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三场若不是他们上场,换了别人上去的话,谁也接不下来。因此,无形之中,大家对谷平夫妇也另眼相看了。
对方又推出了一个人,一身红衣,红色的剑鞘,红丝带结长长的剑穗,带着一块血红色的玉。
谷平为之一震道:“果期是她,上官珑!”
王丁泰道:“老弟认识她?”
谷平道:“不认识!但是见过,这位女煞星可不好惹,她那双剑下,挫败了不少成名武师!”
上官玲不服气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去会会她!我知道你的毛病,好看一点的女人到了你的目中都是了不起的。”
她竟莫名其妙的吃起老醋来了,古如萍道:“浑家,你别胡闹,这一场得让王老爷子上去,他上次丢了一支镖,听说像是她下的手,正好借这机会问一问去!”
王丁泰也道:“谷娘子,老汉的那一支镖尚无下落,虽然已经赔了出来,但这件事不抚平,老汉这镖局的名声也大受影响,请你先让一场好吗?”
上官玲心中很不愿意,但是王丁泰才是这次比武的主要负责人,他有了话。倒是不能不尊重,因此瞪了古如萍一眼,没有再坚持了。
王丁泰也填了单子上了台,上官珑见了他,冷冷一笑道:“王老爷子,没想到你敢上台。”
王丁泰道:“女侠盛名虽然尽天下,但王某也是武林一份子,这是个比武切磋的机会,王某是上来领教的。”
上官珑道:“你们万盛镖局有支镖,在潼关出了事,你怎么没去追镖,反而有心情在这儿比武?”
“那支镖自然要追,只是下手的人行踪十分隐秘,全部是蒙面行事,一时还不得线索。”
“其中有个人可没蒙面。”
“不错,是有个人,据说和女侠十分相似……”
上官珑道:“不是相似,根本就是我,我故意的解开了蒙面,就是让你知道,哪晓得一等几个月都没消息,我想你是不敢来找我了。”
王丁泰淡然道:“女侠盛名虽然无人不知,但王某既然干上了这一行,就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怎么没有来找我呢?我在潼关附近,足等了两个月,没见你们万盛镖局一个人来。”
王丁泰道:“王某没有去,可不是怕了女侠,而且王某开了镖局,最重要的是对顾客负责,镖局出了岔子,王某必须先筹措赔偿的事宜,把客人那边先安排妥当,而后再从事夺取失镖的事情。
再者,女侠虽已露了形踪,江湖上却还有一位上官玲女侠,跟女侠的打扮形貌都颇为相似,王某不敢确定是那一位,必须先调查清楚。”
上宜珑道:“不必调查了,那件事我参加了。”
王丁泰道:“女侠在当时为何不报个名呢?可见女侠也有不是处,使王某认为女侠是故露形踪想混淆视听嫁祸在另一个人身上。”
老江湖毕竟是不同,王丁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上官珑的火气给激了上来!
她厉声道:“放屁!你说姑奶奶想栽赃在上官玲那臭丫头身上!她算什么玩意儿。”
王丁泰道:“玲珑双煞虽然同时名满江湖,二位的面貌也有八九分相似之处,但另外有一点却是你无法否认的!”
“就是上官玲的名气比你大,胆气比你壮,你不敢惹的人,她都敢惹,你还有一两次失手的记录,她从来也没有过,所以敝镖局失事之后,怀疑的对象一直放在她身上,从来没考虑过你。
上官珑的怒意更深,厉声道:“老匹夫,上官玲是你祖奶奶,要你如此地替她捧场!”
王丁泰笑道:“这不是捧场而是事实,老朽问明了失事经过后,首先想到了上官玲,因为只有她才有胆子和足够的本事敢动万盛镖局的镖,因此老朽就搜集了有关的种种线索等……”
上官珑忍无可忍地道:“姑奶奶还不是照样动了,叫你这老头儿眼光放远一点,不是只有上官玲才动得了你。”
王丁泰肃容地笑道:“老汉经过详细的研究之后,才知道方向错了,上官玲并没有动我的镖,那时考虑到你身上,只是已经找不到你了。”
“我在潼关尽等你们不来,自然不能一直等下去,所以我自己来找你。对了,你又凭什么认为不是上官玲呢?”
“上官玲心气高傲,才高技高,从不与人搭伙,而我的镖队却是被一伙人蒙面洗劫的,那也是上官玲不会做的事,上官玲要干一件事,必然是正大光明,绝不会藏头缩尾。”
上官珑怒极地道:“你是说只有我才干得出来?”
王丁泰微笑道:“事实胜于雄辩,你以红剑红衣红马,故示形踪,却蒙上了面,分明存心栽赃在上官玲身上,但老朽并未上当,到最后仍是认定了你。”
这时一边的上官玲却将古如萍拉到一旁,低声地道:“王丁泰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故意要挑起我跟上官珑之间的摩擦,要我们两个打上一架的意思。”
古如萍笑道:“你有这个意思吗?”
