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她也会受伤,会心痛,最后,会心死。
“你怎么就这么傻?赌局真这么重要么?命都没了,你要怎么跟你的无涯享受天伦之乐?没了云天涯,你可以再找一个比他好千百倍的男人来爱!”桑芷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朝桑清大声吼道。
“我都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待我温柔点?”
桑清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云天涯,脸上的笑容加深,“桑芷,这一局,定是我赢了。”
云天涯接过桑芷手中的桑清,他想抹去她唇角的血丝,却怎么也无法制止血丝不断滑落。
那一年他找到假桑清的时候,假桑清已气绝身亡。
这一个,会不会也是假的?
“你不是桑清,你和当年一样,就是想骗多我一回,以为这般便能令我回心转意,是不是?!”云天涯哑声道。
这或许,只是桑清玩的另一个诡计罢了。
“你和桑芷一样,都喜欢吼我。可不知为什么,我喜欢你这样吼我。”桑清笑道。
她浑身轻飘飘的,经脉俱断,现在的她,就要走了么?
云天涯这样吼她,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漠相待,是不是证明,在他的心里,她桑清,还是有那么一席之地?
若如此,她这一掌,捱得值。
“我不准你死,你休想以这种方式让我记得你一辈子!”用力握紧桑清的手,云天涯一字一顿地道。
他的心,为何还是像当年假桑清离世时那般疼痛?
难道他对桑清,真的还有爱么?
“天涯果然聪明,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桑清疲倦地闭上双眼,只觉着好困。
睡一觉,是不是就好了?
“你别睡……”见桑清闭上双眼,云天涯慌乱地抓着桑清的手。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月疏桐吼道:“月疏桐,你是落飞花,你无所不能,你手下有许多奇人异士,一定能够救她!你把她救了,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这个皇位我也让给你……”
看着月疏桐用悲悯的眼神看他,云天涯话音渐落。
“没用。你该知道你的一掌,已震断了她的经脉,她没救了。”月疏桐摇头道。
“不会的,她不可能死。她是妖女,她作恶多端,怎么可能轻易死在我的手中?!”云天涯狂乱地道,连连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有事……”
“趁她还留有一口气,你抓紧时间跟她说几句话。迟了,可能来不及。”
月疏桐轻声叹息,将暗自抽泣不止的桑芷抱进怀中。
“桑清,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睡!!”云天涯大力拍打桑清的脸,他还有好多话要说。
他想问,当年桑清为何如此狠心骗她。她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为她痛苦,为何她还能若无其事地不告之他真像?
如果她一早告诉他桑清没死,他一定会等她,一直等……
而不是,爱上桑芷,对她欲罢不能。进而一错再错,直至铸成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桑清感觉云天涯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她勉力睁眼,看向云天涯,轻声道:“天涯,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云天涯连连点头,回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桑清爱着我。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弃我,但是桑清不会。这一回,你也不准离开我。我答应你,以后好好待你,以后只爱你一个……”
“太迟了。”桑清笑得凄然。
她该高兴的,可她为什么只想哭?
她这一生,总喜欢玩游戏,总喜欢与人下赌局,她赢的多,输的少。这一回在云天涯这里,她仍是赢了,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桑清的眼泪,滑至她的唇角,和着她唇角的血丝,“爱你这么多年,我觉得好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于是,我要为这个错误赎罪,于是这么多年我辛苦地跟在你身后,追着你……我,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也许只要我再坚持一次,我就能打动铁石心肠的你……”
倾城叹:下堂要自强正文爱情的劫(12)
桑清嘴角的血,点点滴滴落在云天涯的手背和衣袍,她伸手想抚上云天涯的脸,却未能如愿。
云天涯见状,抓着桑清的手,放在自己的颊畔,“是我不好。你这些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是我不能原谅你,更是我没有守住这颗爱你的心。其实,是我的错,我总以为你欠我。孰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做着错事,错过了芷儿这样的好女人,更一次次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你若真不能原谅我,那就赶紧好起来,打我骂我都好……”
“我已经,不想追在你身后了。因为,我累了。”桑清一字一顿地道。
她怕自己活着,还是会放不下云天涯,还是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不放。
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羡慕桑芷,嫉妒桑芷,能找到一个知她懂她爱她的男人。
可桑清的运气不好,远远比不上桑芷,于是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一切。
她决定的事,不会后悔,不会犹豫,她不会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那日在御书房,是最后一次。如果你给我一点希望,也许我还会有勇气继续追逐。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那条保留多年的月老红线我也不要了……天涯,我的最后一个心愿,你能成全么?”
