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找到桑芷问题的重点。
桑芷重重地点头,“你再把当年玉儿之死的疑窦都告诉我,不能有一点遗漏。”
对于玉儿之死,流素一直就心存疑问。
这回桑芷提起,她便口沫横飞地说起来,到最后她道:“我当年就怀疑玉儿没死,怀疑她找替身。我感觉那个玉儿很狡猾,跟你说的这个双儿,不相上下……”
“等等,你说那个玉儿的狡猾程度跟这个双儿不相上下?”桑芷眼眸发亮地看着流素,追问道。
“是啊,同样是歹毒的女人,同样狡猾,就是其貌不扬,就连身高也是一,样……”流素的话突然打住,她突然大力拍打自己的脑袋,大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桑芷被流素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她正在仔细听流素的话。
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只需要一个点,揭开这个点,有些疑问就能揭开。
这会儿流素的“我知道了”这几个字,让桑芷的所有思绪都飞远,只盼流素是真想通了什么道理才好。
“姐姐,我终于想通当年玉儿之死的问题关键在哪里,只因为我找错了方向。”流素小小声道,语气却掩不住地兴奋。
桑芷的心跳也加速,目光灼灼地看着流素,“那你赶紧说呀,害我好紧张。”
“当年死的女人,确实是玉儿。因为没有易容,更没有其他可疑之处,我还亲自验尸。那个云天涯身边的丫鬟玉儿,自始至终都是由另一个女人扮演。当那个假玉儿需要真玉儿帮助的时候,假玉儿便将真玉儿推上了死亡之路。但那个狡猾的假玉儿,其实没死,明白了么?”流素紧抓着桑芷的手说道。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桑芷紧接着道:“玉儿确实没死,因为她就是现在的双儿。当年云天涯想赶她离开天涯山庄,她便以这种激烈的方式离开,想让云天涯后悔。而后,她再回复自己的真容,以双儿的身分,以她原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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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说现在的双儿会不会是再易容,她原来的面貌,不是现在的这张脸?”流素突发其想,打断桑芷的话。:
桑芷摇头道:“不大可能。双儿的这张脸,在几日前我才认真打量过。我在怀疑她是不是有易容,结果没发现有不妥。”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为何会潜伏在云天涯身边那么长时间?难道她接近云天涯也有目的?前晚上她想杀你灭口,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什么?”流素喃喃问道。她来的时机凑巧,刚好是桑芷有生命危险的那一晚。
而且凑巧的是,她亲眼看到双儿以黑衣人的身分回到下人的居住地。
“很可能,她也是为落血玉而来。若如此,事情就复杂了。双儿她的另一个身分如果是千机门门主,她又何需委屈自己成为云天涯的一个丫鬟?难道她是受什么人指使前来天涯山庄,那人,会不会是落飞花?”桑芷看向流素,只觉头疼得厉害。
流素的来到,居然让她快速知道一些事实的真像。
巧的是,在月狼国的月府,千机门门主出现,跟着落飞花再出现,又消失。而后,千机门门主也跟着消失。
“落血玉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人人都想得到它?若双儿真是飞魔教的人,那我和她岂不是,岂不是……姐姐,我不要跟那种人同流合污!!”流素对桑芷撒娇道。
“你这丫头,我又不是落飞花,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再说了,一切都只是我们猜测,事实的真像到底是怎样并不清楚。”桑芷失笑,喜欢流素的娇憨。
“我看八成是了。我们两个都很聪明,猜到一块。我想要脱离飞魔教,要是教主对我和春儿有恩,再说飞魔教并不是一般的教派,不能说走就走……扯远了,我们应该说双儿那个女人。”
流素发现自己跑题,将话题拉回到双儿的身上。
桑芷径自沉吟不语。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双儿对云天涯有情,怕不只是为了落血玉这么简单吧?
桑芷总觉着自己还漏了什么,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流素,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双儿真的是当年的玉儿?”
“我看十有※※是。不如,你再去试探她?”
流素的小脸满是兴奋之情。
若可以戏弄那个女人一番,定有报复的快感。想当年她还是百合的时候,她还赏了那个玉儿两掌,当时的感觉,大快人心。
“她那晚突然对我下杀手,我也觉得是因为这件事,她才怕我把她的秘密说给云天涯知道……”桑芷喃喃道。
玉儿就是双儿,云天涯若知道这事,一定会彻底将双儿逐出天涯山庄吧?这个可能性,越想越大。
玉儿恨她,是因为她的关系,玉儿都不得不以那样的方式“死”在云天涯手上,是以双儿如此痛恨于她?
“那你可以直接跟云天涯说这件事,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揭穿!若云天涯知道,会不会直接把双儿给杀了?”流素语带兴奋。
“不可能,因为双儿怀了云天涯的孩子。双儿的手中有筹码,就算我把这事说出来,云天涯在双儿生下孩子之前,都不可能对双儿怎么样。”桑芷回道。
突然她发现,双儿是玉儿这件事即便告诉云天涯,对双儿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既如此,双儿对她的那种害怕会不会表现得太夸张?
