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真道长托着白梦熊的身子,飘身下了乌云骡背,径向客店内走进,乌云骡竟是一步一趋地随在灵真道长的身后。
店伙计一见,连忙迎着走来陪着笑脸说道:“道爷!您老是……”说着,便把一双眼睛望着灵真道长手里托着的白梦熊的身子。
灵真道长是何等人物,见状哪还有不明白店伙的意思,于是便朝店伙计温和地解释道:“这是贫道的一位朋友,在前途路上碰上了几个恶徒,遭了暗算,受了点儿伤,只要疗养几天,就会痊愈的。”
“这……”
灵真道长见店伙计面上仍有些犹疑为难之色,便微笑着又道:“店家,你尽管放心好了,贫道乃是个出家人,出家人从来不打谎语,决不会得拖累你们的。”
灵真道长话声方落,忽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精神矍健,两眼开阖之间,精芒灼灼似电的老叟来。
灵真道长一见老叟,心中不禁一喜,方待出声招呼,老叟已抢步走到他面前抱拳拱手行礼道:“想不到掌门人鹤驾会忽然莅临小店,小弟不知,有失迎迓,尚望原谅。”
灵真道长闻言,因为双手托着白梦熊的身子,不好还礼,只得颔首为礼地微笑着说道:“七八年未晤,江湖上也再未闻侠踪,原来竟在这岳阳市上作了商隐,实非贫道意料所及。”
书中交待,这老叟姓何名良廷,外号人称闪电追风,以一套二十四招闪电掌法,与超绝的追风轻功身法,名震武林。
此人天生一付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常年浪迹江湖,济困扶危,行侠仗义,为人又极谦和,甚为武林各派正道人士所钦佩敬仰,大多与他均有交往或熟识。
他与川湘大侠白彦夫乃系知交好友,四年前,他因事远赴辽东,一去年余,哪知竟与好友成永诀。
他归来时,不但白彦夫夫妇已被害数月,白梦熊也已脱离魔掌,被九阴神君救往大雪山中授艺去了。
据当地邻居告诉他说,他们只看到白氏夫妇和两个下人的四具尸身,白家少爷的尸身并未看到。
这些邻居们一致认为,像白氏夫妇那样的好人,决不会绝后的,否则,苍天也太没有眼睛了。
他也相信,白梦熊确实还活着,于是,他发誓要访查出杀害好友夫妇的仇家,和找寻白梦熊的踪迹下落,找到之后,便即觅地隐居,倾囊传授他自己的一身绝学,然后助他手刃血仇!
可是,他浪迹江湖年余,踏遍了大江南北十数省,明查暗访,不但没有访查出杀害好友夫妇的贼党是谁?并且白梦熊是被仇家掳去,抑是被正道侠义之士救走了,是生是死?一点消息均无!
因为,四海帮的猖獗江湖,横行为恶,日甚一日,尤其是四海帮主的神秘讳莫如深,不禁引起他的好奇心。
并且,他心底同时产生了另一个意念,他想:杀害白彦夫夫妇的恶徒,说不定就隐匿在四海帮中。
因此,他便于半年前来到岳阳城外,购买下了这座酒店,暗中打探四海帮中的实际情形。
闲话就此交待过不提,且说闪电追风何良廷朝灵真道长手中托着的白梦熊望了一眼,脸上微露惊色地望着灵真道长问道:“这位是谁?他怎样了?”
灵真道长道:“此人受剧毒重伤,必须赶紧疗治,其他等会儿再说吧!”
闪电追风闻言,便即一点头道:“掌门人请随小弟来。”
说着,已经转过身子在前带路,直向后院中走去。
后院是两房一厅,一排三间净屋,乃闪电追风自居之所。
到了门口,闪电追风立即身形一侧,侧身让客,让灵真道长先行入屋。
灵真道长这时心急救人,也就不和他客套,微一颔首,方待举步入屋时,忽听闪电追风在后面喝道:“畜生!你怎么也要往屋里走起来了。”接着便听得马的低声急嘶。
灵真道长闻听,回首一望,只见闪电追风右手捋着乌云骡的缰辔在往旁侧拉,一人一马在僵持着。
别看闪电追风功力深厚极高,乌云骡四蹄伫立地上,他竟然拉它不动!
