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敛眉，沉声答道。
“什么？”白彧皱眉看我，“你承认你疯了？”
“那。。。。。。就杀了你身边的这只命狐，这九地十八洲只需要一只命狐。”那声音淡淡的，悠扬邈远，仿佛自天边传来。
我握紧手问：“杀了他，另一只命狐就会出来吗？”
“姑姑，你怎么了？怎么说胡话了？”白彧上前一步探了探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覆在我额上那样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我从前一直嫌弃白彧手凉，我认为手心冰凉的人心也是薄凉的，给不了我温暖，可我没想过原来这种冰凉也会让我觉得舒服让我想要依恋。
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像是从天边驶来落在我耳边，渐渐清晰，“当然会，那只真正的天命血狐就被困在这迷雾幻境中，只要杀了这只占了他位置的假命狐，他就能出来了！”
我拉住白彧的手，紧紧握住想要捂热它，可这只是徒劳，姐姐说过，要温暖一个人的心，花一辈子都不够。
而我和白彧，还有一辈子吗？
“白彧，我一直都看不清你的未来。”
白彧皱眉，等着我说下去。
“我其实不知道我欠姐姐什么，只是总觉得我欠了她的，我要偿还她，倾我所有。”
“姑姑。。。。。。”
“你听我说，你的出现并不是个意外。”我冷冷看着白彧，“但你出现在我面前却是个错误，我想改正这个错误。”
白彧沉默良久，忽而一笑，“姑姑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我的喉头像是塞着一大团棉花，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哽在我嗓子口难受还很疼。
“白彧，我对不起你。”我说，“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杀了你。”
“果然。”白彧苦笑，“我在姑姑心中果然只是这样的位置。”
“对不起。”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抵在他的心口，一阵白光后，白彧的身影渐渐模糊。
我站在迷雾当中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白彧，情不自禁的伸手拉住他，“白彧，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白彧苦笑着摇摇头，我再想拉住他，他却已消失了。
我低下头喃喃道：“如果要让我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的。白彧，对不起，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哼哼，你为了找到那只命狐还真是不惜代价啊！”
我抬袖擦掉眼泪，白彧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再也没有人帮我擦眼泪了。
我冷声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小狐狸。”
“真聪明。”话音刚落，那只红狐狸又出现在我眼前，只是它的声音已不是糯糯的了，它迈着小短腿走向我，“你这么聪明，可已猜到那只天命血狐是谁了？”
“是我姐姐，落千蔷。”
“果然聪明，和你姐姐一样聪明！”红狐狸大笑，“不过你比她讨喜多了。”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那只命狐会是姐姐，而不是白彧？为什么要让白彧来到我身边？又为什么要我亲手杀了白彧？
“都是为了你喽！”红狐狸道，“你们姐妹，一个是命狐，一个是缘狐，都是天煞孤星，你姐姐这么做为的不过是替你改命。”
是这样吗？我苦笑，我果然是欠姐姐的。
“愧疚吗？”红狐狸低下头咧嘴，“那就继续向前走吧，前面有万丈深渊在等着你，你还不了别人就用命来抵吧！”
我握拳向前走去，如今我不必再去寻找命狐了，那我就去陪白彧好了，我说过要和白彧死生相随，他死了我理应陪他。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走向我最终的终点。
“姑姑！醒醒！”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白彧的呼唤声，还有他从不曾唤过的称呼，“阿南，阿南！”
