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分明,有些不对!
又一时,云霄面如沉水,怒目而视:“好,好,好手段!”
多少当时,一脸无辜:“怎了?怎了?”
云霄子注目良久,深吸一口长气,长声笑道:“奈何?奈何?枉徒劳,奈若何!”
不得不说,多少姑娘确实够狠,你想啊,一魂二魄齐齐封于瓶中,幽精势大,穷凶极恶,方寸之地吞贼、除秽二魄逃脱不得,已被幽精吞噬了个一干二净!此时魂魄合一,再也无法剥离,而人之魂魄本乃精纯之物,这一手儿,也就一举断绝了三人后路,非但大狼二狈双双魄不得还,便就将这变了种儿的生魂还归了风波子,风波子醒过来也是既疯且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完全就是白痴一个:“哈!”
青松子神识探知,幸灾乐祸笑道:“如何?如何?”
这话,是对着无崖子说的,无崖子随声附和道:“好极!妙极!”
“赤阳师兄——”
他二人是明嘲暗讽,云霄子也不理会,只双目灼灼,望向赤阳子——
“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云霄默然。
片刻,拔剑:“此剑,名为胜机,云霄自出道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久闻先生术法通天……”
“云霄!”一声怒喝,平地雷起:“休得无礼!”
正是赤阳子,赤阳子声色俱厉,双目直如喷火:“还不撤剑!退下!”
云霄子无视,轻飘飘将剑一指:“云霄斗胆,讨教一二。”
众道无语。
云霄子,小师叔嘛,只有五百多岁,还是太嫩了:“先生!”
仙剑胜机,光华大作,剑芒吞吐:“请——”
“陈玄机。”
叶先生轻吐三字,云霄子一举化胡。
转瞬仙剑,黯淡无光。
静了。
“陈玄机,就是大脑门儿。”叶先生得意说道:“大脑门儿,是我哥们儿!”
云霄子冷哼,撤剑:“吾师何等身份,如何,如何与你称兄……”
叶先生摇头晃脑,洋洋自得:“又如何?”
一般狐假虎威,小人得志,云霄子暗自恼怒,却也无话可说:“呼——”
为什么?
上一回,就这家伙,作客昆仑,师尊给他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里外伺候——
当时,云霄子八岁。
当时的云霄子就想问上一句,为什么?
可是云霄子不敢,云霄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师尊一人。
怕之极,爱至深。
云霄子长长吁一口气,终是缓缓摇头,将仙剑胜机纳入鞘中:“罢了。”
风波子死不瞑目。
四十六 他从月中来()
至此尘埃落定,可说有惊无险。
然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团和气,皆大欢喜了。
可是多少不干,多少才不要找妈妈,多少只想要找爸爸:“先生先生,你不是说——”
先生眨眨眼睛,古怪一笑:“说甚?”
是了!
多少恍然大悟!
一个眼神,心神领会,多少有够聪明,问题就是既然事情圆满解决了,那个谁也就没有了出现的必要,所以说嘛~~
说话众道,一一告退。
只有云霄子,犹自忿忿然:“徒儿,徒儿,可怜辛苦修行,一朝付诸流水~~”
风波子半空悬浮,一脸安详。
多少瞥过一眼,当即计上心头:“且慢!”
当即选定一高大显眼人,上前拉住衣袖,满脸委屈说道:“仙爷,仙爷,仙爷慢走,仙爷留步~~”
无崖子当即变色,凭空矮下一截:“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仙姑!”
多少蹙眉捂肩,楚楚可怜:“风波子好凶,刺伤了多少,伤到了心,你看你看——”
说话双目含泪,泫然欲滴:“这里,这里,哎哟哟哟~~”
“哪里?哪里?”无崖子两眼大睁,满脸痛心疾首状:“哎呀,哎呀,哎呀呀呀!果然就是,伤势好重!青松道兄,快快取药,不要野药,灵丹妙药!”
“谁个野药,你个野道!”青松子暗骂一句,却也不敢怠慢,当即怀里掏出一干瓶瓶罐罐:“灵丹!妙药!螭珠生肌散,熊胆白玉膏,绝世好药,绝对神效!”
多少很是想笑,多少还是哭道:“不要!不要!我要他赔,要他赔我~~”
说是哭着,又是撒娇,指点之处,正是云霄:“那个!”
哪个?
无崖子愕然望去——
哪个?
青松子愕然望去——
哪个?哪个?所有人仙愕然望去——
指的却是,仙剑知机。
无崖子的腰畔,此时佩有两柄仙剑,左右各一:“我要那把剑!”
一胜机,一知机。
“就是那把,就是那把剑,刺伤了多少,仙爷仙爷,你要他赔,赔我赔我~~”多少呜呜哭道。
“这——”无崖子面色为难。
“这——”青松子面色为难。
“做梦!”云霄子忍无可忍,一语道破天机!
