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鹰王无动于衷,只是古如萍现出了欣赏的神情,笑着道:“夫人,你其实不该约王爷的他对女人没胃口,若是你约我单独一会,事情就好商量得多。”
绿云扫了鹰王一眼道:“这个人在你面前说话一向就这么放肆的?”
鹰王笑道:“谷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在朋友面前一向不摆什么架子的,所以我有不少肝胆相照的朋友。”
绿云冷笑道:“往往在背后插你一刀的就是朋友。”
鹰王道:“不问人对我,只问我对人,假如朋友会在我背后刺一刀,那必定是他早就因此而来,不会是跟我交往后才生的念头,而且我对朋友掏心掏腑,总不会全无收获的,即使他想刺我一刀,也会避开要害,不致于要命。”
绿云倒是没话说了,她主要是已经发现鹰王的确对她没兴趣,她也不必搔首弄姿自讨设趣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鹰王手中的文卷道:“你要找我谈什么?”
“谈一个交换条件,你把京师的白莲教徒众交出来,我放过你的性命。”
绿云一震道:“你说什么?”
菜市口悬出了二十六个脑袋,都是我大营中处决的,我若没有相当的把握,也不敢轻易杀死这么多人命的,绿云,你是什么身份不必狡赖了,那是赖不掉的,连德诚那老头儿都承认了。”
“他承认了你就该把他抓起来呀!”
鹰王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你该想想,他上我那儿兴师问罪的,结果他没能回来,我却上他家里来了,难道他还会留在我家做客吗?”
绿云这才着慌地道:“玉桂,你真敢抓他,要知道他大着你两辈呢!连皇帝对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鹰王仍是笑着道:“这话也没借,但大两辈并不就是他能管着我了,圣上对他客气也因为他的辈尊,但并不见得可以由着他胡作非为了,他犯了罪一样要受处分的,我这侍卫营恰就能管着他,只要他犯的罪危及皇室大内的安全,我就有权办他。”
“他犯了什么罪,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绿云,我不必说清楚,他犯的罪你应该清楚,所以,你说,你对我所提的条件作何答复。”
绿云变了脸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些对么,玉桂,你欺人太甚了,你有兵有勇,我对付不了你,咱们上宫中去面见太后,请她老人家作主去。”
鹰王冷笑道:“去见谁我都不怕,但你不能就这样过去吧!
总得去穿上件衣服。”
她转身向后,古如萍在背后疾速地探指要点她的穴道。
但这女人的功夫和警觉性都很高,居然飘身躲开了,疾起一脚,反点在古如萍的肋尖穴道。
古如萍籍着腿势一滚,避开了穴道,口中即叫道:“王爷,这婆娘辣手。”
鹰王抄到她面前冷冷地道:“绿云,我给你一个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绿云不说话,挽手进招,拳脚并施,凌厉无匹!
不过鹰王的武功根底深厚,都格架开了道:“绿云,就凭你这几招出手,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绝不会冤枉你,但如你敢认,现在停手还来得及,真等我动手抓你起来,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本来就没话说,玉桂,你有种就把我抓起来,否则到皇宫里,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皇帝是你舅舅,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要知道到了宫里,皇帝也不是最大的,见了太后,他还矮了一截呢!”
“我当然知道,太后是我亲姥姥,总不成会帮你,反而来整我亲外孙的冤枉,绿云,算了吧!你斗不过我的,尤其是我占住了理,所以你还是冷静地想一想好。”
绿云那里冷静得下来,她像疯了似的,拳脚并施,一味地找鹰王拼命,而且出招狠毒无比!
每一招都象是要命似的,对她的这种打法,鹰王倒是很伤脑筋,因为他要捉活口实在很不容易,倒是运足劲力一掌劈死她容易些。
一面打,一面用目向古如萍示意,叫他想办法。
古如萍的确在想办法,而且他的办法很绝,他把花厅中的一把椅子,突然地推了过去,绿云猝不及防之下,以为是个人来袭。
她回身一脚,正好踢在椅子的空档中,那张椅子就撞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撞翻在地上。
古如萍更绝,飞身下扑,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自己人在她背后,连双臂都箍住了,贴胸搂得紧紧的,然后笑道:“千手观音,你乖一点吧!谷大爷怕你着了凉,用身体暖着你呢!”
人给他贴住后,他的花样全出来了,双脚交错,绞住了绿云的两条腿,将她分叉开,而且他双手交错,手指恰好在两边的肋骨处。
绿云一挣扎,他的手指就轻呵她的痒,使她丝毫无法用劲,只有羞愤地叫道:“玉桂,你叫这畜生放开手让我起来。”
古如萍道:“放不得,她们这十大观音,个个都有一身零碎,除非先点上她的穴道,再拥上她,否则她一起来就花样多了。”
绿云一震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一点都不胡说,白莲教主徐美英手下有十大杰出女弟子,都以观音为号,称做十大观音,天桥那边花粉铺是云里观音,你是千手观音,还有白衣观音、鱼游观音、实相观音等等,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绿云很震惊,终于一叹道:“古如萍,你从那儿知道得这么多?”
