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来此,横道友若要一言而定,只怕有些不合时宜。”
横江淡笑道:“师门有令,这一回让廖师姐听我的。”
卢秋水问道:“横真传莫非是打定了主意,要赶我们走?”
“非也。”
横江摇摇头,指着徐夜月,道:“我今夜见你们半夜三更,追踪徐道友来此,便跟了过来。如今看到你们把徐道友团团围住,要谋取她手中的小娃娃,我才出言相劝。”
奉山皱了皱眉头,不愿多说,脸上却有不满之色。
卢秋水则抿着嘴唇,把目光看向其他仙门修士。
“哼!”
州申冷声说道:“你既不赶我们走,这斗魔洞府里的东西,理当由我们共享,哪能让她独占?”
横江直视此人,目光锐利,道:“你从哪里开出来,刚刚空中显现出的悬空山,就是斗魔洞府?”
州申道:“天下修士都知道,这青砀峰,还是万年之前斗魔洞府所在的地方。青砀峰里里外外,都没有什么玄奇之处,唯一与别处不同的地方,就是那座悬空山。你说说,如果悬空山不是斗魔洞府,又是什么地方?”
横江道:“你一心认定那悬空山是斗魔洞府,那姑且就把悬空山当成斗魔洞府。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愿意让她带走小娃娃,她就能带走。”
州申道:“阁下未免太自信了些,莫非你还真以为,青砀峰位于宣明山一千三百里范围。此地诸多事情,你宣明道场真能做的了主?你宣明山若如往日一样强盛,只让东方索和张空阙来此,以两大纯阳高手之威,镇压各派,今夜这青砀峰,哪里还有我等各派弟子说话的机会?宣明道场风雨飘摇,自身难保,我奉劝横真传,识时务者为俊杰。”
横江道:“你待如何?”
州申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等虽师承仙门正宗,可也该顺应天意,强者为尊。如今宣明道场势不如人,横真传就不要硬撑着了,该放手时就要放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须如此一路强硬到底?十年之前,东观道场诸多弟子,在封魔岛里,载在了横真传手中,这些年来东观道场因惧你宣明山有两大纯阳高手,未曾对此事提起半句。此等为人处世,宣明山应该学一学。”
此言一出,横江尚未说话,那几个东观道场修士,已是满眼怒意。
“哈哈”
州申咧嘴一笑,又道:“横真传意下如何?”
横江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大步走至徐夜月身边,道:“我道心通明,站在竹枝悟道,你与陈浮生道友,布下阵法,挡住了古骁等人,护持在我身边。你助我一次,我也应该助你一回。”
此刻,她早已把罩住小娃娃的衣袍摘了下来。
娃娃左手紧紧抓着拨浪鼓,右手则将指头伸进了嘴里,像是吃奶一样吸吮着,已然闭着眼睡着了。
徐夜月抱着小娃娃轻轻的摇晃着,拍抚着小娃娃的后背,饶有兴趣的看着横江,问道:“横道友帮了我这一回之后,以后还会帮我吗?”
横江摇摇头,道:“一来一往,人情已尽。”
徐夜月道:“横道友为何这么疏远我?”
横江道:“先前,我在屋中独处,徐道友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行为诡秘莫测。今夜,徐道友独自来此,钓出了这个小娃娃,虽被众人围堵,却处变不惊道友此等心机,让我敬而远之。”
徐夜月眨了眨眼,道:“你就不想和他们一样,瓜分我怀里的娃娃?”
“想。”
横江点点头,道:“不过我欠你人情,实在太大,大概只有这个神奇的娃娃,能够和长生剑诀两相抵消。”
“你想助我一次,就抵消了这个人情,还真是会算计。长生剑诀,万古不灭也罢,抵消了就抵消了,这回算我吃了亏,让你占了些便宜。反正,你终究会再欠我的人情。”
徐夜月抿了抿娇艳欲滴的红唇,欲言又止,指了指周围之人,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步入仙门修士不久,根基浅薄,如何斗得过?”
横江道:“唯有顺应天意,强者为尊。”
“好大的口气!”州申暴喝道:“如若你得到的宣明山真传,是别的法诀,我等或许会敬你三分。可你那凤凰晒翅之法,是内炼修真之法,不擅与人争斗。如今你一身修为,尚且不如我们,你拿什么来和我斗法?”
“请!”
横江伸手一延,礼数周全,温文尔雅,眼中却冷意昂然。
“好!今日我便与你在此做一场输赢,分一个高下!”
州申越中而出,又道:“我若败了,我掉头就走。你若败了,希望横真传能像那些东观道场之人一样,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休要再如此猖狂!”
第191章 乾坤借剑()
州申语气猖狂,音调也高。
那原本在徐夜月怀中睡着了的小娃娃,已被州申惊醒,吓得哇哇大哭。
“有小娃娃在此,不宜杀生。那就分一个高下,不做生死。”
横江随口念叨,朝娃娃温和一笑,奇怪的是那娃娃突然就不哭了,只含着肉呼呼的小手指,目不转睛的看着横江,模样十分可爱。
州申挥挥手,让周遭修士站远些,再朝横江说道:“请!”
