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艺赭又叹息了一声,今天究竟哪里得罪到王啊?害的自己一整天手脚不知道哪里摆。
“真是希奇,听到艺赭你叹气。”洛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像艺赭这样的人叹气真是少见,因为他似乎随时都很开心嘛!“怎么了吗?”
“是吗?”艺赭笑了一下,心里却叹息的更厉害了,我多少次为了你叹气,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呢……“没事啊,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今天很冷呢。”
“慢一点,下面很黑。”在拐角的楼梯口,艺赭先提着灯下去了,照亮了黑暗的走廊,洛依紧跟在他的后面走了下去。
有的事情,永远是意料不到的。譬如:
“王!”艺赭忽然停下来敬礼,现在法劾正从那一头走过来,只有他一个人。
“恩。辛苦了。”法劾点点头,他们又在一起啊!不由得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熟悉的银色袍子,熟悉的银色长发,就在这么无法意想到的情况下见到了。真的,自己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次重逢的情形,甚至想象过自己因为在寻找蓝莲花而被抓个正着。却从来也每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场面。原来他银色犹如天狼星闪烁的眸子里,真的已经没有自己的存在了……
“王怎么会在这里啊……”艺赭松了口气,还好王没有什么不对的,“真是吓人一跳,洛依,你……”艺赭转过灯,看到的却是泪流满面的洛依,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知觉,“怎么哭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艺赭心跳加快,轻轻问到:“难道你说的人,是……”如果是她的话,或许……
洛依微笑着擦去眼泪,“我只是有些激动而已,终于见到王了……”终于见到他了,尽管是如此冰冷的遇见,心就像被冷冻了一样无法用力呼吸。
“是吗?至于这么激动吗?”艺赭小声嘀咕了一句,递过手帕,“你怎么那么能哭啊?”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可以替她擦赶眼泪?
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这样最好,省的解释了。洛依擦净自己的眼泪,今夜,又会是漫长冰冷的折磨了……
你是谁
法劾倒在自己床上叹气,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生气啊?这种样子,有些没出息啊!明明想见她的,为什么每次提起勇气走过去的时候,都是她转过去的时候?你是王好不好?!干吗这么胆小!
在苦恼了一夜之后,法劾终于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说话,至少见到那个人。那有什么困难,她就在那里啊。
远远的庭院那头的晒场上,在飞舞的床单中,那个正抬手擦汗的身影,让他莫名的心疼,她那么细腻纤细的手……法劾甩甩头,自己是不是疯了,连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那些事?但是,就是很熟悉啊,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说的,真的很熟悉啊……
今天是前半夜的班啊。洛依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正打算去交班,艺赭捎来消息,说是下半夜值班接替自己的人临时有事脱不开,拜托自己再多辛苦一下,一会她那里忙完了,立刻过来。洛依倒也没什么事,就坐在长廊的栏杆上等着,轻轻哼着歌,
“在每一个房间里,在每一个角落里,
你模糊的痕迹,到处都是。
在每一条繁华的街上,和你相似的笑声响起,
我都会被倒映的回忆征服。
你是我说不出口的秘密,你是我无法挥去的影子,
不需要寻找,你就在,
那每一个人的脸上。
相似的五官,相似的笑声。
只是你,
将我记忆染上黑色,然后转身离开,
留下我呼吸着和你一样的空气……”
“真悲伤的歌。”背后的声音让洛依一震,手中的灯滑落,掉在地上,熄灭了,她连呼吸都停止了,黑暗中只能看到如天狼星闪烁的眸子。
没时间想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也没时间去体味这遇见的欣喜和惊慌,现在唯一的,就是空白的大脑……深呼吸几下,洛依总算平静了一些。现在的他,是王,“……王……”
指间的银光闪过,已经碎掉的灯又复原,点燃了,被法劾提在手里,周围又亮了起来,
“……我没有生气,你不要哭好不好?”洛依别过头,他无法看着她那流着泪的眼睛,拼命压抑的感情似乎要把他烧着一样。握紧了手,才克制住自己想去拭掉那泪水的冲动。
“是,对不起……”洛依立刻擦去泪水,深呼吸几下,现在不可以再露出什么破绽了,万一他起疑,那么……“王您怎么在这里?”平静一些,再平静一些!