桑清突然有了精神,手指向桑芷和月疏桐。
“你是要我成全他们两个,是么?”云天涯问道。
“不是,他们不需要你的成全,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我是想你别去破坏他们两个,让这个世界,好歹保留一份至真至美的圆满爱情……”
她得不到的,希望桑芷能够。
因为他们这些人,桑芷活得很累,过得很苦,可桑芷依然能够爱她所爱,她从心底里佩服桑芷。
“好,我答应你。”云天涯回道,握紧桑清冰凉的小手。
“天涯,我走了,也许你会有点想我,习惯了就好……”
桑清满眼不舍地看着云天涯。
她的顾虑,果然是对的。
她下定决心不再跟云天涯纠缠,可她还是不舍。
只有她死了,她才能彻底解脱。
“桑清,你不会有事,我……”
“我想听你再叫我一次清儿……”桑清闭上眼眸,倚靠进云天涯的怀抱。
她悄悄环上云天涯的腰间,轻轻抱着。
“清儿……”
云天涯的眼泪,无声滑落,落在桑清的云鬓。
桑清笑了,她环在云天涯腰间的手,无力滑落……
桑芷忍不住掩嘴放声哭泣。
见状,月疏桐将桑芷紧紧拥抱在怀中。
云天涯看向怀中断绝了气息的女人,怔傻不语。
而后,他抱着桑清步进桑清居住的寝宫,将她安置于床榻。
看了好晌,云天涯的吻轻落在桑清的唇畔,“清儿,其实,我还爱着你!”
桑芷仍自哭泣,月疏桐由任由她在他怀中哭泣。
当日,桑清居住的寝宫终于有宫殿名,名为:清宫。
次日,桑清追封为清妃。
再一日,桑清的遗体葬入皇家园陵。
“听说没有,现在的新皇处事手段狠辣。只要有一点不满意,便对人施以重刑!刚开始还有人敢反抗,后来全都屈服于新皇的铁腕之下。”
茶楼酒肆,是议论天下事的好地方。
那人压低声音,还是被有心人士听在耳中,是一对布衣夫妇。
男子即便身着布衣,依然难掩其卓绝容貌。女子身子娇小,挺着大肚子,容貌不是太出众,却与男子出乎意料地相配。
“当然知道。新皇虽然手段狠辣,政绩却非同一般。他颁布的措施,哪一项不是利国利民的?如此下去,不出两年,五月王朝将再无需看他国脸色行事。盛世王朝,指日可待。”
另一人接着道,亦压低了声音。
“你说那个李清风大师,到底是神算子还是神棍?他说疏王将创建一个盛世王朝,却不料,疏王根本就没有成为帝王,而是新皇取而代之。这世间事,风云变幻,皆在下一刻。”
那人一声轻叹,似在替他提到的疏王婉惜。
“确也是。疏王是何等英雄,却儿女情长,与皇位擦肩而过。据闻当日疏王完全有能力将皇位自新皇手中夺过来,最后却没有动手。疏王若成为帝王,不知今日的后宫是不是亦会空荡无一人。”
另一人也一声叹息,似在忧心那个新皇的后宫之事。
布衣夫妇对视一眼,而后迅速出了客栈。
他们才起身,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因布衣男子太过出色,令人移不开视线。
只见布衣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子下楼梯,紧张的神情,令他们不禁冒冷汗。
他们也好怕女子行走间出差错,进而影响腹中的胎儿。
还好,直到这对布衣夫妇消失,女子依然走得稳当。她脸上的温雅笑容,令人心旷神怡。
“疏桐,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走离众人视线,桑芷忍不住追上前问道。
月疏桐一出客栈就板着一张脸,径自走在前头,他板着脸的模样,像是闹性子的孩子,令桑芷失笑。
“你说天涯至今没有纳妃嫔,是不是对你死心不息?”月疏桐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头问道。
桑芷“卟哧”一声笑出来,上前几大步,用力握着月疏桐的手道:“你呀,就是一个笨蛋。这么聪明的一个男人,怎么现在像变成了傻子一般?尽往歪处想。”
倾城叹:下堂要自强正文爱情的劫(13)
“是我多虑了么?”月疏桐不确定地问道
不能怪他。
他和桑芷还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便听到宫中有关云天涯的这些消息。
这段日子他总感觉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云天涯之故。
“当然。你呀,根本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天涯是因为桑清才不愿纳妃嫔充实后宫,桑清对天涯的打击,太大了。李清风说紫微星将孤独终老,你说,有没有什么方法破了李清风那个术士的预言?”桑芷看向月疏桐,问道。
“你这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月疏桐轻挑凤眉,问道。
桑芷怔忡地看着月疏桐,好半晌她才回神道:“我倒忘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何况现在的天涯过得不错,他做皇帝风生水起,女人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陪衬品……”
说到这里,桑芷只觉头有些疼痛。
似乎只要她心情低落一些,就会犯头疼心悸的毛病。
这是他们从皇宫回到未来镇才落下的病,有时疼痛难忍,她怕月疏桐担心,不敢多说。
“怎么了,不舒服么?”月疏桐轻按桑芷的头部,忧心地问道。
桑芷轻轻摇头道:“没有,大概是听到天涯的消息,所以被他影响了情绪。天涯若以后孤独终老,那也是他自找的。”
见桑芷紧蹙秀眉,月疏桐索性将桑芷打横抱起,快速往未来镇的方向而去。
待去到月府,月疏桐才将桑芷轻放在床榻。
“霜儿,把大夫找来替芷儿诊治!”月疏桐沉声道。
桑芷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将要临产了,千万莫再出什么差子才好。
“疏桐,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桑芷倚在枕背,笑着道。
她知道,即便找大夫,也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
