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红很简单。对我来说,只要我愿意做,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我也能够做到。”
不知何时,双儿已完成手上的刺绣,并将它递至桑芷的手中。
上面,刺着两个字,桑芷。
“你是不是经常写这两个字?”桑芷状似无意地问道。
虽然是刺绣,她是外行,但她看出,这一针一线的深浅力度,都有门道。其实很简单,这跟习字是同样的道理。
双儿并没有回话,只是随意地坐在石凳上,仰望着随风摇曳地树枝,专注的模样。
“说吧,找我来是不是有话要说?现在的我是丫鬟,不再是庄主夫人,不能偷懒。每日的事情很多很多,多到你想象不到。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前庄主夫人给你优待,也没人会因为你怀有身孕有人会同情你,而我,刚好就是那个忙碌的丫鬟。”双儿语带讽刺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桑芷找她过来不可能是聊天,她完全可以拒绝不来这座芷苑。但她想,多走走对生孩子有好处。
这是她和云天涯的孩子,无论如何,她要好好地生下来,生个健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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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在哪里?”
桑芷没有绕圈,直奔主题。/
“这就要看你问的是哪个时辰了。”双儿并没有一点惊讶之情,好整以暇地回道。
“子时。”桑芷说道。
“那个时辰,自然是睡觉。谁半夜三更不睡觉,还能做些什么?对了,子时你岂不是正在案发现场,将赵媚给杀了?”
双儿突然娇声笑道,将话题转到桑芷的身上。
心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桑芷笑了笑,“双儿,我发现自己很了解你。”
双儿疑惑地看向桑芷。
这个女人,真的了解她?有时,她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何况是桑芷?
“你无需诧异。我早料到你是这样的答案,也知道,今天的问询没有结果。可正是你这个答案,让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桑芷笑道,看向自己手中的刺绣,“就好比我了解你为何会在短时间内能够熟练而迅疾刺出‘桑芷’二字,是一样的结果。”
双儿没有回话,是不屑回答她,不是因为双儿在暗中猜测她说这话的用意?
现在的桑芷感觉自己在跟高手对羿,双方都在揣测下一步,大家要怎么走才不会步入对方设下的陷阱。
她认为,自己不是下棋的高手,最多只是兴趣罢了。
可如果对方是高手,她自己跟着也就变得高竿起来。
就不知道当初的赵媚在和双儿对羿的两年间,是不是受到深重的影响,才会变得内敛。
即便变化再大,功力有所提高,赵媚还是成为了双儿手中的死棋。
或许,她桑芷,才是罪魁祸首吧?
桑芷变得沉默,双儿开始臆测这个女人的下一步要说什么。
或是,她不该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找个借口遁走?
这一瞬,她竟有些畏惧看似高深莫测的桑芷。
“双儿,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坐立难安,在猜测我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桑芷看向双儿握紧的粉拳,淡笑着问道。
原来她也有这种本领,能够令看似无所不能、心计深沉的双儿露出不安姿态。
深吸一口气,双儿才沉声道:“说吧,你找我来的意图。”
“没什么意图,你想太多了。双儿,回去吧。做一个丫鬟不容易,做一个怀有身孕的丫鬟更不容易。”桑芷却收敛了笑容,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今天她找双儿过来,只是纯粹的试探。
因为她什么都没猜到,什么也猜不到。可现在她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地更复杂。双儿有秘密,还是不能见光的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才令她如此不安?
看向双儿,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双儿这是在害怕?
似感觉到桑芷的视线,双儿终于回神,本想开口问询,却怕自己一开口,便输了底气。
她颤颤微微地直起身子,往前走去。
千万别是她想象的那般,否则,桑芷一定要死。
走了老远,双儿顿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只见桑芷正直直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似看得专注。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到桑芷的神情,不知道桑芷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若可以,她真想将桑芷给杀了,永绝后患。
本来她想留着桑芷一条性命,只因她没玩够。这会儿,她却有些沉不住气。游戏只是游戏,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
但是危及到自身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所以,她要想好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打定主意,双儿才转身离去。
双儿早已消失不见,桑芷还有些回不了神。刚才的双儿在想什么?刚才她心底涌现的寒意,是不是双儿下了什么决定?
这一次,她真的要好好想想,双儿的惧意到底从何而来。她刚才故作深沉,却试探出另一种她料想不到的结果。
以为她知道了双儿的秘密,于是双儿害怕。双儿害怕,是因为她提到了昨晚的案件。她还提到,她了解双儿,也说到,知道了双儿的什么。
双儿的秘密,跟昨晚的案件有关。就算是双儿杀了赵媚,双儿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对,不对。昨晚的案件有疑点,因为和两年多前的玉儿之死太过相似。
难道,是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玉儿死的时候,双儿没有出现。若是双儿杀了玉儿,她是不是从什么人口中得知玉儿曾以那样的方式死在以前的那座芷苑?
