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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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玄天-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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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宇的做法似乎有效,隐昱峰首座已经基本上摆脱了先时的情绪,点头道:“你是否发现,灵兽修炼都要先变成人?”

    先变成人?珞宇忽然发觉,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灵兽修炼会先化作人形,所以便有了妖。由此你就应该明白,兽类是不能直接成神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人类所谓的‘高级’。天下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人类天生便比其他生灵更容易悟道的代价,就是出生时的弱小,不似灵兽一般天生便有灵力和血脉神通。”

    似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隐昱峰首座继续道:“更何况,人的灵活多变以及相对微弱的天性束缚,让我们能够朝着几乎任何方向发展,不论善恶对错,不论高低深浅。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甚至可以轻易大过人与兽类的差距。所以我们总说修炼重在修心,便是要摆脱人性中的负面因素,才能使灵性顺利显现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先成人,再成神’。当然,说到这里,我还是要重复那句话,此神非彼神,我们所追求的不是受人香火保人平安的灶王爷之类的神,而是神妙无方的神,创世之神的神。”

    神?

    师父第二次强调这个概念,这个字眼终于引起了珞宇的注意。

    记得当初讲解七轮六境的时候,师父就曾经提起过一次,但那时候珞宇一下接受了太多新的概念,心神震荡,未曾多想。如今再听,他便感到了一些异样,连同一件记忆深处的往事也被勾了起来。

    济川门和禁火门那一夜的混战后,珞宇曾经不幸迷失在深山密林之中,好容易遇到一个活人,还受了他的骗,差点被人以邪法祭祀,说是要将他们献祭给什么神明就会得到强大的力量……

    当时珞宇就曾感到异常困惑,困惑这个被祭祀的邪神跟修炼者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它的力量不是修炼得来的?或者它就是那种受人香火类似于灶王爷之类的神?只不过是邪恶的?

    之后发生的事情愈发离谱,珞宇几经生死,巧遇蓠长老被其带回了清凝宗,紧接着又开始忙着修炼,于是这个困惑便被他暂时遗忘,一直没有来得及问。

    然而今日师父恰好提起有关“神”的概念,珞宇的记忆之门便随之徐徐展开,那一夜所发生的怪象重新浮上脑海,他便立刻讲起了当日发生的事情,向师父求证。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旧敌仍在() 
珞宇担心此事过去了很久,他也没有带回什么具体的物证作为依据,若再不把事情的经过描述得细致一些,或许会难以判断,所以便细细地描述起他所能记得的每一个细节。

    一听到邪祭,隐昱峰首座多少露出了一些不屑的神色,毕竟凡间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打着“神”的旗号谋财害命的恶人多了去了。可当他听到那些黑色液体描画出的符箓犹如活物之时,便开始皱起眉头,轻松之色逐渐淡去,转而被凝重取代。

    珞宇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黑色符箓在身体上攀爬时的感觉,及其对血液和灵魂的牵引作用,一时失察,竟未注意到师父的脸上忽然出现的紧张情绪,以及那迅速转变成不可思议的神情。

    等他全部说完,才发现师父满脸凝重严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站在师父身旁,珞宇能够清晰感受到空气中酝酿的沉重情绪,就连原本流畅活泼的天地灵气,也在此时变得如同水银般粘稠厚重,仿若有种看不见的力场,正将其挤压拉扯,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平日里所知的抵抗高阶修士威压的手段居然全不见效。。。

    珞宇忽然明白,一定是因为此处的规则已经变了,他所熟知的东西才会全不适用。

    古极境的最大特点就是对世界本源规则的掌控,强大与否更是取决于所能掌握规则的多寡深浅,而单因情绪变化便可引动一方天地间的规则变化,却是他闻所未闻的境界,绝非任何一个古极境修士都能做到。

    师父不说话,珞宇也不敢惊扰,只能在旁暗暗心惊,难道邪祭如此重要?竟能让师父的心绪变化如此之大?

    沉默之后又斟酌良久,隐昱峰首座终于吐出一口浊气,严肃地看向珞宇,一字一句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外面的集市买一些凡人用的笔墨纸张等物。记住!一定要是最普通的,不能含有任何灵气!回来之后,要当着我的面,把你记下的符箓一一写下来。”

    珞宇讷讷点头。

    仿佛担心珞宇还是没有领会到要领,隐昱峰首座再次严厉道:“切记!绝对不能用灵识灵力勾画那些符箓,一旦赋予它们任何种类的力量,就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现在就去!速去速回!”

