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
三人从暗处走到明处,在捉拿了村民后,茅草房附近便支起了火把,屋子里也点上了蜡烛。
柳蔚走进去,慢慢观察。
小黎也从容棱身上下来,跟着娘亲后面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态度非常的殷勤。
容棱就在看着这母子二人,同时亦步亦履的跟着。
镇格门的人都在房外等候,毕竟是凶手呆过的地方,柳蔚不想其他人胡乱破坏现场,能同意容棱跟进来,还是看在他是都尉的份上。
“灰尘很多,脚印很少,床上有暗格,但格子里什么都没有,草席湿润,没有睡过的痕迹,这间屋子应该不是凶手的住处,估计是个联络点。”
柳蔚一边走,一边看,时不时用木夹子,夹起一些小东西,再放在小黎准备的袋子里。
等到走到厨房,柳蔚看着地上那明显挪动过的痕迹,笑了:“看来不止是联络点,连地道都有,恐怕运送那些孩子离开,靠的也是这个。”
柳蔚说着,让开一步。
容棱上前,轻易挪开那数十斤的石头灶台,果然看到灶台后面,有个暗门,他拉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等一下。”柳蔚捧来蜡烛,递给容棱,不忘叮嘱道:“小心一点,里面不知会否有什么机关。”
“恩。”容棱轻声应下,走下去。
这个地道很狭窄,几乎没什么光线,而且非常紧憋,又矮又窄,能容纳一个成年女子行走,男子走却格外不易。
那凶手骨骼偏小,所以凶手乔装女子才有七八分像,也因为凶手骨骼小,行走这样的地道便没有阻滞,但容棱就不同,他走进去不过一会儿,便行不动了,再进去,能明显感觉手臂和肩膀被压迫得几乎变形。
容棱无法再进,只得出来,说明情况。
柳蔚闻言,自己拿过蜡烛,打算直接下去。
容棱拉住她:“别冲动,你说过,很可能有机关。”
“放心,我的身手,自保没问题。”
容棱沉声道:“里面很窄,若有危险,你施展不开。”
柳蔚叹了口气:“那总不能什么也不做,里面肯定有很多线索,放弃可惜。”
“我派人来。”容棱说着,便往外走。
柳蔚拉住他:“你叫人来,进去乱走也会破坏现场,放心,我没事的。”柳蔚说着,以示安慰,还拍了拍容棱的手背。
容棱看着她纤细的小手,沉默一下,拿过烛台:“我去。”
柳蔚一愣:“你不是进不去?”
“可以。”他说着,已经再次下去地道。
柳蔚想叫住他,可人已经转瞬淹没于黑暗,柳蔚只好蹲在门口,朝里头探头探脑的看。
柳小黎也走到柳蔚旁边,学她一样蹲着,往里头瞅。
过了一会儿,柳蔚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地面一阵动荡,她惊了一下,急忙抱住儿子,起身稳住。
外面的侍卫们也发现了,但他们得了令,不准进入茅草房,便只得在门口扬声询问:“大人?大人您还好吗?”
柳蔚眼神复杂的盯着地道入口处,对外面唤了一声:“没事。”
外头得了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容棱从地道里出来,他身上全是灰尘,头上还有碎小石块。
从听到那声响,再到感觉到地面震动,柳蔚就猜到,容棱估计在下头干了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地道强行挖开了一些。
柳蔚将小黎放下,低头,便看到男人的手上在流血。
注意到柳蔚的视线,容棱抬起手,随意看了一下,找来一块布,将手掌含糊裹上,便不管了。
柳蔚拧着眉:“什么布都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也不知道,你想发炎?”
容棱一愣。
柳蔚走过去,将他的手抓起来,扯开那块脏布料,对小黎摊出手。
小黎赶紧从万能小背包里掏出一卷自制绷带,顺带还有金疮药,递给娘亲,再去水缸里舀了一勺水,一颠一颠的捧过来。
柳蔚撕了一卷自制绷带,沾湿给容棱擦手。
然后再上药,最后绑好。
……。。。“”,。
第196章:别闹()
第196章:别闹
等弄好了,柳蔚低头收拾东西,就听头顶,男人轻笑着道:“一点小伤,犯不着。”
柳蔚懒得理他,将剩下的自制绷带和金疮药丢给小黎,拿起烛台,很快就下了地道。
容棱叫小黎出去跟侍卫们一起,然后他也跟了下去。
地道里前面还算好走,但再走进去,便感觉越发的窄小,不过也在可以行动的范围。
直到地道中间的一段路,那里满地碎石,石壁边上全是模糊的手指印,柳蔚几乎可以想到,容棱方才是怎样将这条路开辟宽的,定是使用手,生生将石头掰开来!
