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左右看看,却分明没见到那人身影。
暗暗皱眉,偏生柳月又不愿放弃,咬咬牙,索性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四下寻望。
可是连着走了三条街,柳月也没再瞧见柳蔚身影。
就在柳月打算还是先回客栈,再图下次机会时,却在茫茫人群中,瞧见了另一道倩影。
那是一名女子。
水绿的对襟长裙,衬得女子的身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女子手里拿着个小篮子,那篮子样式精美,里头放的不知是什么,女子正形匆匆,脚步迈得很快,面上白的面纱,遮住了一半容颜,令人看不清女子的长相。
熟悉的姿态,熟悉的打扮,熟悉的场景。
柳月足足楞了好半晌,才急忙追了上去。
可待柳月再追过去时,那女子身影已消失,如何也遍寻不到。
柳月皱皱眉,指甲卡进掌心肉中,抿紧唇瓣,正要回头再找一遍,却在刚刚回头时,便瞧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人。
水绿的长裙,尤其扎眼。
柳月瞧着这人,这人也瞧着柳月。
两人对峙,就在柳月刚好开口时,对面女子伸手一抓,握住柳月的手腕,将柳月拉进附近的小巷中。
柳月晃神片刻,等反应过来,已被带入巷中,柳月咬着唇瓣,喉咙动了动,唤了声:“大……大姐姐?”
柳蔚蹙着眉,遮住一半的面容,令人看不清神,但那双眼睛,却满是审视。
“你为何在此?”一开口,女子清冷的声音,绝对不会错。
柳月心中一动,初见此人的惊愕已经褪去,柳月心思活络,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姐姐又为何在此?”
柳蔚睨着柳月,没有做声。
柳月却猛地抓住柳蔚的手,语气中带着埋怨:“大姐姐可知,府中出了事?父亲被皇上扣了起来,府中男丁也都入了大牢,祖母身体抱恙,缠绵病榻已近一月之久,京都天翻地覆,顷刻间便是人头落地,这些,大姐姐可曾知晓?”
柳蔚看了眼自己跟柳月相握的手,柳月此时说话看似动情,但握住自己的动作,分明带着打探。
柳蔚不知柳月打探什么,又或是怀疑什么,柳蔚拿出事先准备的说辞,淡淡的道:“皇上圣明,若是父亲未做错事,皇上,自会还父亲公道,还柳家公道。”
柳月眼睛眯了一下,动作很小心,却依旧让柳蔚看出了,柳蔚问:“你还未说,你为何在此?”
柳月抿着唇瓣,沉默一瞬,抬起眸,看向柳蔚,道:“自然,是来寻大姐姐的。”
“寻我?”柳蔚冷笑:“又是谁告知你,我在这里?”
柳月放开柳蔚的手,后退半步,与其拉开些距离,这似乎才是柳月的真正态度,对待柳蔚,柳月虚以为蛇得多,这会儿,柳月却不愿与其假装亲昵。
柳蔚看着柳月的动作,勾了勾唇,等柳月表态,自己特地换上女装一人分饰两角,就看看,到底是自己的演技好,还是柳月的眼睛尖。。。。“”,。
第575章 她柳蔚自食其力了五年()
第575章 她柳蔚自食其力了五年
“是谁告知我你在这里的,大姐姐无须多问,只需知晓,眼下的局势。”
“哦?”柳蔚极其淡然,嘴角轻勾:“你要与我谈局势?”
柳月垂下眸来,微抿着唇:“妹妹自知是井底之蛙,见识短浅,本是不该于姐姐跟前班门弄斧,只是这家族安危,近在眼前,不管是妹妹,还是姐姐您,都是该出些力的。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柳蔚没表态,只是随意睨着柳月,等柳月说下去。
柳月看看左右,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还望姐姐与我换个地方。”柳月说着,看向柳蔚手上的篮子:“姐姐,可是有事?”