就算双儿拿这件事做文章,很好地利用一番,也没有证据指出她就是杀赵媚的凶手啊。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是不是双儿跟小姐说了什么,令小姐困扰?那个女人很坏,小姐千万莫离她太近,否则会……”风儿的话打住,有些不吉利的话,不说为妙。
“会不得善终?”桑芷顺口接下去道,“风儿,关于玉儿的那件案子,近两年有没有人刻意提起?”看着风儿,桑芷突然问道。
她离开山庄两年,自然不知道山庄近两年的近况。
风儿定会知道,毕竟是云天涯身边的红人。
“早在当年案发之时,庄主便下了命令,任何人皆不得提起,否则逐出山庄。”虽然不明白桑芷为何会有此一问,风儿还是嘴快地回道。
“那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被逐出山庄的下人?”
“没有。既然是庄主下的命令,谁人敢不从?除非不想活了!”风儿大声回道,以云天涯为荣的架势,看得桑芷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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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芷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双儿的身上。/:
既然玉儿那件案子被时间尘封,双儿又是如何得知那个芷苑曾经发生过同样的事,而且事情的经过几乎一般无二。
只不过那一年她的内力很差,就算有人在她的卧室床前上吊而亡,她也毫无所知。
这一回,是有人故意将她诱至那座别苑,设她入局,这一点,有些不同。
也许双儿可以从某些喝醉酒或是说漏嘴的下人口中知道当年玉儿之死的情况吧。
除了这点解释,她找不到其他理由。
这一天,桑芷都在因为这件事苦恼。
思量的结果,却还是毫无头绪,找不到双儿如此害怕的理由,自然也无法猜测到双儿的秘密。
或许只要一个引子,给她一点点提示,她就能知道双儿的秘密。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防范双儿对她下毒手。
因为双儿在怀疑她知道了她双儿的秘密,进而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双儿还有一个身分,她似乎是千机门门主。
当日在月狼国的月府虽然百般掩饰,还在同时让云天涯对她再起怜惜之心,她一箭双雕的计策天衣无缝,反令桑芷更加笃定双儿是千机门门主的想法。
只不过当时的她并不想去破坏云天涯和双儿之间的感情,再加上云天涯似乎不介意双儿的来历,事实的真像这才不了了之。
双儿若真是千机门门主,为何还要以双儿的身分潜伏在云天涯的身边?只因为云天涯特殊的身分,还是她对云天涯情根深重?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双儿对云天涯的爱意并不假。
是在没有进入天涯山庄之前双儿对云天涯便产生了爱意,还是在在进入天涯山庄后,双儿才对云天涯欲罢不能,这其中,也有很大的不同。
若是前者,证明双儿与云天涯可能已经有过一段情……
有什么东西自桑芷的脑海一闪即逝。想要捕捉的时候,却因闪得太快而溜走。
“小姐,早点睡吧,时辰不早了。”见桑芷还站在窗前愣神,风儿对笑着劝道。
自从白日里见过双儿之后,桑芷一直就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似有许多的心事要想,却又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此刻已是亥时,桑芷还是睡意全无的样子,风儿这才忍不住上前给桑芷提醒。
桑芷乖巧地回到床榻,风儿见窗户关上,晚上不透气。
现在是夏季,有些炎热,便索性将窗架支起,这才守候在门口。
她和雨儿每人轮着守桑芷,今晚轮到她。不能熟睡,只能倚在门前打盹。
“风儿,你这样守着我累,不如回房去睡罢?”
见风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桑芷于心不忍。
“奴婢不累,小姐赶紧歇着要紧。”风儿笑着回道。
桑芷心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便不再坚持,翻转了身子,打算睡去。
偏生她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
除却想不通双儿的事,还因为焦虑难安,似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桑芷索性转身看向窗外的方向,刚才还有风,这会儿空气凝窒,氧气似被抽光了一般。
有问题。
桑芷轻巧地自床榻一跃而起,跑到风儿的身旁,在风儿清醒的瞬间,紧紧捂着她的嘴,对她摇头,示意她勿说话。
风儿顿时动也不敢动,她傻傻地看着桑芷,只见她紧紧地盯着窗外,似在专注地看着什么,或是,等待着什么。
不到片刻,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投放在桑芷的床榻上。
几乎在同一瞬间,有一片乌黑的东西自窗外飞进来,往床榻上攻击……
桑芷和风儿惊呆了眼。
因为刚才还完好无损的床榻,在那片东西攻击过后,摇摇欲坠,很快,“轰”的一声巨响,倒榻在地。
那片东西在完成任务很有默契地再飞出去,桑芷眼明手快地挥出一掌,用掌风扫中最后面的一只动物,放置在手上细细观看。
风儿忙着尖叫,把还在沉睡的雨儿唤醒,而桑芷还在察看手上的巨蜂。
是一种罕见的大胡蜂,比一般的胡蜂还要大。
若不是她警省,她很可能已被这些大胡蜂蜇伤。
若是严重一些,极可能身中胡蜂的毒。想必这些大胡蜂,不是一般人能够指挥的吧?
