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辰没感觉,一粒羽叶丸足够他在这样的环境呆上一个时辰了,以前在曲江府,这类的刺激他见了不少,早已习惯。
尸体恶臭的原因很明显的摆出来了,是血液变的脓水。
尸体发红的原因,也一目了然,同样是这坏血。
三具尸体的血液里,有毒。
切开木海的颧骨皮肤,柳蔚在那臭血中,摸出了一块皮,有些像羊皮,韧性非常好,将皮取出,放到干净的白布上,她继续划开死者另一边脸颊。
两个衙役吐完了回来,还没找回三魂七魄,就看到一张被切成三瓣,面皮整个被翻开的脸,顿时,只觉得眼睛充血,脑子一麻,晕过去了。
司马西看得无奈,赶紧叫其他人进来,把两个衙役拖走,免得丢人现眼。
柳蔚取出木海脸上的两块皮,再把他们原本的皮肉盖上去,粗略的缝了缝,偏头问付子辰:“现在像了吗?”。。。“”,。
第1002章 怵得险些尿了裤子()
第1002章 怵得险些尿了裤子
付子辰走近了看,发现三人脸小些了,胡子也被剃掉了,好像的确像些了。
“看来真是他们。”
柳蔚又去另外两具尸体上看,木天被改了鼻子,木地被改了眉毛,将他们皮肤下的胶体取出,再缝合,容貌顿时就大变样。
“没想到还有这等法子,在人脸下垫东西,外表还看不出异样,是如何做到的?”付子辰捉摸着问。
柳蔚道:“不过是些障眼法,况且,遮盖他们容貌的最大功臣,是这胡子,与五官关系倒是不大。当然,我虽看不上这大夫的手艺,毕竟整容后留下的术后痕迹,以及被胡子盖住的创口太明显,但大夫这种大胆先进的思维还是值得给赞的。”
“整容?”捕捉到奇怪的两个字,付子辰问:“与易容不同?”
“易容是在人外部造型,改变容貌,整容是内部造型,同样改变容貌,前者算是小把戏,后者需要动手术,当然,以现在的医学手段,这手术能成功,想必用了不少秘药。”
付子辰还是不太明白,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反正柳蔚什么都知道,她说是就是。
但他不想知道,柳陌以与司马西却想,两人巴巴的望着柳蔚,两双探索知识的眼睛,熠熠发光。
柳蔚被他们盯得不自在,咳了一声,继续解释:“其实整容术,在很早之前就存在,当然,一开始这不叫整容,是一种刑法,相传,古印度时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西域的一个王朝,那个王朝地处偏僻,四周黄沙漫漫,与所有王朝一样,那里的人民,也存在阶级递分,贫民与贵族的差距很大,当时被权贵,被君王认定犯了错的人,会被执行不同的刑罚,有一种刑罚,叫切面,切面最早叫做切鼻,是生生将人的鼻子从脸上切下,不要你的命,只是切你的鼻子,这就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刻字,在犯人脸上刻上罪字,令其一生无法洗脱,无论走到那里,即便不认识之人,也一眼就能认出,你是个坐过牢的罪人。”
柳陌以脱口而出:“切鼻子可比刻字严重多了,没有鼻子如何喘气?”
柳蔚说:“用嘴啊。”
柳陌以一愣,有些恍然,又有些赦然,摸摸自己的鼻尖。
柳蔚继续道:“切鼻是开始,后来这种刑罚通过延伸,又出现了切眉,切嘴,切耳,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有些游医为了赚钱,开始做为罪人复原五官的手术,没鼻子的就给你做个假鼻子,没耳朵的就给你做个假耳朵,没嘴的就给你做个假嘴,再续上胡子,基本看不出来,就算看得出来,多多掩饰,也不那么明显,总之,当时的换容,是被誉为为罪人重获新生的秘术,只是经过时代变迁,文明发展,当初简陋的填补术,变成了改头换貌的整容术,我书柜里有部西域游记,还曾提过,如今西域一些蒙昧小国,依旧保留这类刑罚,只是碍于人道,并未公开,算是秘刑,而关于这种补容之术,那本书也有记载,虽不常用,但的确仍有人精通。”
柳陌以听明白了,指着木家三兄弟的尸体问:“所以他们为了逃避官府追捕,找了西域大夫,改头换面了?”
柳蔚点头:“应该是,不过这种大夫,应当不可能出现在中原。”
“他们去过西域?”付子辰问。
柳蔚没回答,这三兄弟逃窜几年,天南地北,或许真去过西域也不一定。
只是好好的五官健全的人,却敢做这种危险至极的手术,柳蔚有些不相信,毕竟在脸上动刀的事,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将已经脏了的手套取下来,换了一幅新的,柳蔚又开始具体看三具尸体其他部位。
“木海,刀伤二十七处,致命伤,零,木天,刀伤十九处,致命伤,零,木地,刀伤三十处,致命伤,同样零。”柳蔚说完,抬头看向司马西:“我记得您说,仵作已断定,三人乃是被乱刀砍死?”
