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是真没想到,忙目瞪口呆的比着大拇指:“好厉害啊!”“
可不是。”徐大娘忍不住也有点与有荣焉:“我听说啊,白叔早年是当官的,后来致仕,便五湖四海的游山玩水,也不知什么契机,就让他留在了红家村,一呆就呆了许多年,直到五年前才离开。”小
黎又问:“那白太爷爷为什么离开呢?那些人又为什么来找他呢?”
“谁知道呢。”徐大娘又叹了口气:“白叔当初就走得突然,一走就走了多年,倒是回来了一趟,可也什么都没说,就是上回你遇到的时候,呆了三天,又走了。”
小黎跟着点点头:“我知道,洪村长还说我运气好,迷个路,还能撞见白太爷爷回村,其实上次离开后,我便一直想再回来探望白太爷爷,可县城里出了命案,事情太多,我娘又忙得焦头烂额,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妹妹,便没空回来,前个儿县里的事终于忙完了,我这才找了机会跑来,来前就想,也不知今个儿能不能见到白太爷爷,没成想,倒见了那群坏人。”“
那群坏人也不知会不会去而复返。”徐大娘又被牵起了愁丝,脸色一下就差了:“我们村里真的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以前来的那些人吵吵嚷嚷,可也从未见过动刀子的,哎,真是太让人挂心了,别是白叔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啊!”小
黎小脑瓜转了转,就道:“要不我回去的时候,替你们报官?我认识西进县的宋县令,我跟他提提,让他派人过来看看,不然这样太危险了,咱们村子安在怀山里头,中间又隔了沼泽地,要真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叫天天不应?”
徐大娘一拍大腿,忙道:“报官好,报官好,报了官坏人就怕了,不过咱们村子有些特殊,得先跟村长说好,走,我们去找村长。”两
人一前一后,火急火燎的跑到村长家门口,刚好见着洪村长拿着写好的信要出去。徐
大娘将报官的事说了,村长想了想,便点头:“报官也好,加强防备,再跟其他村庄通个信,别让那些匪徒跑到别的村去祸害人。”那
些人到底是以什么目的来的,还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多半与白叔有关。
除了白叔也没其他可能了,这不是前阵子,白叔还回来了一趟?这些人怕就是这么跟来的!
小黎这回来红家村,纯粹是来探亲的,也没想到会遇到匪徒伤人的事情,插手将村人救下后,他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主要是红家村太偏僻了,他害怕他前脚一走,后脚那些人就又来,因此报官之事,变得迫在眉睫。原
本小黎还想从红家村离开后,再去黑水村走一圈,顺道再去柏三村,趁着今天有空,把西进县的朋友都见见,但现在这么一弄,他就不敢再瞎溜达了,趁着天没黑,就和洪村长一起回了城。回
城的路上,小黎还问洪村长:“村长爷爷给白太爷爷写了信?您知道白太爷爷住哪儿吗?”
洪村长摇头,道:“白叔上回走前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有事便让我寄信到那儿,可那个地址怪怪的。”他
说着,把写好的信拿出来,给小黎看。小
黎就看到,信封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数个墨字——阜昌州桐平县八大里驿馆收。
“驿馆?”洪
村长点头,长叹了口气:“也不知白叔能不能收到。”
赶回城里后,小黎带着洪村长去县衙,因为是小黎出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县令很认真的立了案,又亲自吩咐人前往调查。同时他脑子里也稍微溜达了一圈儿,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辖县里,还有一个叫红家村的地方。
红家村毕竟偷税漏税多年,洪村长也不敢太高调,看县令没问,忙以寄信为由,赶紧跑了。
小黎心事重重回到家,刚进屋,就被猛扑过来的李玉儿撞得差点摔倒。李
玉儿平时就这么蹦蹦跳跳的,但小黎都不会被她撞歪,今天却神不守舍的。
李玉儿也愣了,难得的不闹了,抓着小黎的手,盯着他看。
小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耷拉着两只耳朵去屋里找娘。
柳蔚被庄常奴役着,带了一大堆工作回家来做,对着满桌笔墨纸砚正奋笔疾书,小黎进去后,就拉拉她的衣袖,喊:“娘,我有事跟你说。”
柳蔚没空,不搭理他。小
黎就缠上去,抱住娘亲的腰,蹭着撒娇。柳
蔚没好气的立起身子,低头看着小矮子儿子,嚷嚷道:“你没爹吗?有事不会找你爹去!”
小黎愣了下,傻傻的看着她。柳
蔚这才回过神,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泄愤似的道:“去找你容叔叔,他没事干,带着丑丑在隔壁戏园子听戏,可把他给闲坏了!”
