸肩,说:“为什么白天上班时不能磋商,非得在夜晚搬到酒桌上谈。”
萧尧似笑非笑地凝望着我,大手迅捷地圈着我的腰,将我拉下去,性感的唇浅尝我的,完了魅惑一笑:“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整个过程我来不及挣扎,心跳快得差点承受不起。对于他的暧昧,我渐渐招架不住。暗暗调整呼吸,抿着还带有他味道的唇,说:“我这个门外汉,去了也帮不了忙。”
他低低地笑着,举起右手捏捏我的下巴,说:“可是有你在,我不会睡着。”
他俊美无铸的容颜就这样直直地印在我眼瞳上,让我猝不及防。怎么被他迷惑的,记忆全无,只知道我在赴约的途中,而身旁的他坐得笔直,双手环臂,正闭目养神。我呆怔地看着他的右侧脸,耳朵的轮郭都那样完美,耳垂底下长有一小颗黑痣,为他陡添可爱。
萧尧缓缓张口:“顾小乔,你的目光太炽热了。”
我不躲闪,很诚恳地承认:“你好像越来越吸引我。”如果我真的已经喜欢他,那么他必须知道。
萧尧不再言语,只是伸手过来,略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指尖,暧昧由此而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感性的人,容易触动你的灵魂。
车子停在凯越酒店专用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到酒店门口,步行需要五分钟。
我们并肩走至大堂门口,笑容甜美的咨客迎面走来,萧尧报出名字,她立即将我们带到预约好的包厢,打开门将我们请进去,随后离开。
对方早坐在里面,那是面容严峻的中年男人,旁边坐着一位姿色中上的年轻女秘书。
男人站起身,带着客套的笑脸,伸手和萧尧握手。彼此寒暄几句,各自就座。
刘振霆淡淡瞥我一眼,朝萧尧说:“萧总常常独自一人赴约,想不到第一次带伴,就是这么漂亮的,硬生生把我宝贝给比下去了。”说完,大手挽上女秘书的腰,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萧尧抿嘴而笑,伸手过来,轻搭在我肩膀上,说:“她是我未婚妻,顾小乔。”
我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哼,我可跟对方的小蜜不是同一个档次。
刘振霆闻言,那双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起我。切,我穿的又不是透视装,大方地任他略带放肆的目光徘徊在我身上。
期间服务员陆续端菜进来,不过一刻,整个大圆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末了,还上来一瓶茅台。
刘振霆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我语气恭谨:“在外吃饭,实在无酒不欢,请嫂子见谅了。”
我一笑带过,心里却暗骂:这人太无耻了,存心要灌醉萧尧的嘛。
女秘书充当侍应,打开酒瓶,先过来为萧尧倒酒,身前巨大的凶器有意无意地挨近他的手臂。看得我火冒三丈,又不能发作,憋得实在难受。
整个席间,两人绝口不提公事,闲聊着最近发生的时事,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哪里是饮酒?分明是灌酒。
我偷偷拉一下萧尧的手腕,他回头朝我微笑,脸色通红,连眼睛都带着微醺。我一咬牙,按住他正要举起酒杯的手,我说:“刘总,靳的胃病实在严重,要不这样,我代他陪你喝?”
刘振霆淡淡地笑着,说:“萧总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他毫不费劲,把球又踢回来。他就那么笃定萧尧是只顾面子的人?
萧尧为了证明对方的想法是正确的,拉下我阻止的手,举杯喝光,我急得未经大脑同意,立即起身吻住他正要闭上的嘴,用舌头将辛辣的液体悉数拨入自己口中。我从不沾染白酒,初次品尝居然是这种场合,呛得我一阵咳嗽。他撑大眼睛愣愣地盯着我,脸上是陌生的神情。我朝他眨眨眼睛,故作镇定回到座位上。
刘振霆和女秘书呈石化状态,男的适应能力较强,很快恢复,他弯着嘴角说:“既然是跟嫂子喝,我们就改成红酒吧。”
萧尧抬手阻止,说:“不,还是我来。。。”
我凑近他耳畔,轻声说:“你喝呀,我不怕再当着他们的面吻你。”
萧尧沉下脸,跟着压低声音说:“顾小乔,别闹。”
我妩媚一笑,说:“是谁要带我过来的?”他眼神复杂地瞧了我半天,继而扬起颠倒众生的笑颜,伸手捏捏我的鼻子,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音量说:“好吧,你醉了还有我扛你回家。”
我们商量完毕,坐正身子,发现对面的刘振霆面色不悦,也跟女秘书耳语一阵,她随即起身出门,再回来时,手上是两支黑牌。
刘振霆一挑眉,说:“嫂子看来酒量不浅,红酒就算了,没难度。这种洋酒可以吧?”