昆仑镇山之宝,三十六仙剑之一,风波子能够带在身上都是属于破格,暂用——
充当赔款?
这还了得,逆天了这!
可她,可是,转过念头,却也一惊:“赤阳师兄,你怎么说?”
这话,是三个人,一起问的。
自不必说:“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赤阳子一定,肯定,坚定,必定是会这样地说——
好吧,大师兄一味偏听偏信,完全就是一门心思一根筋,可以无视了:“不过是把剑,借来玩玩呗,恁地小气!”
叶先生,阴阳怪气,笑道。
“可不就是!借的!借的!”无崖子一蹦三尺高,欢喜叫道:“是借的,有借有还,有借有还!”
青松子长出一口大气,微笑颔首,劝道:“云霄小师弟,向来都是慷慨大方,为人仗义……”
他二人仍自一唱一和,云霄子愈加恼怒:“不成!”
“云!”赤阳子,终于祭出了作为大师兄的威严,将脸沉下,目注云霄,一字字道:“霄!!”
云霄子,眉头紧皱~~
心下是,极度为难!
因为师尊说过,师父不在,听师兄的:“云霄——”
形势是,一边倒,无崖子青松子齐齐恐吓道:“云——霄——”
为难就对了,多少也叫道:“云~~霄!”
云霄子怒气上涌:“口无遮拦,好不放肆!”
“陈玄机!”
“呼——”
“大脑门儿!”
“……”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你!!”
“多少——”莫虚大叫一声:“快看快看,神仙下凡!”
他,来了。
长歌而来。
他从月中来。
虚空漫步,踏月而来。
一步,两步,三四步,须臾已至。
但见粗麻葛衣,但见大袖飘飘,长发随意挽起,斜斜一簪~~
但见龙行虎步,但见赤着双足,额头宽广堂皇,有如满月。
他来了,他来了,他是鼻直口方,他也面目寻常,最为瞩目的还是那明亮的眼睛,直如冬日暖阳,一双!
他来了,他来了,就在朗朗的乾坤与满天的星辰映衬之下,他是翩然若仙,宛若一梦突如其来:“咣当!”
“是是非非,非非是是,将断不断,一剑斩之!”
那是龙吟虎啸,其势雄浑,其声浩荡,未及近身,一股慷慨豪壮之气扑面而来!
相较之下,云霄之吟,不过荧虫比月。
“咣当!”桌上一剑。
无鞘,长三尺,阔三寸,通体乌黑。
剑首处,无锋刃。
那剑,直如那人一般简单,一般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剑名,玄机。
“坐。”叶先生道。
那人就座,旁若无人。
莫虚恭立一旁。
莫虚知道,这个人,就是多少的父亲。
这是玄机子,或说陈玄机,众道就檐瓦跪拜:“师尊在上——祖师在上——
祖师爷来了,且不提多少:“赤阳。”
“禀师尊,赤阳查知,昆仑玄机宫三代门人风波子,出山游历十二年间,杀一十七人,奸三十九人,伤人毁物不计其数。”赤阳子跪拜禀报:“而今肉身在此,三魄失其幽精,究竟如何处置,还请师尊定夺。”
“青松。”
“师父!云霄子不听大师兄的话,还骂,还说这仙姑坏话来着!哎!说不得,青松可是又大方又仁义,还赠送了许多天材地宝仙丹灵药,譬如万年参精之……”
“无崖。”
“师尊仙福永享!师尊寿与天齐!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可想死小无崖了,小无崖啊,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可怜见,万幸见得师父圣体安康……”
“知机。”
“……”
“咦?咦?咦?”一人大惊小怪,满脸好奇地说:“我说大脑门儿,这可不像你,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婆婆妈妈,唔,啰里八嗦滴~~”
横插一嘴,出言无忌,这又是叶先生:“一二三,三二一,剑客大战骚狐狸,东一剑,西一剑,床头打架床尾……”
他自胡数八道,自也没人搭理。
陈玄机,大马金刀坐在椅上,一脸坦然,两眼眯起,似在倾听——
这神仙,看似四十许人,面目寻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也是平平无奇,只一个大脑门儿十分显眼,鬓也微秃,尤显脑门儿,出奇地大!莫虚立在他的身边,频频拿眼偷瞄,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心里头难免有些害怕。这人,身上有一股气,独特的气息,似是苍凉,雄浑悲壮,拓拓不羁,张扬豪放!他不像是一位神仙,也不似是一名道长,他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沉默寡言,麻衣粗鄙,却掩不住那磊落决烈的杀伐之气——
大英雄啊,大人物!
老丈人?
自也难怪,事关重大,莫虚自是心虚,自是怕怕~~
事关多少。
多少不动不语,怔立原地。
水样月色,淡映玉颊,映出孤孤直直,浅浅两道泪痕~~
“咣当!”又一声响。
失神之际,莫虚愕然四顾,众道面色惊恐:“啊哟!!”