柳蔚将那篮子跨在胳膊上,摇头:“姐姐无事,走。”
柳月又看了眼那篮子,这才转身,在前头带路。
柳月来古庸府并未几天,但对此地,却好似已了解不少。
方才,柳月追着自己出来,明明是行匆匆,步伐慌乱,这古庸府街道又四通八达,条条都像是长得差不多似的,再看此刻原路回去,柳月竟像是找得到路一般,走的分毫不错。
柳蔚心想,这两日柳月在客栈呆着,看似老老实实,实则,早已将周遭一切都探查清楚,如此深谋远虑,倒的确是柳月隐忍不张扬的作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走回了客栈。
柳蔚看着熟悉的客栈大门,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柳月此刻刚好回头,柳蔚又放下手,假装是在收拢手里的小篮子。
柳月道:“妹妹眼下在这儿落脚,先去我的房间。”
柳月说着,已经先走了进去。
柳蔚看看左右,停顿在原地,稍稍思忖,才抬步,跟了进去。
柳月直接往二楼走,柳蔚只得跟上去,在路过柳蔚的房间时,柳月特地停了一下。
柳蔚下意识的看向房间大门,这扇门的后面,容溯在。
“姐姐?”柳月突然唤了柳蔚一声。
柳蔚抬起眸,回视柳月:“嗯?”
柳月一笑:“姐姐是不是不舒服,怎的瞧着,脸有些不好?”她说着,还伸手过来,要碰柳蔚的脸。
柳蔚后退半步,躲开一些,蹙着眉道:“你的房间,究竟何处?”
柳月看了柳蔚一会儿,比比手:“这边。”
柳蔚直接越过柳月,朝柳月所指的那间房,走去。
柳月站在后面没有动,只看了柳蔚的背影好一会儿,似乎在辨认什么,才抿着唇,跟了过来,
进到房间,柳月关上房门,为柳蔚倒好了茶,又吩咐小二送来瓜果点心,才坐到柳蔚对面,笑着道:“妹妹才疏学浅,不似姐姐那般睿智明理,但妹妹再是渺小,也总知一个同舟共济的道理,当然,妹妹这也并非训斥姐姐,只是想问问姐姐,对父亲母亲,包括外祖母,可有什么看法?”
柳蔚手中把玩着那热腾腾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道:“你所谓的看法,是指什么?”
“简单些说,便是问姐姐,可否关切他们?孝敬他们?”
柳蔚没什么情绪的道:“自然。”
柳月也不管柳蔚这句说得是否违心,只道:“既然如此,想必姐姐也在意柳家的生死。”
柳蔚背靠在椅子上,揶揄的瞧着柳月,问道:“你如何觉得,我不在意柳家?我也姓柳,柳家不好,莫非我就能好?”
“姐姐明白这个道理最好。”柳月并未被柳蔚唬住,只是一脸笃定的道:“妹妹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姐姐应当知晓如今家中情况,妹妹自个儿也是逃出来的,倒不是想让姐姐回去送死,只是咱们在外头,也是能帮些忙的,不是吗?”
“你想怎么帮?”
柳蔚这会儿倒是有些起兴致了,看来,这柳月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柳月这模样,像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柳月也来了些精神,坐正一些,道:“至少,可以花些银子,从中周旋一二。”
“银子?”柳蔚目光微动:“你有银子?”
柳月思忖一下,起身,走到柜子前,将里面的行李拿出来,翻箱倒柜一番,掏出一个桃红的钱袋子,拿过来,推到柳蔚面前。
柳蔚看着那扁扁的钱袋子,心想,这里头,莫非放的都是银票?怎的一点分量都没有?
