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蝠池道场的仙门修士,二话不说就施展蛊术,要将我诛杀在此,只怕这人也早就做出了杀人灭口的决断!这人来到朱砂矿,串联矿上的书吏,必定早已表明了仙门中人的身份,否则这些书吏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更不会对李半仙说,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机遇!也唯有仙门中人给他们许诺一场仙缘,才能让他们拿定主意,背叛我宣明道场!”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一边与我相斗,一边放出蜘蛛蛊!”
“因惧怕事发之后,被人知晓他蝠池道场之人,做出了这般卑鄙阴损之事,故而早就放出了蜘蛛,在暗地里下毒,将此地生灵,一网打尽。如此杀人灭口之后,等到世间修士,知晓藤东郡朱砂矿被人用蛊术杀得鸡犬不留之时,此事也不会被人怀疑到他们蝠池道场头上,只会认为这是邪魔外道之辈,对我宣明山动了手”
横江站在树梢,打量着夜色当中,远远近近的夜景,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知这回离开宣明山,前往各方产业处理事务的那些师兄弟,在遇到蝠池道场此等奸诈狠毒之人的时候,是否有应对之法,能否战而胜之。若力有不逮,斗不过别人,倒了那时能否全身而退。
丝丝缕缕金风,带着犹如毛毛细雨一样的雨露,在村寨里漂浮着,半晌之后才散去。
这雷水甘霖之术,虽达不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层次,却也是宣明道场里,仙门修士能施展出来的,绝佳的治疗手段。横江成为仙门修士虽然不久,可在封魔岛里,早已将这一手道术,揣摩了数年之久,如今已有小成。
村寨里的百姓被金风玉露一浇,不仅将他们的蛊毒治愈,就身上的陈年旧病与顽疾,也全数治好。他们自地上站起来之后,一个个生龙活虎,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像今日这般通体舒畅。
只是,人群当中,却少了数人。
那几个书吏距离横江最近,也最早被金风玉露沾染在身,他们见横江裹着金风玉露飞远,而自身蛊毒又消散一空,便打定了主意,拔腿就跑。
这等书吏自然呼道,宣明道场的门规戒律,极其森严。
如今勾结蝠池道场之人,吃里扒外,背叛宣明道场,又怎能有什么好下场?
横江早已看到了书吏逃跑,却懒得去追,他对于此事,早已做出了准备,休说这些书吏是凭着双脚奔逃,就算他们策马狂奔,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生天。
“你等可还记得我?”
横江扫视聚在一起的众多矿工,问了一声。
矿工眼神惊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以李大彪为首的一批人,纷纷跪了下来,拜倒在横江面前,恭恭敬敬道:“小人拜见上仙。”
横江淡然笑了笑,道:“你我早有约定,若想治病,需要百两黄金,作为诊金。如今我不仅治好了你身上的汞铅之毒,就连陈年旧疾,如今也消失无踪,你该如何谢我?”
李大彪道:“小人愿奉上黄金百两。”
横江摇摇头,道:“你且下山去吧,自此之后,我宣明道场,与你再无瓜葛。至于你留在这村寨里的房屋、产业、家财,也与你再无关联。”
“求求上仙开恩啊!”
李大彪如丧考妣,连连叩头,道:“小人在矿上做工多年,赚来的钱财,除了养家糊口,剩下的全在这村寨里。小人要是就这么走了,身无分文下山,只怕会饿死街头,求上仙开恩,给小人一条活路。”
横江道:“中土帝国,处处都有钱庄,我不信你未曾在藤东郡的钱庄里,存些家财。”
李大彪张了张嘴,眼神惊恐,“这这”
横江衣袖一甩,道:“你若再纠缠,我就让你真正身无分文,饿死街头。我已写了一封书信,送至郡守府中,让藤东郡的太守,将你们存在钱庄里的银钱,拿出来修桥修路。念在你们这些年,在朱砂矿出工出力,我便在那些钱庄里,给你们留下了些许银钱,足够你们一两年的吃穿用度。”
李大彪那里还敢多说,连滚带爬,狼狈远去。
至于其他卖国宣明道场衣袍之人,也随着李大彪,离了此地。
村寨里其他百姓,见李大彪等人远去,有人鄙夷,有人怜悯,有人唾弃,却碍于横江这个仙门修士在场,不敢多说。
良久之后,才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老之人,站了出来,指着众人,唾骂道:“诸位身上衣袍,都是仙门里的修士大人,亲手制成。这是修士大人心中慈悲,不忍见到我们被汞铅之毒产生,才用这些衣袍,保住了我们的平安。李大彪等人不感怀仙门大人的恩德,竟然把矿上发下来的衣袍,拿去卖钱,利欲熏心,罪有应得。仙门做出来的衣物,也是你我能拿去卖钱的?”
