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心里一个咯噔,忙自辩:“晚辈从未听说过。”
祝问松不怎么明白:“不是吗?难道我记错了?我明明记得你那两个师妹还老跟我说,有个什么郡主,天天往你府上跑,你那皇帝老爹还要给你俩指婚,是有这个事儿不?”容
棱滞了一下,看向师父:“您记错了。”
祝问松摸摸下巴:“记错了?是记错了吗?”
纪南峥在此时说道:“是不是风流多情,暂且不知,但却撒谎成性。”
容棱看了老人家一眼,沉吟片刻,道:“柳蔚性情刚烈,成亲之日,我曾许下鸳盟,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一生一世,绝无二心,如若违背,天诛地灭,万箭穿心。”
这话,终于令纪南峥抬了抬眼皮,他审视的又将这米已成炊的外孙女婿打量一圈儿,最后道:“记得你的话,希望你说到做到。”
容棱颔首:“能否做到,晚辈会用这一生的时间,向您证实。”纪
南峥的表情又和善了许多:“坐下吧,我同你师父,有正事与你说。”祝
问松看看他纪大哥,又看看他大徒弟,最终咳了一声,小声问容棱:“师父刚刚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容
棱毫无孝心的点头:“是。”
祝问松:“……”
容棱坐下后,祝问松便简短的将纪家金瞳女的传说,与柳蔚的命格,说了一便。容
棱是祝问松的大徒弟,虽说与师父修习的是武艺,可周易八卦,却也有所耳闻,他并不觉得这些星象之说纯属荒谬,反而在师父提到“续命”时,他想起了什么。
祝问松立刻问:“你知道什么?”
容棱又摇头:“没有。”
纪南峥皱眉:“如今说的是我外孙女的安危大事,你若知晓什么,最好是和盘托出。”
容棱还是那句:“没有,是晚辈想岔了。”
纪南峥又问:“那你想到了什么?”容
棱看了他一眼,依旧道:“当真没有。”
纪南峥气得不行,扭头看祝问松:“你这徒弟胆子不小!”
祝问松也挺尴尬的,他给容棱打眼色:“得罪你媳妇的外祖父对你有什么好处?知道什么赶紧说,别耽误!”容
棱站起身来,也不惧二老逼视,只行了一礼,躬身道:“有些事,并非晚辈不想说,只是晚辈不确定柳蔚想不想他人知晓,柳蔚有很多秘密,武艺、医道、甚至那一手验尸解剖之术,这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她究竟从何习得,她从未透露,这些事,晚辈虽有猜测,却不愿逼她,她若有朝一日想说,晚辈自愿倾听,她若不说,那一辈子如此,也没甚所谓,二位若真想知道,大可直接问她,但依晚辈而言,不问比问好,她如今平平安安的在这里,就足够了。”
“那将来若是不平安呢?”
金瞳女的存在,让事情有了很多不确定性。
“那就将来再说,总之,无论危机重重,亦或是喜乐康泰,她的一生,都将有晚辈守护,假若有一日当真不幸倾来,也自有晚辈,替她抵挡这一切灾劫。”
第1410章 娘亲和珍珠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砰砰砰。”房
门在这时被敲响。
房中三人不禁同时回头,最后是祝问松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端着一只小瓷碗的小黎站在那儿,见门开了,他就走进来,边走还边道:“太爷爷,娘亲说这家店的人参鸡汤味道不错,让我送一碗上来给您尝尝。”
纪南峥刚才对容棱那是一百万个不顺眼,现在却一下笑开了,他忙朝曾外孙招手:“鸡汤啊,唉哟,小黎可真是乖孩子,快过来,到太爷爷这儿来。”小
黎捧着鸡汤放到太爷爷面前,又顺着太爷爷的腿爬到他的膝盖,坐到他怀里说:“太爷爷,这家店里的人参个头太小,但是鸡是老母鸡,所以营养价值还是很高,您喝喝看,若是喜欢这个味道,回头我给您亲自煲一锅更好喝的。”
纪南峥那叫个开心,端着碗连忙喝了一口,然后竖着大拇指:“好喝,真好喝,太爷爷就喜欢喝这个味道,小黎还会煲汤呢?”小
黎脆生生的答应:“我很小就会了,以前娘亲一忙起来就不爱吃饭,可不吃饭怎么行,我就给她熬汤,汤水补身子,比吃饭还好呢。”
纪南峥连连点头:“对,汤水补身子,我们家小黎可太孝顺了,小黎这么能干,告诉太爷爷,你还会什么?”小
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呐呐道:“我不能干,我可笨了,娘亲总说我学东西慢,老是学不会。”纪
南峥揉着曾外孙的脑门道:“没关系,你还小,学问之事欲速则不达,太爷爷是教书先生,以后太爷爷教你念书好不好?”小
黎表情僵了一下,胆战心惊的问:“学不会,要罚吗?”