须知乌云骡向不容许生人近身,何况是抓住它的辔头?不过乌云骡之灵慧也就在此,它虽不认识闪电追风,但却知是友非敌,故才任由它抓住辔头。
否则,凭闪电追风较灵真道长还要稍逊半筹的身手,如何能那么容易地抓住它的辔头。
灵真道长一见,已经明白乌云骡的心意,于是便朝闪电追风微笑地说道:“此马乃这位负伤少年的坐骑,不但灵慧神骏,并且善解人言,它忠心护主,不肯稍离,你让它进来好了。”
闪电追风闻言,这才把手松开。
走进屋内,灵真道长将白梦熊的身子背上面下地放在床上,闪电追风这才看清楚白梦熊背上伤势,当时心中不禁一惊,口中发出了“呵!”的一声惊呼,望着灵真道长问道:“这是什么毒药兵刃所伤,还有救么?”
灵真道长长眉紧皱地摇摇头道:“贫道也不知道,不过,此人年纪虽轻,内功之深,却是超异常人,看来可能……”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道:“我们也只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说着,便伸手入怀取出玉盒,取出三粒三阳金丹,两粒纳入白梦熊口中,一粒用水化开,先用清水替白梦熊背上伤口洗涤清洁,然后才把化开的金丹涂在伤口上,用布包好。
闪电追风在旁默默地看着,始终未发一言,直到一切完毕后,这才望着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认识他么?”
灵真道长摇摇头道:“不认识,是路上遇着的。”
“什么地方?”
灵真道长便把相遇的前后说了一遍。
闪电追风何良廷闻听之后,双眼忽地奇光暴射地说道:“照这样说来,此人准是那飞天神龙无疑了!”
“飞天神龙?谁?”
“他!”
“他是谁?”
“飞天神龙。”
何良廷说着,用手一指床上的白梦熊道:“很可能就是他。”
“哦!”灵真道长朝床上的白梦熊望了一眼,心中有点儿纳罕。
“如果是他,他背上的伤一定是被毒龙刀所伤!”
“毒龙刀!”
灵真道长心中骇然一惊,几乎要跳起来。
何良廷接着又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却又是出于四海帮人的亲口,实在不容许你不相信!”
何良廷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郑重地正容说道:“掌门人,如此人果真是那飞天神龙的话,我们必须立刻提高警觉,谨慎戒备地守护他,替他把伤毒疗愈!”
灵真道长一听闪电追风说得这么慎重,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地望着他问道:“这飞天神龙难道是四海帮的深仇强敌不成?”
何良廷点点头道:“是不是深仇,不得而知,强敌却是一点不假,不但是四海帮的强敌,而且他这飞天神龙四字,足令四海帮群魔丧胆失色!”