横江道点点头,“老丈此言有理。”
老人家施了一礼,又道:“师门发给我们的俸禄,比藤东群里,那些捕快、小吏的俸禄都要高出不少。这么好的待遇,不进能让我们养活一家老小,衣食无忧,而且每月都能存余不少。老朽年轻的时候,也在矿上做工,那时候就从来没有谁,把师门发下的衣服,拿去卖钱。如今这些年来,矿上众人的心思,渐渐的变了。我曾听闻,藤东郡里那些达官贵人,留在家里没出门的时候,都会穿上咱们矿上的衣袍,说是可以镇宅、辟邪”
众人听闻此言,皆默不作声。
不过,有几人却因为这老丈之言,暗暗恨上了老丈。
横江扫视着在场之人,道:“我回师门之后,会建议师门派出弟子,专门管理各处产业里,是否有人违背门规一事。自今日起,这座朱砂矿里,矿工倒卖衣袍之事,就由你来处置。若有人不遵我宣明道场门规戒律,也由你来处置。”
老丈拱手抱拳,中气十足,道:“老朽领命。”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夜色当中,远远近近有一些金光出现,来到村寨。
这等金光都是横江麾下,祭炼的阴兵,浑身穿着金甲,骑着骏马。他们抓着几个逃跑的书吏,来到横江面前。这十几个金甲阴兵,早在横江进入村寨之时,就已然放出,为的就是守在村寨四面八方,防止书吏们趁着夜色逃跑。
“诸多门规戒律,你们理当牢记在心。背叛师门,里通外地,该当何罪,也不用我来说。”
横江看了看前方书吏,道:“如今畏罪潜逃,罪上加罪,该如何处置,你们自己说吧。”
书吏们吓得浑身发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横江摇摇头,道:“义不管财,慈不执法。”
那为首的书吏见横江眼含杀机,乞求道:“我们在宣明道场做了数年书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是宣明道场诸多高手音讯全无,我们又被蝠池道场之人威逼。我等凡俗世人,若不答应他们,必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也有亲人家小,更担心被他们杀上门去”
一时间,其他几个书吏,亦是求个不停。
他们口口声声,说宣明道场如何如何,说他们又如何如何。
归根到底,皆是在替自己开脱。
“那蝠池道场修士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又怎知你等家事如何,一时半会怎能祸害的了你们家人?你们若刚烈一些,宁死不从,就算是死了,我宣明道场得知此事之后,必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你们若曲意逢迎,假装投靠他们,再暗地里朝我宣明道场示警,我宣明道场怎会无动于衷?归根到底,皆是利欲熏心,你等可曾记得,不久之前,曾找李半仙看相算命,说有一桩可遇不可求的际遇,能让你们飞黄腾达?”
横江语气冷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书吏,突然抬手,指着那老丈,道:“你话语当中,一口一个宣明道场,而这位老丈提起我宣明道场,却一口一句师门。单凭这个称呼,已是亲疏有别。我本以为,你们这几个书吏,未必都是背信弃义之辈,如今看来,全是一丘之貉。”
书吏们面如死灰,终于不再多言。
横江拿出了从那死去的蝠池道场弟子身上躲开的乾坤袋,掏出一坛毒酒,倒了几杯,摆在这几个书吏面前,道:“你我曾经同门一场,今日又有小孩童子在此,不易见血,你们喝了这杯毒酒,上路去吧。”
死到临头,那为首的书吏,倒是来了勇气。
反正都是死,这人倒是豁出去了。
“哼!你一口一个信义,难道你当真以为,宣明道场真是表里如一的仙门正宗?”
他冷哼出声,满脸不忿,讥讽道:“我告诉你,宣明道场诸多产业,都是二百余年前,从中土帝国东南其他六大道场里,巧取豪夺,霸占而来!表面上是仙门正宗,风风光光,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可笑你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信义,简直是既要婊…子,又要立牌坊!”
第180章 十年一剑()
宣明道场,立派五千年。
创派祖师东方索,早已是纯阳修士,其门下弟子张空阙,也已修至纯阳。东方索的徒孙一辈,诸如陈操之、独孤明、左宣、孙录堂、陆青皇几人,都已是神魂高手。
可是,二百年前,宣明道场尚未正式开门收徒。
此事独孤信曾经说起过,横江也记得清清楚楚。
十余年前,横江准备考举的时候,让独孤信将师门历届考举之时的考卷给他,要以此题海战术,来考取名次。那时候独孤信只拿了一百多张考卷,说陆青皇的考卷全在此处。此事意味着,宣明道场开展考举,不足二百年。以此推之,二百年前,宣明道场尚未广开门墙,收纳门人弟子。
门人弟子不多,师门需要的物资与日常用度,自然也就不多,也不需要在凡俗世间,置办诸多产业。
横江记得清清楚楚,离开师门之前,众师兄弟在高塔第一层的大殿议事之时,御龙升等人,讲得清清楚楚,说宣明山产业,是陆青皇师兄弟数人,一点一滴,亲手创办而成。
横江知晓此间诸多事情,又怎会相信这书吏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你是宣明山弟子,不会轻易信我。我问为你,宣明道场封山近五千年,不管世俗之事,宣明山周围山山水水,各类产物,数千年来,都是其他道场之物。宣明山这一千三百里地界,诸多产业,尽是从其他道场手中,巧取豪夺而来。你们这些宣明弟子的吃穿用度,平日里炼丹炼器的材料,全都算是抢来的。偌大一个宣明山,看似名门正派,山清水秀,仙气凛然,实则每一处地方,每一块石头,都是肮脏和血淋淋的!”
