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面冰冷,很快将手从柳蔚的手上拿开,眼神却凌厉的扫向另一侧的付子辰。
付子辰迎上容棱的视线,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手指往前,抽走了柳蔚手心的酒杯,并且轻斥一句:“大中午的喝酒,谁教你的?”
柳蔚皱眉看着付子辰。
那并不是酒,而是一杯白水。
付子辰却已经倒了杯茶水,重新塞到她手心。
柳蔚握着这杯茶,但手里茶杯又被抽走。
容棱淡定的将那茶杯放到一旁,顺手将他喝过的茶递给柳蔚,道一句:“这杯不烫。”
于是,握着这杯不烫的温茶,柳蔚终于接下了对面柳陌以的敬酒,抿了半口茶。
柳陌以在敬完酒后,莫名的对柳蔚又亲近了些,这便开始闲聊起来:“柳先生博学,说起来,亏得陌以习文多年,却连自个儿名字的含义都未参透过,倒是自愚了,还险些,闹了个大笑话。”
柳蔚对此人颇有好感,便接了话茬道:“不过是往日听过一耳,担不得公子厚赞。只是,令兄心有执人,念念不忘,柳某倒是好奇了,这执人,可是令嫂?若真是如此,柳某当要恭喜公子,想必令兄与令嫂,定是夫妻琴瑟,家和万事。”
“说来笑话,家兄已过而立,却迟迟不肯成家,家母与在下,也是操心不已,这次兄长又不知去哪了。在下多处寻找,听闻家兄来了京都,这才远赴而来,原想总要找到兄长,问问兄长究竟要去哪儿,做什么,可今日被先生一番点拨,倒是恍然大悟,看来兄长没准,是给在下找嫂子去了,若是如此,在下追去,反倒不美,指不定,反倒会是个连累。”
说起兄长,柳陌以一说就停不下嘴,一连说了他家兄长好多好话,只差把人夸上天了。
雅间里头,一时只有柳陌以与柳蔚闲聊的声音,周遭,却是安静的静若寒蝉。
金南芸艰难的将手边的筷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好多回,最后还是没敢夹菜。
现在气氛有点怪,金南芸当真是丁点不敢轻举妄动。
这餐午膳,怕是彻底不用吃了。
金南芸内心七上八下,却看柳蔚与那柳陌以倒是聊到了神髓,越发的投契,聊到后头,两人竟然开始兄弟相称。
这顿午膳,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结束后,柳蔚还有些意犹未尽,想了想,将贴身的一块玉佩给他,道:“京都大街上,三王府,陌以你若是不急着离京,无事时,可来府中做客。我见你喜饮酒,三王府中还有两坛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味道纯正,香气浓郁,你来了,我便开了让你尝。”
作为葡萄酒的真正主人容棱,冷漠,一言不发。
柳陌以很高兴,惊喜的道:“这可是柳兄所言,若我当真去了,你可不许食言。”
柳蔚温笑:“那是自然。”
柳陌以立刻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可好?”
柳蔚却摇头道:“今日不成,中午你饮了不少,回去好生歇歇,酒是美味,却不好贪杯,喝多了,伤身。”
柳陌以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舍的点头,道:“那,明日我去找你?”
柳蔚笑着:“好。”
两人一路从二楼雅间出来,聊到一楼大厅,眼看着再不阻止,柳陌以怕是真的要跟着柳蔚回家了,容棱终于冷下脸,对付子辰随意点头告别,便拉着柳蔚回身上了马车。
付子辰也面无表情的拽着柳陌以上了另一辆马车,上马车后,就对车夫道:“走!”
语气非常不好。
当两辆马车匆匆离去,一左一右,背道而驰时,还站在一品楼门口的容溯,才对金南芸道;“劳金老板破费了。”
金南芸嘴角抽搐,勉强笑了一声,道:“能宴请三王爷与七王爷您,乃是小女子的福分,今日招待不周,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容溯客气的道:“菜丰富,酒香醇美,何来招待不周之说?若实在要说有何冲突之处……”容溯沉默了一下,不太高兴的问:“那柳陌以,金老板你与其相熟?”
金南芸就知道这位七王爷会问,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只好挑挑拣拣的为柳陌以说一些好话,最后又把柳陌以可能不日就要离京之事说了。
容溯听了,冷笑一声,道:“不日就走,最好。”
金南芸其实想问一声,柳陌以缠着柳蔚说话,容都尉与付子辰生气也就罢了,关您什么事呢?
