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有些无奈。
眼看着寻红在对角墙边,已经闭着眼睛假寐了,他知道自己也没什么能再说的了,最后也就补了一句:“至少,他们还能帮你保住一点红,主子,却只会毁了你的一点红。”
……
柳蔚再见到付子辰时,是在驿馆。
付子辰正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柳蔚走过去,在后头碰了他一下,他才回神,转过头来看她:“回来了。”
柳蔚坐到他对面,懒洋洋的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问:“你怎么回来了?”
付子辰用衣袖将手腕遮住,道:“醒了就回来了。”
柳蔚喝着水,一时没说什么。
付子辰却说:“他们把你叫去付府了?”
“嗯。”柳蔚干脆的点头,又道;“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看过了,没事,你现在没什么不舒服?”
“没有。”付子辰摇头,想了想,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的印,你看到了?”
柳蔚点头:“蛇印,容棱说,动手的是那养蛇人,伤你们之前,放了小蛇在你们身上留下印记,他是按照印记袭击的。”
“问题就在这儿。”付子辰皱了皱眉,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印子,说:“我有看到伤我之人的容貌,他,眼睛有问题。”
“嗯?”柳蔚不解:“有什么问题?”
“没有眼珠。”
柳蔚愣了一下。
付子辰道:“那人整个眼睛,只有眼白,一整片的白,他先伤的是我,付子言吓住了,大喊大叫,那人这才转了方向,去袭击付子言,等到他一掌将付子言击远,甚至让付子言吐血后,才又转过来对我动手,但转过来时,他动作明显迟钝,因我一直没说话,没发出声音,他那会儿,可能是在判断我的位置……”
“他是瞎子?”这个猜测,让柳蔚有些恍惚:“从目前所知的全部线索来看,没有一条线索能指向他是瞎子,容棱和他交过手,也没说他是瞎子。”
“可能,他当时又不瞎了。”
“啊?”柳蔚听不懂了。
付子辰也觉得自己的话很荒谬:“容棱和他动过手,我知道,在那人又转过来袭击我,把我甩出去时,我看到容棱出现,但怪就怪在,那时他的眼珠,从眼睛上方,转了下来,可我知道,他就是瞎的,哪怕有了眼珠。在我晕过去之前,我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他是用耳朵,在判断容棱的具体位置。”
柳蔚脑子飞快旋转。
付子辰将手腕递到柳蔚面前,道:“我认为你需要再仔细看看,这种会标记的蛇,是什么蛇,养蛇人按照它的标记,判断位置,是否说明这种蛇类的标记,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柳蔚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容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方方正正的餐桌上,摆满了饭菜,柳蔚与付子辰对坐,柳蔚左手拉着付子辰的右手,眯着眼睛,一边夹菜吃,一边在他手腕上看个不停。
而付子辰则因为右手被拽,只得左手拿筷,可他左手不常用,使不上劲儿,最后只能把筷子放了,用勺子舀菜,偏偏长形的青菜,勺子又舀不起来,最后他只能喝汤,边喝还边问对面霸道专注的女子:“能不能一会儿再看?”
女子很专注,根本不回答他,又把他的手薅过去一截,沉眸观察。
付子辰没办法,只能伸长了胳膊迁就她,同时继续喝汤,整整一桌的饭菜,他也就只能喝两口汤。
“咳。”容棱发出声音,引起了餐桌前两人的注意。
柳蔚看到容棱回来,立刻松开付子辰的手,对容棱招手说:“快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付子辰趁机收回自己的右手,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芙蓉排骨肉,放进嘴里就嚼。
容棱走过去,坐到柳蔚身边,任由驿馆的下人端上碗筷,才听柳蔚问:“那个养蛇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拿着筷子思索一下,容棱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说:“好像是。”
柳蔚眼前一亮,付子辰也立马看向容棱。
容棱说:“眼皮上有颗痣。”
柳蔚摇头:“不是这个,你和他交过手,有否感觉到,他的视力受阻?”
容棱抬头看付子辰:“你们手牵手,就是讨论这个?”