作者有话要说：
2014520快乐！
第22章 这是分手？
我最后还是没死成，大概是命太硬所以连老天都不要我。
我醒过来时正看到小白高举手掌一脸怒意的朝我扇来，我下意识的想躲，但随即又挺直身体，等着小白的手落下来。
我杀了白彧，挨个耳光算什么？或许我就不该被救，因我不确定我还有勇气在死一次。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小心的睁开一只眼去看，小白的手停在空中被另一只手捉住了，骨指清晰，白皙修长，白彧的手。
白彧的手，白。。。。。。白彧？
“白。。。。。。彧？”我有些难以至信的看着小白身后的白彧，他捉着小白的手正皱眉看我，见我喊他便走过来像平时那样探探我的额头。
“姑姑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头昏不昏？可认得清我们？”
我颤颤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白彧的脸，热的！软的！真的！“白彧，你、你没死吗？”
“死？”白彧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一直在这儿没去过哪儿。”
“阿南你还迷糊着吧，我说还是让我扇一巴掌把她给扇醒，你们不信非拦着我！”小白高举着手又凑上来，作势就要扇下来，“来来，让我扇她一巴掌她就醒了！”
哎呦，看着小白举得那么高的手我就感觉脸颊疼，我往白彧身后躲了躲，大喊：“小白小白，我醒了，醒了，用不着你扇我耳光！”
玲珑上前拖住小白道：“白殊你娘的闹够没有？还要不要上山啊！”
上山？我往上一看，呵，我们还在西瑶山下呢，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在迷雾幻境中吗？还杀了白彧自己准备跳下深渊。。。。。。
“你大概是被琴声给迷住了。”白以微对我解释道，我侧耳听去，果然听到琴声悠悠，似远似近，似真似假。
我不禁喟叹一声，“宿世琴师，果然名不虚传啊！”
“你刚刚就想往下跳了，还好我们拉住了你，不然你就是第一个从昆仑山跳下来摔死的狐仙了！”小白收起巴掌又笑兮兮的凑过来问我，“阿南，你是中了幻术么？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怎么都哭了！”
我一愣，尔后紧紧抓住白彧的手臂，他侧脸来看我，似是在询问我“怎么啦？”
“小小白，我问你个问题。”我很严肃的看着白彧，“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白彧未作多想，勾唇微微一笑，“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我一愣。
小白嚷嚷，“阿南你脑子坏了，要杀彧儿做什么？”玲珑和白以微也看着我，眼神古怪，都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脑子坏了！
我抚额微叹，“小小白你活着真好，可。。。。。。要是再来一次，我又该怎么办？”
“姑姑。”白彧拉住我的手和我对视，“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若当真发生了，便让我自己去死好了，姑姑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当然，偶尔也要想起我。”
我眼睛莫名又湿润了，我低下头不敢再看白彧，眼泪又滴答滴答落下来，砸在脚下泥土中消失无迹。白彧轻叹一声，抬手为我擦拭眼泪，动作轻柔。
“走吧，我们上山。”
“等下！”我道，“我在幻境中找到了命狐！”
小白他们神色一凛，齐齐转头看着我，只有白彧脸上有疑惑，“命狐？是传闻中能改命的天命血狐？”我才想起来白彧是不知道命狐的，果然幻境中的那个白彧是假的。
玲珑挑眉道：“阿南，你在和我们开玩笑吗？命狐不是早就被你找到了吗？”
我摇摇头，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幻境中的一切虚虚实实，我也无法判断，但我总觉得应该说出来。“我不能肯定，但是我的封印没有真正解开不是吗？那么命狐，其实应该是假的吧。”
白以微淡淡道：“是真是假，去问问陵照大帝不就好了，你们何必在这儿乱猜。”
“说的也对。”玲珑道，“去问问主谋不就好了！”
“不必了！”小白负手而立，严肃道：“命狐就是彧儿，谁也别质疑，也别去找人求证，这事就这样结束，也别上山了，山上住着的那几尊大佛也不是我们能拜的。”
白彧肃容看着小白，“叔叔说，命狐是谁？”