“我……”法劾支吾了一下,“我路过那头,好奇就走过来了。”这个借口好烂!法劾忙咳一下,转换开了话题,“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很好听。”
“属下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记得这个旋律了。”洛依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回答到。
“我想再听一次。”法劾把灯放在栏杆上,吹灭了,“这样或许你比较不紧张。”她的声音都变了,大概是自己的原因吧,这个样子,看不到也就不紧张了。
“是……”洛依叹口气,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你也不相信,所以,就让这歌声替代我要说的给你听吧,
“在每一个房间里,在每一个角落里,
你模糊的痕迹,到处都是。
在每一条繁华的街上,和你相似的笑声响起,
我都会被倒映的回忆征服。
你是我说不出口的秘密,你是我无法挥去的影子,
不需要寻找,你就在,
那每一个人的脸上。
相似的五官,相似的笑声。
只是你,
将我记忆染上黑色,然后转身离开,
留下我呼吸着和你一样的空气……”
法劾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回想着她的样子:压抑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故事,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柔软的唇线是那么熟悉,似乎自己已经吻过一万次了;随风轻扬的黑色长发,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在指间……她是那么熟悉的人,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陌生人。歌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只是自己不懂。越来越低的声音随着一屡夜风消失的时候,法劾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那悲伤的眼睛开口,
“你……到底是谁……”
漂浮的惩罚
“我……是……”洛依尽量让自己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却无法控制泪水流下来,呵,你真的不记得了。早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吗?早就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了,真的!但是,一旦这句话真的从他口里出现,竟然会是如此的寒彻心扉,“我是洛依啊!你……”你真的忘记了吗?那个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洛依,那个你说过“要一起死”的洛依啊!没想到死亡的威胁都没有妥协过的你,竟然会如此彻底的忘记我……
“我……”法劾看着她如此激动的神情,饱含着愤怒和绝望的眼神,像是在责备自己一样,明明是要生气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内疚,好像是自己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任何代价来抹去她眼中的伤痛……
还没有说什么,洛依和法劾都感到了背后尖锐的风,洛依本能的一把推开法劾。
像一把平滑的剑轻巧的滑过左臂,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鲜血喷涌出来,在洛依失去意识之前,她清楚的看到了,是那朵蓝莲花……
“……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左臂暂时不要太用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洛依的耳朵,这个不是吉森的声音吗?发生了什么?没有力气。额头上覆上一只温暖的手,一如回忆里的一样温暖,洛依几乎可以听见法劾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想起来。刚才那究竟是什么?搜遍整个王宫都没有找到想要暗杀自己的可疑人物,不管他是谁,胆子也够大的了,敢在这里放冷箭伤人!最好不要被他找到!提起伤,法劾就会下意识的看着洛依手臂上的纱布,是她救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一个女佣会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像她是不可能在浴血的战场上拼杀的,那么……洛依,你究竟是谁?法劾叹了口气,看到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还好,没什么大事。现在还是先赶紧养好伤再说吧……
听到法劾离开的关门声,洛依睁开了眼睛,自己最后看到的,是漂浮在黑暗长廊里的蓝莲花!那种幽幽的蓝光,自己是不认错的!那个划伤自己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蓝莲花的花瓣,这么说的话,它是在阻止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喽!一但人为要打破它的惩罚,它就会阻止吗?这么说的话,如果自己硬要说出来,怕是加利安会有生命危险!……还是这次只是对自己的警告?实际上它的目标是自己?洛依惊讶的看着窗外微亮的天色,难道这朵莲花就在自己周围漂浮着监视着吗?这在王宫里漂浮的幽灵……
一整天,法劾都没有回来,但是洛依也没有力气一下。吉森和几个女佣过来看过她,帮她换药。感觉得到各种奇怪的、探询的视线。为了免去解释的麻烦,洛依干脆一直装睡,同时大脑还在不听的思索,要怎么给自己的反应做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天色暗下来,法劾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雀跃,因为什么呢?他下意识的转向了自己的寝室方向。马上就要到门口了,法劾才恍然大悟,因为现在那个寝室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有人在,在等自己。看,门口不是有光露出来了吗?
黑暗的深出,闪着幽幽的蓝光,那朵蓝色的莲花的一片花瓣上有一抹艳丽的血色,那原本合在一起的花微微的张开一片花瓣……
明明就在这里
空气里有一丝用过力量的味道,本来法劾也未太在意,毕竟这个世界里谁都可以有力量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但是这个力量有着遥远的味道,应该是远距离的传输什么的,空气里混杂着其他界的味道,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哪一界的味道,实在是很熟悉的味道……这个寝室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难道是她?自己已经暗地里查过,整个锡菲茨都没有一个叫“洛依”的人,她似乎来历不明,只是正好王宫招人手,她才进来,一切是不是有些巧合?她究竟是是谁?法劾摇摇头,最好不要让他想到不好的地方去,毕竟她救了自己一回,但是,这个女人身上疑点甚多……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怀疑她呢?法劾叹一口气,这还是自己吗?他一边推开门,一边质疑着。
灯还亮着,但是洛依已经睡着了,沉静的睡颜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是表情复杂:似乎很安心,又似乎很难过,种种表情混在一起,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是伤口还在痛吗?法劾轻轻抚去她眉间的折痕,洛依,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就这么被你牵绊住动弹不得呢?
