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嗫嗫地道:“一开始固然是钱四不对,可是我立即就赔过不是了。而且还告诉他们说有贵宾即将来到……”
王丁泰脸色再沉:“混帐东西,我只要你们站在门口招呼一下,等方提督来了通报一声,可没告诉你们说是什么贵宾。咱们开镖局,凭本事卖力气赚钱吃饭,上门的朋友却是贵宾。怎可以凭势力来分别,你们活该受教训!”
然后又对古如萍和上官玲拱了拱手道。
“对不起,王某律下不严,多有得罪。王某谨向二位道欠!”
王丁泰的态度十分谦虚,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地那个挨了一腿的钱四抱着膝盖,跳了过来苦着脸道:“总保头,我这条腿残废了,你可得替我作主!”
王丁泰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轻提一下钱四受伤的地方。
钱四又杀猪般的叫了起来,王丁泰皱了皱眉头,朝着上官玲道:“这位小娘子,他出言无状,你教训他是应该的,但是出此重招,将他打成了残废,是否太过份人”
上首玲道:“王老爷子,你听来像个明理的人,既不该说这句话,您该先问问他做了些什么?”
王丁秦移目向钱四。他又不敢开口了。
王丁泰再度转向老赵,他却不敢不开口,只有一五一十地说了,这次却老实多了,完全是照事实叙述。
但是上官玲却道:“他要抓人,却是当胸一把抓过来,别说你们只是开镖局,没有权利乱抓人!就是衙门里的差人,对一个妇女也不能这么抓人的,我只不过废了他一条腿,就算我杀了他也不过份。”
王丁泰的目光顿时更加厉峻,逼向钱四道:“钱四!你说!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
钱四低声道:“总镖头,小的是因为她在门口吵得太凶,只想把她架到一边去,可不是存心轻薄!”
王丁泰忽地一掌切下去,砍在铁四的另一条腿上,骨折声清晰可闻,而且那条腿也立刻变了形。
谁也看得出,那条腿也残定了,钱四顿时痛昏过去。
王丁泰吩咐到:“把他送到大夫那儿去,养好伤后,给他五百两银子,雇辆车子打发他回家去!”
四下一片寂然。那个老赵鼓起勇气过:“总镖头,小的可以证明,钱四只是情急之下出手。并不是存心轻薄。再说他也是为了镖局做事,他被人打伤了,怪他学艺不精。您不管没话说,可是您补上这一掌,却叫人无法心服!”
王丁泰沉声道:“你责问的好,我可以答复你!钱四若是没练过.我可以原谅他.但他却是我亲自教过拳,也算得上我的门下。”
老赵道:“这倒不敢,我们都跟总镖头练过拳,却没敢自抬身价,说是总镖头门下弟子。”
壬丁泰的睑包一正道:“老赵,你们承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教你们没藏私,对每一个人都是尽我所能的教了。只是没有督促你们,由着你们自己发展而且,你们自己不肯下功夫来去练,那可怨不了我!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坚持,那就是练武的规戒,动手时对方若是妇女,有些部位是禁止攻击的,这话我说过不止一遍了吧?”
老赵低头不响,王丁素又凛然地道:“我言之再三,你们仍然没记住,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在提出规戒时,必然加一句,你们若是犯了戒,被我知道了,一定会严惩不贷,这话你们都不当一回事,我却不能忘,必须执行,现在你对我处分钱四的事,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老赵低头道:“没有了!小的糊涂!”
正丁泰一叹道:“那就好,你们不认为是我的门人,我却始终把你们看成门人子弟,你们任何行为,我都有责任的,算了这番苦心你们一时不会明白的!”
他的神情略有落寞之意,转向上官玲一拱手道:“小娘子,王某再次为手下人的失态致欠,而且王某也施过惩诚了,请小娘子宽容。”
上官玲还了他一个弯腰道:“王老爷子这么说,奴家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您这局子门口的人,以后的态度最好是收敛点,别说身在江湖了,就算是做点生意买卖,也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呀!”她居然还在教训,而王丁泰也有那么好的脾气,肃容地听着呢!