“你想还有那一个,谁能告诉我这么多的。”
绿云暗然地道:“看来进旺这小子是真的招供了。”
“进了侍卫大营,铁人也被溶化了,哪怕他不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你放我起来,我都告诉你们好了。”
如萍放开了手,绿云一纵而起,鹰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别再想逃。”
绿云道:“我还往那些逃,只是想去穿件衣服。”
鹰王道:“不必了,这儿四周都有我的人守着,没有人会闯了来,而我们两个人,则已看了半天,没什么好新鲜了!”
绿云怒道:“玉桂,论辈份,我也是你的祖母辈了,你说话最好有分寸些。”
鹰王冷笑道:“绿云,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了,虽然你跟了诚亲王也不过是他身边人而已,你的身份还是下人,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到底说不说?”
绿云目中射出了凶光叫道:“我要你的命!”
张开双手十指,又扑了上去,但到了中途却突地改了方向,直扑向一边古如萍,十指抓向他的胸膛。
但古如萍轻轻一伸手,就把她的双掌抓住了笑道:“好宝贝,你喜欢谷大爷也不必这么猴急,回头请王爷回驾,咱们再亲热好了。”
绿云呆住了,她发现这一会儿,她已功夫全失,变得全无劲道。
古如萍摊开双手,他的两个中指上,各套了一枚指环,是银的,雕琢成蛇状,蛇首昂起,两颗蛇牙尖锐地突出口外,泛着黑色,一着就知道是用以伤人的。
古如萍笑道:“你别急,我这蛇牙上,只有一种散失功力的药,谷大爷知道你厉害所以先前搂着你的时候,给你来上两下子,叫你的功夫散失,可以老实一点,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叫王爷和我满意,我会给你解药的。”
绿云厉声叫道:“姓谷的,你是天下最卑劣的畜生!”
“不敢当!跟你们白莲教徒一比,我还是差多了,有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做了什么?”
古如萍一指楼上道:“那上面全是证据,至少有几十种罪证,可以证明你们令人发指的行为。”
绿云一咬牙道:“好!我们上去看个明白,要是找不到什么,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的!”
她领先上楼,两个人紧随在后,此刻她身上那层轻纱也已揉掉了,全身等于是赤条条的全无遮掩,背影上看去,细腰一握,丰臀圆润,别有一股动人情致,但两个男的全然无动于衷。
古如萍只是口中说说而已,面前这个女人毒如蛇蝎,他实在不敢沾,至于鹰王则是真正的不感兴趣。
绿云也许是故意显示诱惑,因此到了楼上,她见到两个男人都象木头似的,不禁有点失望了。
但她居然还一笑道:“玉桂,我这样子若对着德诚那老头儿,他浑身都酥了,你比他年轻了一大截,竟有这么大的定力。”
“这倒不是定力,我们王爷的毛病跟京里许多王公们一样,癖爱龙阳,你若是个男的,他也许会动心。”
绿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恶心,这又怪了,你既然不喜欢女人,干嘛又要收那么多的妻侍,你鹰王府中,听说有十二个金钗,个个都是绝色。”
这次是鹰王回答了,他笑笑道:“那只是聊备一格,装点排场而已,正如我这位三叔公,他年纪一大把,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要弄一大堆女人是一样的。”
绿云冷笑道:“你若以为他老了就错了,他的精神好得很呢!家中那些姨太太可不专为着做排场的。”
古如萍笑道:“那一定是你的功劳了,你们白莲教有的是奇妙灵药,都能起死回生,再造大丈夫。”
绿云瞪了他一眼,漫步到阁楼中,却见地上趴着一对小丫头,僵卧不动,她脸色急变,连忙向前察看。
却见那两个人只是被点了穴道,可是她一连变换了几种解灾手法都无法解开她们的穴道。
古如萍谈谈地道:“这可是一种特殊的手法,你不懂其中要决是解不开的。”
绿云道:“那你快替我解开她们吧!”
古如萍道:“这象是我的一个朋友所施的点穴手法,我也不会解,但你也不必忙,她们不会死的,回头我负责把她们解开就是了。绿娘子,我们是上来看证据的,这两个小丫头大概来不及掩灭收拾,所以那些证物都在,这下子你可没话说了吧!”
这楼阁上一半用作神坛,供着一个人头兽身或兽头人身的邪恶神像,另一半则放着各种的制药器具和材料,中间虽用屏风隔开,可是屏风已被移开了。
看着那些药材,绿云再也无以较赖了,只是狠狠地道:“你们这些俗人,那里懂得本教的意义,本教虽是以人体的器官为材料,却是医学上一项了不起的技术,它可以使智者长生,能者永健,自古以来,多少人才勇者被衰老所困,不能尽其所长,我们却能使这种人活下去。”
古如萍叱道:“生老病死,乃宇宙更替之常规,你们白莲教却逆天而行,绝非生民之福!”