感觉到熟悉的温度,洛依舒展了眉头,嘴角漾起了甜蜜又苦涩的弧度,眼角的泪水滴落下来,嘴唇微微翕动,“……利……为什……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又做噩梦了吗?法劾擦去她的眼泪盯着洛依久久不放,你梦到谁了呢?那个人把你忘记了吗?你为什么忘不了那个人呢?即使在我的身边,你也忘不了那个可恶的人吗……
渐渐亮起来的天际,在两个人的沉默间显得那么沉重,几乎凝固。为什么你会这样?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洛依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法劾,但是梦里,她感到很舒服的温度。这一切是梦吗?或许不是吧!床边的椅子或许也说明了什么。
微笑和愁绪交织出现在脸上,竟然是这么融洽。正在换药的吉森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似乎是个有着不少秘密的人呢!目前还不知道她是敌是友,不可以因为她救了王一次就放松警惕。不过,她似乎是个安静的人,不像是个坏人。或许是她有很多秘密的缘故吧!总觉得她很神秘,也有些危险,似乎一但解开她的秘密,就会天翻地覆的预感。
伤口已经好很多了,洛依也被获准可以走动了。偌大的王宫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花园里的风吹的很舒服,她慢慢的向花园后的拐角走去。
法劾从楼上的窗口,远远看到洛依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吓了一跳!坏了,那里是特里多的厩!特里多除了自己不让任何人接近,万一……
还来不及再多想什么,洛依已经不见了踪影,法劾急忙往马厩这边跑来,但是还有一个花园要穿越!
这里是特里多的厩。
洛依静静的走到正在安静吃东西的特里多面前,远远的看着它。所有人都把我忘记了,你呢?你还会记得我吗?
特里多似乎对这个正在慢慢靠近的人视而不见,继续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眼睛还是一如继往的清澈着。
洛依小心的拿起一些饲料,慢慢的递到特里多嘴边,特里多抬起头来,看着洛依,似乎很疑惑,不过,它甩甩马鬃,张口咽下了洛依手中的东西。
洛依闭住呼吸,轻轻伸出手抚摩了一下它光滑的毛,特里多也只是温顺的摇摇头。
太好了!洛依抱着特里多的脖子轻声叫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记不记得我,但是谢谢你,特里多,我还是我,就算你们都不记得,我有还是我……只是你们都不记得我罢了……”
特里多侧过头来,舔舔洛依的脸,作为安慰。倒是成功的逗着洛依大笑起来:“好了、好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放心好了……哈哈,你还是那么爱撒娇……哈哈……”
这就是法劾动用法力飞奔过来看到的情形:那个谁也动不得的特里多,正和洛依玩的开心。还没来得及惊奇完,法劾也笑了,算了,她真的笑的很开心,只要能看到她那么开心的笑容,也就够了……
“哎,您是说……”洛依听到法劾的话,直接被水给呛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小心一点。”法劾瞪了洛依一眼,几岁的人了,还会被水给呛到?真是让人一刻都不能放下心,“我是说,你过来服侍我吧!”不管是怀疑也好,私心也好。
吉森听了这个决定后一怔,万万没想到王会得出这么个结论!
刚才。
“王,臣下有事想和你谈谈。”吉森见法劾从公文里抬起了头,终于说了出来。最近王有些变化,这些变化让他很不安。
“什么事?”法劾走到窗边,一边休息一边随意问到。
“……关于那个洛依……”吉森叹了口气,终于看到王转过了头,现在不能在对这个人的存在置之不理了,“对于这个不明来路的人,您是不是有些……虽然她救了您,毕竟我们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可是对于这么一个人,王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这让他很担心。
“你的意思是?”法劾压抑住心里的微愠,掉过了头,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但听到有人质疑洛依,就会很不高兴。
“臣下的意思是,我们是否……派人监视?”就算王你不高兴,我也只是尽臣子该尽的义务,吉森直说了,“在调查清楚前,您是否也远离她比较好……”
“有那个必要吗?”法劾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再说我也没有怎么样啊?她救了我一次就要受这种怀疑,那不是很冤枉?”法劾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是在为洛依辩解。
“您……”吉森的话还没说完,法劾就忽然看到洛依朝着那里去了,他连想到没有想,打开窗户,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您看吧……还要怎么样?”吉森深深叹息,这些还不够啊?谁见过王曾经何时为了一个女人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