正了泰听完后还拱拱手道:”是!是!多谢小娘子教训,王某一定要他们注意。二位说是来找王某的?”
”是的!不过不是我们要来,是一位叫瑛站的……”
王丁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舍甥女说的二位、她已着人通知过王某了,王某只道二位会晚一点再来的。请!请!到里面说话。”他很客气的把人邀了进去,使得他身边的人又瞪大了眼。
有人已经认出这两口子就全在鹰王府侧边广场上卖艺的那对夫妇,那就更令人感到奇怪了。一对普通跑江湖耍把戏的夫妇,总镖头对他们实在客气地过了份,因为他们的总像头常有一些奇怪的行径,不过他们也只是把怀疑被在心里而已。
王丁泰把人请到里面、那儿的气氛很严肃,有不少的人在忙着,像是要迎接什么要人似的。
但王丁素仍是把他们请到一边的花厅坐下。花厅虽然小得多,里面的陈设却更漂亮豪华,显然是专为接待一些特别的客人用的,王丁泰把他们当作特别的客人了。
他们坐定后,有穿着漂亮的小孩送上了茶,出去随后就放下门帘,遮断了外面的暄吹。
王丁泰才客气地道:“王某失利,还没请教二位的尊性大名。”
古如萍也拱拱手道:“在下谷平,宛平县大王村的人士,这个是我女入,她叫玉玲珑!”
“哦!原来是谷老弟,不知道尊师是哪位高人?”
古加萍一笑道:“王老爷子,你要问我师承门户,那可惭愧了,在下从小虽然喜欢弄枪玩棒,那也只是胡乱自己练着玩,虽然也着人指点过几手儿,但也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师,提不出个名姓来。
王丁泰笑了一笑道:“老弟客气了,看尊夫人的几乎高招,着实高明,敝局的上上下下,都跟敝人学过三五年,再没出息的,也能抵得上七八个大汉联手,却在尊夫人手下一招而败!”
古如萍笑道:“我这浑家从小就跟着班子跑马解卖艺,她的功夫是比我扎实一点,但出没有受过什么正式传授,东学一招的,西学一点儿,我说出了实情倒要叫王老爷子取笑了。”上官玲不等诘问,立刻道:“王老爷子,我是从小练的,教我的师父虽不出名,但都很认真,因为我们跑江湖的,很容易受欺负,必须会几手自卫的功夫。”王丁泰笑道:”照娘子所能来看,当不止几手儿吧”
上官玲笑道:“我会的多呢,绳上玩飞刀,腿上耍缸子,不过那都是混饭吃的把式,真正用来打架的。就是那几手了。教我的那位师父说,这几手用来应付一般江湖混混儿足够了,真正高明的成名人物,不会跟我们一般计较,也没碰的机会。”
王丁泰见她的口风很紧,倒也不再深究了,喝了两口茶后又问道:“舍甥女要二位找王某有何见教。”
古如萍道:“是这样的,王府中那位瑛姑娘原先是要雇用我一个人,可是我又丢不下这个女人,她没法子才说王府中启用女人麻烦些,一定要有扎实可靠的铺保,她叫我们来找王老爷子,说有你做保才行。”
王丁泰饿了一声,重新打量了古如萍他们一番。
然后他才笑嘻嘻地道:“那当然没有问题。别说是有我甥女的托付了,站在同为江湖一脉上,王某也应该尽个责任的。”
他就这么一口答应了,又寒暄了一阵,问明了他们在哪家客栈歇脚,还约好了第二天让车子来接古如萍他们,一起上鹰王府去,然后才客气地亲自送他们出门告别。
古如萍和上官玲走出没多远,或然有几匹急马,泼刺刺地冲了过来,老远就有人喊道:
“让路!让路!提督正堂方大人驾到!”马队后面二十来丈处,则是一辆绿呢园子的大马车。车后又是跟随着五六个骑马踏刀的官人。一霎眼就过去了,而且马车都是在万盛镖局那边去的,看来提督大人的确是要去拜会王丁泰。
上官玲因为被溅了一头的泥沙,心中很不高兴,沉下脸道:“这个混帐东西,简直孩杀,一个九门提督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这么个嚣张法。”古如萍道。
“龙门提督官不过四品。却执掌京城的执法与治安,是皇帝面前最红的官儿之一,神气一点是应该的,我们布衣百姓,让道儿也是应该的。”
上官玲道:“奇怪的是这位正堂方大人,真是去拜会王丁泰的,真叫人有点猜不透了!”