“没有,我在暗中观察过这个跟我名字差一字,容貌相像的丫头,发现他的行为仍不失为正,我才不会那么小气,跑去跟她打架呢!”
古如萍道:“你是觉得犯不着,而且也不屑为此,假如她的名气比你大,你恐怕就不如此大方了。
再者,她长得虽然与你相似,但两个人若面对面在一起,你确是比地漂亮一点,这是我的持平之论并不因为你是我老婆,我才特别捧你的场……”
上官玲心里实在很高兴听见这话,但口头上却未能承认,只是哼了一声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古如萍道:“这是最正经的话,我个人既然有这种感觉,那么别的人也一定会有类似的感觉,这些批评若是传到上官珑的耳中,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所以她大概一直想找你别别苗头,王丁泰是个老江湖,自然也打听,所以才故意在这个题目上做文章……”
“这个题目上有什么文章好做?”
“他要激怒对方,探听出更多的内幕消息!”
“这太没道理了,他还没确定镖是谁劫的……”
“这个早就确定了,你不记得在宛平城外的酒店中,他的一个镖头胡七见过你,当面问过你劫镖的事,你也一口否认了,既然不是你,就是上官珑了。”
“我难道不可以说谎吗?”
“玲珑双煞名满江湖,干过的事从没否认过的!”
“这倒不见得,我是女人,女人说话不可以全信的,我经常说鬼话骗人的!”
“但是王丁泰劫知道绝不是你,因为在那三天之前,鹰王府的耳目就盯上了你,而且还派了个桃花浪子张君瑞来对付你,你所在的地方,跟潼关相去千里,他定然知道劫镖的绝不是你!”
上官玲不禁默然片刻后道:“鹰玉要那样对付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古如萍道:“你不是知道了,他是为人作嫁,太子二阿哥看中了你,托鹰王把你弄到身边去!”
“这家伙那么混帐,这种事也做得出。”
古如萍轻叹道:“开始我以为他是讨好二阿哥,现在看来,他的势力似乎很大,并不需要如此做,因此对他的真正意向,我还是没搞清楚。”
“至于他做这件事,倒也无可厚非,他是个政客,不是江湖豪杰,在他们的圈子里,做事只问利害,不谈道义的,现在我你别管这些,看看台上的情形吧!这一场是真功夫的决斗!”
这时,台上的王丁泰和上官珑果然已经动上了手,一个使剑,一个使刀,打得十分激烈。
上官珑的剑招泼辣,每多险式,出手不留人余地,经常是拼命而求同归于尽的狠辣招式。
王丁泰却十分沉稳,守多于攻,一步也不肯多走。
有时,王丁泰只要拼着换些轻伤,就可以将对方伤于刀下,但他却不肯这样做,所以两个人酣战至一百多招后,仍是不分胜负。
瑛姑显然很着急,挨到古如萍身边道:“古先生,你看这一场我舅舅接得下来吗?”
古如萍道:“很难说,双方的耐战力都很强,毫无疲像,不过王老爷子一味坚守的策略太吃亏了,只要有一个忽疏,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舅舅的那柄刀有几十年火候,向来都是以攻击见长的,今天却弃攻为守,放过了许多机会,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古如萍笑道:“王老爷子老谋深算,他放过的机会并不十分有利,对方的剑也构成对他的威胁。”
“可是他若趁势进招,最多只受一点轻伤而已,却可以将对方立伤刀下。”
“看来是如此,但对方的上官珑,非同泛泛可比。”
瑛姑道:“那又怎么样呢,交手的情势一目可以了然,不会因为对手而有所改变的。”
古如萍道:“不然,上官珑剑多阴式,却能成名江湖,击败过许多知名人物,这就是值得玩味,她一定在剑上有不为人知的凭侍,否则照她那种战法,早就被人宰掉,活不到今天了。”
瑛姑佩服地看了古如萍一眼道:“古先生见解深远,果然不同凡俗,不是我能企及的。”
古如萍一笑道:“夫人大客气了,我是个落拓江湖客而已,看得多一点,自己却苯拙得很!”
“古先生别太谦虚了,你们夫妇不过是借风尘而隐,实际却高明得很,但看你们的朋友就知道了。”
古如萍道:“我们的朋友也很平凡,虽然这次邀请来的助拳朋友有两手功夫,行的也是他们……”
“能交上这种高明的朋友,本身一定有过人之处。”
谷平笑道:“我的过人之处就是眼光远准,看出他们的不平凡处,然后投其所好,诚意结交,但更因为我是个平凡的人,所以有事情时,才请得动他们帮忙,若是我自己本事大,他们就不会理我了。”
仅管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但瑛姑似乎并不相信,低声道:“谷先生,我一直就认为贤伉俪不平凡,今日一会,我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以往,由于对两位还是没有切实了解,所以有些事情没跟两位深入地谈,今日会后,我想跟两位恳切地谈一下……”
“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两位留身王府,绝不会只是图一枝之栖,必然是另有目的,不管两位所求为何,我都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二位完成心愿。”
“夫人错了,我们就是因为在江湖上浪荡得有些厌倦了,才会想找个地方,混了个出身。”
“那我也可以尽力,就是先生要求一方督抚重镇,我也可以安排。”
“夫人有这么大的权力吗?一方督抚重镇,那一方面大员,讲究出身正统,我们江湖人够资格吗?”