此人风度,比起横江先前遇到的东观与蝠池两座道场的弟子,不知高了多少倍,颇有几分仙门中人的态势。
横江心中杀意渐渐淡去,问道:“阁下是剑修?”
州申道:“我辟雍道场妙法,多以剑道之法为根基。”
横江道:“既然是斗法论道,只做输赢不分生死,那我也以剑道法门,与你一分高下。”
州申想起了先前徐夜月所说,横江若要用这一次出手相助,抵消先前领悟长生剑诀的人情,算是占了大便宜。他就猜测横江即将使用的剑道法诀,应该是徐夜月赞许不已的长生剑诀。于是州申心中越发警惕,暗暗将一身法力,凝聚在一处,慎重道:“听闻阁下道心通明,顿悟出了一篇长生剑诀。如今,我正好借此机会,见识见识。”
横江摇摇头,道:“长生剑不可轻易见人,见则必当饮血。”
“哼!”
州申脸色一沉,右手中指与食指并在一起,化作剑指,朝横江指了一指。
嗖!
一束飞剑,自州申衣袖里,迸射而出,犹若彗星袭月。
“天地法灵,风雷聚剑!”
州申一剑轰出,风雷并举,汇聚在飞剑之上,斩向横江。
剑锋所指,飞沙走石。
此剑离地三尺,可剑过之处,地上积雪往两侧分推出去,中央之处留下一道幽深的缺口,直指横江。
横江却双手负背,眼神里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仿佛是在欣赏一处良辰美景,他只微微张开嘴唇,朝着袭来的飞剑,吹了一口气。
一道白光,自横江嘴中,飞射而出。
太乙庚金剑气!
叮!
两剑在空中相撞,激出万道光华,把灰蒙蒙的雪夜,照得亮如白昼。
双剑交击之后,太乙庚金剑气消失不见,而州申的飞剑则倒退回去,宛若一条灵蛇,钻入了此人宽大的衣袖之内。
“再来!”
州申指尖剑诀一挥洒,又是一剑轰出,他口中亦是沉吟道:“神兵光耀,诛邪辟易!”
不过,这一剑依旧被太乙庚金剑气破掉。
州申眼中已有震惊之色,横江则眼神平淡,古井不波。
“好强盛的剑气!难道横真传在宣明道场悟道之时,领悟的不仅仅是凤凰晒翅之法,就连虚空凝剑诀、宣明剑印等等剑道阵法,横真传也领悟了一门?”
州申见横江不主动出手,便问了一问,随即又道:“正好,我曾得师门长辈看重,得了一道剑诀,修炼十余年,方有小成,今夜正好拿出来试一试锋芒。”
此人与横江初见,便是气势汹汹,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态势。
如今到了真正动手一分高下的时候,州申倒是颇有风骨,虽依旧咄咄逼人,却已算进退有据。
“天地无垠,乾坤借剑!”
州申一口咬破中指,气势暴涨,指尖洒落十来滴鲜血,如同玉珠一样下坠。
嗖!
袖中飞剑,再度冲出。
州申指尖落下的十滴鲜血,恰好落在剑锋上,一字排开。
这一瞬间,横江通过众妙之相眼罩,清清楚楚的看到,充盈在冰天雪地里的天地灵气,纠缠成一个漩涡,灌入了州申放出的飞剑当中。
此剑之威,非同小可。
州申放出此剑之后,神态疲累,显然是损耗极大。
至少也要两三天,才能恢复元气。
“来得好!”
横江面带微笑,口中呼出一道气息。
璀璨剑气,白光汇聚,如同太白金星洒下一束犹如实质的星光,自横江唇齿之间发出。
剑气周遭环绕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定神一看,诸多星光方位,俨然头顶被风雪遮挡的星河模样。
这便是太乙庚金剑气。
张口一吐,便是一挂天河。
轰隆!
州申以乾坤借剑之法,放出的飞剑,被太乙庚金剑气当空冲撞,一瞬间变得剑光暗淡,至于附着在飞剑上的十滴血液,则顷刻间被剑气蒸发,化作丝丝缕缕袅袅青烟,让剑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嗖!
飞剑倒射而回,没入州申衣袖。
噗嗤!
州申脸色一红,嘴中鲜血,喷洒而出。
“宣明剑诀,果真非同小可!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剑之大者,纵横捭阖。如此种种,便是剑中三味横真传的剑诀,已得到了剑中三味。今时今日,我不如你。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方长,我必会再来讨教横真传的剑道手段!”
州申拱手抱拳,已然认输,转身而去。
几个辟雍道场弟子挡在州申前头,劝他留下。
州申断然摇头,道:“我成为仙门修士已久,丹田中凝成了法力。今夜我已法力为基,施展剑道法诀,一连三剑,都被横真传轻描淡写化解,我输得心服口服。我辟雍道场,本就是仙门正宗,理当言而有信。”
远处兰台修士奉山则问了一句:“州申道友和横真传有约在先,说如若败了,便掉头就走,道友可是准备打道回府,返回辟雍道场?”