纪南峥板起面孔:“那当然,学不好,要打手心的。”
小黎愁眉苦脸:“可以不打吗,好疼的。”纪
南峥让曾外孙这小表情逗得可乐,忍不住又把他抱紧了些,说:“不打也行,那就要认真学,只要尽了全力,就算真的学不好,太爷爷也不罚你。”
小黎特别为难,撅着小嘴一脸的郁郁寡欢。纪
南峥一看就看出来这孩子估计是个熊孩子,平日在学堂里会逗猫惹狗的那种,他不禁失笑,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孩子,真要他打,这么可爱的小娃儿,他可下不去手。
奈何小黎当真了,他拧着小眉头思索了好半晌,又小心翼翼的问:“也会抽考吗?答不上来,也要挨罚吗?”纪
南峥以前在上书房教那些王孙贵胄时倒是不常抽考,除非皇上来视察,但搁在曾外孙身上,他就故意说:“要考的,抽出来背不下书,也要打手心。”
小黎快哭了,他委屈得不得了:“那怎么办,我念书可笨可笨了,念了快半年,我现在还没背全《史论五范录》,就连《治鉴林义》和《通合轨览雅集》也只背得出前两百卷,太爷爷,你可不可以不教我念书啊,还是容叔叔教我吧,容叔叔打我不用内力,都不疼的。”纪
南峥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曾外孙:“你在学《史论五范录》?”小
黎闷闷的点头,整个人都苦兮兮的。
“还有《治鉴林义》和《通合轨览雅集》?”
小黎继续点头,然后可怜巴巴的望向他容叔叔,希望容叔叔能救他。
纪南峥也看向了容棱,看了一会儿,又问小黎:“《三字经》,《小学集解》,《龙文鞭影》,《幼学琼林》这些书,你学过吗?”小
黎回忆一下,皱巴巴的道:“很久以前看过,小时候付叔叔不让我看杂书,要我看《千字文》和《诗书百集》什么的,我背了三天,把那些书都背给他听了,他才同意我可以继续看《黄帝内经》和《本草经集注》。”
纪南峥更茫然了:“你还看过《黄帝内经》和《本草经集注》?”
小黎道:“看过啊,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了。”
纪南峥来来回回把曾外孙看了一整遍,也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小娃儿口中的“小时候”,会是什么时候?
这时,容棱开口了:“柳蔚以前不会教孩子,小黎的启蒙书大多为诗词集或各色医册,小时候学的东西杂,现在长大了,该懂事了,便教他一些助国安邦的官修典籍。”纪
南峥足足好半晌没发出声音,他看看容棱,又看看小黎,再看看容棱,再看看小黎,最后不禁哈哈朗笑起来:“问松,你听见没有,我曾外孙六岁稚龄,已能通背《史论五范录》和《黄帝内经》了,天才啊,他是个天才啊!”祝
问松拧着脸道:“纪大哥,您别激动,这小娃娃会的还不止这些,他娘会的,他都至少能会一半,他还会看诊,还会验尸,有回我心情不好,他还给我表演过胸口碎大石。”纪
南峥笑得简直停不下来,小黎窝在太爷爷怀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噙着大眼睛,望着老人家看。
倒是祝问松灵光一闪,突然问道:“小黎,师祖爷爷以前没问过你,你那些本事,可都是你娘教的?”
