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黎也跟着“嗯嗯”,死命点头。
之后柳蔚又问了些容棱这段日子的经历,同时再次对云家兄妹感激不已,不管怎么说,人家从茫茫大海中将你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救了上来,本身就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同时还如此倾心治疗,好药从不停歇,甚至从头到尾都自掏腰包,眼下更是热心肠的连小黎、丑丑,与那位素不相识的李姑娘都接收。
一家三口带一个李姑娘,在之前的日子里,都靠人家萍水相逢的四兄妹无条件供养,好吃好喝好住,偏偏人家还不图你什么,就是单纯好心,医者仁心。
柳蔚觉得,哪怕是她,也不一定会为了几个陌生人无条件做到这个地步,因此遇到这四个人,真的是他们一家人天大的福气。
天灾**不可避免,那场龙卷风将他们这四口之家一个大浪无情冲散,中间磨难不予言说,可如今还能重聚,且安然无恙,真的,真的要好好感谢人云家四兄妹。
柳蔚心里打定主意,便决定,从明日开始,要好好报恩。
那位云席公子与云想姑娘不是对脑科医学很感兴趣吗?没关系,想知道什么她就说什么,还举一反三,倾囊相授,包管说到他们烦为止!
当然,别的东西也要还,比如银子,容棱的医药费用,是肯定要给的。
这么一嘀咕,柳蔚就发现自己打劫魏俦与钟自羽那点银子怕是不够,咕哝一下,她看向儿子:“小黎,明个儿一早你带我去衙门。”
小黎正想同娘亲说西进县人命案的事,闻言立马答应:“好好好,我对这边的衙门可熟了,娘亲,我还参与了验尸破案,娘亲想知道什么,现在就可以问我!”
柳蔚就问了:“包破案,衙门给多少赏银?”
小黎愣了一下,他以为娘亲是要问案子细节,但他还是比了一根手指,说:“一百两。”
柳蔚眼睛一圆:“才一百两?”
小黎顿了一下,小身子往后缩了缩:“不,不够吗?”
柳蔚叹息的看着儿子稚嫩的脸,拍拍他的头道:“你还是太嫩了。”
小黎不明所以。
柳蔚传授经验:“这种离乡背井,又不在制度内,纯属赚外快的案子,是有额外定价的,你问问你容叔叔,他当初把我从曲江府挖到京都去破案,花了多少钱?”
小黎就看向容叔叔。
容棱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道:“全部身家。”
小黎又看向娘亲。
柳蔚嗔了容棱一眼,对儿子道:“反正在办那桩幼儿失踪案时,我从他身上赚了几千两,当时我就觉得,这种冤大头,不多赚点简直对不起自己。”
冤大头容棱:“……”久别重逢的兴奋,突然就淡了。
小黎深以为然,握着小拳头跃跃欲试:“那明日我就去衙门跟宋县令说提价!”
柳蔚老怀安慰的摸摸儿子的头,欣慰极了:“明日娘同你一道去,人多好办事。”
两母子商量好涨工资的事后,柳蔚终于问了点跟案情有关的事。
与在街边瞎打听不同,小黎是从头到尾参与案件的。
他这里的讯息比衙门文书库里的还多,而同时,最让他束手无策的,还是孙桐的案子。
“我查过了,赵五的小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具体尸块被投至而来的时间,应该是深夜丑时到卯时之间,不过周边留下的环境证据太少,我今日又去了孙家染布坊一趟,也没办法锁定具体时间。”
柳蔚琢磨一下,轻轻点头:“你怎么查的?”
小黎道:“围墙,草丛,包括树干,我都查过,但没有近期被踩踏的痕迹,也没有油渍或血渍,我找不到凶手停留过的线索,包括连拖拽尸块的线索也没有。”
就因为这个,这两日小黎头发都快愁白了。
柳蔚却在此时道:“周边没有,那正门呢?”
小黎一愣:“啊?”
柳蔚道:“有否可能,凶手就是开了门,大摇大摆提着尸块,从正门进来,丢了尸块,再从正门离开的?”
小黎懵住,眨眨眼睛赶紧回忆。
柳蔚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等他想起来给自己答案。
而坐在旁边的容棱,与因为同娘亲谈正事,被哥哥丢到爹爹身边的小夜,则面无表情,互相对视。
过了会儿,容棱撑着身子,把女儿搂到怀前,一副过来人姿态的语气安慰她:“没事,慢慢就习惯了。”。。。“”,。
第1257章 容三王爷的十一伙食,是醋。()
第1257章 容三王爷的十一伙食,是醋。
晚上用饭时,云楚云觅很紧张,俩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同小黎弟弟的娘亲接触,再说之前还有些误会。
最后还是云觅涨红着脸,端着酒杯,非要敬人家一杯。
柳蔚应下。
云觅立马仰头把整杯酒都喝了,然后耳根烫烫的坐下。
有了弟弟打头阵,云楚也站起来,学着弟弟的说辞,害羞的敬了一杯,柳蔚同样也应下了。
两个小孩敬完酒还很不好意思,坐下后脸上一直都是热的。
云席已知道了先前是他们弄错了,免不了有些不自在,前头两个弟妹都表现得很好,他捉摸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敬一杯?