却是风波子,从中断为两截,腰斩!
剑无血痕,尸无血迹,切口平整之极,使得一干隐秘事物堂而皇之映入眼帘:“咝~~~~”
花花绿绿,尽是肚肠,还在蠕动着,团团蚯蚓般蠕动~~
一时死寂,鸦雀无声。
“呃——”莫虚胃口一阵翻腾,险些一口吐将出来:“咳咳!”
“我说大脑门儿啊,你也太狠了你!”叶先生摇头叹气,满脸不忍说道:“人斩杀了便罢,魂魄怎也斩散?”
这话说地在理,下手的确够狠,按说这风波子是他徒孙,也是一般毫不留情,一剑灭杀!
自此魂飞魄散,永无翻身之日,众道面色戚戚,似是深有同感:“无上天尊——”
“赤阳,领杖刑八十。”
“青松无崖,拿下云霄,禁于玄机洞,禁足四甲子。”
语落,众道依次起身,恭敬上前施礼,一一躬身告退,这个必须得服——
说一不二,没有商量。
这,就是昆仑祖师玄机子,雷厉风行,简单明快!
好了,事情到此圆满结束,公平又地道,所有仙人心悦诚服:“师父!师父!”
对了,还有云霄子,云霄子跪地不起,已经是泪流满面:“云霄还有话说,云霄有话要……”
“云霄!”青松子,无崖子,一左一右挟持云霄,一个微笑道:“小师弟啊,听师父的话,随师兄回去,闭关好修行!”
一个安慰道:“好了好了,这才四个甲子,不过两百多年,师尊这已经就是格外开恩了,完全就是用心良苦嘛~~”
“师父——师父——”
云霄子放声大哭,挣扎扭动,就像是给坏孩纸欺负了,总算是找到爹娘哭诉:“我不服!我不服!”
没有用的,真是可怜:“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叶先生满脸不忍,同情地说:“哭也没用,不服不行~~”
云霄子是,心如死灰!
师父,根本就不听。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
不听师父的话,是要加倍重罚,这一点,云霄子也是心知肚明。
只得,拜过,随众道黯然离去。
无声无息,流光又起,御剑而来,御剑而去。
风波子死得其所。
四十七 品情()
“你的。”
一物,轻飘飘落在桌上。
月光之下,黑乎乎的,长长的影,像是一根毛。
一根羽毛。
叶先生,点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你的。”
又是一物,当啷一下落在桌上,是一柄剑。
知机。
“多少?多少?”多少已经傻掉,莫虚叫也白叫:“多少?多少?”
可怜莫家少爷,总是抓不住重点,还好有先生:“机会难得,不容错过,莫虚——”
“啊?”
“果然傻小子,朽木不可雕!”事实如此,先生叹道:“大脑门儿,你这傻女婿,当真有够傻!”
“咳!”莫虚恍然大悟,赶忙上前:“呃——”
可是,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莫虚害羞了!
怎么,说呢?
内个……
你闺女?
令千金?
我二人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岳父大人在上,还望您老成全?
不合适,不妥当!
该怎么说?
又怎么说?
急不死人!
恼死个人!
脑筋急转弯,词要快点措,过了这村这没店,鸭子煮熟也飞了~~
且急着,措去吧,只一思量,人走茶凉:“是是非非,非非是是,将断不断,一剑斩之!”
如何来,如何去。
歌声起,凌空虚步,踏月光而行,一步,一步——
“爹爹!”
一声凄呼,天地同悲!
声彻寰宇破长空,满天星辰也失色:“爹爹!爹爹!我是宁儿,我是宁儿!”
多少嘶声哭喊,声声如若泣血:“你不要宁儿了么?你不要宁儿了么?你可知道,宁儿找你找得好苦!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要走,不要走呜呜——”
他,立住。
忽就,立在空中。
然止一瞬,旋即抬足,一步,一步,又一步——
不过几步,消失不见。
没有回头。
天地无声,月也朦胧:“是非不断,一剑难斩,继继续续,情何以堪?”
却是叶先生,又吟风弄月。
走了。
倏来倏去,又没影儿了。
莫虚怔怔望天际,只疑又是一场梦,心说——
拧儿?
“爹爹!爹爹!”多少在哭,失声痛哭,多少跪在房上哭,多少疯了一样哭:“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回来!你回来!宁儿有话,宁儿有话对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莫虚也不知道,但是莫虚知道,莫虚的心很疼,疼地都要碎掉:“多少!”
一扶不起,泪已落下:“多少,多少,不哭,不哭~~”
是的,此时的多少姑娘,需要一双宽厚的肩膀,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依偎在心爱的男子怀抱之中倾诉辛酸的往事,需要有人知情知趣地去抚慰多少受伤滴心灵~~而莫少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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