小黎回过神来,无比自然的答应:“嗯,是啊,都是娘亲教的。”“
那你娘亲的本事,又是从何习来,你可知晓?”容
棱皱了皱眉,本能的想阻止师父套话。纪
南峥却提前一步瞪着他道:“你闭嘴。”容
棱一噎。
小黎则老实巴交的道:“娘的本事,自然是师公教的啊,不过我没有见过师公,娘说,我和师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永远都见不到面。”两
个世界?祝
问松琢磨一下,纪南峥又问:“什么叫两个世界?”小
黎就解释:“不在这里,在另一个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娘亲和珍珠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娘亲说,在那个地方,我们还有很多亲戚,有大伯,二伯,爷爷,奶奶,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师公,不过娘亲又说,在这里也很好,这里有陌以舅舅,娘亲最喜欢陌以舅舅了,她说陌以舅舅一定就是小令舅舅转世,她也最最喜欢小令舅舅了!”纪
南峥眉头拧得很紧:“你娘亲,还有别的兄弟?”
小黎道:“小令舅舅是娘亲的弟弟啊,不过我没见过小令舅舅,我只见过陌以舅……”
“好了小黎。”容棱打断儿子的话,绷着脸道:“你先出去。”
小黎懵懵的盯着容叔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又看看太爷爷和师祖爷爷,见两位老人家也是一脸严肃,他只得咕哝着嘴,闷闷不乐的走出房间。
第1411章 逼问柳蔚!()
“他说的那是什么?”小黎一走,祝问松便盯着容棱问。
纪南峥也看向他,同样眉头紧锁。
容棱面色平静,起身,拱手要告辞。
祝问松忙拦住去路,难得的正经起来:“柳陌以我知晓,是夏秋侄女生的那双生子小儿子,可什么令又是谁?”
容棱道:“徒儿不知。”
祝问松厉起眸子:“纪夏秋于西南边关邂逅镇军都将柳桓,二人两情相悦,奈何纪家不接受京官为婿,遂纪夏秋私逃,与柳桓私奔回京,大婚之前,却遭皇后孙氏识破,为帝后囚于禁宫,迫其绘制赤玄宝藏图,纪夏秋誓死不从,为孙皇后磋磨,后柳桓回京,屡立战功,迫使帝后释放纪夏秋,二人成婚之后,柳桓被冠以勾结前朝,判敌卖国之罪,纪夏秋被禁于柳府,身怀六甲,再被胁迫绘制藏宝图,可宝图尚未绘制,柳桓先行逃狱,后于镇格门中,被千军射杀,万箭穿心,纪夏秋被留下性命,一边绘制宝图,一边待产,生育之期,她绘出假图,生下一对双生子女,女为姐,男为弟,后带着儿子,与权王里应外合,逃出京都,那女儿,则被留在柳家,由柳家老太爷担保,冠以柳家二爷名下,外称为柳城所生,这些,就是柳蔚的来历,而纪夏秋,从始至终只生过这两个孩子,至于柳桓,他亡故在柳蔚出生之前,更不可能给柳蔚生下什么弟弟,所以,柳蔚不可能有别的弟弟,容棱,你到底知道什么,还是说吧。”容
棱看着师父,向来吊儿郎当的师父,此刻的表情十分认真,他知道师父在担心什么,便敛着眉道:“柳蔚乃纪夏秋与柳桓所生,这毋庸置疑。”“
怎会毋庸置疑。”祝问松大声道:“七年前,发生过一场变故,皇帝指亲柳蔚嫁七王爷容溯为侧妃,柳蔚不愿,私逃离家,她再出现,已是五年之后,如果,五年之后出现的这个人不是柳蔚呢?如果现在的柳蔚说她还有一个弟弟,那她就不是柳蔚啊,真的柳蔚只有一个弟弟,也只有真的柳蔚……”说到这里,他愧疚的看向纪南峥:“才是纪大哥的外孙女。”
祝问松现在心情很复杂,自从知道容棱与柳蔚有那一段姻缘后,他便沾沾自喜,将柳蔚带到纪大哥面前时,他更与有荣焉,总觉得这场祖孙重逢,他的功劳最大,他是为了弥补纪大哥,才将他的外孙女带来的,可相认在前,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却从小黎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说辞,什么叫还有一个弟弟?难
道柳蔚消失的五年中,被谁冒名顶替了吗?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柳蔚吗?