我面色僵硬,这丫的未免太看得起我,想当初半打啤酒都能将我撂倒,何况是不兑雪碧的黑牌?
萧尧也是没料到这厮这么狠,刚想开口阻止,对方不给他机会,淡淡地说:“萧总,老实说吧,昨晚你失约,我是很不高兴的。”刘振霆顿了顿,又说:“如果顾小姐今晚能和我一人一半,喝光了这两瓶酒,这单生意就是你们的,还可减百分之一的成本费。”
我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地说:“成交,小二上酒!”
这里没有小二,只有小蜜,她瘪着嘴角委屈万分地给我和刘振霆换了杯子,将酒倒至八分满,我瞪着像糖尿病病人拉的小便一样的液体,头皮阵阵发麻。
萧尧低声跟我说:“顾小乔,不要逞强了,我宁愿不要这单子。跟我走。”
我只朝他风淡云轻地笑着,狠心端起线条优美的高脚杯就往嘴巴里倾倒,一鼓作气吞下半杯,胃顿时翻腾不已,我紧闭着嘴巴,以免引起呕吐的冲动。假装镇定地对刘振霆挑挑眉,对方很给面子地跟着喝下半杯。
瞧,这就是贵族和平民的区别。我是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人家是姿态优雅的浅尝辄止,效果却是一样的。
第三十一章 他在乎她
最后怎么回萧家的,我半点印象都没,好像是谁凭空抹掉我的记忆。
我醉醺醺地躺在柔软的白床铺上,只觉浑身滚烫,嗅进肺部的空气都带着浓郁的酒精味。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见某人为我忙前忙后,他刚把冷毛巾搁在我额头上,转眼被我拍掉落地。他拧着眉心,俯身捡起走向洗手间。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手忙脚乱地要解衣服的扣子。真是热啊,空调坏了吗?想着,起身去找空调遥控,脚步摇摇晃晃的,弄得我脑袋更加昏沉。
萧尧眼疾手快地奔过来抱住我,说:“找什么呢?”
我转身,努力仰起头去看他,啧啧,真是帅的天理难容。我说:“你长得真像我未婚夫。”
萧尧无奈一笑,顺着话题而下:“是吗?那你喜欢未婚夫多点,还是我多点?”
我回抱着他的身躯,他的温度比我凉快得多,真舒服。我说:“都喜欢,行不行?”他的唇真明艳动人,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可是他长得太高,我扁扁嘴巴,说:“你能不能蹲下来,我够不着。”
萧尧狐疑地盯着我,还是听话地俯下身来,冷不防我一个偷袭,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他被吓得脚步不稳,身子往后倒去,我跟着他一起倾倒,他的头狠狠地撞在木地板上,我压在他胸前,咯咯地笑起来。
萧尧没好气地瞪着我:“顾小乔,你以后给我保证绝不碰酒!”
我眨眨眼睛,用手指点着他的唇,说:“为什么,酒是好东西啊。”哎,温度又上来了,热得我恨不得剥下一层皮。
萧尧双手紧抓着我不安份的手,哑声说:“顾小乔,我可不是柳下惠。”他白皙的脸慢慢染上潮红,眼底酝酿着汹涌澎湃的欲望。他蓦地咬住我的唇,用力吸吮蹂躏,半晌又推开我,彼此都气喘吁吁,大眼瞪小眼。
他站起来,俯视着还端坐在地板上的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萧尧,不是薛佑笙。”
此时的我神智清醒不少,用手支着脑袋。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我讪讪一笑:“你是萧尧啊。”还不至于醉得出现幻觉。
他已调整好呼吸,伸手拉我起来:“睡觉吧,喝完酒不适宜洗澡。”
他将我轻轻放倒在床上,体贴地为我盖上空调被,转身去开空调,接着走进浴室。
原先昏沉的脑袋现在异常清晰。难道我真的在那刹那,将他当成佑笙了么?我无法确定。
萧尧淋浴完出来,整个房间弥漫着薰衣草的芬芳。他关灯睡在左边,我背对着他,不敢动禅。他隔着被单轻拥着我,低声说:“睡吧,我不会碰你。”
我浑身一抖,他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睡不着?我转过身面对着他,黑夜里,他的眸华更加闪亮,我敛气平息,缓缓说:“萧尧,我从来没将你当成佑笙的后备。”终于说出来了,顿时郁结的胸闷感消失无踪,豁然开朗。就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忽然明白,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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