司马西回头,对外头吩咐:“去叫仵作。”
仵作很快被带来了,一进来,首先就嗅到那股无法掩饰的臭气,他一个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按理说应该很适应,但他就是被熏得受不了,当即便不肯进门,站在门外捂住口鼻。
仵作年纪大了,司马西也没难为他,只是道:“你与大人说说,三位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应着,就说:“老朽赶到现场时,根据当时的环境,以及三位死者身上的伤势断定,三位都是被人大力劈砍而死,三人身上皆有多处受伤,满屋都是血,老朽想,哪怕他们体格强健,流了这么多血,也必然会……”
“你想?”柳蔚打断那仵作的话,问道。
仵作一愣:“回大人,是老朽根据以往经验……”
“你的经验?”
仵作有些气恼:“大人有何高见?”
柳蔚抬目瞧了眼那仵作,年纪挺大,应该做这行有些时日了,因此也不客气:“你通过血量判定死者死因,那有否可能,他们是先被杀害,凶手再为他们放血,造成失血而亡的假象。”
老仵作当即道:“杀了人跑都来不及,谁还会如此有空,做这等多余之事?”
“你怎知多余,却不知凶手故布疑阵,有意混淆视听,若对方就是天性冷静怎么办?若对方是惯犯,杀的人多了,自有一套本事怎么办?死因都不深究,只含糊破案,青州府有你这样的仵作,不知出过多少桩冤案错案。”
老仵作被指着鼻子骂,脸顿时涨的通红,一声不吭。
柳蔚盯着他,指着木海胸前的刀伤,道:“这一刀砍在死者左胸,刀口利落,深可见骨,但你有否发现,这一刀并未伤及死者脾脏,并不足以令人致死。”她又指着木天的尸体:“这位死者胳膊被砍了两刀,伤势很深,把手筋都砍断了,但看血液流度却不合常理,这说明他是死后被人砍了手筋,死前受伤与死后受伤,如何从伤口及血量上判断结论,你可知晓?”
老仵作知晓个屁,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听了对方所言,他还是稍稍抬了抬眼,往那尸身上看了一眼,却因太远,看不清明。
“三人被人下毒毒害,毒气遍布全身,融入血液,因此血液犯臭,你若不信,大可过来再好好看看。”
老仵作还真有点硬脾气,磨蹭了一下,就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可刚进去两步,那臭气就逼得他求生不得,他索性憋着气,一股脑冲进去,可才看一眼,顿时吓得两眼一花,双腿发麻。
“娘呀,脸,脸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三具尸体的脸都被柳蔚划拉成花猫,再给缝补上,因此走近了看,就跟个死布娃娃长了人眼睛,人鼻子,人嘴似的。
老仵作怵得险些尿了裤子。
这老仵作是指望不上的,如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五天,柳蔚听说还有人证,当即提出要见人证。
司马西先是叫人去请人,柳蔚就趁这个功夫继续验尸,希望从尸身上再找些线索。
谁知道线索没找到,来回禀的衙役却一脸为难的道:“大人,那位老人家与他的孙儿在收拾行李,说要走了。”。。。“”,。
第1003章 柳蔚心中有了腹案()
第100章 柳蔚心中有了腹案
司马西一愣,登时皱眉:“案子还没破,走什么走,人呢?”
衙役说道:“他们不肯过来,说耽误太多功夫了,还有正事要办,这就得赶路了。”
司马西绷紧了脸,转头对柳蔚道了一句“稍等”,直接抬脚,亲自去找人。
司马西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多时辰,柳蔚已经把三具尸体验完了,除了更加确定三人身份之外,并没有凶手的线索。
“仇杀是跑不掉的,往这方向查。”付子辰过了半晌后道。
柳蔚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但三兄弟流窜几年,之后又结下了什么仇人,无人知晓,若要查,岂非是大海捞针?
司马西再回来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个一言不发的少年。
少年生的俊逸,眉目稚嫩,却标致得很,他看到生人,显然有些敏感,站在司马西后头,脑袋微垂。
“这位是?”柳蔚问道。
司马西道:“这位小公子,便是此案唯一的线索证人。”
柳蔚看着那少年,微微倾身,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少年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闷闷的道:“我没看到,我听到的,他们在争执。”
柳蔚看向司马西。
司马西点头:“实际上,这三人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目睹,这位小公子住在离三人房间较远处,但他说他听到了。”
柳蔚又看向少年:“能记起来,他们的对话内容吗?”
少年“嗯”了声,麻木的将这两日说了不下十遍的话,再重复一遍。
末了还加一句:“可听清了?若没听清,我希望你能拿纸笔记下来,别转头又忘了,再要问我。”
口气挺不友善的啊。
柳蔚觉得怪异,询问似的看向司马西,司马西却避开她的目光,尴尬的咳了一声。
少年的口供对案情有巨大帮助。
首先,可以确定,三人有过利益纠葛,其次,就是对话中提到的,“说好每人三百两”。
每人三百两是怎么来的,谁给他们的?