州申道:“我说掉头就走,指的是离开这座悬崖,不再插手今夜徐夜月怀中那小娃娃之事。我本是奉了师门之命,来此青砀峰,探访斗魔洞府,怎能因为一场斗法的输赢,就轻易决定去留?”
横江对于州申的话语,不置可否,只在心中想道:“这州申倒是心思机巧,居然说他的意思是如若输了,转身离开的只是此地悬崖而已,并非要立即离开青砀峰。只可惜,若留在青砀峰,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横江始终认为,这个洪都道场女弟子,非同小可。
以他的谋略,早已隐隐猜测,徐夜月动机不纯,心思叵测。只因这斗魔洞府在今日开府现世之事,是徐夜月已一己之力,推算出来的结果。如若徐夜月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而是孤身一人,离开洪都道场,在这青砀峰等候斗魔洞府开府现世,到时候整个斗魔洞府里,那九崇山高手徐无忌留下的诸多机缘,便全是徐夜月一人之物。
“徐夜月明明可以将此地好处,一人独占,为何要把消息告知师门?也许洪都道场防范不严,走漏消息之事,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念至此,横江转过身,深深的看了徐夜月一眼。
“多谢横道友。”
徐夜月朝横江拱手一礼,英姿飒爽。
横江却越发的觉得,这徐夜月的心思,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寻常女人的心思,已是难以揣测,这徐夜月的心思,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横江点点头,微微侧身,在徐夜月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等到斗魔洞府开府现世之时,还请徐道友一直跟在我身边,莫要离我半步才好。”
徐夜月眼神一凝,问道:“横道友这是何意?”
横江温和一笑,道:“今夜徐道友一人独占了小娃娃,各派修士已经对徐道友心生芥蒂。而斗魔洞府里机缘莫测,吉凶未知,我担心会有人存心要害徐道友,徐道友若跟在我身边,我必会护徐道友平安。”
徐夜月道:“不劳阁下费心,我风肆师叔也会来到此地。他乃神魂高手,必能护卫我平安。”
横江却道:“风肆前辈是神魂修士,必定已经活了至少百余年。像这样的老头子,只怕不懂得怜香惜玉,哪能像我这样,能无微不至的护卫徐道友?”
徐夜月皱着眉头,问道:“横道友为何执意如此?”
横江道:“因为我怕死啊。”
徐夜月脸色变了变,叹了一声,道:“横道友怕是想多了吧。”
横江摇了摇头,温文尔雅,道:“忘战必危啊。”
周围修士虽听得懂二人口中话语,可那话语里深藏的意思,他们却茫然不解,不知横江和徐夜月在打什么哑谜。
此时此刻,众修士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前来与横江一战。
先前三剑之威,州申俯首认输,元气大损,而横江却神色不该,游刃有余。
众人自问自身实力与州申相比,尚且有所不如,又如何斗得过横江,于是便淡去了与横江争斗的心思,只私下里小声交流着,说这几日一定要守好徐夜月,不要给她单独行动的机会,又说等到师门高手来此汇合之后,一定要把诸多事情禀告师门高手,要多多防备徐夜月。
“横真传好手段!”
奉山朝横江拱拱手,道:“横真传剑诀强横,在下自愧不如。今夜之事,就依横真传之言,那小娃娃任由徐夜月独占。不过,我劝横真传多留一条心。你虽谨守信义,为了偿还她的人情,宁可与我等各派弟子斗法,也要助她。可她今夜来此谋取好处,却似乎没通知过横真传吧?女人心海底针,横真传可要心中有数才好啊。”
第192章 魔性本恶()
“我劝横真传多留一条心。你虽谨守信义,为了偿还她的人情,宁可与我等各派弟子斗法,也要助她。可她今夜来此谋取好处,却似乎没通知过横真传吧?女人心海底针,横真传可要心中有数才好啊。”
奉山说完之后,便带着兰台道场的修士离去了。
此人没有施展飞行之法,只一步步走在雪地上,一边走还一边唱歌,歌词里约莫就是些“温柔乡是英雄冢”之类的词句。
“宣明道场弟子,多是信人,多是君子。信人可欺之以义,君子可欺之以方。横道友可莫要像贵派华真传,他也以诚待人,可后来被一个女子骗了,自此之后,便再也不相信别派之人,时至今日尚未听闻华真传有什么朋友。不论如何,奉山道友唱的这首歌,还真不错,色是刮骨刀啊!”
卢秋水赞了一声,又道:“告辞了。”
他所说的华真传,自然就是宣明道场真传弟子华镇岳。
华镇岳!
此人是宣明道场第一个真传弟子,也是宣明道场的开山大弟子。
横江若见了此人,须得按照师门礼仪,称其为大师兄。
华镇岳被女子所骗之事,具体如何,横江暂不知晓。他在宣明山修炼时间只有数月,中间有十年,是在封魔岛里度过。独孤信虽每隔数月,都会前去封魔岛探望横江,也会说一些门中之事,不过独孤信并非多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