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容棱跟岳单笙几乎形影不离。
柳蔚在路线上给不出建议,便不去凑热闹,带着老人和小孩逛沙滩。
自从第一天刚下船这一大一小就闯了祸,柳蔚这两天走哪儿都盯着他们,就是不许两人再调皮。
老者大清早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条腊肉,藏在怀里就要往林子里钻。
柳蔚看见了,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严肃的喊:“师父?”
老者尴尬的停步,回头看着徒媳妇:“小蔚啊,我就去转转。”
小黎跟在娘亲身边,闻言撇嘴告状:“师祖爷爷又拿了腊肉,我闻到了!”
柳蔚眯着眼睛盯着师父拢得紧巴巴的衣服。
老者忙辩驳:“没有没有,我就是刚从厨房出来,沾到了味儿。”
柳蔚不相信。
但毕竟是长辈,她也没直接戳穿,就说:“昨夜我瞧着这边林子里有狼,师父若无要事,别靠近了。”
老者抬头:“为师不怕狼。”柳蔚皱眉,没说前两天是谁被狼群追得差点丧命的,只说:“我们在岛上暂居,还是莫要与岛上生灵伤了和气的好。”
老者听了,含糊应着:“我不进去,就随便转转。”
柳蔚不信:“那师父同我去那边看看,有人采了蘑菇,中午吃蘑菇炖熊掌。”
老者又把衣服拢了拢,咳了一声,妥协了:“走吧走吧。”
拦了一回,却不一定能拦住第二回。
柳蔚像个侦查队长,把老者当重点看守对象,可这老人家不是普通老人家,他会翻窗,还会走后门,甚至会轻功,盯了三天,终于还是让人给跑了一回。
柳蔚沉着脸去找容棱,把师父越狱的事说了。
容棱正在同岳单笙还有几名舵手说事,案几上摆满了各种海线图,闻言也没抬首,就说:“他有分寸。”
柳蔚啧了声:“那走着瞧吧。”
事实证明,柳蔚是对的。
不到一个时辰,老者回来了,后面跟着十几匹狼,他跑得张牙舞爪,怀里没有腊肉了,衣服被咬破了几道口子,连外袍都不知丢哪儿了。
柳蔚看得很头疼,等兵士们把狼群轰走了,她站在师父面前叉腰问:“您就非得进林子吗?”
老者捋捋自己的胡子,说:“有事。”
柳蔚皱眉:“何事,您说了我替您办。”
老者顿了一下,盯着她来回看。
柳蔚让他看。
她就不信,老人家还真有什么正事不成?
老者不知自己咂摸出什么了,让柳蔚等等,自己跑回了船上,回舱房一刻钟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整袋腊肉,全推到柳蔚面前,说:“你替我将那头白狼引出来。”
小黎在后边吼:“师祖爷爷想要森林之王,娘亲,我也要,我也要!”
柳蔚头也没回在儿子脑袋上戳了一下,把小家伙戳的当即不敢再吭声。
老者看小黎委屈巴巴的样子,跟柳蔚解释:“那头白狼的主人,我识得。”
柳蔚面无表情:“您还真是交友广阔,在这荒岛上还有熟人?”
老者听出她这是嘲讽自己,摸着鼻尖:“我就想知道它主人现今身在何处。”
柳蔚无语:“那我将白狼带出来,您问它它就肯说了?它还会说人话?”
老者却道:“总得试试。”
“”
柳蔚正式确定这老人家就是瞎扯,她决定一会儿就找容棱告状,就说你师父疯了。
但老者说了两句,又打量起柳蔚,意味深长的道:“打听出来,对你亦有好处。”
柳蔚甚至懒得接话。
不得不说,容棱对他师父是真有感情,柳蔚觉得胡说八道的事情,容棱居然信了。
而且第二日就带着人进了森林。
小黎一看有容叔叔,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嚷嚷着也要跟去。
柳蔚把他揪过来,拧着耳朵问:“是不是皮痒了?”
小黎仗着人多,知道娘亲不敢真动手,又哭又闹,非要一起去。
柳蔚被他吵得头疼,把小孩一拎,丢容棱怀里,恶狠狠的道:“看到合心意的野兽,把他丢出去喂了!”
容棱接住儿子,抱怀里捏捏儿子的鼻尖,道:“别惹你娘生气。”
小黎鼓着嘴不乐意,抱着容叔叔的脖子不放,非要跟着一道。
等一行人走了,柳蔚寂寞的抱着丑丑,心酸的道:“还是女儿好。”
丑丑眼睛却盯着森林方向,小嘴又弯又笑。
柳蔚不乐意了:“你也想去?”
丑丑不会说话,也不知听懂没有,就笑得露出牙肉。
柳蔚彻底心塞了。
大妞小妞倒是知道小姐不高兴,变着法的逗她笑,柳蔚看她们这么努力,就配合的笑笑,假装没事。
但明香惜香毕竟是成年人,没有小孩那么好糊弄,两人担心王妃同王爷闹矛盾,就旁敲侧击,喋喋不休的替他们家王爷说了很多好话,把王爷叠衣服能叠四个褶的事都说了,大概真觉得那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柳蔚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重点,还给听困了,抱着丑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天地都变了。
柳蔚面无表情的看着容棱身边亦步亦履跟着的那头,足有狮子那么大的白色巨狼,干巴巴的问:“你想干什么?”
