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祖师面前,向来忌讳凶器,因此这些役卫从来只在内殿巡逻,白发青年面色不佳,招来役卫首领问话。
役卫首领连忙说了之前发生的事,简而言之就是,国象监内进了刺客。白
发青年眉眼微敛,沉吟片刻,问:“张独何在?”
役卫埋首道:“张真人尚在内殿茶室,陪伴贵客。”一
说到茶室,白发青年便想到了什么,他紧抿着唇,又仰头看了眼漫天鹰群,挥袖,直直进了内殿。
片刻之后,茶室二人变三。国
师端坐正位,冷目瞧着眼前两人,尤其是视线扫到那华裙女子身上时,眸中煞气已现。被
称作张真人的道服男子见状束手在旁,想了想,到底躬身认罪:“是小道一时大意,未及隔墙有耳,险些坏了大人要事。”国
师轻抬右手,制止了张道人后头的话。张
道人忙不敢言语,眼角却看向矗立一旁的娇俏佳人。华
裙女子此时也是慌了心神,她咬了咬唇,模样惹人怜悯,深深弯腰,态度恭恭敬敬:“请大人降罪。”
倒是不为自己开脱,直接也认了罪。张
道人松了口气,国师年少成名,独断独行,女子不听召唤便私来国象监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他这里倒还好说,可在国师这里,却是不能容忍,国师最不喜的,便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之人。白
发青年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丝凉笑:“娘娘贵为千金之躯,微臣怎敢。”
华裙女子一听,她膝盖一软,甚至想要匍匐跪下。可
她也知道,眼前这人冷若冰霜,他若当真气急了,便是她膝盖跪破了,他也不会怜惜半分。心
中绝望的同时,女子又紧忙补救:“张真人已请了内殿役卫将前后大门重重封锁,那刺客若想逃离,便是插了翅膀,亦难以如愿……”“
啪!”
话音未落,白发青年已一拍桌面,巨大的声响,骇得华裙女子与张道人均心神一颤。白
发青年站起身来,语气锐利尖刻:“国象监为皇家道廷,前后役卫均非本官所有,你向后守役卫求助,岂非告诉皇上,国象监进了刺客,且还偷见汪嫔娘娘与道人苟且私会?”
华裙女子,也就是那汪嫔娘娘被他这通火气,吓得红了
眼,不敢吭声。
张道人忙道:“小道既敢惊动后守役卫,自是有所把握,还请大人息怒,那刺客若真被捉拿,小道会第一时间将他带走,不会让他落到役卫手中,况且,当时在茶室内,小道与娘娘行规步矩,并无行任何苟且之事,想来便是真被声张出去,也大可说汪嫔娘娘是与小道畅谈道论,于情于理。”
一旁的汪嫔急忙点头,一脸的梨花带雨。
白发青年瞧了张道人一眼,眼中一掠讥讽:“真人倒是怜香惜玉。”
张道人连忙低首敛眉,吓得满头大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了片刻,白发青年终究没再追问二人过错,只问:“外头的苍鹰又是为何?”说
到这个,张道人也不解:“不知怎的,就飞来一群,还盘旋不落,却也不像受人召唤,小道实在……不明所以。”莫
名其妙冒出来的,且还并非受人操控,白发青年面色不显,心中却又想了许多。天
谴,天受,但凡尊圣之人皆对因果孽报存有畏惧之心,他一生作恶不少,睚眦必报,但他并不觉得那是错,既有这番能力,所作所为,通天彻地,又有何不妥?
但他认为无错,苍天或许认定他错?
思来想去,青年还是无法揣摩天意,只道:“谴人去将鹰群挥散。”若
是能挥散,倒可说今日之事,只是巧合,若是不能挥散,只怕,天道的确有旨……
想到自己最近正在做的事,青年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
大事将成,又有六王为后盾,他并不想前功尽弃。再
说内殿花园那棵大树中,珍珠与小黎,已经面面相觑许久了。小
黎的意思是,等天黑再走,珍珠带了咕咕,与咕咕的朋友们一起过来找他,但现在青天白日,日照光明,他就算混在鹰群里飞出去,也会被人家瞧见,到时候不就还是要被抓住吗?
所以小黎想天黑了走,黑灯瞎火,老鹰这么多,谁能注意里面混了一个他?
但珍珠不是这么觉得的,珍珠有自己的事要忙,它觉得小黎给它添了麻烦,它现在拨冗来救小黎,小黎就应该听它的,现在就跟它们一起走,这么多老鹰在,大家都会给他打掩护,他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落在树干顶上的咕咕见他们半天商量不出结果,就懒洋洋的给自己梳起毛来。
小黎很生气,看着珍珠,问它:“你有什么好忙的?成天不回家,找你也见不着你,你说你到底赶着要去见哪个野男人!”
珍珠理直气壮的仰着脖子,桀桀桀的叫。
小黎听它说了一会儿,气坏了:“你还有交际圈,你还有亲朋好友?你的亲朋好友就是我!我不准你去参加别人家鸟雀的满月酒,人家生了小鸟,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也生一个啊!你媳妇生小鸟,我就让你走!”