第1392章 去找外祖父()
容棱其实没柳蔚想的那么闲,但柳蔚忙,忙的人看不忙的人,就怎么看都不顺眼。容
棱也省得在府里招她,索性带着女儿出去溜达。
小黎找到容叔叔时,容叔叔正坐在街边茶寮,拿筷子沾了蜜糖水,喂丑丑吃。小
黎一过去就跟容叔叔聊心事,说自己今天进了一趟怀山,想去见当初救丑丑的老爷爷,但是老爷爷不在,村子里还发生了事。容
棱听着也没个反应,倒是丑丑因为蜜糖水好喝,在爹爹怀里一直拱,还伸手要去拿那根筷子。容
棱一边护着女儿,一边估算着喝了小半杯了,是不是够了,主要是柳蔚一直说不给孩子吃甜的,怕坏牙,他这也是在外面偷偷给女儿喝,回到家也不敢声张。
小黎说了半天,见容叔叔看都没看自己,他很生气:“容叔叔!”容
棱这才回神,瞧他一眼,疑惑:“恩?”小
黎泄气了:“我跟你说话呢!”
容棱点头:“我听了,你要进山?去吧,天黑前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我去过已经回来了!”小黎大声咆哮。
容棱让他吼得有些迷茫,到底正视了自己的儿子,好声好气的道:“你再说说。”小
黎撅着嘴,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
容棱听完,总算有了反应,他的脸色非常差,语气更是冷涩:“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说?”
小黎正要解释,我刚刚说了,你没听啊,但容棱已经起身,直接往府里赶。
回了府,柳蔚还是那副加班加到崩溃的死样子。
容棱把丑丑塞给小黎,将房门一关,与柳蔚呆在里面足一刻钟。
一刻钟后,房门被打开,柳蔚一脸冷肃,一边往身上套外杉,一边急匆匆的朝外走。
容棱与她焦急的样子差不多,路过小黎时,他嘱咐一句:“赶紧去通知你师祖爷爷,说他那位旧友找到了,就在红家村。”
小黎抱着丑丑,还有点懵懵懂懂的,闻言先是答应一声,然后就开始四下张望,找人接管孩子。
偏偏这时家里谁都不在,走了两个院子,才看到正在给李玉儿编花环的纪淳冬,小黎连忙跑过去,把妹妹往其怀里一扔,焦急道:“劳烦伯伯替我照顾妹妹,我有事要出去,很快就回来。”
纪淳冬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婴儿,他都懵了,两手停在空中,动都不敢动,偏偏小黎说完就跑不见了,纪淳冬慌得不得了,一个脆弱的小婴儿放在他怀里,就跟黑熊捧着蜜糖罐子似的,怎么看怎么滑稽。
拒绝已经来不及了,那边小黎走得飞快,另一边柳蔚与容棱,也是匆匆忙忙。
出了府邸,两人便找了辆马车,说要去红家村时,那车夫明显愣了下,显然是没听过这么个村庄。
容棱提醒一句:“满村种着红月季,在沼泽地深处。”
车夫这才想起来:“那个村子啊,不过那好像不是我们西进县的村子,是鲁白县的吧,车钱……”柳
蔚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摆到车夫眼前:“现在就去!”
车夫顿时什么废话都不说了,扬着马鞭,马不停蹄。柳
蔚的外祖父没有死,这是她很早以前便知道的,最开始说的人是权王,因涉及那张藏宝图,权王将话说的很明白,那张图,就是由岭州纪家当初出海的数十人里,唯一一个安全返航之人所绘的。因
为那张图,他们才踏上了寻海之路,越过重重阻碍,来到这陌生的仙燕国,柳蔚一开始是迷茫的。这
里是另一片土地,另一片大陆,又时隔数十年,外祖父,真的还在吗?
师父曾说,白狼的主人就是她的外祖父,可白狼已经失踪,大海茫茫,音讯全无。西
进县一连串的案件,搅得柳蔚不得安宁,她忙着顾及眼前,竟是没想到,小黎是曾近见过白狼的。不
止见过白狼,他还见过外祖父?那
是外祖父吗?姓白,因妻子姓白,时隔多年,恐会忘却,便给自己改姓为白。应
该,是外祖父吧?
柳蔚揪着自己的衣领,咬紧牙关。容
棱搂住了她,无声的给她安慰,柳蔚将头搁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问:“为何现在才说?小黎是从外祖父手上救回丑丑的,为何现在才说?”容
棱落了个吻在她额上,深吸口气:“是我不好。”那
时容棱重伤抱恙,卧床不起,小黎进山一次,说看到了丑丑正被母豹子饲养,他心中担忧,想带回丑丑,可阴错阳差,险些伤了自己性命,小黎懂事,独自一人进山带回妹妹,见到女儿时,容棱又是庆幸又是恍惚,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黎那时因小灵童的身份每日早出晚归,父子二人竟也没空腾些功夫,说上一场话。
忙忙碌碌的过去了近两个月,时至今日,容棱才知,当初竟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小黎,竟是见过白狼,甚至见过白狼的主人。小
黎并不知白狼的主人有多特别,他只听师祖爷爷提过,白狼的主人是师祖爷爷的旧友,小孩子懂得少,柳蔚和容棱也没特地与他说过那位“主人”的重要性,因此纠纠葛葛,到现在才把话说开。去
往红家村的山路难行,一路上,柳蔚又是紧张,又是焦躁,她按住自己的额头,冷不丁的念叨起来:“一开始没料到大海之外是另一个国度,那时纪槿来寻我,与我说,外祖母重病在身,已经开始不记得人事,我明明说,会尽快赶赴岭州,见见她老人家,偏一场海难,不知何时才能前往……”容
棱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让她别再说了,只沉着脸道:“小黎见到的若真是外祖父,那也是他祖孙二人的造化,老天既定了这场缘,便不会再收了。”柳
蔚还是担心:“真的会是外祖父?这么多年,他都在仙燕国?他,过得好吗?”