古如萍笑道:“王丁泰虽较是个镖头,但是他的镖局大,业务范围广,来往的对象比提督正堂大得多的官儿也颇有人在。再说他的甥女是鹰王府的姨奶奶,提督府与鹰王府,又差着好大一截了.所以提督正堂去拜会王总镖头,也是件平常的事。”
“什么事到了你的嘴里都变得平常了,你还有什么新奇的事儿没有?”“有!王丁泰今天对咱们的态度才叫新鲜,万盛是京师首届一指的大镖局,王丁泰是北六省最有名的江湖人,他的门下缥伙也等于是他的门人,今天叫你给打了!”“那有什么了不起,那家伙也是稀松平常,我打他根本就没费一点手脚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玲儿,你可不能说人家稀松平常,那两个家伙的身手还过得去,只是你太了得而已!”
上官玲有点得意地道。
“我最讨厌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动不动就叫人滚,所以我要他滚两滚给人看着、”
古如萍造:“打了那样一两个人仍没什么,奇怪的是王丁泰对咱们的态度客气得过了份,尤其是找他做保,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连问都没问。”
上官玲道。
“这还不是因为那位王府姨奶奶的关系,万盛镖局的表面看这么吃得开,多半还都是靠着鹰王府的缘故,对这个外甥女的话,他敢不重视吗?”
古如萍皱眉道:“事情看起来是像你所说的,就在深处一想,我总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
上它终却笑道:“别去管它了,咱们过去鹰王府的目的,是为了去探究张君端的底细去的,可不是探究王丁泰,我说浪子,明天进了鹰王府之后,我们会被分派怎样的工作呢?”
“这个我还不清楚.反正是做下人吗……”
上官玲道:“话先说在前面,要是派我个侍候的工作我可不干!”
古如萍笑道:“咱们又不是真要干这个,只是为了要窝进鹰王府里,受了点委屈有什么关系!”
上官玲道:“不!不能受太大的委屈、你不想想,我们原来卖艺的收入也不坏,生活何等自由,又不是穷得没饭吃,干嘛一定要去受那种委屈?”
古如裁抬了抬眉道:“对,幸亏你捉醒了我,咱们是应该端一点,否则反而会叫人怀疑了!”
上官玲笑道:“你总算明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答应那位姨奶奶,就太爽快了一点!”
古如萍微笑道:”我跟你下同.我是个败落的土财主少爷,江湖味儿没你这么重,能够巴结得上王府,目然会热衷一点。”
上官玲道:“作热衷个屁!无非是看见那位姨奶奶长得俏,魂儿被勾去一半,连骨头都酥了!”
上官玲笑道:“别忘了我是你的浑家,我的身份则是个既泼辣又爱吃醋的女人,你要是敢不规矩,我就给你闹个没完,闹得大家都摆不着好处。”
古如萍耸耸肩道:“依我扮演的身份,该是这付德行。”
古如萍苦笑地望着她,却不知道她是真是假。
第二天的上午,万盛镖局果然真的派了辆车子来,而且还有个镖头陪着古如萍他们上鹰王府。
那个镖头竟是他们在完平县外茶铺中见过一面的罗七。
他自然认不出这位小贩子就是前些日子所见到的上官玲了。但态度上却仍然对他们很客气。
当车子停在了鹰王府的侧门,那个叫阿喜的漂亮小老妈儿早已在那儿等着了。
她看见了他们,就笑嘻嘻地道:“谷兄弟,你们怎么到这时候才来呀!走!我带你去见姨奶奶去!”