给他们钱的人,与他们的死是否有关?
案发现场,可有那九百两银子?
若是没有,钱去哪儿了?是被凶手带走了?
倘若追查那九百两银子的下落,也就等于是追查凶手的下落。
一连串因果循环牵在一起,柳蔚心中有了腹案。
她看向付子辰,对方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又是多年携手破案的老搭档,两人的默契不是开玩笑的,当即就清楚彼此的想法。
“司马大人,本案的文书来往,在下可否一观?”付子辰直接找上司马西,他不是打算越俎代庖,这案子是青州府尹的,他不会去抢,但从旁协助,若当事人同意,就再好不过。
司马西说都在书房,并且亲自带付子辰去看,他这一走,倒是把那带来的小孩落下了。
柳蔚手上戴着手套,手套上都是血,她没去碰那小孩,只是看对方有些木纳的站在那里,好奇的问了句:“你几岁?”
小孩轻声说:“九岁。”
柳蔚点点头,又问:“你练的功法,与大部分中原武艺不同,是你们家家传的吗?”
她话音未落,少年已猛地抬头,眼底全是错愕,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
他这动静有些大,倒是把柳蔚吓了一跳,柳蔚忙说:“别紧张,随口问问罢了,你可以不说。”
柳蔚见到小孩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有武功底子,其后根据他的口供,她判断出,这孩子过人的耳力,应该也是与其修炼的武功心法有关。
中原武功大都属于大开大合派别,刀枪剑戟为主,拳招腿功为辅,像练五感的那种功夫,属于比较偏门的,通常非家传绝学,开山门派很少会有。
柳蔚这是看气氛尴尬,说点话题炒炒气氛,没想到却引得小孩更加警惕,她很无奈,只好安抚:“你年纪小,根骨最是灵便之时,按理说,修习拳脚上的功夫最好,但我看你内力醇厚,手脚上却并不矫健。若我猜的没错,你修习的正是锻造耳目之法。我只是好奇,你这功夫的来历,以及你如今练到多少层了,能听到最远的距离是多少尺罢了,若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她和气的跟小孩解释了一番,却看小孩瞧她的目光依旧紧绷,她没办法,只好什么都不问了。
“这里有些乱,你若不想呆,我可派人送你回去。”柳蔚最后只能这么道。
纪冰没说话,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自小在族内,是随同龄孩子一道习武的,一开始的功夫,是十六叔教,十六叔教的都是纪家最基础的功法,他与其他人一样,有条不紊的学习着,可学着学着,他发现自己学不进去。
第一次小比时,他同比他小一岁的堂弟对招,他被堂弟三招击败,当时他还认为是自己底子差,平日又总往炼丹房跑,修习不勤。
那次之后,他日日清晨天不亮就起床练招,寒暑不断,等到第二次小比时,同他对招的是另一个堂妹,他这回被对方两招就击败了。
纪冰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没有习武天赋的,说实话,打击很大,尽管他从未想过修习多深的武艺,毕竟他的兴趣从一开始就是炼药,制药,制毒,判毒。
可同龄的孩子都有不俗的手上功夫,就他一人没有,他还是会失落。
第三年,纪冰放弃了继续跟随十六叔习武,他愿意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百~万小!说习字上,他告诉十六叔,他不是习武的料,他放弃了。
十六叔说,族里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的武艺,能保护自己就足够了,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那他一辈子,都不可以离开岭州一步。
这是族规,每个人都要遵守。
纪冰说他知道了,并且当时就做好了一辈子老死在岭州的打算。
直到他六岁时,大叔突然找他,问他真的愿意一直在岭州,一辈子不出去走动?
纪冰说他没有办法,他学不会武功,他保护不了自己。
大叔说,他找到了一本稀有的功法,若是他学会了,依旧可以保护自己,问他是否愿意再试试,他说,纪家没有会认输的孩子。
纪冰一时冲动就答应了,从此,他的生活变成了家,丹房,大叔家,三点一线,寒暑不断。
两年后,他的功法小有所成,如今三年过去,他已经可以听到一里以内的任何声音,只要他想听。
同时,他能在很远的距离,看清地上的蚂蚁是什么颜,在做什么,一共有几只。
他专修耳目,虽然他并不知道五感上的功夫,对他保护自己有什么作用,毕竟真要打起来,眼睛和耳朵是帮不上忙的,但在炼药上,他却因为这两项能力,而如鱼得水。
他能听到火燃烧的声音,能看到丹药的凝练过程,他能最精准的调整火势,调整丹药配方,他做出的药,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皆是上上之品。
大叔说,他现在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纪冰却说,我还打不过堂弟和堂妹,大叔又说,但你可以听到他们的内息,看到他们的招式步骤,并且能用药,令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大叔说,他的优势,是绝无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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