柳蔚愣了下。
付子辰却好心情的笑出了声:“是啊,没嘴对嘴就不错了。”
容棱发自肺腑的说:“不该救你。”
付子辰顿时得意:“可你还是救了,算你不走运。”
容棱将筷子一搁,“砰”的一声,发出很大声响。
柳蔚揪揪手指,决定把话题引导回来:“那个,还是说说之前的问题,眼睛,养蛇人的眼睛……”
容棱霍然起身,饭也不吃了,直接往二楼走。
柳蔚伸手就在付子辰头上狠狠打了一下:“好好的,你又招他!”。。。“”,。
第1064章 柳蔚开始不停的夸容棱()
第1064章 柳蔚开始不停的夸容棱
等容棱上了二楼,垂眸往下看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柳蔚拿着筷子,追着付子辰,往其头上打。
容棱冷冷的看了片刻,说:“人在门外。”说完,就进了房间。
柳蔚闻言,愣了一下,一时没法判断容棱这话的意思,等回过神儿来,立刻从凳子上缓缓下来,探着头,往大门外瞧。
这一瞧不要紧,竟真让她在门口发现“一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个人,两个面熟的暗卫,扣着一个被塞了嘴,绑了手脚,蒙了眼睛,正“呜呜”叫着的陌生男子。
柳蔚:“……”
容棱把养蛇人带回来了,至于为什么带回来,现在她不好直接问本人,只好旁敲侧击的朝暗卫打探消息。
暗卫还是看得出他们家三王爷与柳大人是在耍花枪的,没真动怒,因此,知无不言。
因着柳蔚怎么也不相信付老爷子会干出那等子事,容棱迫于无奈,只好给她找证据。
这一找,自然最先就查到红妆绿焉之死。
今日容棱在流连巷呆了一天,本来挺累的,但奈何,他不堵养蛇人,养蛇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估计是记挂着昨日交手,坏了他的大事,养蛇人一上来就动手,且招招直逼容棱死**。
容棱那会儿正不悦,顺手就跟人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把人扣下来了。
柳蔚听完暗卫的叙述,看了眼被捆得动弹不得的养蛇人,又抬眼,瞧了瞧楼上。
最后,看向付子辰。
把自己兄长打成重伤,还将自己伤的昏迷一夜,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付子辰这个当事人,倒是比柳蔚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付子辰一边吃着饭,一边瞥着养蛇人,最后问:“带去衙门?”
柳蔚摇头,说:“虽然可以确定他是木氏三兄弟谋杀案的元凶,但他还牵扯了别的案子,暂时不能放到衙门,免得打草惊蛇。”
养蛇人被抓,付鸿晤那边,必然是坐不住的,目前为止,还得瞒着付鸿晤,免得节外生枝。
“留在驿馆?”
这个方案,柳蔚也有点想否决:“青州驿馆,毕竟归青州地方官管辖,这周遭有多少付家的眼线,我们都清楚,尽管驿馆内的人员安全,但这养蛇人狡猾无比,留在明面上,我还是怕他往外递消息。”
“放走?”
“更不行。”柳蔚瞪了付子辰一眼,说:“抓都抓来了,还有什么可放的,给他机会让他回去通风报信,再畏罪潜逃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付子辰也不想了,继续吃饭,留着柳蔚自个儿去头疼。
“你说他眼睛有问题?”柳蔚突然想到这一点,二话不说,把养蛇人的蒙眼布掀开,掰着他的眼睛就看。
掀开眼皮的时候,柳蔚果然看到这人的眼睛白了一下,随即再一眼,眼珠又明明白白的长在眼眶中间,黑漆漆的,透着危险与警惕之意。
“果然是个瞎子。”柳蔚说了一声。
养蛇人被捂住嘴,绑住手脚,不能说话不能动,耳朵却能听。
他听到柳蔚的话后,努力让自己视线聚焦到她的方向,似乎不明白,都长眼珠了,你说谁是瞎子?
柳蔚瞧着养蛇人的动作,就知道了他的疑惑,倒是不介意解惑:“人的眼部神经很复杂,但视觉变化很显而易见,应该说,你不算瞎,你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对。有人的地方,你的眼球会跟着转动,这个反应是大脑给予的,在你眼部确定人物,再由大脑反馈信息时,你的反应能力,就比正常人慢,你的视觉反应比正常人差,因此,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你眼部转动的不自然,判断你是瞎子,不冤枉你。”
养蛇人沉默一下,透过朦朦的视线,目光牢牢锁定柳蔚的位置。
柳蔚索性把他嘴上的塞子也取了。
养蛇人立刻道:“##……”
柳蔚:“……”
付子辰:“……”
柳蔚咳了一声,道:“虽然我感觉得出你很着急,但我还是想说,这里是中原,再着急,都请说中原话,我听的懂的巫话很少,判断不出你的意思。”
养蛇人狠狠的喘了口粗气,很明显,他能听懂中原话,但说起来大概很费劲,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杀……你……”
柳蔚“……”
守在边上的暗卫眼睛一眯,扣住养蛇人的手,把人直接扭了个一百八十度。
柳蔚艰难的沟通,说:“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怎么就要杀我了?我又没惹你,不过好,如果你真的决定要杀我,那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把他带上去,放到我房间。”
柳蔚的房间,就是容棱的房间。
暗卫把人重新绑上眼睛,塞上嘴,扔进房间时,容棱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暗卫埋着头禀报:“是柳大人的主意。”然后立刻跑走了。
容棱沉默的等着柳蔚自己上来解释这是为何,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付子辰踢踢哒哒的溜达过来。
付子辰脸上带着狭促的笑,嘴角恶劣勾起,开口就说:“你这儿……”
“啪!”容棱把门一关,根本不屑与对方说一个字。
柳蔚是把饭吃完了才上来的,上来时,还给容棱带了饭,容棱看着那三层的食盒,眼底的郁气,稍稍消散。
柳蔚把食盒递到容棱跟前,说:“不管怎么样,饭总要吃的,一天都在外头,累着了。”
她这么一说,容棱那股子闷气,直接消了一半。
柳蔚开始夸他:“其实你做的最对了,这个养蛇人,早晚都要抓回来,我早就想抓回来看看了,不过他的行踪你还得多掩盖,不能让人发现被带到了这儿。人,这几日就关在驿馆里头,单独隔个屋子,四面看守好了,正好,我有些事与他商量。”
“商量?”这个温和的字眼,让容棱挑了挑眉。
柳蔚抓紧机会,赶紧又夸了一句:“还是你了解我,是我跟他商量,不一定要他配合。”
容棱没做声,打开了食盒。
等他拿着筷子准备开吃时,就见柳蔚拿着一把手术刀,摊开自己的针包,一步步逼近养蛇人,边走近,边说:“我还从来没有解剖过活人。”。。。“”,。
第1065章 容棱照样把他按着头打!()
第1065章 容棱照样把他按着头打!