习武之人,捏捏石头多是小事,但这地道的石头,柳蔚一眼就看出,并非普通山石,而是大理石。
坚硬不说,又是一整块,要劈开中间,还不能用力过猛让地道崩塌,这其中不止要靠手力,还要靠手指插进石缝里抠挖。
柳蔚路过的时候,看到好几块石头上,还带着血迹。
柳蔚抿紧唇,表情略显清冷,步伐加快。
可柳蔚刚走两步,身后便有包着绷带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扯了回来。
因为贯力,再因为没有防备,柳蔚额头重重地一撞,直接撞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膛。
紧密的男子气息索绕在柳蔚鼻息。
柳蔚皱起眉,感到不适,立即想挣脱开,可是容棱却已经放开她,沉声道:“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容棱说罢,搂着柳蔚进行一个转身,将她安全的放到自己身后。
淬不及防的拥抱,让柳蔚很不舒服,等到回过神来,她已只能看到男人宽阔的背脊。
柳蔚故作不快的道:“这里又没有机关。”
容棱看柳蔚一眼,才道:“小心为上。”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将她一点点的往里面带。
柳蔚看着两人相接的手掌,咬着牙说:“两个男人牵手,你不嫌恶心,我还嫌铬手。”说着,便想甩开他。
男人却加大力道,将她攥紧:“别闹。”
“谁闹了。”柳蔚很不爽,却带了些羞。
容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牵着柳蔚走。
最后和柳蔚想的一样,这地道內没有机关,等到顺着地道走进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容棱总算松开柳蔚的手。
柳蔚故意甩了两下,像是要将容棱附在她手上的气息都甩开。
这是一间土胚的屋子,里头非常简陋。
屋子里放了两张床,床上放着被褥。
这第一张床,倒是要比第二张床更有生活气息,第一张床至少能看出是有人睡过的,被子也是用过的,但第二张床上的,却更像是一个遮掩,实则根本没人用过。
柳蔚将床上垫的东西打开,果然看到里面也有暗格,不过同样没有藏着半点东西。
老实说,这个屋子非常破旧,加上光线又不好,柳蔚很难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但柳蔚运气不错,在床褥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看。”柳蔚对容棱道:“被子上的花纹。”
容棱走近了些,低头去看,因为只有一盏蜡烛,容棱必须凑得极近了才能看清。
容棱突如其来的靠近,又令柳蔚一阵不舒服,她砸了砸嘴,将蜡烛和被子都丢给他,让他自己看,自己则退开了些。
容棱看柳蔚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细瞧。
那被子上绣了花纹,也绣了字,但这并不算什么特别,一张被面,外头顶多也就卖几文钱,可这绣纹就有大问题了。
柳蔚道:“你见过有人把上好的云绣,绣在一张一文钱三尺的破布上吗?还有最后落款的那个字,但凡是有造诣的绣娘,都会在自己的刺绣下面,落下属于自己的一个标注。但绣娘是给主子绣东西的,不是哪家的主子都愿意自己的用具上,绣着别人的署名。因此大部分绣娘,会将自己的名字花纹化,藏在绣纹里,比如这上面的两个字,丝丝,虽然扭曲,看不清明,但的确是两个丝字。”
容棱点点头,也认出来了:“所以,这个绣娘,名讳有丝?”
“既然是两个丝字,那此人闺名,怕是就叫丝丝。不过,年纪大的绣娘,是不会用叠字的,哪怕名字就叫丝丝,也顶多署名一个丝字,叠字代表着少女。”
柳蔚提起那张被子,道:“而这个绣娘,肯定没嫁人,并且年纪不超过十六岁。”
“为何是十六?”容棱问。
“因为你们这都歪说上了十八的女人,智商会拔高一筹。”
“你就是?”
柳蔚眯眼瞥他:“我是男人。”
容棱恍然:“哦,本王倒是给忘了。”
柳蔚:“……”
不想跟容棱吵,柳蔚继续说。
“不过这被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当初十六岁,那现在,怎么也该十八十九了。再说这云绣,我虽然对绣艺懂得不多,但你应该能找到这方面的行家,我听说,不同地界的绣法,传承会不同,哪怕同样是云绣,地域的不同,绣法也多少会有些差异,若我没猜错,这种云绣,多半会带着辽州的地域特。”
结合之前的种种证据,柳蔚和容棱早就把凶手的来源地,包括孩子运往的地方,锁定在辽州、丰州、重州、淳州四地。
而如今柳蔚直接点名辽州,容棱却有些好奇了。
“为何?”
柳蔚嗤笑:“看这个。”
柳蔚从地上的墙角边,捡起一小块少了一半的信纸。
这张信纸被淹没在土胚地的角落,不易被发现,但柳蔚却看到了,这是张特别的白纸,一头是被烧过的,略是手指大小。
因为不知道在这放了多久,所以纸面已经模糊了,晕画出很多黄的斑点。
柳蔚捻着那张脆弱的特质纸,递到容棱面前:“我曾用过辽州当地人用惯的纸张,和这个一模一样。”
容棱接过,动作不敢太大,唯恐将这细小的证据被自己的力道捻碎。
看三王爷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的捏着一张纸屑,因为男人的手本身就比女人的大,因此这样的动作,柳蔚做起来还没什么,但容棱做起来,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爱了。
柳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容棱知道柳蔚在笑什么,却只是看着她,不置一词。。。。“”,。
第197章:那是个危险的信号()
第197章:那是个危险的信号
柳蔚笑够了,抬头,对上男人有些幽怨的眼神,顿时又是一阵笑。
容棱皱皱眉,终于不乐意了:“这么好笑?”