这么想着,他就端着酒壶开始倒酒,倒完正待说话,对面的女子突然站起来,反而对他道:“先前不知其情,险些误伤公子,还望公子见谅,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将酒杯喝空了。
云席愣了一下,端着酒杯道:“云某也知姑娘先前手下留情,是在下谢过姑娘才是。”说完,也将酒水饮尽。
柳蔚:“家夫逢诸位相救,大恩大德,我一家四口,没齿难忘。”
云想忙摆手,想着都是女子,虽对方现在还是男装,但也不拘这些,便拉着柳蔚的手道:“容嫂嫂莫要再客气了,以前的事都不说了,往后小妹还有好多问题想要求问嫂嫂,之前可就听小黎提过,嫂嫂医术了得,不止精通炼丹之法、针灸之法,还通一门唤为外术的独门功夫,能替人生接断腿。那已经掉下来的腿,怎么还能接回去呢?嫂嫂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提到这个,云席也竖起了耳朵,悄悄将身子前倾了些。
柳蔚见大家似乎都想听,便不嫌闷的把一些外科手术的概念带了出来。
因为都是习医的,云席、云想第一反应并非是质疑,而是结合自己本门所学,换位思考,看能否将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融合进他们原本的医学系统里。
这顿晚饭,一吃就吃了一个多时辰,到最后,菜还剩大半桌子,餐桌上的所有人,却都露出餍足满意的神。
云席、云想对柳蔚口中所言的“手术”非常感兴趣,再结合自己曾经的病人,他们侃侃而谈的说了好多以前被证实为无法医治的病症,他们发现,如果能熟练的运用“手术”的方法,是否那些人都是可以被治愈的?
他们就像海绵一样,不断的吸收从柳蔚身上获得的所有知识。
等到晚饭终于结束后,云席还不顾忌男女有别的一个劲儿的把柳蔚往他房间里拉,非要秉烛夜谈。
最后还是云想找回理智,揪着三哥的手,提醒他:“容公子一个时辰前就唤小二来问了,问咱们到底要吃多久,人家想娘子了,你怎么这么不识趣?”
云席面露失望,目光含蓄又渴望的看着对面的柳蔚。
柳蔚干笑,咳了一声道:“来日方长,明日咱们再说也可!”
云席面无表情的道:“小黎说明日要同你去衙门。”
言下之意就是,明日你有空吗?你没空了。
柳蔚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登时无言以对。
云想拧了自己三哥胳膊一下,小声骂道:“你有完没完,人家是有家室的,你一个大男人,老缠着人家女子,你要不要脸!”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但柳蔚还是听到了,柳蔚摆摆手,尴尬的道:“无碍,无碍……”
云想对柳蔚赔笑着:“容嫂嫂您别管他,他就是个木头,我们先回房了,不打扰您了。”说完,死拉硬拽的把沉溺在知识海洋里的三哥揪回屋里锁好。
就像云觅佩服武林高手一样。
云觅对小黎的崇拜,从小黎一块石头将大树劈断后,他就进入了一种不可收拾的狂热阶段。
现在同样的情况,在云席与柳蔚之间复制了。
差别只在于,云席可比云觅执着多了。
所以,第二日清晨,柳蔚洗漱完毕,坐在容棱的房间,跟容棱说话,等着儿子穿戴好就一起出门时,云席来敲门了。
接着,等小黎的功夫,容棱就用他那双锐利得仿佛剑刃一般的冷漠视线,面无表情的一直盯着强行插在他和柳蔚中间的云席。
非常想以怨报德、恩将仇报,把他的救命恩人从二楼扔下去。
等到小黎终于过来了,同娘亲结伴离开了,云席还回味着柳蔚之前说的话,怔忪的坐在凳子上独自思考。
床榻上的容棱,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冷冷的问道:“你还不走?”
云席思绪被打断,回头看着病人问道:“什么?”
容棱眯起眸子,薄唇抿成一条线。
云席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走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若不然,我替你开刀?我已懂了其中原理,将胸腔破开,为里头的脏器缝合,听起来并不难。”
容棱:“……”
云席跃跃欲试,对那所谓的手术痴迷不已:“我这就去铁匠铺打刀,柳姑娘说过尺寸,我记得。”
“容夫人。”容棱沉着脸强调,让外人注意称呼。
云席不在意:“柳姑娘唤着较为顺耳,我先去打刀,有事你叫云想。”
云席说着,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云想熬了早上的药送进来,容棱喝完药后,严肃的对她道:“劳烦走后,将房门锁死。”
云想一脸茫然:“什么?”
容棱道:“令兄去了打铁铺。”
云想先还不知道这有什么关联,但脑子一转,突然想通了,然后一脸郑重的道:“他要给你开刀?呵呵,我去找掌柜要两把锁!”