上官玲却不依了叫道。
“喂!慢来,我怎么办?”
阿喜颇不高兴地道:“你急个什么,原没有叫你一起来,等一下罗镖头自然会带你去见总管,安排你的工作的。”
上宣玲道:“那可不行!我得要我家汉子陪着,说定了让我干什么,然后才能决定留不留下。”
阿喜一横眼道:“谷兄弟!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想不想在王府这儿干了?”
古加萍没开口,上官玲却道:“不干算了。谷平,咱们走,咱们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非得抢奴才干!走!”她说走就走,真拖了古如萍回身向外走去。
古加萍虽然不住地向他的浑家解说着,但是脚下却没有停住,他们两人一直朝外走去了。
上官玲一面走一面还撇着嘴道:“谷平。我早就说过劝你别来吧!都是你硬架着我要来还说到王府能混个出身。
哼!混的出身,你自己瞧瞧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拿着咱们当奴才,咱们来这儿犯得看吗?”
说着他们已来到了门口,那儿站着一个汉子冷笑语”你们别看不起这里的奴才,一个三四品的官儿.来到这几,连奴才还不如!哪里官儿见到王府的奴才,都得垂手弯腰说话。”
古如萍设理他,上官珍却冷笑道:“那是这些官儿骨头太软了,没出息。咱们江湖人却不受这股子窝囊。”
两口子就这么出了门。连车都没坐,一径走回了下榻的客栈,王府里也没有人追了出来!
上官玲倒颇感意外地道:”浪子,很抱歉,是我闹得太过份,把你的好差事也弄砸了。”
苦如萍笑笑道:“不!你表现得恰到好处,一个跑江湖的妇道人家,是该有股泼辣之气的!”上官玲白了古如萍一眼道:“这都是你的好抬举,给我安排这么一份好角色,难道我还得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儿不成吗?这些词儿全都是你先编好的,怎么你反倒批评我起来了?”
古如萍道:“天地良心,我怎么是批评呢?我是说你的表现绝佳,维妙维肖!入骨三分!”
上官玲道:“可是咱们这么一来却把咱们混进国王府的路子打断了,也把你的计划破坏了。”古如萍笑笑道:“破坏不了的,咱们这么表演一下,倒正显得咱们并不急于进王府去,反而能免除他们疑心。”“疑心!疑心什么?”
“鹰王府中江湖人出入频频、来往密切,显而易见是大有问题,一个有问题的地方,必然是多疑的,咱们偏选在鹰王府测来卖艺,你想想,那么人家会不会怀疑咱们是别有用心呢?”
“噢?那么你从为他们邀咱们进去是一种试探了?
“那倒不是,我看得出,那个什么叫瑛姑的姨奶奶是急着要用一个贴已传活递消息的人,否则她舅舅王丁泰也不会对咱们这么客气了,不过那个叫阿喜的佣妇故意对你蔑视,很可能是一种试探。”那是什么试探?她出分明是嫌着我,想把我挤跑了,好叫你套近些,你没见她口口声声谷兄弟,叫得多亲热!”
古如萍笑笑,他知道女入有时会吃些莫名其妙的干飞醋,这种不可理喻的行径,最好是不加理会。
而上官玲自己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喂!浪子,你说那俏老妈儿是对我作试探,她试探什么?”
“她知道我不是江湖人,而你却是江湖上混的,所以在态度上挤你一下,你若是逆来顺受地忍了,足见我们是别有居心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