“他很健康。”柳
蔚仰头看着他。
容棱吻了吻她的唇:“小黎是这般形容的。”
山路越发难行,柳蔚的心也跟着马车颠簸忐忑,她想见外祖父,又心存担忧,整颗心被搅得七上八下。终
于,临近傍晚时,马车在山脚停下。车
夫指着上头道:“越过前面的沼泽地,便是红家村,上面马车过不去,你们得自己走。”
第1393章 小黎把他叫来,神神秘秘()
红家村占地面积小,村内村民也少。
但围绕着村庄的月季花田,却又大又美。
柳蔚也因这瞩目的艳红,确认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红
家村白天遭了难,晚上又来了两个生人,村人们都非常警惕。柳
蔚立即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再说出与小黎的关系,淳朴的村民们这才放松下来,将他们请进村坐。
柳蔚看了容棱几眼,始终开不了口。
容棱便替她问:“敢问村中,是否有位姓白的老者?”
姓白的老者现在不在红家村,这是来之前柳蔚和容棱就知道的,小黎说过,姓白的老者多年前便离村远行,但两个月前,回来过一趟,且还是为了丑丑。现
今老者不在,柳蔚依旧执意跑这一趟,不过是想确定一番,确认那是否真是外祖父本人。
询问过程中,一些知道的问题,村民们都回答了,他们大概以为这两位公子是为缉捕行凶者而来,因此要对白叔的身份多加了解。
当容棱小心翼翼的问到白叔的亲人时,有村民说道:“白叔有个儿子。”容
棱一顿,立马看向柳蔚。柳
蔚:“……”
容棱握住她的指尖,牢牢的攥在手心。柳
蔚深吸口气,道:“很正常,毕竟几十年过去了。”外
祖母一直住在岭州,多年来,并未改嫁,晚年得了痴傻之症,心中想的,却依旧是分隔多年的相公。
柳蔚承认,当容棱跟她说,那位白老以前姓纪,是因怀念发妻,才替自己改姓为白时,她心中有多激动。
她笃信一夫一妻,她与容棱也好,她的母亲与早亡的父亲也好,皆是两情相悦,一心一意,哪怕其中一人离去,另一人心中,也始终留有一片空白,供以安栖。柳
蔚以为外祖父与外祖母也是,哪怕天各一方,哪怕时光荏苒,他们依旧彼此挂念,彼此相爱。
但是,原来有些人的情,并不一定就经得起时间的蹉跎。
几十年,半辈子,坚持不下来也很正常。外
祖父孤留异乡数十载,遇到了别的女子,成了亲也好,留了后也好,都情有可原。
只是可怜了外祖母,苗女一生爱一人,她到死,心里怕也只装得下外祖父,但外祖父,已有了新的家室。村
人们还在继续说,但后面的话,柳蔚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时天已黑透,这个时候下山回城是不可能的,村人们热情,但也畏生,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人有胆量留他们借宿在自己家中。
最后,一番商量,他们开了白叔遗留的那间空屋,清扫一番,让两位暂住。
房子里很空,除了一张床,两个柜子,便什么都没有了。村
人送来了干净被褥,容棱铺好后,转头看到柳蔚正盯着木柜发呆,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静
静的拥抱,没有言语,但柳蔚受到了安慰,她回身把脸埋在容棱坚硬又温热的怀里。
安静的房子里,两人的拥抱也变得冗长,这一夜,柳蔚没有睡实过。
第二天,刚过晌午,洪村长与县衙的人一起回村来了。
洪村长昨日上县城报官加寄信,本是下午就可以回来的,但他又担心村子偏僻,县衙的人若是找不到路,会不会就不来了?
于是一咬牙,在城里住了一夜,今日一早亲自去衙门自荐,要给衙役们领路。衙
役们很尽职,进了村就开始调查伤人案件,还给每个受伤的村民录了口供,恰逢在这儿还遇到了柳蔚夫妇,衙役们更是惊喜,笑呵呵的与他们打招呼。村
民们这时也介绍一番,将柳蔚二人的身份,与小黎的关系,同洪村长说了。
洪村长听了后连称怠慢了,又说小黎没与他提过会请家里人帮忙,倒是他们招呼不周了。
柳蔚昨晚便想见村长,因为她听说,村长是知道白老如今的住址的,不管那是不是外祖父,又是不是有了新的家室,柳蔚都决定尽快见其一面。洪
村长本来不想公开白叔的下落,但这两位是特地来帮忙的,他便不好隐瞒。犹
豫了半晌,最终,他还是将白叔现今应当在阜昌州桐平县的消息与其说了,但具体住址在哪儿,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应当在八大里附近。
柳蔚听了,同容棱对视一眼,眼中意味明显。
容棱握着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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