……
另一边,伴随着孙桐的遇害,宋县令这几日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
眼看着两日了,一点破案方向都没有,宋县令躲避孙员外与孙夫人的同时,也不得不将全部希望寄托到只有六岁的小灵童身上。
可今日,小灵童带了一个人来,白衣翩翩,是个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五官清雅俊逸,是那种在西进县这种小县城里不易出现的面孔。
“你的帮手?”宋县令半信半疑的盯着那白衣公子打转儿,实在没法想象,这样出尘潇洒的人物,竟然也是个仵作?。。。“”,。
第1258章 柳蔚和小黎的十一,胃口好。()
第1258章 柳蔚和小黎的十一,胃口好。
不过再一想,六岁的小孩童都能验尸破案,这公子虽然看着像个绣花枕头,但毕竟是成年人,没准儿人家真有本事。
可手短脚短的小男孩却不接受这个说法,他蹦的老高的强调:“不是帮手,是主侦,主侦!”
主侦是什么东西,宋县令连个概念都没有,因此,很是茫然的瞅他。
柳蔚却不计较这些称呼,只道:“先看看尸体。”
小黎以为按照现在他们家这种经济环境,娘亲应该先谈工资,没想到却提到了尸体。
他这便拽着娘亲的衣角,把娘亲往衙门后头的天井拉。
边拉他还边邀功似的说:“我让宋县令开辟了一间柴房,暂时充当停尸间,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既然是后期开辟的停尸间,环境自然就不用指望了,木质的房屋前后都不通风,只有两扇并排的窗户勉强能打开换点气。
柳蔚一进去就觉得闷,四具不完整的尸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不好描述。
稍微蹙了蹙眉,柳蔚还是走了过去,只是吩咐儿子去将窗户打开。
初秋的天气其实并不难捱,可因为秋雨绵绵,外头一下雨,这木头做的房子便容易返味,因此不光尸臭味,屋里还有一股子不容忽视的霉味。
小黎去把窗户打开,正好看到宋县令也跟到了门外,就邀他进来一起看,算是尊重人家是父母官。
宋县令拿帕子捂着鼻子进来,就停在门口边。
四具尸体,从左至右,黄二宝,孙箭,高槐,孙桐。
黄二宝的尸体是早大半个月前便送来衙门的,在常温气候里摆放,现在基本已经腐烂过半了。
孙箭的尸体倒是后头被孙家人要了回去,打了冰棺,停灵了许久,这回若不是孙桐又出了事,孙家人是肯定不会放手交给县衙门的。
不过孙箭的尸体看不看也就那么回事,几团肉泥,是用三个大盆装的。
其次是高槐的尸体与孙桐的尸体。
高槐那具和黄二宝差不多,烂了一半了,孙桐这个倒是新鲜的,还炸过,没腐不说,闻着还有点烤烂肉的味道。
闻着闻着柳蔚就有点饿了,转头跟小黎说:“去买点吃的。”他们是没用早饭就出来的。
小黎倒是熟门熟路,立刻道:“衙门后厨每天早晨都做饭,我去拿!”说着,就一溜烟跑走了。
宋县令在门口自己捉摸,心想食物与尸体有什么关系?什么食物还对验尸有帮助?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可因为同这位年轻公子不熟,他又不好瞎问打扰人家验尸,便打算等着小灵童回来,问小灵童,熟人之间好说话,小灵童也不会笑他见识浅薄。
过了一会儿,小黎回来了,拿了两个包子,两碗清粥。
宋县令的视线就定点在那两样吃食上,目不转睛。
然后,他就看到拨弄了两下孙桐尸块的年轻公子,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擦擦手,然后接过粥碗,仰头喝了一口,再用筷子夹起包子,咬了一个缺儿。
宋县令:“……”
再看小灵童,看年轻公子吃了,他也乐滋滋的张口吃,边吃还边走到放置孙桐尸体的木床前,指着其中一块大腿块说:“这块炸得比其他的焦,看得出来是先下锅的。”
宋县令一个没忍住,捂着嘴,窜出去就扶着墙根呕吐起来。
小黎听到动静,端着碗出去看了一眼,看完后满脸嫌弃:“好脏啊,我不想吃了。”说着就把包子和粥碗都放到了门口,一脸不高兴的又进屋。
宋县令到最后也不敢再进去了,他就呆在院子外,满脸苍白,唇部无,还一直揉自己的眉穴,口里哼哼唧唧的,一副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煞星出来了,一大一小,出来后还贴心的把柴房门给阖上了。
“宋县令,我们要去染布坊,你去吗?”小黎脆生生的问。
宋县令一脸虚弱,气息断续的摆手:“我不想动,反胃,难受,还胸闷。”
小黎就过去捏着他的手腕探了探,然后说:“没啥大碍,熬点清凉茶喝两碗就好了。”
宋县令白着脸点头,抬眼又着重看了看那位年轻公子,最后问小黎:“你们看出了什么?孙大少的案子,有方向了吗?”
小黎一下就笑了:“有了,有了,我娘亲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宋县令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岔,猛地跳了起来,指着那白衣公子目瞪口呆的道:“你娘?”
小黎可劲儿点头:“嗯嗯,我娘!”
柳蔚看他们还得说一会儿,就道:“你们聊,后厨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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