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羽脸都青了,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豁然起身:“不吃了。”说完,转身就走。
膳厅里,因为三人间的互动,此时已经静若寒蝉。
等钟自羽离开后,柳蔚就跟岳单笙道:“若真是过敏,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快吐出来。”
岳单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柳
陌以在旁边小声的道:“岳哥很喜欢吃笋,以前在定州、丰州的时候,但凡带笋的菜,他都吃得比平时多。”纪
夏秋此时也道:“我也记得单笙爱吃笋。”
作母亲的,对孩子的喜好总是格外敏感,因为岳单笙爱吃笋,柳陌以有样学样,有一阵子也天天嚷着要吃笋。
纪夏秋知道陌以这是凑热闹,什么都跟哥哥学,但一向沉寂的孩子难得开朗,这是好事,所以那阵子,有空她也会亲自下厨,做给两个孩子吃。
钟自羽的突然离席,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魏俦吃了一点后,就去找钟自羽了。此
时钟自羽已经回了屋,魏俦带了饭菜给他,放在桌上。
钟自羽不吃,生闷气。魏
俦知道他是闹别扭,就把刚才膳厅听到的,给他复述了一遍,同时不解的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岳单笙吃笋会起疹子?你见过吗?”钟
自羽此时没说话,他整个人都愣了,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认为岳哥吃笋会起疹子,因为这是岳哥自己说的啊,甜笋干,萝卜笋丁,辣青笋,岳哥说他不能吃笋子,所以每次领了工钱,买了这些平时想吃,但吃不起的零嘴,岳哥一口都不会吃,只有他和重茗能吃。
岳哥不能吃笋,吃了就会生病,不能为了贪那点口腹之欲,再花更多的钱去买药。这
是岳哥自己说的啊,明明,就是这样的啊。
第1749章 你长的,这是帝王骨相啊()
魏俦端进来的饭,最后钟自羽一点都没吃,他急着又跑出去了,去找岳单笙。一
开始没找着人,他就在岳单笙屋子外头等,等到都快亥时了,岳单笙才回来。两
人冷不丁遇上,钟自羽握了握拳,才走上去,盯着岳单笙一直看。岳
单笙站定在那里,问:“有事?”钟
自羽开门见山的问:“你吃笋不长疹子?”岳
单笙目光凉凉的。钟
自羽很执着:“不长吗?”
“不长。”岳单笙随口回。钟
自羽很气愤,还委屈,他问:“那你怎么以前不说?”岳
单笙觉得他有点没事找事:“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钟自羽说完,又深深的看了岳单笙一眼,最后别开脸去,生闷气:“算了,反正我想什么你都不在乎。”
岳单笙没做声,也没反驳。
钟自羽更难受了,他转身就走,但是走了老远后,他又不服气,跑去柳陌以的房间。柳
陌以听姐姐说明日付子辰会进京,这会儿正在准备东西,他与付子辰一开始相识不算莫逆,但三年相处,彼此了解,现在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付
子辰明日会来,柳陌以就决定明早跟着珍珠一起去城门外接他,他现在正在准备鸟食,打算到时候贿赂那只小黑鸟。
钟自羽来找他时,柳陌以还在装食盒,看到钟自羽,他愣了一下,才礼貌的问:“钟公子有事吗?”钟
自羽直接走进屋里,在柳陌以错愕的目光下,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了。钟
自羽在柳陌以房间呆了一个时辰,离开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柳陌以送钟自羽走后,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刚才把这些年自己与岳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告诉钟公子了,包括一开始岳哥怎么出现在他们家,岳哥口中时常念叨的弟弟妹妹,岳哥这么努力挣钱,为的究竟是什么,甚至还有岳重茗身亡后,岳哥怎么叮嘱他,希望他如果可以,请多照顾钟公子的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岳哥对这对弟妹,的确做足了一个兄长该做的一切,妹妹长大要成亲,需要嫁妆,弟弟长大要成亲,需要聘礼,要给弟弟准备房子田产,不然家底不厚,没有好姑娘愿意嫁。
妹妹身子不好,要找个疼她,珍惜她,不介意她是药罐子的夫君,这样的人选不好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招赘,招赘的话,女方也得有家产傍身。养
两个孩子是不容易的,这就是当年岳单笙执意要离乡背井,外出打拼的原因,他出身富贵,知道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他不愿意把日子过得那般将就,不愿意给妹妹找个虽有家产,但自大狂妄的夫君,不愿给弟弟找个不要聘礼,但性格泼辣,没人敢娶的媳妇。
自己家过得不好,就必然找不到好对象,要让弟弟妹妹后半生过得顺心安乐,钱就是必须的。
岳单笙比钟自羽大不了几岁,但又因为大了几岁,担了哥哥的名分,就是要有所付出。他
们三个人的家里,是没有长辈的,长兄为父,岳单笙就是长辈,他得为下头的孩子考虑。柳
陌以看得出来,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那位钟公子应该是第一次听,自己说明白了,钟公子应该就懂了,懂了之后,他应该会对岳哥更加体谅了吧。
这其实是别人的家事,柳陌以不太清楚钟公子与岳哥现在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所以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不能干涉太多,点到即止,是他的极限了。送
走了钟公子后,柳陌以继续折腾他的鸟食,他还去外祖父的房间,问外祖父要了几只蛊,外祖母放蛊的盒子就摆在明面上,外祖父抓了一把,直接塞给他了。柳
陌以拿回来和鸟食放在一起,都是打算明日喂珍珠的。
到了第二天,天一早,柳陌以就醒了。
他去找姐姐,柳蔚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披着外衣出来,就见弟弟一眼亮晶晶的,说要见珍珠,还说要去接付子辰。
柳蔚直接冲屋里喊:“珍珠。”
同样睡得头毛都乱了的珍珠,下意识的飞出来,等见到门外的柳陌以,珍珠一个急刹爪子,扭头就往屋里飞,这回直接飞上了房梁,把自己藏在梁柱角落的阴影里。
柳蔚往梁顶上喊:“珍珠,干嘛呢,下来。”
珍珠一动不动,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珠,透过梁柱缝隙,偷瞄下面的人。
柳蔚咂了咂嘴,看看天色,道:“都辰时了,你不是要去接付子辰?陌以跟你一起去,他给你带了好多吃的,你不吃吗?”珍
珠卡柱子卡得严丝合缝,就跟没听到柳蔚说话似的,一点要下去的意思都没有。柳
陌以挺困惑的:“它好像不喜欢我?”