第1187章 这就是所谓的‘森林之王’?()
容棱不想干什么,他就是带了头狼回来,还很早就站在柳蔚舱房门口,等她睡醒。
师父和小黎都不在,周遭没有别的人,明香惜香本来在屋内伺候,见到门口这情况,也识趣的缩着脖子离开。
柳蔚盯着那头白狼,白狼也挺着脖子看她。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白狼大概走累了,琢磨一下,身子下伏,挺大一团,就这么趴在走廊。
还把后腿往旁边瘫了瘫,正正经经的把整个通道都堵死了。
柳蔚又看向容棱,手指指着白狼:“你把它带进来做什么?”
容棱没做声,视线扫了眼走廊另一边的某间舱房门。
那是师父的舱房,一刻钟前师父和小黎一起进去,之后就把门从里面反锁,到现在也没出来。
“它挡着我路了。”柳蔚平稳的陈诉事实。
容棱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下头,对白狼道:“起来。”
白狼极有灵性的爬起来,端端正正坐直,让出半条通道。
看着一人一兽默契十足的样子,柳蔚皱眉,压着气问:“这就是所谓的森林之王?”
容棱“嗯”了声,轻声道:“师父想养。”
柳蔚磨牙:“养狼?哪儿?这儿?船上?”
容棱也不太敢说多了,眼睛又看向师父的房间,那扇舱房门还是关的紧紧的,里头一点动静没有。
“师父说,它极听话。”
柳蔚冷笑:“师父不是被追着咬了半座岛吗?哪儿听话了?”
容棱忙倾身,鼓励似的拍拍白狼的头。
白狼明白了,慢悠悠的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把前腿抬起来,对着柳蔚伸在半空。
“它会握手!”遥远的走廊另一头,紧闭的房门内,传出师父苍老的声音。
柳蔚太阳穴的筋一突一突的跳。
容棱看她这样子,也不敢真让她同白狼握手,他又拍拍白狼的脑袋,暗示它换个才艺。
然后,便看见站起来至少有一米半高的大白狼把自己立得直直的,两只前爪相互交叠,对着柳蔚伏了两下。
“它还会作揖。”这回是小黎的声音,一样从门扉后传出来,本人是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柳蔚不想说话,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容棱没有完成任务,白狼也老实的恢复了四脚着地,一人一兽在舱房门口干等着。
他们都知道,这扇门内的那个女人不点头,这狼就是黑户,不允许在船上存在,甚至带狼过来的男人,没准也得成为黑户,往后只能睡甲板。
这扇门一关,就关到了天黑,直到明香惜香端了晚膳过来。
门打开一个小口时,柳蔚看到了门外还站得笔直的容棱,还有他旁边同样站得笔直的大白狼。
柳蔚觉得头疼死了。
明香悄咪咪的把从外面听来的八卦跟自家王妃报告:“听说王爷他们白日进林后,的确是遇到一些凶险,大家都武艺精湛,原以为对付一些山野禽兽不会费劲,可谁知道别的动物还好,就是那狼群,着实厉害。
那些狼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比虎还大,又凶又悍,看了生人就扑上来,足足上百头啊,四面八方的围着你,当真是可怖极了,尤其是那白色的头狼,个头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听说牙齿是最利的,那头狼还咬了老先生一口,亏得老先生有神功护体,只伤了皮肉,要换个人,说是一口下去,整条胳膊都得断。”
明香说完,惜香就接茬:“那白色的头狼就是房门口这头,也不知怎么被王爷驯服的,突然就乖了,也不伤人了,呼和一声,就将群狼喝退,自己还屁颠屁颠的跟着咱们王爷回来。老先生说想养这头狼,王爷似乎也与它颇为投缘,小公子更是爱凑热闹,直说要养要养,小姐,咱们真养吗?这狼现在看着是乖,但毕竟是畜生,还是野兽,所谓野性难驯”
“不养。”柳蔚拍板做主,眉头拧成一个结:“也不看看是什么环境,养什么狼,胡闹。”
惜香点头道:“那奴婢出去跟王爷说,趁着天刚黑,把这狼放回去,还能同狼群团聚。”
她说着就去开门,明香却把她拽住:“王爷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了,能不知道王妃心意吗?可王爷硬是没走,怕是真想养。”
这么一说还真是,惜香也不急着出去了,转头又问王妃:“咱们真不养吗?”