“所以双儿要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把你杀了灭口,谁知你命太大,毫发无损。”流素理所当然地回道。
“或许吧。”桑芷一声轻叹,突然没了力气。
双儿是玉儿,玉儿是双儿,那个女人的来历,只有这些,还是另有其他?
为什么她隐隐觉着不安?似乎,还将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姐姐,你怎么了?”流素看着桑芷微蹙的秀眉,知道桑芷还有心事。照理想通一些事,桑芷应该开心才对,为何还郁郁寡欢的样子?
“不知道,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事。你看我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这一回,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躲过,想想很无力。”桑芷轻倚进流素的怀中,“我很想疏桐,如果他死了,我跟他一起走,我们两个就不会寂寞了。”
听桑芷说这话,流素的眼泪猝然而下,“你这个女人,尽说些傻话。你既然能躲过死亡之神一次又一次,定能长命百岁的,相信你喜欢的男人,他定也好好地活着,等你随他一起过开心的日子。”
桑芷的命途坎坷,老天不该这样对她才是。
可这回听到桑芷这话,她的不安在心中无限扩大,恍若桑芷真的命不久矣。
“喜儿,是不是你惹小姐不高兴了?我们才走开一小会儿,你居然就让小姐哭了!”从外面回来的风儿看到眼眶微红的桑芷,知道桑芷曾哭过,便朝流素大声吼道。
“不关喜儿的事,是我自己想不通一些事,喜儿她很好,真的很好。”桑芷径自走出内室,往阳光灿烂的院落而去。
她想晒太阳,想在那下面,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她这不安的预感素来很准,若她这次真的有劫难逃不过,在此之前,好想再看一眼月疏桐。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坟墓,都可以。
生离死别很多次,她还是没学会放开。
流素默默跟在桑芷的身后,陪她站在暖阳之下,感受阳光的灼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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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用过午膳,桑芷才渐渐回神,她走出天涯苑,去往下人的工作区。:
当然,她要去找双儿。
“小姐,天气太热,回去吧。”风儿拦着桑芷的去路,说道。
她不想桑芷去见双儿,那个女人一向恶毒,桑芷怎么斗得过那个女人?
“我有事找双儿,你和雨儿先回去,让喜儿陪着我便可。”桑芷笑得温柔,语气却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知道双儿的身分。
她想知道一些事情,双儿也许能够为她解惑。
风儿不敢再多言,她和雨儿互使眼色,雨儿便走了开去,看样子,是去找云天涯吧?
最后,桑芷在院落找到正在清洗衣物的双儿。
桑芷站得葡萄架下,看着躲在树荫底下清洗衣物的双儿。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可她洗衣的动作熟练而快速,像是对这种事驾轻技熟。
这样看过去,谁人会知道双儿曾经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夫人?
这样的女人,放在人群堆里,眨眼便不见。
可双儿的身分疑窦重重,她好奇的是,双儿最初始的身分是什么,铸就了眼前这个诡异、恶毒却又谜样的双儿。
双儿,她知道双儿的名字是双儿,却不知道双儿的姓是什么。
双儿终于抬头,看向桑芷所站的方向,清洗完最后一件衣物,她对桑芷道:“桑芷,你过来帮我一把,晾晒衣物,太多了。”
桑芷没有多想,果真行上前去,帮双儿晾起衣物来。
当桑芷熟练地晾晒衣物时,双儿晾晒的动作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桑芷微微一笑,“我会晾晒衣物,让你如此惊讶么?”
双儿难道希望看到她笨拙晾晒衣物的样子?
以前的那个桑芷是玉剑山庄大小姐,野心不小,貌美如花,又有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想必桑芷从来就不需要做家务,更不屑于做家务吧?
双儿知道这一点?于是对她会家务的这件事感到诧异?
想到这里,桑芷手上的动作也顿住,直直地看向双儿,“双儿,你的名字很好听。一直以来,我只知道你是双儿,却不知你的姓氏,你可否告诉我?”
双儿好不容易才从刚才桑芷熟练的晾晒动作中缓神,再听到桑芷的这个问题,她手中的衣物差点拿不住,掉落地上。
怎么会这样?
桑芷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一刻,她再动杀机。
桑芷这是在试探她,证明只是在怀疑。在桑芷将她的秘密说出去之前,她要杀了桑芷。
“是不是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既如此,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不准偷听我和双儿的谈话。”
桑芷清楚看到双儿的失态。
现在的她,对双儿的姓氏极度好奇,这个双儿,一定不只是玉儿这么简单。
或许她的姓氏,就代表着她的身分?