柳蔚皱眉问:“你俩有什么恩怨吗?它不是这么没礼貌的鸟。”柳
陌以回忆了一下,他和姐姐柳蔚相处的时间都不长,和这小黑鸟能有什么恩怨,他只得摇摇头。
柳蔚也闹不懂珍珠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叹了口气,道:“珍珠现在去接,付子辰中午就能回来,你就别跟着去了,有什么话,等付子辰回来再说吧。”珍
珠不配合,柳陌以一个人也找不着路,也就只能这样了。他
失落的垂下头,抱着鸟食,离开了姐姐的院子。柳
陌以一走,珍珠才警惕的从梁柱上飞下来,直接站在柳蔚肩上。
柳蔚戳它的脑门:“你干什么呢?陌以得罪你了?”珍
珠把脑袋往下压,尖隼讨好的去刮柳蔚的耳朵,还蹭她下巴。
柳蔚把毛茸茸的小家伙拂开,把它抓下来,抱怀里,问:“你不喜欢陌以?为什么?”
珍珠自己也不明白,它就说:“桀桀桀,桀桀桀……”
柳蔚微楞:“什么叫见到他,就觉得不安,觉得不舒服,人家招你惹你了?”
珍珠没吭声,它其实最近已经隐约记得了很多许久以前的事,但这些事逻辑不明,乱七八糟,它也理不顺,所以自己就说不出所以然来。
再说柳陌以离开柳蔚的院子后,本来是想回房间的,但路过中庭,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在浇花。
柳陌以开朗的上前,冲着人后背就喊:“外祖父,起的这么早啊。”
他话音刚落,白发之人就转过身来,不是外祖父,对方的脸是个年轻人的脸。柳
陌以:“……”国
师:“……”短
暂的尴尬之后,柳陌以跟对方打了招呼:“道长好。”柳
陌以前天就见过这位白发青年,具体姓名不知道,但姐姐就说这是位道士,他叫先生,或者道长都行。国
师平时十分低调,也不会与人多说话,他知道这个青年人是柳蔚的弟弟,但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便没当回事。现
在算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国师有点憋气,他的白发是智慧的象征,不是老,这些人能不能有点眼力?国
师扭过头继续浇花,柳陌以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说什么,直接绕开他走了,等他走得快过拐角了,国师才抬头,又看了柳陌以一眼,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他
喊道:“你……”
柳陌以都要过月亮门了,听他叫自己,便回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国师疾步上前,上下打量柳陌以的骨架,然后他伸手,将柳陌以翻转过去,仔细看他的背。柳
陌以不明所以,国师却倒吸口气,惊叹一声:“你长的,这是帝王骨相啊?”
第1750章 珍珠死了,那鹰要把它吃了!()
柳陌以觉得姐姐这位道士朋友有些奇怪,他好像会看相,但看相不是看三停五官吗?这人怎么看背相?背
能看出什么?人的背不都长一个样子吗?柳
陌以纳闷的挠挠头,还没闹懂帝王骨相四个字,是不是夸他有富贵相,又听对方遗憾的啧道:“可惜,破了相。”
柳陌以觉得这句就有点像骂人!