四海帮自崛起江湖以来,横行猖狂目空一切,连武林七大门派都不放在眼内,怎对一个飞天神龙畏怯到闻名丧胆的地步,这实在太已令人难以相信了。
灵真道长心中暗想:可能是闪电追风何良廷听闻失实。
灵真道长心中不信,脸上的神情便露出一种怀疑之色,闪电追风一见,那还有不明白的,便朝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别说是道长不信,即连小弟若不是亲耳听得四海帮人亲口所说,也不敢相信呢。”
说着略顿,便又续道:“据说昨夜三更左右,有一个自称飞天神龙,年纪不满二十,身着短衣袂的少年,孤身徒手上君山,一个更次,连闯六道关卡,身形之快,招式之奇,掌力之雄浑威猛,无与伦比,堪喻举世无匹。六道关卡的关主,虽都是江湖二流脚色,论功力却也非泛泛之辈,竟无一人在他手下走过一招,均是一掌毙命,震惊了整个的四海帮。逍遥居士施天任、毒龙手鲁杰等几个老魔头,率领各堂香主十数名齐集第七道关卡外,与飞天神龙动手,被飞天神龙连伤数名高手,群魔骇然惊怒下,竟然各掣兵刃,一拥而上,飞天神龙空手夺得一柄长剑,与群魔恶战数十招,直打得群魔胆战心惊,飞天神龙虽然腿上挨了施天任一剑,背后挨了一毒龙刀,却依然毫无惧色,并且越战越勇。后来这飞天神龙不知道施展了一套什么剑法,只使出了两招,群魔顿时大部分伤在剑下,十多人躺了一地,只剩五六个老魔头,但都已骇得无人敢轻妄出手,终于任由这飞天神龙从容地退走了。“
闪电追风的这番话,不但说得有声有色,而且活神活现,直是犹如他亲眼目睹一般。
灵真道长默默地听完了他这番神话似的述说后,双睛便不禁直如两道电芒般地凝视着床上的白梦熊,心里是既惊诧而又怀疑异常!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竟能赤手空拳,孤身连闯江湖上视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六道关卡,而且仅在一个更次内。
尤其是凭逍遥居士、毒龙手等十多个当代老魔,四海帮高手联手群攻他一人,不但奈何不了他,并且还大半伤在他的剑下,任由他从容退出,这岂只是太已使人无法相信,简直是一种荒诞无稽的奇谈!
灵真道长虽然仍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过有一点,他心中已经作肯定的相信。那便是床上的这个少年人,确是何良廷口中的飞天神龙已无可置疑!
否则,天下哪有恁般巧的事,那飞天神龙腿受剑伤,背受毒龙刀伤,而这少年人恰恰与其相同。
灵真道长心中这样一想,便即朝何良廷点点头道:“何大侠所料果然不错,这少年左腿上确有一处极轻的剑伤,很可能便是昨夜独闯四海帮的飞天神龙了。”
何良廷一听,忽然跳将起来,满脸惊喜之色地望着灵真道长问道:“你那三阳金丹能治毒龙刀毒吗?”
灵真道长皱起长眉,摇摇头道:“现在还很难说,三阳金丹虽具祛毒生肌之功,但对毒龙刀这种剧毒,是否有效?贫道实无把握,必须等药力完全行开后,方能知道。”
龙飞凤舞碧云天
第二十八章 关心则乱
龙飞凤舞碧云天
第二十八章 关心则乱
灵真道长正说到这里,忽地顿口向屋外喝道:“什么人?”
随着灵真道长的喝声,闪电追风何良廷身形陡闪,已经飘身到了房外,乌云骡一声低嘶,已横身挡在床前,灵真道长也立掌当胸挺立在房门口,目注屋外门口,凝视戒备。
哪知二人陡然一场虚惊,出现在屋外门口在竟是一个店里的伙计,闪电追风脸色倏地一沉,朝着那店伙计喝道:“什么事?”
那店伙计一见老板沉着脸色,心中不禁一骇,嗫嚅着说道:“外面店里来了两老两少,急着要见您老。”
“哦。”
何良廷不禁微微一怔,口中轻“哦”了一声,问道:“你问他们姓什么吗?”
店伙计答道:“小的曾问过他们,他们说是您老的老朋友,您老见了就认识的。”
何良廷微一沉思地道:“我知道,你去对他们说,就说我就来。”
“是!”
店伙计答应了一声,转身急步向外去了。
店伙计走后,灵真道长便望着何良廷问道:“何兄,可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何良廷双目微微一皱道:“小弟到这里开店,只不过是半年前的事情,知道的朋友并不多,不知道是哪路朋友来了。”
说着,略略一顿道:“我去看看就来。”
灵真道长点了点头。
闪电追风何良廷到了外面店中一看,原来是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昆仑长老圣手神君公孙轩,和两个不认识的玉面朱唇的俊美少年书生与书僮。
闪电追风一见,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笑道:“今天是什么风,竟将公孙前辈与你这老化子给吹来了!”