祝问松很慌,他怕自己搞错了,怕给纪大哥带来的是空欢喜一场。
纪南峥现在也极为严肃,他没有作声,沉着眸,他的心也是忐忑的,多少年了,甫见至亲,祖孙以泪相认,难道,是假的吗?
二老的担忧,容棱回答不上来,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五年后重遇的这个柳蔚,她过去是谁,过去经历了什么,过去做过什么,他都不在意,他要的就是现在这个人,可二老要的,显然是以前那个。以
前的和现在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二老怀疑,他心里也并不确定。养
在深闺的柳家大小姐为何会有武艺,为何会有医术,为何还会验尸?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个多才多艺的柳蔚,就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心上人,如此,便够了。
至于冒名顶替,他又觉得前后矛盾,若真是冒名顶替,为何会对纪夏秋那般孝敬?为何会对柳陌以那般疼惜?为何又因见了外祖父,而痛哭流涕?
还是那句话,柳蔚有很多秘密,如果真想知道,就去直问她吧。容
棱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任凭师父怎么晓以大义,威逼利诱,就是一个字都不吭,倒是纪南峥看老友越来越上火,沉着声,表达了一句看法:“我觉得,那孩子很像她外祖母年轻的时候。”
祝问松一顿,忙回过头来问:“像吗,真的像吗?那就没搞错,是她,肯定是她吧?”
纪南峥又纠结起来:“但日子太久,也恐是我记不清了。”
祝问松着急了:“纪大哥,您倒是再好好想想,外孙女是你的,反正不管她是谁,都是我徒媳妇,我是没办法了,但你可不能认错啊。”纪
南峥琢磨了一会儿,又说:“小黎倒是很像夏秋小时候。”
这回祝问松不信了:“您确定?男孩子和女孩子,怎么能像?”
纪南峥道:“夏秋小时候就跟个皮猴子似的,还总把衣服搞得脏兮兮的,跟个男孩儿没区别,这么一说,小黎还真有点像她,就是小黎更乖,更干净些。”祝
问松道:“那就是没错,肯定是了,遗传这东西做不得假。”
纪南峥又说:“但是小孩子长得好像都是一个样?”祝
问松烦死了:“您到底记不记得,您别一会儿一个样啊,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纪南峥最后也还是迷糊着,祝问松气急攻心,又看大徒弟一脸置身事外,他直接就走出门,冲着楼下就喊:“柳蔚,你上来!”
柳蔚正在跟纪淳冬聊天,闻言抬头一看,就看到师父气呼呼的站在那儿,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的问:“啊?”祝
问松发火:“让你上来!快点!”
柳蔚愣了一下便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上了楼。房
间里的气氛很微妙,三个男人均缄默不语,柳蔚走进去,自觉的坐在外祖父对面,然后,她就抿着嘴冲外祖父笑,纪南峥看她笑的那么乖,忍不住也笑起来。
祝问松捅他一下:“别笑,没准她是个骗子!”纪
南峥只好把脸再垮回去。祝
问松看了柳蔚一会儿,半晌,慢吞吞的道:“柳蔚,师父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接下来师父要问你的话,你需老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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