在这之前,她悄悄找大夫替她诊脉,大夫说不出所以然,只道她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不舒服就要看大夫,如此就算不适,亦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病因,很快便能痊愈。”月疏桐的吻轻落在桑芷的额间,柔声道。
“呃。”桑芷乖巧地回道,不再争辩。
反正月疏桐说什么她只答应便是,因为这个男人霸道又难缠,通常她的建议派不上用场。
大夫很快来到替桑芷把脉,好半晌大夫才摇头道:“尊夫人气息通畅,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公子无需忧心,老夫替夫人开一些宁神静气的药,一日三服调理身子。”
听到大夫这话,月疏桐才放下心来。
看来真是他小题大作,只是看到桑芷蹙着秀眉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拧紧,恨不能代替桑芷受过。
大夫写下药方,而后离去。月疏桐立刻命雪儿下去煎药,雪儿领命而去。
“芷儿,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你。等到药煎好了,我再把你叫醒,好么?”月疏桐替桑芷拉好被褥,柔声说道。
桑芷温驯地点头,闭着眼,努力忽视头部的疼痛感。
方才在大夫诊断的时候,她就很不舒服。
可大夫的答案却令她失望!通常这检查不出的毛病才可怕,怕只怕,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想到这里,桑芷睁眼看向月疏桐,抚向他的脸庞道:“你这傻瓜该不会就一直坐在这里吧?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我想守着你。芷儿,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月疏桐直直地看着桑芷,这个女人不善撒谎,他总感觉这个女人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疼痛。
桑芷笑着眨眼道:“你呀,就是爱瞎操心。一个男人比我一个女人还罗嗦,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任何问题。”说罢,桑芷索性躲进月疏桐的怀中。
月疏桐太敏感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看出不妥。
她已极力隐藏,但纸包不住火,她该不该告诉月疏桐她犯头疼病的事实?
再忍忍,或许喝了药后,她的疼痛便能够减缓。
告诉月疏桐,他一定会十二个时辰跟在她身旁,看着她。
“我宁愿孩子出事,也不要你出事。”月疏桐回道。
桑芷钻出月疏桐的怀抱,嗔怪地看着这个男人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居然说这种话。若是孩子能听懂你的话,他懂事后不会疼你这个父亲。”
“这可是心里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即便要我负出任何代价,或是要了我的……”桑芷的香唇,堵住月疏桐欲说出的晦气话。
“我不准你说不吉利的话,我们一家都会健健康康,每一个人都很好。”桑芷喃喃道。
这么说着,头疼的毛病像是减缓了一些。
“嗯,我们一家人都会很好,芷儿更好。”月疏桐接下桑芷的话道。
两人相拥在一起,幸福而不安。
喝了宁神药的桑芷感觉自己精神了一些,头疼似也有所减缓,便以为自己想得太多。
又过了几日,桑芷在雪儿的陪同下去到书房找书看。
翻查了一遍,她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书,踮起脚尖,她正欲取下那本书,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桑芷双手慌乱地扶住书架,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雪儿闻声赶到桑芷的身边,惊慌失色地问道:“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产了?”
只因桑芷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她的头发,似乎也在缓缓变白……
倾城叹:下堂要自强正文爱情的劫(14)
雪儿不确定地甩了甩头,定睛再细瞧。
还好,只是她的错觉,桑芷只是脸色太难看罢了。
“没,没什么。雪儿,你扶我回别苑躺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桑芷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
雪儿隐约觉着不妥,搀扶着桑芷往月苑方向而去。
桑芷走路似乎很费力,雪儿见状,便将雪儿打横抱着回到月苑。
“夫人,奴婢去找大夫……”
“雪儿,别!!”桑芷用力拉着雪儿的手,眼带恳求。
现在她相信,自己真的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她自己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也许过不久,她就彻底不行了。
但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的孩子,在把孩子生出来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出任何问题。
她只怕,时间不允许。
她和月疏桐快乐的时间这般短暂,老天爷为何要待她如此残忍?
李清风当日“缘错半生”这四个字再次回响在她耳际。
是不是她和月疏桐的缘份,真的不能强求?
可她和月疏桐是真心相爱,为什么相爱的人要在一起,那么难?
“奴婢不能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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