“是你。”小白道，“你的血能改变他人的命数，彧儿，你就是那只命狐。”
“是这样吗？”白彧侧头问我，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摇头，不敢看他，他还握着我的手，只是手心越发冰凉。
“我其实一直很奇怪，姑姑为什么就要嫁给我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白彧自嘲的一笑，放开我的手转身背对着我。
我想拉住他，手伸出去却犹豫了，其实他离开我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活的好好的，不用再被我利用被我杀掉，将来，他也许会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然后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生一群小狐狸承欢膝下，一世长安，从此永远的忘了我。
这样一样，着实很美好。
“你说的对，因为你是命狐所以我才要嫁给你。”我冷声道，“不过现在你不是了，我也不想要你了，从此我们天涯陌路，相见不识。”我看不见白彧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身躯好像一震，便再没了多余的表达。
玲珑上来拍拍我的脑袋，“阿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脑子真的坏了吗？这个时候你应该去哄哄白彧，怎么还闹起分手了！”
小白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不要再为你们的辈分纠结了。”
玲珑瞪着小白，“白殊你脑子也坏掉了！不劝劝反而在这儿火上浇油！”
小白道：“我本来就觉得阿南和彧儿不般配，虽然我狐族不看重这些，但做侄子的娶姑姑总是不好的，况且阿南还要继承狐王之位，彧儿要是娶了他肯定会被说成吃软饭的，也许你现在不在乎，时间久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若因此淡了情分乃至和离，当初还不如别在一起。”
玲珑道：“你这是说你自己吧？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多么不易，阿南活了四万岁了才开那么一朵桃花，你这么折了你好意思吗你！你又让阿南今后嫁给谁？”
我拉了拉玲珑的衣袖示意她别吵了，为了我和小白吵架多不好啊。。。。。。
小白挑眉，“谁说阿南嫁不出去，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嘛！”
现成的？谁啊？
玲珑跳脚，“你不是不让白彧和阿南成亲的吗？”
“谁说是彧儿了。”小白推推白以微，“哎，白以微你要不要娶阿南？”
玲珑：“！！！”
白彧：“。。。。。。”
白以微：“？？？”
我泪流满面的望天，我想着此刻唯有这几个符号能表达众人的表情了，我总以为我同白彧算是在分手也是件严肃的大事儿，怎么被小白和玲珑这么一闹事情开始往那么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去了？
白以微回答的很干脆也很不给我面子，“当然不要。”说完又咳嗽着看了一眼瞪着他玲珑重复道，“我真的不要娶落千南！”
我再哭，我看着小白沮丧道：“小白，你别闹了好不好？”
小白对我挥挥手，“阿南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讨回个公道，哎，白以微你那天不是和我说要和我族联姻的嘛，今天怎么又不肯娶阿南了！”
白以微挑眉，“我是说过，可和青丘联姻就一定要娶落千南吗？”
小白指着他的鼻头颤声说：“难道。。。。。。你还想着娶蔷儿？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白以微再挑眉，“青丘除了她们姐妹就没女的了吗？”
小白想想，是有，但是能配得上他这身份又适龄的还没许亲嫁人的还真是找不到九个，于是小白很惋惜的摇了摇头，“看来，青丘和知焰山终究是做不成亲家了。”
白以微不挑眉了，他眉头跳了两跳指住玲珑咬牙切齿道：“这个，不行吗？”
小白：“哦！”
我：“哦！”
白彧：“。。。。。。”
玲珑瞪着我们，“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我道：“恍然大悟吧，大概刚刚我们都忘了表姐你是个女的。”