很可能是被人特意培养用来杀人。
而今晚,她桑芷就是那个要被杀的对象。
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取她性命,那人,会不会就是双儿?
“芷儿,你怎么样,还好么?”
有人快速冲进来,当然是云天涯。
指望云天涯,她的命已送在了某些人的手中。
桑芷不悦地推开云天涯,云天涯的视线,看向凌乱的床榻,上面还有蜂蜜浓烈的甜腻味道。
“巨胡蜂?这里怎会有这种东西?”云天涯看到了桑芷手中的胡蜂,一声惊呼。
“这种胡蜂有来历?”桑芷疑惑地问道。
“这是生长在原始大森林的巨胡蜂,像天涯山庄这种地方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只要被它蜇伤,在半刻钟之内伤口会迅速红肿溃烂,毒液渗入体内,伤及肺腑,想要活命,很难。再加上这种巨胡蜂,似是巨毒滋养而成,才会有这么大的身子。你看,它的蜇须特别长,一般的巨胡蜂没有如此长的蜇须。有人,要杀你!”
云天涯最后一句,终于点到重点。
“是啊,那人迫不及待地想我死。”桑芷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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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庄主,这是托你的鸿福。:你派多少人保护我都没有用,若有人想杀我,你要如何防范?今日若不是我长多一个心眼,此刻已死在那人的手上。你若真为我好,应该放我离去。若不然,有一日我死了,定是死在你的手中!”
真希望她的这番话能令云天涯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可惜云天涯却对她摇头,沉声道:“芷儿,婚期迫在眉睫,我不舍得放你离开。从此刻开始,你寸步不离我的身边,我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害你!”
听到云天涯这话,桑芷失望不已。
“启禀庄主,已经搜索了芷苑内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或物!”有人进入竹屋道。
“不用搜了,不会有结果的。”桑芷出声制止道。
唯今之际,只能跟云天涯离开。怕只怕和云天涯日夜相处,她无法坦然视之,她更怕落飞花去而复返想要将她救走时,发现她已不在芷苑。
如此,她便又要错过离开天涯山庄的时机。
有种直觉,落飞花会再来将她带走,就在她与云天涯拜堂成亲之前。
现在的云天涯已钻进了死胡同,所有人都反对他娶她,他却执迷不悔,执意娶她为妻。在她看来,这场婚事终将不了了之。
“派人再将芷苑内外还有天涯山庄内外搜索一遍,务求能够找到巨胡蜂的出处。你们两个,也去天涯苑当值!”云天涯对风儿和雨儿下了命令,而后拉着桑芷往天涯苑而去。※
天涯苑。
步进别苑,桑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自从她再回山庄,就不曾再入天涯苑瞧个仔细究竟。
“这里,没什么变化。”桑芷喃喃道,手指划过书桌的边缘。
云天涯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女人,一时情动,就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桑芷却似后面长了眼睛,轻巧地上前几步,便让他扑了个空,“夜深了,云庄主早点睡吧。”桑芷忽视那张大床,选择趴在书桌前睡一晚。
“你睡床榻,我守在这里。”云天涯沉声道。
桑芷有些犹豫,还是选择睡在床上。云天涯却也识趣,没有逼迫她随他一起同床共榻。若他真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拉她睡在一起,她不知要如何才能将云天涯赶离。
就在桑芷迷迷糊糊欲睡着之际,只听云天涯说道:“芷儿,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离我这么近,我是不是在做梦?”
桑芷睁开美眸,看着纱帐,没有应话。
“云庄主,你何苦执迷不悟?我和你,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对夫妻,早回不到过去。你若适时收手,会没那么辛苦,真的!”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人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云天涯,而是其他人。如此,她和云天涯之间,只会铸成悲剧。
“我若能放手,又何苦拖着你不放。我这人很自私,即便知道你痛苦,还是不想放你手,让你飞。你若能想通这一点,就不会太苦了。”云天涯冷声道,不以为意。
这个女人就算死,他也要拖着她一起,这就是他云天涯。知道她没死,他不可能放任她离去,而这个女人显然到现在还抱着可以逃离他的希望,天真得很。
“我们走着瞧!”桑芷不再浪费唇舌,沉沉睡去。
云天涯知道桑芷已睡着,从她轻浅的呼吸可以得知。
这个女人的性子真是乐观,刚经历一场生死,对着他这个不喜欢的男人,她居然在转瞬间便能睡去。
有时他想,这个女人或许缺少心眼,才会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后还能过得如此安心。而她的苦难,都是他给予的。
他知道,通通都知道。是他欠了桑芷,可他,无法放手,亦从未想过放手。
“芷儿,我真的能再娶你为妻么?”
看着近在跟前的这张脸,她就躺在离他咫尺的距离,却不敢靠近她。怕把她惊醒,怕她会嫌恶他……
当山庄回复平静,躲在远处阴暗角落里的黑衣人才现身,直直地看着天涯苑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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