您跟柳蔚,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这话只是在心里头绕了几圈,金南芸到底没敢真问出口。
回三王府的马车里,柳蔚歪在车壁上一边休息,一边跟身旁的容棱道:“那柳陌以,你有否觉得很是可爱,尤其是喝了酒就脸红,我想到小黎小的时候,我拿筷子沾了酒喂过一次,小黎也整张脸都涨红了,说不出的有趣。”。。。“”,。
第852章 容棱终于听不下去了()
第852章 容棱终于听不下去了
容棱原本就看都没看柳蔚,闻听此言,更是直接把视线转向了马车窗外,目光冰冷的瞧着外头一行而过的街景,整张俊脸都绷紧了。
柳蔚还在喋喋不休,道:“说起来,我记得上次容飞送过来两坛状元红,你放哪了?下次陌以来,也开了让陌以尝尝,我觉得陌以指定喜欢,不过陌以的酒量是真不行,喝两口,就要醉了,像小孩偷大人的酒喝,一喝就露馅。”
说到这儿,柳蔚又笑了一声,笑中隐含着柳蔚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
容棱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了。
扭头,容棱定定的注视着柳蔚,在确定柳蔚真的不是开玩笑后,他冷冷的捏住她的下颚,逼近她道;“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的人,就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思?柳蔚,是你变了,还是你醉了?”
柳蔚愣愣的看着容棱,感觉下颚有些疼,道:“你又发什么疯?”
容棱整张脸都冷下来了。
柳蔚道:“我只是觉得,那孩子有些讨人喜欢。”
“孩子?”容棱挑眉,语气中满含嘲讽:“看起来,他似乎比你还大。”
柳蔚立马摇头道:“不,陌以比我小,陌以是九月生的,我是二月,我比陌以大半岁。”
容棱表情都扭曲了!
他极力克制着火气,愤愤的瞧着柳蔚道:“一顿饭的功夫,你将他生辰八字,今年几何都打听清了,怎的,你还想做点什么?”
柳蔚懵然:“不想做什么啊,就是确定一下辈分,便于称呼。”
容棱呵了一声,转过头去,压根不想再跟柳蔚说话。
柳蔚索性继续歪着,正好有些困了。
只听容棱突然对外头车辕上的明香吩咐道:“回去多炖两碗大补汤,柳公子今日要喝三碗。”
正垂头假寐的柳蔚一下弹起来,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容棱冷漠的看着她道:“酒气伤身,不该补补?”
柳蔚要气死了:“我没喝酒。”
容棱漠然:“闻了酒味怕是也伤身。”
柳蔚:“!!”
而与此同时,比柳蔚好不到哪去的,还有柳陌以。
马车里,付子辰看着身边那歪七扭八,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清隽青年,他深吸口气,终究没克制住,伸手,狠狠将他拖近了,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柳陌以醉的双眼朦胧,恍惚的看着眼前之人,没太听清付子辰的话。
付子辰加重了手上力道,把人拖近了,道:“挺聪明的,知道从谁下手才快,怎么?你以为她与你闲聊两句,便是真上了你的当?你太不了解她了,别看她现在轻言细语,她恐怖起来,将你扒皮抽筋,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柳陌以感觉耳朵嗡嗡嗡的,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他很努力的想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但脑子混混沌沌,怎么听都听不清,最后累了,他索性一歪头,直接闭上了眼睛。
付子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转瞬便呼吸均匀的男子,眉头狠狠蹙着,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
他拖住男子的脸,看着他发红的双颊,轻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金南芸与容溯,是到路口才分开的。
尽管金南芸连这几步都不想与容溯同行,但到底敢怒不敢言,只得殷勤的将尊贵王爷送上马车,再转身领着浮生走。
她们的马车停在一品楼的后院,但因为送这七王爷出来,又要再走回去。
回去的路上,浮生几次欲言又止,金南芸知道浮生要说什么,便随口提醒,道:“冷静。”
浮生只得按捺下来,待两人回了一品楼,浮生终于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他一直跟着咱们,小姐,要不要……”
“不用。”金南芸看了眼寂静的后院,吩咐浮生使唤车夫去买些东西,自己则上了马车。
四周很安静,浮生与车夫都不在,金南芸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头等待着。
果然,车帘被撩开了。
一道身影利落的窜了进来,直接坐在金南芸旁边。
金南芸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没有一丝意外,只问:“有事?”
星义冷目瞧着她,问道:“今日与你一起之人,是谁?”
金南芸知道此人是权王的人,也知道权王一直在京都布线,但金南芸不觉得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
关于星义这个人与权王的动作,金南芸与柳蔚提起过,柳蔚说没事,金南芸也就知晓,自己可以不用在意了,只要自己不多事,总归,这些人不会伤害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星义偶尔会出现。
方才浮生说有所发现,金南芸就知道,定然是此人又出现了。
而此人若是自愿出现,并且自愿将行踪暴露给浮生,那便是会来见她。
与其让这人跟着自己回府,不如现在就见一面,金南芸支开浮生,留了空间,就等此人找上来。
而如今听到星义的问话,金南芸也不惊讶,没什么隐瞒的道:“付子辰,曲江府府尹,青州付家子弟。”
付子辰的身份,金南芸并不怕说出来。
付子辰回京述职,这个身份,本就是公开的,就算她不说,这些人稍微打听两句,也都知道,遮遮掩掩没什么意义。
星义却拧眉道;“我问的是,另一个。”
金南芸一愣,抬眸看向此人,反口问道:“你认识那人?”