“我是无名氏,没人在意我的姓氏,而我,亦没有姓氏!”双儿勉强稳住心神,淡然回道。
“在某一方面,你和我很相似,玉儿……”
在桑芷脱口而出“玉儿”二字时,双儿手中的衣物终于自她的手中掉落于地面。
桑芷轻扬秀眉,笑道:“玉儿这个名字不错。玉,美好而高尚,用在人名之上,是想意喻人的品德高尚而美好。双儿,你说是不是?若一个人想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光想象,是远远不够的……”
“有多少想做品德高尚之人,又怎会差我一个?我不想做好人,在很多年前,我已不再是好人!”
双儿不耐烦地打断了桑芷的长篇大论。
她知道桑芷在试探她,她也想沉住气,可压抑多年的苦闷,令她想一吐为快。
桑芷得到的太多,而她,失去的太多。
一个得到太多的人,又怎会理解一个失去太多之人的苦恼?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那一晚你就想动手,偏生我的运气比你好,一直比你好,所以你更恨我了,是不是?”桑芷又说道,云淡风清的语气。
而桑芷的云淡风清,刺伤了双儿的眼。
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桑芷依然故我,风情不减当年?
为何在她爱人的身边,有一个像桑芷这样的女人占据了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全部心思?
“是啊,我恨你,已恨入了骨髓。”
双儿轻轻浅浅的一句,令桑芷的心,微微一动。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恨错了人?”
桑芷晾晒完手中的最后一件衣裳,抚平衣上的皱褶,那里很快平整如初。若她的手指滑过,亦能抹平人心上的伤痕,也许,那就是个奇迹。
桑芷的视线,自衣裳转向双儿的脸,她看到了一丝动容。
双儿娇唇苍白,有些轻颤,声音亦如此,“你这话,什么意思?”透露了,双儿的慌乱。
桑芷轻阖美眸,为什么她的直觉会这么准?
为什么她无意间的灵光闪现,让她发现,一切的事,皆如她所想的那般?
再睁眼,桑芷的美眸,依然清澈如水,“双儿,你应该知道,看一个人,首先要看她的眼睛。”说罢,桑芷悄悄转身。
站在那葡萄架之下的男人,如此高大,他直直地看着她们两个,来回扫视。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云天涯直直地走向她们两个,问道,满脸疑惑。
“没什么。云庄主,要看透一个人,应该透过心来看,而不是透过双眼。或许,一开始就是你错了。”桑芷自云天涯身旁经过,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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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涯,会不会终与双儿错过?
“双儿,你怎么了?”云天涯看着脸色苍白的双儿,问道。※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双儿一定是在看他,可这回,双儿却呆怔地看着桑芷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没,没什么。”
双儿转身,没看云天涯一眼,端着衣盆往回走去。
云天涯来了,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桑芷,怕她伤害桑芷。
为何她会如此不安?
为何她对桑芷之前的话,深感莫明?
是桑芷表达有误,还是她理解有误?
若这之间没有不妥,又是哪里出了错?
恨错了人?
她恨的人是桑芷,刚才站在她跟前的人,就是桑芷,那她又怎会恨错人?可无论她怎么漠视,心底都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或许这个桑芷,并不是那个她熟悉的桑芷。
那个桑芷妖媚,而这个桑芷淡然。
这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事?自桑芷失忆那天开始。
对,没错,就是从那天开始,云天涯对桑芷的态度开始转变。
双儿咬着手指来回走动,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难道那个桑芷早在当年就已去世?
“双儿,你到底怎么了?”云天涯见双儿一脸惊惶地来回走动,不确定地问道。
双儿一向很有定力,她此刻的慌乱是因为桑芷?桑芷到底对双儿说了什么话,令双儿如此慌乱?
双儿抬起双眸,看向云天涯,好半晌,才回复常态。她勉强笑道:“没什么。”
云天涯知道问不出所以然,便不再追问,转身离去。
双儿直直地看着云天涯越走越远,很想把他叫住。
可云天涯却头也不回地走远,渐行渐远,对她双儿没有任何留恋。是啊,双儿只是可有可无,无论双儿是谁,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桑芷不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哪一个桑芷,都能令她痛苦。谁说她恨错了人?能夺走云天涯全部注意力的人,就是这个桑芷。
既如此,她又何需苦恼?只需义无反顾地往原来的目的地而去便可。
好不容易才把风雨两个讨厌的女人赶走,流素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自从去见过双儿后,桑芷就一直在失魂的状态。
是不是此行真的被她问出了关于双儿的一些秘密?
照理说,桑芷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如此茫然才是。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她们所想的那般?
桑芷看向流素,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虽然她猜到了一些事情,却没有得到双儿的亲口否认。
她甚至在想,双儿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但也正如双儿所说,早在多年前,她双儿或许已不是什么好人。
既是坏人,又如何需要她的一点同情?
走到如今这一步,双儿不可能迷途知返,因为她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
“流素,我跟你说的这件事,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却极有可能是事实。你听好了,就算知道这件事,也别说出去。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你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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