解剖活人和解剖死人有什么区别?区别挺大的,死人的解剖,可以说什么都不用在乎,但活人就得注意,你把他拆开了,还得带气儿的装回去。
古代医学虽落后,但这个养蛇人,柳蔚是想研究的。
首先,是养蛇人的眼睛,柳蔚需要先确定,这人的眼睛是先天如此,还是受了药毒损害。
如果是药毒损害,又是什么药?可是与巫族的异兽变形有关?
其次,是这人身上的问题,方才在楼下柳蔚就闻到了,这人身上有股味道,这种味道,是否是针对吸引某种蛇类?如果是,这种蛇是什么蛇,吸引的用途是什么,驯服还是谋害?
谜题很多,柳蔚迫不及待。
把养蛇人推到地上,柳蔚就捏着银针往人脑袋上扎,边扎边说:“我会小心,不会害你性命,当然,最坏的结果是变植物人,但我保证命肯定还在,我现在给你针灸麻醉,你不要乱动,扎歪了我不负责。”
柳蔚说的话,养蛇人一半以上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养蛇人感受到头上被一根一根扎了些什么东西。
他先是挣扎,但却被无情按压,再是吼叫,却又因为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他感觉自身意识渐渐模糊,大脑越发不清醒,他开始运用内力,扭动身子反抗。
当然,反抗的结果就是加速血液流通,晕眩感比之前更强了。
眼看着人马上就要彻底晕过去了,柳蔚手里的解剖刀蠢蠢欲动。
这时,不知是扭到了哪里,养蛇人竟然把嘴里的布挣松了,狼狈又费劲儿的将布吐开,憋着嗓子道:“不……不……不……”
柳蔚淡定的把布拿起来,给他重新塞回去。
养蛇人只得拼命摇头,让柳蔚的手,对不准他的嘴。
柳蔚叹息:“你说你这是何必,乖乖晕过去,感觉不到疼,不好吗?”
养蛇人急得全身冒汗:“商……商……商量……”
柳蔚说,“可我觉得,自己找答案比较,说话太累了,你说话还慢,我等的不耐烦。”
“不……不……慢……”
“断断续续的,听的难受。”
“不断……不断……”
“啧,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给你个机会,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养蛇人咽了咽唾沫,艰难的道:“人,人……”
“什么人?”
“付……付……”
“付家人?”柳蔚手里的解剖刀,在烛光下闪着,“我对付家其他人没兴趣,说说付老爷子,你可知道是谁?”
养蛇人急忙点头:“知……知……知……”
“付老爷子与你们巫族有何关系?”
“合……合……作……”
“合作什么?”
“结……结……兵……”
“结兵做什么?”
“篡……篡……篡……位”
柳蔚沉吟下来,回头看向容棱。
容棱将筷子放下,定着深沉的一双眸子,与她对视。
柳蔚起身,一脚结结实实揣在养蛇人身上:“你说话太慢了,我还是自己查。”
养蛇人被踹了也不敢喊疼,磕磕绊绊的说:“写……我……我……写……”
这个养蛇人可能是中原话笔试过关,口语不过。他写,比他说得要快,柳蔚又给他扎了两针,让他恢复清醒,递了笔墨给他。
养蛇人眼睛不好,写字全凭感觉,写没写在纸上,全看笔墨纸之间的缘分,但奇怪的是,字写得还不错,排列也整齐,真不像是个瞎子能写的。
柳蔚判断,他不是先天盲人,至少,是学过了中原的字后才盲的,否则写字不会是这样。
柳蔚等了一刻钟,养蛇人已经把口供都写出来了,纸上字不少,满满当当的两页。
写的是巫族与付老爷子的关系。
巫族一开始确定的合作对象是付鸿晤,但当时,是个误会。
付鸿晤以私人名义寄书辽州,本来,是找的权王。
那会儿,权王要造反一事,可谓传得沸沸扬扬,辽州、丰州等地,更是早已集结,一些京官还好,多少都抱着皇帝大腿,高枕无忧,可一些地方官,动的歪脑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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