星义没有做声,只是目光不善。
金南芸知道此人不会说的,便沉默一下,道:“柳陌以,一个江南书生,寻人来京,不过应当不会待多久。”
金南芸说完,想到此人是死士,急忙抓住此人的衣袖,问:“你不会是要杀了他?”
星义看了眼自己手臂上那只细白的手腕,脸稍缓一些,道:“别说我没提醒你,此人身份不凡,不惹不亲最为妥当,否则,祸福难料。”
金南芸滞了一下,不太确定:“你是特地来……忠告我的?”
星义只是挥开她的手,道:“总之,他的事,你不要管,我与你说的话,也给我闭紧嘴巴,莫要让第三人知晓!”
金南芸沉默一下,有些忐忑的,再次试探性的问道:“他究竟是谁?”
星义哼了一声,看金南芸的模样是有些害怕了,便赏赐般的多说了句:“与辽州有关系的,你说呢?”
金南芸瞪大眼睛:“他也是权王的人?”
星义语气瞬时变得严厉了:“这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从你口中说出,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第853章 马不停蹄的跑去跟付子辰告密了()
第85章 马不停蹄的跑去跟付子辰告密了
金南芸忙又安静下来。
星义见她那尚有余悸的模样,确定她是真的怕了,才起身下了马车离开,临走之前,不忘再次交代道:“切记,保密!”
金南芸慌忙的连连点头,样子又比之前真挚了不少。
星义彻底离开。
浮生后脚就出现了,看了眼男子消失的方向,浮生上了马车,瞧见自家小姐有些心神不宁,不禁担心问道:“小姐?”
金南芸这才回过神来,随即轻声道:“走,去东巷的宅子。”
浮生不解:“去付大人的住处?”
金南芸点头。
浮生没再多问,立刻出去吩咐车夫。
马车一路从一品楼驶向付子辰的暂住之处。
中间浮生有些担心,频频看四周,确定无人跟踪,才小声的问:“小姐,咱们现在就去,是不是太招摇了,那人若是知晓您去通风报信,会不会……”
“你不是说他没跟上?”金南芸道。
浮生抓抓脸:“可那人武功不凡,说……说不定……我看不准……”
“没事。”金南芸道。
而此时星义的确不知道,当着他的面,真挚诚恳的表示会保守秘密的金南芸,等他一走,就马不停蹄的跑去跟付子辰告密了。
星义现在很忙。
柳序来了京都,此事,他必须立刻禀报给辽州主子。
星义是个死士,并不知道柳序的身份究竟有多贵重,但他两年前却接到过一道密令,是奉王爷之命,暗中保护此人。
当时此人是在丰州,连续一个月,星义日日跟着,却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一个月后,他被召了回去。
对于死士而言,任务与完成任务的目标,都是绝对保密的,那次的保护行动,不过也就是星义众多任务中不轻不重的一笔。
但此后,星义却听说了一个传闻。
传闻说道,那个被他保护过的文弱青年,竟是王爷老相好的儿子。
星义当时就愣了。
因为星义知道,王爷只有一位王妃,而那位王妃,早于数年前便已病逝,此后王爷再无婚配,更遑论子嗣。
老相好的儿子,换言之,不就有可能是王爷的私生子?
星义顿时觉得自己任务重大,曾经保护过“小王爷”这种事,分明是为他平淡无奇的死士生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如今,再次见到了这位极有可能是小王爷的青年,出现在京都,还是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任何保护,星义不得不在意。
给辽州的信息,也紧急起来。
如今京都风云变幻,危机重重,他身在敌营亦是步步惊心,随时丧命,那小王爷独身前来,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忙着此事的星义,当真是无法顾及到金南芸。
金南芸马车抵达付子辰的暂住处时,付子辰正在柳陌以的房里,并吩咐人,将柳陌以弄醒。
该交代的,还是得起来好好交代!
金南芸抵达的消息,是小厮传进来的。
付子辰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出去一见。
大厅里,下人都被遣退,浮生则在门口看守。
金南芸与付子辰在厅里谈了快半个时辰,两人才出来。
出来时,金南芸脸好了不少,但还是叮嘱付子辰道:“总之,你小心为上。”
付子辰“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待金南芸走后,付子辰再回到柳陌以的房间,彼时,小厮尴尬的禀报道:“大,大人,这位公子……当真是,怎的都叫不醒……看来,看来是真的醉厉害了。”
醉得这般厉害?
付子辰走到床榻边,看着床上那双目紧闭的文弱青年,沉默了半晌,幽幽而道:“装睡之人,自然不易叫醒。”
小厮以为大人在跟自己说话,但小厮没听清,不禁问了一句道:“大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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