“姐姐看看。”柳月道。
既然柳月这般说了,柳蔚也没有计较,将钱袋子掂量在手上,掂量出了几分手感,随即将扣子打开,往里面摸了摸。
摸了好一会儿,柳蔚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七两碎银子。
将银票与银子平放在桌上,柳蔚回看向柳月。
柳月道:“妹妹从家中逃出,特来投奔姐姐,走得匆忙,加上一路花销,已只剩这些,若是要帮家里,是定然不够的,姐姐在外多月,之前在家中时,也多受父亲,祖母宠待,连大哥对大姐姐,不也言听计从,想必,姐姐这里应当是……还有些?”
柳月这么说着,一双眼睛,便试探性的往柳蔚脸上瞧。
柳蔚觉得自己或许是听错了,这柳月将自己叫到房间来,三言两语,竟然就是问自己要钱的意思。
虽说名义上好听,是要帮衬家里,可柳府现在的情况,又是谁一个人能帮的起的?
只要那叫黄儿的宫女一日未寻到,皇帝便一日没有借口,释放柳城一家。
如此一来,皇帝自己骑虎难下,柳城也只能倒霉的继续蹲牢房,至于柳家的其他众人,也只得好好的跟随。
当然,像柳月这种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圣意之下,就这么偷偷跑了的,且不说柳月背后的人身份有多高,地位有多贵重,就说柳月自己,这已算是彻底与柳家脱了节了。
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柳蔚原本就在外面,柳家出事后,柳蔚虽没在家中,但却因此逃过一劫,可这并不能怪柳蔚,毕竟柳蔚原本就离开了柳家五年,与死无异,五年后再回去,也不过在家中呆了两月左右,从任何角度来看,她柳蔚,都不算纯粹依附柳家的人了。
哪怕血缘姓柳,但情分就这么多,所以,柳蔚在关键时刻,没有回去帮忙,且“自保”的躲在老远的古庸府,也就说得通。
说难听点,她柳蔚自食其力了五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需要柳家扶持,管吃管喝的小丫头了。
但,柳月不一样。。。。“”,。
第576章 莫非,实则是为了七王爷?()
第576章 莫非,实则是为了七王爷?
柳月受柳家恩惠,吃柳家的饭食,住柳家的府邸,关键时刻,柳月却没有留下同甘共苦,而是**的寻找自己的出路。
柳蔚不难想象,柳月为了逃出柳府,想必还做了些出格之事,比如,出卖了谁,或是收拢了谁。
当然这些,柳蔚也不想管。
柳月的人品好不好,现在是不是缺钱,想骗银子,这些都不重要。
柳蔚很清楚,自己换上女装,恢复柳家大小姐的身份,来与柳月面谈,为的,只是将柳月撵走罢了。
撵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眼下看来,这柳月却是不好打发的,尤其是,柳月三番五次的提到银两,这是要讹诈自己姐姐的意思?
若是不给钱,柳月就不走了?就要死皮赖脸的跟上他们了?
柳蔚心中转了好几个圈儿,有了好几个处理方案。
这边,柳月则继续道:“只要姐姐愿意帮柳家,至少,咱么可以先将祖母接出来,姐姐不在京都,许是不知,在柳府出事当日,祖母身子便上不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祖母身子每况愈下,只怕是,就要……”
咬着唇瓣,后面那句话,柳月却像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一般,只是黯然的垂下眸,眉眼间,可见惆怅与悲伤。
柳蔚不得不说,柳月的演技并不好,至少在柳蔚看来,柳月的一言一语,让人听不出半点她对柳老夫人的真正关心。
“所以,若是姐姐有富裕的银子,又愿意帮助府里,那可否,先将祖母接出来?祖母往日最疼的便是姐姐,姐姐出门在外多月,本是已经到了古庸府,祖母却一直替姐姐瞒着,如此恩宠,想必姐姐这里,也是想念祖母的。”
柳月的目光很小心,像是深怕柳蔚不答应,说到最后,竟是已经带出了,不给钱,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的意思。
柳蔚懒得与柳月之辈虚与委蛇,直接道:“银子,我倒是有些富裕的,只是这山长水远,要如何将祖母接出来?你心中可有章程?”