那书吏端着酒杯,如今人之将死,便什么话都敢说了,又道:“宣明山周围,有数大道场,其中东观道场、辟雍道场、蝠池道场等等,都已联合起来。若非宣明道场做了天怒人怨之事,犯了众怒,各方道场又怎会如此齐心协力,一起针对宣明道场?”
横江不置可否,问道:“此事,都是那蝠池道场弟子,与你说的?”
书吏道:“正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非宣明道场丧尽天良,我辈慷慨激昂之人,又怎会弃暗投明?”
听闻此言,横江便笑了。
此等背叛师门的书吏,也配称得上的大丈夫?
至于此人所说的慷慨激昂,在横江看来,只是临死之前,大放厥词而已。
横江微微一笑,对于这书吏所言,宣明道场丧尽天良之事,根本不信,挥挥手道:“多谢你对我说这些,如今时辰已到,你可以上路了。”
书吏狠狠的瞪着横江,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此等毒酒,是蝠池道场弟子以蛊毒手段,酿造而成,毒素猛烈,喝下去之后,便四肢僵硬,呼吸断绝,一命呜呼。
“此人之言,你信不信?”
横江不理会周围其他人,只问那老丈。
“不信!”
老丈断然摇头,道:“我在这矿山里,做了几十年的矿工。现在虽退休多年,却也还拿着师门的退休金。只可惜我的子孙,都不争气,连书都不愿意读,不是求仙问道的料。否则老朽家里,只怕也能出个仙门中人。师门对我等这么好,几十年不曾变,如此师门,怎会像这个叛徒说的那样?”
横江点了点头。
老丈又道:“就算师门取的这些产业之时,是抢夺到手的,可这事与老朽何干?老朽受了师门的恩义,理当为师门着想,怎能有二心?”
如此话语,便是愚忠之言,横江虽未必认可。
不过,横江却对于把朱砂矿里一些事务交给老丈之事,已颇为放心。
接下来,便是处置这朱砂矿里诸多事务。
矿上几个书吏,死的干干净净,此地不可无人管理。
对于宣明道场其他仙门中人而言,此等世间杂事,他们未必能处理好。可对于横江而言,却算不得什么。他在墟城,足足做了三年的龙头,管理着大大小小诸多事物,约束着麾下诸多人员,经验十足。
横江略施手段,就把朱砂矿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明日一早,这朱砂矿就能再度开工,不会影响矿上任何事务。
不久之后,横江收存留在朱砂矿里,未曾上缴给师门的供奉物资,前往数十里之外的师门产业紫檀树林,又过了一个时辰,横江已经飞至了虎园。
短短一夜时间,横江就把藤东郡里诸多事务,处理完毕,诛杀了数位仙门众人。其中一人,来自于蝠池道场的修士,另有两人,却是东观道场的道徒。
载在横江手里的东观弟子,为数不少。今夜又灭杀两人,横江也经不住在心中喟叹,只觉的东观道场这个门派,真可谓是人丁兴旺。
接下来,横江就在李半仙家中,住了两日。
他也曾问过李半仙夫妇二人,是否有求取仙缘的心思。
这两人虽年纪已大,三十余岁,不能再以正常的途径,参与宣明道场的考举,一步一步得取仙缘。可横江却另有想法,他曾诛灭诸多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得到了一些基础的打坐练气的法诀,若将之传授给李半仙夫妇,再传他们一些炼药辅助修行的手段,两人若是资质不算太差,未必没有步入仙门的机缘。就算入不得仙门,李半仙得了这些法诀之后,再去施展张半仙传授的那些江湖术士手段,也不再算是坑蒙拐骗。
可惜,李半仙夫妻二人商议一阵之后,却摇头拒绝,只想把女儿兰兰交给横江,让横江带兰兰去宣明道场,至于他们二人,则不远再修炼仙门法诀。
横江问道:“李公子,你以前不也是一心想着,要拜入仙门吗?”
李半仙答道:“当年我孤身一人,求仙便求仙,现在娶了老婆,还有年老岳父岳母要赡养,求仙的心思,也就淡了。我老婆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怎能带着她,抛弃父母而去。如今我俗事缠身,再与仙路无缘,仙缘我已看淡,我更知人生在世,和和美美就好,何须强求仙路,奢望长生?”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
如今宣明山风雨飘摇,兰兰就算跟随横江去了,也未必安稳。
横江也不直接带兰兰离去,只留下了诸多与宣明道场考举有关的书籍,让李半仙好好教导兰兰,等到兰兰再长大些,再送至宣明山。
李半仙得了书籍,彻夜不睡,一夜时间将几本书全看了一遍,甚至把其中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一一作了笔录,等到天一亮,就拿来问横江,问明白了再记载纸上。记完之后,李半仙眼中已是充满了血丝,他甚至来不及送送横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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