    珞宇终于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片刻也不敢停留,即刻便动身出去找东西去了。

    等他赶回来时,发现师父已经回到自己屋内,而且还不是独自一人。

    宗主的出现,让珞宇不得不把这件事情的严重等级又狠狠拔高了一层。

    二人显然已经交流过邪祭的信息,皆是满脸严肃,毫不多言,对视一眼,早有默契一般示意珞宇即刻动笔画符。

    在师父和宗主的双重监督下,珞宇难免有些紧张,直到他真正开始深度回忆起记忆中的那些符箓,整个身心才不知觉地投入了进去,很快就进入了忘我之境。

    那夜的记忆愈发清晰,仿若重现,他从最初的思索回忆并且再三确认才能绘出一个符箓,直到后来行云流水一般,绘符的速度越来越快。没过多久,一百零八个怪异扭曲的符箓便被他毫无错漏地从脑海之中一一搬到了白纸之上。

    待珞宇放好纸笔,重新抬头,便发觉师父的状态很不正常。他的双眼紧盯着画满符箓的纸张,眉头额角之上全部青筋暴露,居然要扶着旁边书架才能堪堪稳住颤抖的身体。

    珞宇失声道:“师父,你怎么了?”

    随即他又发现,就连宗主也失了一贯波澜不惊的气魄风度,满脸都是紧张和凝重。不过他却无法全心专注于纸上的符箓,而是还要分出一半的精神看着隐昱峰首座,似乎是在担心他会有什么不好。

    隐昱峰首座的吐气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眼中酝酿着珞宇从未见过的凌厉锋芒,刺得珞宇下意识躲闪,完全不敢与之对视。他的音色低沉之中透出沙哑,语气严厉仿佛质问一般:“你那个时候尚未修行。这些符箓,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

    虽说问心无愧,也不相信师父会不分是非伤害于他,但珞宇从未见过师父这么吓人的态度,立刻明白唯一的活路就是全盘托出,不作分毫保留。

    其实珞宇本来也没想隐瞒什么,只是现在宗主在场,倘若如实回答,知道他秘密的人岂不又多了一个?珞宇心中这样想着,目光下意识就从宗主身上掠过,露出一丝犹豫。

    纵然心绪起伏得厉害,隐昱峰首座也未曾错过珞宇眼中一闪而逝的隐晦忧虑,便将声音放缓了几分,郑重道:“你不用担心,可以告诉我的,同样也可以告诉宗主。”

    珞宇颇感诧异,师父保证得太过痛快,说明他与宗主之间的关系绝非利益联合那般肤浅。由此看来,之前从泽嫣那里听说的,宗主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才维护隐昱峰的说法也不是十分准确。

    但此时并非刨根究底的好时机,珞宇连忙凝神解释道:“即使尚未修行的时候,我也会在某些重要事情发生之前,出现莫名的心血来潮。

    “那日祭祀初始,我还被关在山洞中时,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惨叫声,本来是有些害怕的。按理来讲,出来之后,见到那样血腥邪恶的祭祀过程,理当更怕,但我却又忽然不怕了。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居然完全被另外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所代替,我当时就是觉得,即将会有一些对我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

    “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才是真正对我重要的东西,所以只能无差别地去记下每一个细节。那些符箓尤为诡异,我自然也就多用了一些心思来记。再后来,我的确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虽然一直没能找原因,但至少说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珞宇话说得轻松,但听话的二人却甚为震惊。

    他们当然知道这些符箓意味着什么。珞宇当时不过只是一介凡人,初出家门的少年而已,能够事先得到预感就已经很是匪夷所思了,而他竟然还在承受那般痛苦的同时,清晰地记住了所有的符箓?这份坚忍冷静,就算饱经磨练的修士也不见得能够做到吧?

    隐昱峰首座非常清楚珞宇的特异之处,自然能够判断出这番说辞的真伪。可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珞宇,脸色不断变化,仿佛正在重新认识这个徒弟。

    沉默的时间不长,宗主忽然笑了,抚掌叹道:“怪不得你是有先天灵兽相随之人!看来天地将变,你果然就是其中的关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宿命之敌() 
随时查看隐昱峰首座的状态似乎已经成为了宗主的习惯,他自然已经看出隐昱峰首座此时只是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肯定无心解释,便替他讲道:“你知道百年前整个修炼界联手与域外天魔决战的事吧?”

    “只是听说过皮毛而已。”珞宇语气平淡得有些僵硬,心脏却开始砰砰跳动,因为他总算可以正面了解当年的那些事了,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的情绪。

    宗主微微点头,仿佛回忆一般,“那一次域外的侵略者打破了我们的界壁,率领大军攻打进来,我界修士措手不及之下,被他们占据了不少区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残酷斗争才收复失地,并且将他们驱逐出去。

    “天缺之战,就是最后的大决战。当时的场面惨烈无比,与其说是我们赢了,倒不如说我们成功与敌人同归于尽。其实所有参战之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但真的打起来时,却还是注意到了一些奇怪之处。

    “我们之前一直落在下风,主要就是因为敌我修士数量比例悬殊。可在天缺之战中,对方的许多人仿佛并没有拼死战斗,有些知名的强者甚至根本就没有现身,并未参与决战,所以我们这些人才捡了条命回来。

    “后来回想起来,那些与我们决战的人倒更像是他们的断后部队。对此我们也曾感到蹊跷,怀疑他们只是示弱诱敌,或是迷惑我们的缓兵之计,但是多番巡查也没找到任何遗留下来的线索,之后的许多年又从未再听说过他们的踪迹,只好作罢。原来……”