玲珑一副快要被我们气死的样子，她瞪了我们一会儿一转身跑了，白以微赶紧追上去。
我问小白，“我们追吗？”
“当然要追！”小白对我一笑，“你看玲珑往哪儿跑的，出了事可不好了。”我循着玲珑的身影看去，她这是往西瑶山神宫的方向跑去啊！这会正面对上墨瞳然后墨瞳心情一差她就死定了啊！
“小白！”
“阿南，这次回去后你就继位吧。”小白看着我说，他又拍拍白彧的肩，“彧儿你好好辅佐你姑姑，别耍小孩脾气。”
白彧看着小白，眼神坚定而清冷，“叔叔总拿我当小孩子，可曾想过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小白道：“再大在我眼中都是个孩子。”
“可是叔叔，我并不会循着你的足迹生活。”白彧道，“属于我的，我会一点一点亲手拿回来！”
小白一怔，“那是你的事了，我没资格阻拦你，但希望你不要伤害阿南。”
白彧问：“所以叔叔才不希望我娶姑姑？”小白皱眉不语。
我叹道：“你们再讨论下去，天都要黑了！”叔侄俩齐齐看我，又齐齐转身朝前走去，动作统一神态相似的让我怀疑白彧其实是小白的私生子。
迎着和风，伴着琴声，循着小伙伴的身影，我们终于踏入西瑶山神宫。只是原以为会见到的陵照墨瞳我们没见到，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妖王朔月。
神宫大堂，朔月靠着红凛席地而坐着，脚边倒了四五个酒坛，手上还拎了一个，见我们来了便用眼角瞄了我们一眼，又继续喝酒。
我以为又是幻觉，便习惯性的问白彧：“你看得见吗？妖王坐在那儿！”
白彧道：“我只看得见你。”
第23章 前奏
据说，在我出生的数十万年青丘一直很太平，可我出生后青丘就开始大小事不断，不是今天这家媳妇儿偷汉子明天那家男人找小三这样的锁碎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事儿，比如今天死了个长老明天又出了叛徒什么的，甚至还有天雷什么的半夜劈人家洞穴。
青丘洞价一向很高，被劈中洞穴的族人自然很不乐意，这维修一下得花多少钱啊！于是便来找我父王哭，我父王被闹得心烦就出钱了事了，想来后来他死后没有遗产给我也是因为钱都给人修洞穴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了这样的传闻，说狐王家新出生的小帝姬是不祥的，她一出生就天灾人祸不断，狐王都拿钱堵人嘴了，这事还能假吗？
小白告诉我说，那时候要狐王大义灭亲弄死我的呼声特别强烈，狐王差点妥协，是我姐姐顶着诸多压力争议保下我的。“所以阿南，你要好好报答蔷儿。”
我点点头，“我记着了，这世上没有姐姐就没有阿南，小白我说的对吗？”
小白摸着我的头笑道：“对的，阿南真乖！”
我那时刚化形不久，便记住姐姐是我的一生的恩人。
之后不久天降大雨，淹了大半个青丘，在那连天的大雨中，我开始发高烧，烧到昏迷失去知觉，姐姐分外着急派人到处找传闻中的第一医仙来救我，自己更是守在我床边一步也不敢离去。
“后来越席老祖救了你，带你走了。”小白说，“你姐姐舍不得你，哭了好久。”
我笑，其实我也是舍不得姐姐的。
我随师父走后第一次回来是父王仙逝，那时姐姐红着眼睛站在我面前却不能抱我，她没有哭，只是看着我坚定道：“阿南，这样的命运我定不会让你背负的。”
小白告诉我，“你走之后蔷儿就去了西瑶山，回来后不久彧儿就出生了，她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彧儿额际。”
我看了一眼白彧，他的眉心隐约有个印记，可着实太淡了，看不太清。
这是我们在西瑶山神宫过的第一夜，小白和我们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
我缓缓道：“姐姐是进了幻境找改命的方法了吗？”
“是，她那时也不知道她就是命狐。”小白又道：“也许蔷儿待别人是有所亏欠的，但是阿南她不欠你，所以你别辜负她好吗？”
我点头，“小白，我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再没谁像姐姐一样对我好了，这是血缘的羁绊，一生也丢不掉的情缘。
这一点我希望白彧能理解我。
小白又道：“彧儿，你别怪你蔷儿姑姑，对她来说你是她爱过的人的儿子，她希望你好的心不比阿南差。”
白彧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他还在生气，我大概知道他气什么，却无从宽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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