青衣神乞哈哈一笑道:“我老化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地找你麻烦来了。”
何良廷笑道:“什么事?只要我何某力所能及,无不效劳,何谓麻烦二字。”
青衣神乞微一沉思道:“这里不大方便,可有较为清净之处?”
何良廷略一踌躇地望了叶玉玲姑娘一眼,朝青衣神乞问道:“这位是谁?”
青衣神乞已知何良廷心意,遂替他们介绍说道:“这位是叶少侠,乃七巧老前辈传人。”
“哦!”
何良廷一听当前的这少年书生,竟是百多年前威震武林的七巧传人,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当然,他所惊异的并不是叶玉玲姑娘本人,而是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数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的七巧神婆,居然还健在人世,并且还调教出了一个俊秀脱俗的年轻弟子。
于是在一声轻“哦”之后,便即抱拳一拱道:“原来是叶少侠,老朽倒失敬了。”
叶玉玲姑娘虽然素性高傲,眼高过顶,不大瞧得起人,但因来时已闻听青衣神乞与圣手神君向她提说过闪电追风何良廷的一切为人,芳心已生敬意,是以一见何良廷向她抱拳为礼,便也连忙朝他拱手一揖笑道:“不敢!
久闻何大侠侠肝义胆,侠名播扬武林,小生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始能得睹侠义,实感荣幸!“
何良廷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随朝四人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已转身在前,领着四人向后院他的居处走去。
四人走进屋内厅中,何良廷方在招呼他们落坐,神驹乌云骡已闻听四人声息,口中一声低嘶,自房内窜出。
四人突见乌云骡自房中跃出,心中均不禁一惊!几乎是同时地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呼!
叶玉玲首先疾步走到乌云骡面前,伸出玉手轻抚着乌云骡的马面问道:“阿骡!你怎么在这里了,你主人呢?”
乌云骡口中低低地一声嘶鸣,那神情似高兴而又似忧急,张嘴咬着姑娘的衣袖就往房里拉。
姑娘知道乌云骡善解人意,灵慧异常,一见它咬着的衣袖往房里拉,芳心就不禁“扑”地一跳,竟忘了乌云骡虽然灵慧,何能人言,脱口急问道:“他怎么了?”
话未落,身形一晃,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房内纵入。
姑娘身形纵入房内,立即瞥见俯扑在床上,浑身满是血污的白梦熊,芳心不禁大惊,玉容顿时失色,口中又是“呵”的一声呼喊道:“熊弟!”
惊喊声中,身形已直向床前扑去。
蓦觉身后微风飒然,左臂一紧,已经被人拿住,接着便听得一声沉声低喝道:“他身受毒伤极重,你怎可如此冒失!”
姑娘芳心不禁蓦地一惊,侧脸望去,原来是个年约六十开外,胸前飘拂着三绺长须,双目精光似电,满脸正气的道长。
这道长是谁?不用说,当然是灵真道长。
原来灵真道长一见这少年书生入房内,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从他那惊呼焦急的神色上,已经看出他与床上受伤的少年必有不平凡的关系。
这时,灵真道长已松开了拿着姑娘的玉臂。
姑娘闻言,粉脸不禁一红,她虽然不认识灵真道长,但从灵真道长的语气上,已经听出是友非敌。
就在此际,小琴与青衣神乞圣手神君等,均已晃身进入房内,一见床上梦熊的这种情形,心中均不禁一齐大惊,也顾不得与灵真道长招呼,各皆疾步走到床前,全都是满脸焦急之色地目注着床上的白梦熊低声唤道:“白少侠!”
这时,三阳金丹的药力,正在他体内窜行,神智尚在昏迷未醒,怎会知道他们在唤他。
青衣神乞见状,神情更显忧急的望着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敝师叔他怎么样了?”
灵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