“我不行,但是鹰王荣桂行,他的确有这个权利,力举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去出任重镇。
事实上他已经保举一两个江湖人出任重职了,我也可以影响他。”
“夫人对我们这么抬爱,到底是为什么?”
瑛姑放低声音道:“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你,谷平!我要赶你离开,我不否认,我在鹰王府是有着重大的目标的,为了这个目标,我不计牺牲,放弃了一切,以期达成理想,你却怀疑了我。”
“我怀疑了你?夫人!天地良心,我在王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取得了你的同意,而且是你要求的……”
“是的,那些事对我很有帮助,我也很感激,我说的怀疑不是指这些。”
“那又是指何而言呢?”
瑛姑用眼睛迅速瞥了一下上官玲,她却走开去跟快口张讨论战况了,似乎存心避开他们。
瑛姑这才以更低的声音道:“谷平,我进入王府后只把自己当作一块木头,放弃一个人的七情六欲了,第一次我献身相就,目的是在抓住你,想使你为我所用……”
古如萍轻轻一叹道:“夫人,我说句不怕伤你心的话。你以后别再做那种傻事了,你实在不是那种人才。”
“虽然你习过内媚,在男女欢合的技巧上相当高明,但也仅是高明而已。”
“你太清秀,身无媚骨,你可以成为一个最理想的妻子,可以是一个男人刻骨铭心的爱侣,但你只能抓死一个男人,却不适合扮演那种角色。”
瑛姑垂下眼皮道:“我知道,本来我想抓住鹰王,可是我失败了,后来我又想抓住你,却又失败了……”
古如萍道:“对鹰王,你没有失败,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你,对你绝对信任,那已经很够了,你要明自,他是一个雄心万丈的男人,不会只把爱情当作他全部的生命,他让你参与他的事业,那就很够了。”
瑛姑道:“但他却不是我真正想抓往的男人。”
古如萍一叹道:“夫人,我想我又用错了字眼,我说的抓,是指你把一生献给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他,而那个人若是了解到你的优点与美德,也必然会全心全意地爱你,真情是用真情去换取的!”
“那是永远也不会成功了,我的全副心神,已经献给了一个崇高的理想,不可能再为一个男人付出很多。”
“那也难说,假如你从事的是一个伟大的理想,遇上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你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那个男人绝不会是你了!”
“我!夫人,你可以把我当个朋友,却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感情,第一、我是那种到处用情的男人,不适合你;第二、我已经有了老婆……”
瑛姑黯然地道:“是的,我知道,本来我以为尊夫人只是个庸俗的江湖女子,我想可以把你抢过来!
可是后来我知道自己大浅薄,那位谷大娘子也是深藏不露,内涵既深且美,连外貌也胜我很多,我争不过她的。”
古如萍笑道:“一道美食和一堆大粪并放地下,叫一条狗去挑,它会选那堆大粪的,这一对象的问题,没什么高下之分,夫人倒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但是我却抑制不住自己渐渐地爱上你。”
古如萍一怔,瑛姑低声道:“是的,我每天都渴望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在你身边时,我好快乐,你有没有发现,以前,你作什么决定时,我还要辩争,跟你争到底!”
“最近我却没意见了,你说什么我都支持,一个女人只有在恋爱中,才变得如此的顺从。”
古如萍大感意外,好在他对处理这种情况已有了经验,懂得如何不伤对方的尊严而拒绝。
因此,他一笑道:“夫人!你是在自寻烦恼了,你既然决定献身于一个远大的目标,就该收起你的感情。”
“谷平!我试过,我试过很多次,但是我没法子,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必须远离你,只让我怀着一份想念,而不影响我的工作。”
谷平也不知如何劝说瑛姑才好,幸好台上的情况有了变化,中止了他们的谈话。
这时激战已经进行到三百多招了,战况经过虽然激烈,却是有惊无险,那是王丁泰也渐渐展开了反击。
由于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逼得王丁泰要以攻击来化解对方的攻势,才能作为解手了。
现在就是如此,上官珑一剑横撩,而王丁泰的刀高举过顶,背后却退到了台边,再无可退!
他只有贯注全力,一式劈山救母,奋力下压!
上官珑那一剑撩胸,可以刺过王丁泰的胸膛,但是照剑势看不足以致命!
因为她的剑长三尺,两个人的距离都是四尺许,加上屈臂作势的尺许长度,这一剑受创尚不致大深。
而王丁泰刀长五尺,又宽又重,足可将对方一劈两半,在这以前,他也以类似的招式化解过对方的急攻,现在自然而然又使了出来。
在任何人的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