    “他们改变了入侵方法。”

    隐昱峰首座忽然接过话题,沉声道:“正面战斗,由于天地规则不同,他们在我们的世界里作战,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而我们的拼死反抗,也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僵持下去,就算他们能赢,恐怕也是得不偿失的惨胜而已。

    “经过这百年的安静,现在正是我们放松警惕之时,他们若从凡人的层面渗透,引诱凡人通过祭祀的手段,给他们提供降临力量的机会,一时半会就不会惊动我界修士。等到世界的根本规则被他们侵蚀改变了之后,那时我们再发现,就来不及了。”

    珞宇感觉十分难以置信,几个山野凡人发动的山寨祭祀竟会牵扯出这么深的渊源?居然是曾经的异界侵略者刻意留下的圈套?

    怪不得那夜的场面甚为诡异,并不似修士动手那般声势浩大。那种场面对于凡人来讲自然阴森可怖,但对修士而言顶多算是阴风鬼火。原来他们为的竟是掩人耳目,将侵蚀改变世界本源规则的力量点滴渗透过来,而不是真正的开启两界通道。

    虽然超乎想象,但这也确实解决了珞宇一直以来的疑惑。那就是为什么仅凭三个毫无法力之人,再加上一堆看上去和法宝毫不沾边的东西,胡乱拼凑起来竟也能发动起一场诡异的邪祭。

    多次见到邪道修士用冤魂祭炼出的邪门法宝,又亲身经历了祭祀的过程,珞宇忽然明白,那夜血液生机皆被牵引至心脏,还有那头脑中灵魂被强制剥离的感受,竟都是为了以作为本界基石的凡人的全部生命精华加之灵魂本源,来接引异界能量侵染本世界规则。

    若真如此,那他最后关头所感觉到的,头脑中某种不知名事物的爆发,难道就是导致祭祀功亏一篑的原因?也是三个恶人死亡的原因?而这种爆发,就是来源于他的神魂的特殊性?

    想到这里,珞宇眼神微凝,抬眼间竟见师父正以同样的目光与他对视,显然师徒二人此时都是想到了一处。

    天缺之战和域外天魔什么的,在珞宇的意识中一直都是非常遥远的概念。只因他是隐昱峰弟子,而那场战役又使他的师父痛失了许多师长和同门,才能跟他扯上关系。可如今看来,他居然早就身在其中,却不自知?

    珞宇不得不为此而感到恍惚,他猛地晃了晃脑袋,才重新找回思路,再次问道:“那这个所谓的神明,是一个人吗?他也是修士吗?难道就是域外天魔的首领之类的?”

    “不清楚,你的猜测并非没有可能。”宗主停顿了一下,又道:“但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天意。”

    “啊?天意?”珞宇顿时陷入了更大困惑之中,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愈发超乎想象,不禁疑惑道:“天意,不就是一个用来指代天地规则的抽象概念吗?难道它也是个具体的生命?”

    “不一定,天意,哎,难测,难说。”

    宗主兀自唏嘘感叹了一番,才解释道:“他们的世界与我们的不同,我们虽然有时也会祭天,但那基本上就是表示一下对上天的感激和尊重,并不会得到任何具体的回应。我界修士都是自己修炼自己的,天意并不管我们,就像我们不会干涉凡人一样。

    “但我们从上次的战争中得知,对方的天意与我们的大不相同,貌似时常会降下旨意,而他们也可以通过祭祀的方式获得力量奖赏什么的。实际上,他们的整个世界层层之间都存在着祭祀和被祭祀的关系。与我们单纯利用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不同,他们在修炼自身力量的同时也吸收信仰之力,而且信仰之力对于他们来讲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由于人们只会祭祀比自己强大的存在,而凡人又在信仰结构的最底层,能够祭祀的对象太多,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你遇见的那些人祭祀的对象到底是谁。”

    珞宇正在努力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全新概念,隐昱峰首座又忽然开口补充道:“既然能够渗透界壁,侵蚀我界的本源规则,还是祭祀天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两个站在修炼界最顶端又曾经亲身经历过百年前的战乱之人,三言两语就将珞宇的经历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疑难得解,珞宇本应感到轻松,可他的脸上却渐渐爬满了纠结和苦恼的神色,不停地抓耳挠腮,好似遇到了什么百思不解的难题。

    宗主好奇道:“你怎么了?”

    珞宇眉头紧锁,愁道:“当日我们几人曾经发誓,若我们之中有人活下来,一定要给其他遇难之人报仇。但我一觉醒来,那三个恶人就已经死了,何况他们也只不过是受到引诱的凡人,而非罪魁,我便在众人的墓前发誓,等我修炼有成,一定要将那个作恶的邪神灭掉。可是现在看来,那邪神竟然是个什么天意?这可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消灭一个世界的天意吗?没听说过呀?”

    宗主和隐昱峰首座闻言面面相觑,讶异于珞宇竟丝毫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反而一门心思地想要寻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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