珍珠气得不得了,跳起来在小黎头上疯狂啄他。
第1498章 非同寻常的珍珠!!()
无论怎么说,小黎不配合,那逃离计划,就只得延迟。
小黎咬死了非得天黑才走,珍珠看实在说不动他,就开始讲价,最后讲到傍晚时走,珍珠说那只家里新孵出小鸟的雌鸟是它小弟,它就算不吃酒,也得露个面。小
黎答应了,看看天色,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
把事儿谈好了,一人一鸟不再针锋相对,就坐在树杈上聊起天来。小
黎指着前面的屋舍道:“我就在那儿被发现的,珍珠,你说我是不是长胖了,以前我上屋顶,是不会被人发觉的。”珍
珠眯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将他打量一番,仰着脖子道:“桀。”
小黎低头隔着衣服捏捏自己的小肚皮,还真捏出了一团肉,他有些沮丧:“我会变得像娘亲一样胖吗?”珍
珠挺维护柳蔚的,帮柳蔚说话:“桀桀桀。”
小黎撅嘴:“我知道娘亲是怀丑丑才长胖,但她那时候真的好胖,肚子那么那么圆。”
珍珠把头扭到一边去,道:“桀桀桀。”
小黎笑了一声:“女儿家怀娃娃辛苦你也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珍珠很得意,把脖子撑得直直的,倨傲不已:“桀桀。”小
黎噗嗤一声:“哪有自己夸自己聪明的,不要脸,那我问你,你什么都知道,知道两个人抱在一起会怎么样吗?”
珍珠愣了一下,迷茫的歪歪头,没理解题型。小
黎就把之前看到的情况说了:“那大姑娘说,她抱了那个小道士就会有什么事发生,那是什么事?”
这么说着,小黎直接去捉珍珠的翅膀,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然后摊开手:“你看,我们也抱抱了,那会怎么样?”珍
珠哪里懂这些,听小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也无法理解,想了想就道:“桀桀桀。”
小黎听完思忖着点点头,道:“行吧,现在还早,那你就去看看,你个头小,又是鸟,你去偷听肯定不会被发现,那你听完回来要告诉我。”
珍珠点点头,展开翅膀,直接飞走了。
小黎心满意足的甩着双腿,安心等珍珠回来,却冷不丁的瞧见头顶闪过什么,仰头一看,便见之前蹲在树顶上的咕咕竟然也跟着珍珠飞走了。他
大惊失色,忙喊道:“你回来……”叫了一声,又捂住嘴,小心的看看左右,确定附近没有巡逻役卫,才压着音量道:“你那么显眼,你别去啊……”
可咕咕没听他的,埋首进了前方的屋檐底下。小
黎急死了,犹豫再三,到底没敢去追,他怕他出去就会暴露,索性咕咕带了很多老鹰来,整个国象监都是鹰,房顶上多站两只,应该也没事?
珍珠是只很有主见的鸟,它根据小黎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所谓的粉裙姑娘,然后它就利索的落到了那位姑娘对面的树杈上,盯着人家。咕
咕后来半步,但它体型比较大,在树杈上站不住,就直接落到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同珍珠一样,也盯着那粉裙姑娘。
粉裙姑娘:“…………”茶
室内在经历过之前的一番动荡后,已经好久没声音,粉裙姑娘与蓝裙姑娘正在忧愁,她们接连几日,日日随主子出宫来国象监进香上供,可说是进香,主子却每日都会在茶室内与张真人单独相处甚久,对外自然说两人是畅谈道论,可作为近身宫女,二人心头也难免打鼓,毕竟孤男寡女,一呆又就是几个时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说没说开又是另一回事,娘娘是皇上的妃嫔,虽说只是从五品的低嫔,可锦瑟年华,青春正茂,只要找到机会,在皇上身边立下恩宠也是指日可待的。
两个宫女怕就怕自家主子年轻气盛,在后宫因皇后与辛贵妃压制,找不到机会接近皇上,会心生歧念,做出什么欺君瞒上的后悔事。
而现在可好,一个张真人还不够,国师大人方才竟也进去了,还一直没出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里头有拍桌子的声音,还有碎瓷落地的声音,应该是起了争执,可国师官拜一品,执掌国象监多年,简在帝心,她们两个小宫女自然不敢声张,娘娘又没发出声响,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忧心忡忡的时刻,院子里又飞来两只鸟?