“你是个最俗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超凡入圣的大道理。”
古如萍笑笑道:“我是不懂,我不想懂,因为我不想割下自己的眼睛或鼻子去补上另一个人的缺陷,尤其你们所谓的超人,无非是有钱或有势的人,在你们的说法上,穷人和一般平民都是该死的了!”
鹰王极有兴趣地在屋中开始摸索,绿云伸手按开一个暗格,想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可是她伸手摸了个空。
古如萍道:“我那个朋友不但点穴手奇特,而且对机关暗器也很精通,你的东西一定是他顺手摸走了。”
绿云再盯了他一眼道:“好!你狠,算你厉害。”
她的脸忽地变成了黑色,口中也有黑血滴下,终于噗嗵一声,倒在地下,鹰王要过来看她怎么了。
古如萍却道:“王爷,动不得,她已服毒而死,此刻一身是毒,沾沾也都会感染的,最好把她的尸体赶紧火化了,这个婆娘真狠,临死也不忘记害人!”
他拖着鹰王匆匆下了接,鹰王颓然若丧道:“这一来,什么证据都拿不到,我怎么交代。”
“那座神坛以及其中的药物,已是足够的证据了,目前那楼中充满了毒,不宜久留,等我设法消除了毒后,一切都可以保留原状为证据的。”
鹰王叹了口气道:“谷先生在此慢慢的弄吧!我要立刻进宫,这事向皇帝作个报备,要不然三叔公反咬我一口,我可招架不住。”
他又问了一些话,拿了一些文件走了。
古如萍带了人,在花园中忙了半天,把尸体用木架子抬下来,火化后挖个深坑埋下之后,又封锁了现场才回到府中。
一问鹰王还在宫中没回来,上官玲也出去未归,他正感到无聊,瑛姑却派了个小丫头,找他到别有天地中谈事。
阿喜死了后,此地更为警戒森严了,屋子重新翻修过,而且还找来了两个小丫头日夜不停地看守着,经过四道密封的门户,才可到达她的闺楼。
瑛姑的神容慌怖,眼泡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可是身上却穿了一身锦衣,还特别修饰了一下,显得很美。
室中的桌上除了几味精致的小菜外,还有一壶酒,如萍一笑道:“干嘛,今天特别客气起来了。”
瑛姑道:“你连日辛苦,须且又建了大功,我特地下厨,弄了几样菜,一则慰劳,再则庆功!”
古如萍笑了笑道:“那可就不敢当了,不过你倒应该好好地谢谢我,我为你尽了不少的心。”
瑛姑笑道:“以你我的交情,为了我做了点事,还好意思说要谢吗?真要让酬谢的活,我除了一身之外,别无长物,而你新得娇妻,会在乎我这残破之躯吗?”
古如萍笑笑道:“埃姑,你是潇洒洒脱的人,怎么也变得如此俗气,说这些太没意思了。”
瑛姑也苦笑一声道:“看来我真该死了,连说话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来,咱们喝酒吃菜,不谈其他。”
她举壶斟了两杯酒,竟是琥珀色的上好葡萄酒,笑着道:“这是波斯进贡的葡萄酒,鹰王得自大内,平时视同珍宝,舍不得喝,今夜却为君而开。”
“那怎么好意思,日后他要起来,你怎么拿出来?”
“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一瓶酒他还小气,干!”
仰头干了一杯,古如萍也跟着干了,酒香而甜,入喉醇烈,果然是好酒。
瑛姑喝干了第一杯,什么话也不说,再为彼此斟满了第二杯,又向他邀饮两人干了第二杯。
斟到第三杯时,壶中酒已经不多,瑛姑是先斟自己,再勘古如萍的,因此他只有小半杯。
瑛姑也不客气,就把那小半杯给了古如萍,声音中有点哽咽道:“古兄,我实在很抱歉这样子对你,我知道你也没错,但是为了民族大义之所在,我不得不如此,实在很抱歉,请你原谅我!更要请你那两位美丽而多情的妻子原谅我,我知道我的身子不值钱,不足以用来跟你交换的,但现是我唯一表示歉意的方法了。”
说到最后,她已珠泪盈眶,语不成声了,古如萍诧然道:“瑛姑,你这是说些什么了?”
“古兄,很抱歉,那壶酒中我下了毒,是穿肠烂肺的鹤顶红,我们两人都中了毒,无药可救了。”
古如萍一向都是十分镇静的,在面对死亡时,也不例外,他只是镇静地问道:“为什么?瑛姑,为什么?”
瑛姑垂泪道:“因为你破坏了我们义师大计,你是民族的罪人,我不得不如此。”
古如萍道:“你胡说,我生为汉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自己虽未参加义师,但是我的亲朋故友中,有不少都是义师的中坚或领袖。他们有事找我帮忙,我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他们有了危难,我几次奋不顾身去救援。我是顾亭先生的入室弟子,怎么会成为民族罪人的?”
瑛姑泣声道:“他们说你是的。”
古如萍道:“他们?他们是谁?瑛姑,你做事难道不会去判断是非的?一切都要听别人的?”
“我师父说你是民族的罪人,要我置你于死地,我虽然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