柳蔚捂着肚子:“可惜没有镜子,不然你也会笑。”
“你这样也挺好笑的。”男人突然道。
柳蔚弯着眼睛看向他:“我怎么了?”
“你的脸。”男人一本正经的说:“你的脸上有东西。”
柳蔚抬手想碰碰自己的脸,可还没碰到,柳蔚便精明的顿了一下,然后对容棱眯起眼,摇摇手指:“我知道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真的。”男人再次沉声说。
柳蔚翘着嘴角,摇头:“我不信。”
“我没骗你。”容棱继续说。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容棱叹了口气,伸出手掌,指腹擦过她白软软的脸颊。
柳蔚没动,心想,莫非自己的脸真的怎么了?
正想着,柳蔚却突然瞄到容棱的手,这男人方才用手掰石头,弄得一身狼狈出的地道,她给他受伤的那只手洗干净再绑了绷带,但他没洗的那只手,却又灰又脏,而现在,这男人就在用这只又灰又脏的手,摸她的脸。
柳蔚一下反应过来,马上抬手,果然摸到脸上此刻全是脏污。
“你——”柳蔚二话不说,抬手就攻击开来。
容棱却俊脸上不掩笑容,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到自己怀里,遂低声道:“开个玩笑,大男人,不会开不起玩笑?”
柳蔚气的咬牙切齿!
柳蔚是生气了,但其实又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就像容棱说的,只是一个玩笑,但柳蔚就是跟这人闹别扭了,推开了容棱,柳蔚抬脚就往外走,走路还走得特别大声!像是故意撒气。
容棱看着柳蔚的背影,好笑的跟上。
两人重新上了地面,小黎赶紧扑上来,抱住娘亲的大腿。
柳蔚把小黎提溜起来,搂在怀里,便往外走。
容棱吩咐人进来,将下面的东西都搬上来,但动作要小心,不能弄坏任何一样。
等容棱命令完,抬头,却已经不见柳蔚和小黎。
柳蔚牵着儿子一路走到了田埂边上,席地而坐,远远的看着对面灯火通明,忙进忙出村庄。
小黎坐在娘亲身边,小身子靠在娘亲的胳膊上,柳蔚顺手,把儿子搂进怀里,让小黎睡在自己膝盖处。
今夜的月很好,却没有星星。
柳小黎看着漆黑的天空,还有那个只要他走,就会跟着他一起走的月亮,问道:“爹,你怎么了?”
“没事。”柳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突然问:“今日,你为什么会进宫?”
“啊?”似乎没想到娘亲会问这个,柳小黎愣了一下,才说:“容叔叔说他要去选妃子,问我去不去,我说好,容叔叔就带我去了,但容叔叔说,我不准惹事,要是惹事,就把我送回去。”
柳蔚恍惚一下,问:“他主动带你去的?”
“恩。”小家伙点头,老实道:“本来上次爹跟我说,要我不准打扰容叔叔选娘子,我就不打算去的,但容叔叔好像很想我去,那我就去了。”
容棱很想小黎去,是为什么?
柳蔚心中有一个猜想,但她又很怕这个猜想成为现实。
容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这几乎是柳蔚可以肯定的事。
不管是柳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是她与他五年前**一度的那件事,更甚的,小黎就是他儿子这件事,容棱估计全都已经认定了。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蔚也没有特别的想隐瞒这些。
或许是觉得,隐瞒也没什么用。
反正在这个皇权时代,当权者想知道什么,她一个平凡的小蚁民,能有什么办法反抗?
反抗,无外乎就是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带着儿子不在青云国混了,否则逃到哪儿都会被找到。
柳蔚之所以有恃无恐,一来是她哪怕不喜欢容棱,也相信容棱的人品;
二来,也是因为她知道容棱是小黎的父亲,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坚信容棱不会伤害小黎,顺带的,也不会伤害她。
柳蔚的这种自信其实比较盲目,一切的先决条件,都是建立在“这个男人可以信赖”的前提上,但柳蔚同时又很矛盾,因为她讨厌有不安定因素,存在在她的生命里。
那不安定因素像是会牵制船航偏离轨道的炸弹,稍不注意,就失去方向,前途迷茫。
柳蔚的正确轨道是什么?她很久以前就想过,没有小黎的时候,她的轨道是自由自在,是海阔天空,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是今日能在笙歌扉糜的画舫里听着花魁莺歌燕舞,明日也可在山间破庙与乞丐共食一碗小米粥。
柳蔚可以做这样的事,她也确有这么潇洒的心。
但有了小黎,柳蔚的轨道彻底就变了,小黎是她第一个不安定因素,为了这个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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