国象监闹了异象,满院子都飞进了苍鹰,可茶室这边却没有鹰落,两个宫女一直守着茶室门,也没工夫去外头看热闹,这会儿见了一只黑乌星与一只幼鹰,便面面相觑,有些害怕。尤
其是这两只看起来就很有凶性的飞禽,还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
“它们会不会咬人?”蓝裙姑娘小心翼翼的问道。粉
裙姑娘不知道,也战战兢兢的:“要不我们去侧室吧。”她不想面对这两只目光锐利的凶鸟。
蓝裙姑娘为难:“可娘娘还未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身为贴身伺候的,若主子出了事,还是在宫外出了事,她们俩也就别想有命了。
正在两人犹豫不决时,茶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出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一头白丝的国师大人。
二女连忙跪地行礼,恭恭敬敬。国
师后头还跟着张道人,两人一出来,尚未来得及说句话,便瞧见了原中央石桌上的褐毛凶鹰。国
师顿了一下,轻微的后退半步,拧着眉瞧向张道人,张道人手持拂尘,上前便对那鹰挥舞,想将他赶走。可
刚挥两下,却被那鹰反爪一挥,击落了拂尘。张
道人惊恐极了,后退两步,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鹰爪宛如利刃,只是轻轻划了一下,已落了伤口,还流出了血。张
道人忙挡在国师面前,道:“此兽野性,来者不善,大人,您先走。”国
师没动,一头白丝迎着院中清风,显出几分超凡脱俗,他紧抿着唇,目光复杂的盯着那鹰,半晌,却感觉到另一双眼睛的注视。
仰起头来,他这才瞧见,对面树干上,竟还蹲着一只小鸟,那鸟浑身漆黑,羽毛光泽,一双目光炯炯有神,哪怕隔得老远,他也可以确定,它就在看他,且看得十分专注。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院中褐鹰似乎已变得不再重要,张道人还想开口,却发现国师竟愣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甚至不止如此,国师素来清冷浅薄的面容,此刻竟变得分外凝重。
顺着国师的目光看去,张道人也看到了那只黑鸟,瞧见的第一瞬,他没什么反应,可再看之时,他心头大震。这
个震荡,并非因为那鸟的外形,而是因为它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刚才,就在刚才,是不是变了一下颜色?
“这……这是不是……是不是书上那个……伴……伴……”张道人结结巴巴,话已说不利索……
第1499章 柳蔚,你家出事了!()
柳蔚见到了那位据说在后宫与皇后平起平坐的贵妃娘娘。
辛贵妃生了一张妖娆面容,身材婀娜,即便是在重重宫裙遮盖之下,亦能瞧出骨子里透出的冶艳曼妙。柳
蔚在下行了礼,辛贵妃端坐高位,目光定格在她清隽不凡的容貌上。
“先生好相貌。”辛贵妃轻笑着说了一句,音色清亮,夸赞是真,但话说出口,却又透着一股挠人的荡意。
柳蔚当下便明白了,这位贵妃娘娘为何会被皇后视为最大敌人,不是说她容颜比皇后胜过多少,而是比起皇后清若芙蓉,出淤不染的气质,这位辛贵妃更符合大多数男人的审美。她
妖冶,性感,便是寻常普通的一句话,在她口中,也能漫出几分诱惑,虽然这诱惑不见得是她刻意的,但这张面庞,配上这个声音,的确很难让人不心猿意马。柳
蔚颔首,没有再看她。
辛贵妃端起手畔的茶盏,吹了一下,浅酌一口,扬起眉问:“听闻先生自南方而来?”
柳蔚恭敬回答:“自白山洲而来。”
辛贵妃点点头:“白山洲是个好地方,若是有机会,本宫也想去瞧瞧。”
柳蔚没说话,这位辛贵妃在试探她,她毕竟是皇后差过来的人,这位贵妃娘娘对她并不放心。又
说了几句,柳蔚回的一直有条不紊,不显得逢迎,也不显得不敬,恰到好处的应对,在过了一刻钟后,终于让辛贵妃安心了不少,她谴了宫婢,去请文清公主出来。柳
蔚是借给文清公主断诊为由,来实探辛贵妃为人的,因此做戏做全套,即便双方都知道这场诊脉只是走个过场,可过场还是需走。
白日的事让辛贵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与皇后之间闹了误会,虽然皇后最后没说什么,只将她撵走,但现在既然派了人来,那应当是想和解这个误会的。可
为何来的是位宫外人?
辛贵妃心里捉摸不透,看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大夫时,目光难免带着探究。
文清公主的确没有大碍,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像团棉花,出来时就是被宫婢抱着的,看了殿内有生人,她大概想起了自己作为公主的仪态,强行从宫婢身上下来,小身板站得直直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端庄一点。
可配上她那圆嘟嘟的脸蛋,又显得十足的啼笑皆非。之
前还对柳蔚满含警惕的辛贵妃,在见到小女儿时,脸上的笑容真挚温暖,她招招手,让小公主到她身前。
文清公主乖乖的走到她面前,眼角却悄悄的看堂下的俊俏小叔叔。
辛贵妃刮了刮小公主的鼻子:“清儿瞧什么呢?”文
清公主一本正经的道:“清儿觉得这位先生长得好看。”辛
贵妃失笑:“小哥哥不要了,要小叔叔了?”
文清公主连忙摇头:“要小哥哥……”然后又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一眼恰好与柳蔚来了个四目相对,柳蔚对小姑娘友好的笑笑,文清公主脸蛋一下红了,她害羞的对母妃道:“这位先生与哥哥长得好像……”
辛贵妃这才去看,她白日虽只见过那小男孩两眼,毕竟有太傅在中间一直咋咋呼呼的拦着,但好歹是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也将那小男孩的容貌记清了,这会儿再看,皇后派来的这位大夫好像是与那小男孩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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