他摸摸自己的脸,白白净净的,五官也规整,哪里破相了,难道是说他长得不好看,长得就是破了相似的?这
可是人身攻击了!柳
陌以挣开对方掰着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眼底有些抵触的道:“道长,我不信这些,您不用说了。”国
师也是当过大人物的人,哪里能看不出这年轻人是把自己当骗子了,他有些生气,沉声道:“年轻人,我原想赠你两句……”
“赠完肯定还要收钱!”柳陌以十分机灵的打断他,眼里绽放的,全是“我已经看透你的套路了”的智慧光芒。国
师板着脸道:“朽木不可雕也。”柳
陌以就是承认自己是朽木,也不会上当受骗,他心里很别扭,不知姐姐怎么交了这种江湖骗子当朋友,连自己朋友的亲人都骗,太不讲究了吧。国
师让柳陌以气得够呛,懒得理他了,回头继续浇花。
柳陌以马上就跑了,深怕对方又来抓住他,找他要钱。
柳陌以不是抠门,但是他就是不想给骗子钱花,骗子骗人就是缺德。用
过早膳后,柳陌以找了个机会,跟姐姐提了一下,稍微暗示姐姐可能交友不慎了。但
柳蔚听完,却直接盯着弟弟上上下下的看,然后问:“那道士,说你有帝王骨相?”柳
陌以马上拆穿:“他肯定看谁都这么说,不说点好听的,怎么骗钱,换个人,他没准说人家是玉皇大帝转世呢。”
行走江湖,防骗意识不能少,柳陌以在这方面特别谨慎。
柳蔚随口敷衍了弟弟两句,就转身,去找国师了。
国师没跟众人一起吃早膳,他自己单独吃的,吃的素,柳蔚来找他时,他正打算念经,看到柳蔚来,他也没惊讶,反而一脸意料之中的问:“你弟弟找你告状了?”
柳蔚知道国师不是骗子,国师虽然在想事上,有点梦幻色彩,但他所学的佛道两门知识,都是实打实的,不掺假,她直接就问:“我弟弟有帝王骨相?”
“是。”国师也不卖关子,说完又道:“不过破了。”柳
蔚摩挲着下巴:“一般破相都是后天造成,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这个。”国师道:“他的骨头好,骨相佳,肩胛与后背,都十分浑厚苍穹,但内息太弱,并且,五行阴阳都是缺的。”柳
蔚吓了一跳:“五行阴阳缺?”“
我这么说吧,他自小体弱,正是因为阳气稀缺,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他阳气太浅,按理说,这是短命的征兆,幼年应有很大可能,会夭折才对。”
柳蔚立刻点头:“我娘曾说过,弟弟幼年时的确有好几次险些丧命,但最后都化险为夷了。”国
师摇摇头:“我没看出他命格里有什么贵人,化险为夷的话,我倒倾向于……”“
倾向于什么?”
“硬撑。”
柳蔚皱起眉,十分紧张:“你的意思是,我弟弟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不是。”国师觉得柳蔚还是没明白:“你是大夫,他的身子好不好,你看得很明白,我所谓的硬撑,是他的命格在撑。”
“什么意思?”“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国师道:“他的面相,眉相,整相,看着都只是个较为虚弱的普通人,偏偏骨相如此浑然天成,大气恢弘,这本身就十分矛盾,骨头是人之生长的重要媒介,他能长出这副骨头,说明他本身应是不凡的,可为了续命,这些不凡被消耗了,最后,就退化成如今的模样。”柳
蔚听得十分焦躁,她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问:“那有什么解决之法?”“
五行阴阳都是缺的,还能怎么解决,就这么过呗,死不了就行。”柳
蔚沉默下来,又突然道:“珍珠很讨厌陌以,你说这两者有没有关系,珍珠很有灵性,通常不会没原因的讨厌谁。”
一听跟伴月翼犬有关,原本不怎么上心的国师,顿时都坐起来了,他马上打起了精神,道:“珍珠讨厌他啊,哦哦,这个要研究研究,我查查书,你等一下。”
国师这一查,就查了半个多时辰,柳蔚原本还挺耐心的,但看国师翻了好多书,都一头雾水的样子,就也产生了怀疑。
终于,在柳蔚觉得国师可能真是个半桶水时,国师振奋一叫,道:“找到了。”柳
蔚马上凑上去看。这
是一本佛学的书,不是青云国的,是国师从仙燕国带来的,之前一直国师被保存在船上,这次去两江,国师把自己常用的书都带上了,这本也在其中。
柳蔚看到书籍上,特别鲜明的两个字——借命。依
稀之间,柳蔚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有些耳熟。另
一头,珍珠已经见到了付子辰,同行的还有玉染与纪茶。玉
染与珍珠的关系还不错,她投了一块生肉,让珍珠吃。珍
珠吃得美滋滋的,刚咽下一块,马上又吃第二块,把玉染手里的生肉都吃完了,珍珠振翅一飞,却在飞到半空时,突然直挺挺的往下掉。玉
染和纪茶吓了一跳,急忙去接它,但比她们更快的,却是屋顶上,原本正高高坐着,脚上还绑着一条老长绳子的雄浑大鹰,咕咕突如其来的往下俯冲,用厚厚的翅膀,稳稳的托住了摇摇欲坠的珍珠。
将珍珠放到桌子上,咕咕用隼去碰珍珠的小身子。玉
染和纪茶也过来了,两人把珍珠捧起来,一番检查,竟发现,珍珠,好像没气了。
付子辰这会儿收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看玉染和纪茶凑着脑袋,围着院中的石桌,就问:“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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