柳月笑了一下,点点头:“既是妹妹提出的,妹妹自有法子,只要姐姐将钱银交给妹妹,妹妹这便差人去办事,想必不过半个月,祖母便能与咱们姐妹二人,团聚了。”
柳蔚笑着听着,直接问:“那你想要多少?”
“姐姐有多少?”
“我有多少,你就想要多少?”
“姐姐误会了,妹妹绝无这个意思,只是姐姐说了,妹妹心中有个底,也是好的。”
柳蔚实际上是有钱的,自从她强行入股金南芸的商户后,她每个月红利,便有数千两。
这几个月下来,不说有太多,但数十万两,还是有的。
这些银子,都被金南芸放在银号里,牌子是寄给柳蔚的,也就是说,只要附近有银号,只要有那个牌子,只要有本人画押签字,那想要多少银子,便有多少银子。
只是这些,柳蔚不可能告诉柳月。
柳月还眼巴巴的等着柳蔚报价,柳蔚已经话逢一转,转到这客栈上头:“你在此地,可还住得习惯?若不然,与我一道先住着,我那儿,小是小了些,却是容得下你的。”
“如此,会否劳烦姐姐?”
“不会。”柳蔚道。
柳月沉吟一下,没有回答,却是道:“若是祖母过来,怕是便要多空一些屋子了,姐姐也知晓,若是要将祖母接来,祖母身边那些人,必然也是要一道儿的,姐姐那里想来也不大,若不然,我就住这儿,平日得空,去瞧瞧姐姐便是,待祖母来了,也自当一日三餐,贴身照料。”
说着,柳月顿了一下,又将话题拉回来:“姐姐,你的银子……”
“我的银子不多,既然是要救祖母,自然倾囊相授,要不现下,便去银号取钱?”
“好。”柳月站起来,先一步便打开房门,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柳蔚不动声的跟着柳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没有一刻钟功夫,便又出去。
只这次,刚一出来,柳蔚便是一愣。
只见自己的房间大门,被敞开了,容溯正站在房门边,与小二说着什么,容溯的声音很小,应当是怕吵醒屋里的孩子。
看着容溯那高大冷峻的侧影,柳蔚平白觉得有点浑身毛毛的,说实话,柳蔚是当真不喜欢这容溯,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柳月不动声的看了柳蔚一眼,目光,隐晦而敏锐。
柳蔚注意力都在容溯身上,竟是一时没发现。
而柳月在观察了柳蔚好一会儿后,便垂下了眸子,脑中飞速旋转着。
其实什么营救祖母,什么要银子,不过是自己的一出连环计,为的,便是要看看此人对自己的目的在于何。
柳月不是不懂大局之人,柳蔚突然出现,柳月并不觉得,这单单只是巧合,只是她们在街上,恰好的偶遇。
或许是有心计之人,心思要比普通人深。
柳月在不了解柳蔚为何要突然现身,为何接近自己之前,是不会冒然亮出自己底牌的,所以,她换了一个方式,用了另一种方法,去试探柳蔚。
而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柳蔚,的确对自己有着不正常的热情。
首先,柳蔚要让自己去与她一同住,其次,自己要银子,她二话不说便要给。
在柳府时,两人的关系便不算好,就算现在柳家“覆灭”,只有她们两人逃出生天,理应携手进退,但一个人的言辞会变,态度会变,性格却不会变。
两人既然都是看对方不太紧眼的,那莫名的友好,就自然代表了陷阱。
现在再看柳蔚的表情,柳月开始猜测,柳蔚特地出现见自己,莫非,实则是为了七王爷?
莫非,不是柳蔚中了自己的计,而是自己中了柳蔚的计?
柳蔚故意用可疑的友爱,对自己示好,迫使自己对她发动试探,她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随自己回客栈,再挑选一个适当的时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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