柳蔚:“”
容棱平时也没个爱好,也不爱提什么要求,夫妻两相识这么久,一贯都是容棱依着她,她很少为他做点什么。
难得他有个想要的东西,其实,这头狼虽然大,占地方,但咕咕也不咕咕都能养,那这狼
柳蔚心里过了几道坎儿,琢磨了半天,等到用过晚膳,明香惜香收拾东西离开时,她也跟着走出去。
走廊里,容棱打起了精神,站得笔直。
白狼也把后背崩成一条线,标标准准的姿势。
柳蔚舔了舔唇瓣,勉为其难道:“养在甲板,不得伤人。”
容棱眼中迸出湛黑的璀璨,薄唇唇角微微扬起,说道:“好。”
柳蔚惆怅的视线正好看着那头狼,白狼似乎还未明白现状,只歪了歪头,琉璃样的眼睛剔透明亮的看着她。
柳蔚上前,半蹲着对它伸出手,道:“握手。”
白狼老实的抬起自己前爪,稳稳的搁在柳蔚手心,面对面看她,还对她吐出舌头,咧嘴笑。
“真傻。”柳蔚评价一句,揉揉白狼的脑门。
他们这边的动静虽然但都是耳力不俗者,走廊另一头的师父与小黎也听到了。
两人当即欢欣的开门跑出来,师父脸皮最厚,像没事儿人一般,自然无比的说:“好了好了,该用膳了,让白狼同我们一起。”
说着,还伸手也想撸撸白狼的头。
岂料刚才还温顺乖巧的大狼猛地一呲牙,后背瞬间拱起,背毛直竖,对着师父“吭哧”就是一口。
师父动作快,手一收没被咬到,但还是后怕的倒退数步,喊着:“容棱,你把它拉住,拉住!”
容棱拍拍大狼的头,道:“这座岛归它管,师父杀了它的兽民,他很记仇。”
师父:“”
小黎害怕的也缩到墙根,委屈的扁嘴:“我没有杀它的兽民”
容棱道:“狼嗅觉灵敏,你同师祖爷爷一道,应是沾了他的气味。”
小黎立马冲到娘亲背后去,并且用看敌人的目光看师祖爷爷,决定以后再也不和师祖爷爷好了。
第1188章 丑丑你太让其他小伙伴心寒了!()
莫名其妙多了一头狼,其他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嘀咕起来。
岳单笙倒是不在心里嘀咕,他直接就问了。
容棱却只用手掌撸了撸白狼丰厚的背毛,大狼被摸得舒服了,眯着眼睛,就趴他脚边。
岳单笙挑了挑眉,索性也不问了,把地图拿出来跟他商量。
明明乖乖趴着的白狼在见到地图的那一刻,倏地站起来,两步靠前,走到地图旁边,毛爪子把地图一角按住。
岳单笙抬眸看容棱。
容棱揉了揉大狼的脖毛,道:“回来。”
大狼“呜呜”一声,用鼻子去拱地图,把地图都拱得翘角了,还不肯停。
岳单笙把地图收起来,拍了拍沾了狼毛的边角,仔细叠好,眉头拧了起来。
容棱也不明所以,又把大狼拉了拉。
大狼这才回到容棱身边,脑袋垂下,把下巴搁在他膝盖上。
容棱下意识的揉揉它的脑袋顶,问:“做什么?”
大狼往他怀里钻,像在撒娇。
岳单笙忍不了了,霍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容棱沉默片刻,接着起身,拉着大狼去敲师父房门。
敲了好一会儿,老者才来开门,大略是刚醒。
看到容棱,老者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呲声,低头一瞧,顿时吓得后退两步:“你把它带来做什么,看不出它想吃了我?”
容棱拍拍大狼的头:“师父曾说,它是您故友所养?”
老者一脸不乐意:“那人在的时候,这小畜生可没这么凶。”
容棱又问:“那如今,那位前辈身在何处?”
老者语气有些唏嘘:“就是找不着了,才回来见这小畜生。”
容棱:“师父曾来过此岛?”
“自然。”老者一脸自得:“为师还在这岛上搭过一间木屋,只是时隔多年,风吹雨打,早已没了踪影。”
“师父既然来过,此前为何不说?”
“啊,这个”
“此岛位于深海与魔鬼海之间,地域特殊,且远离主航,普通船只应当难以抵达。”
“是是挺难过来的”
“若要进入此岛,极大可能需穿过那片被悍鱼污染的海域,如此看来,悍鱼之患,师父也曾经历过?”
“悍,悍鱼啊没没”
“那师父是如何来到此岛的?”
“就就迷路就”老者说了两句,觉得自己被牵着鼻子走,顿时反驳:“你这是何语气,质问为师?”
容棱:“徒儿不敢,只是若师父对此域熟悉,还请师父明示,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船。”
“不知不知。”老者摆摆手,关了房门,凶恶的道:“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容棱又敲房门,可这回师父说什么也不开。
大狼在容棱身边跟着,不解的仰头看着新主人。
容棱不愿怀疑自小敬重的恩师,但此行路上,师父许多举动,又的确难以解释。
遇到悍鱼,柳蔚尚想不明白悍鱼的能耐,却是师父出言解惑,到了这片荒岛,师父又为何非要找这头白狼?
若他老人家一开始目的就是这头白狼,那师父就是知晓他们早晚会来此岛?
为何知晓,又为何未提及?甚至到了现在还避而不答?
师父的故友是谁?这头白狼为何要跟着他们?师父执意带走白狼的意义又是什么?
容棱现在才发觉,此次出海,一直被他忽略的师父,原来藏了这么多秘密。
他相信师父不会害自己,可他老人家到底想做什么?
容棱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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