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宇躲在魔气外围,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惊惧万分!他死死守住心神,敛息装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魔影的注意。可是不动难道就不是死路一条了吗?等魔影吃完在场的几个内门弟子,难道不就轮到他了?而他这点可怜的修为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吧?
正在魔影一一炮制另外几名弟子之时,被它过于嚣张的动静惊醒的弟子长老们终于纷纷赶到。
众人朝这边一看,知道其厉害的长老们吓得肝胆俱裂!只有那些不知详情的弟子们还有心情琢磨,这魔头是哪来的?又是怎么穿过济川门的防御结界的?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长老们知道,魔头选择今天出世,就是拿准了此时济川门几大高手都不在的空档。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门派中高层的动向一向都是秘而不宣的,而这魔头被镇压在阵法深处,不见天日,怎么会知道这样的隐秘?又是被谁放出来的?
但现在纠结于此无济于事,长老们清楚事不可为,只想拖延魔头肆虐的脚步,保护那些被混乱引来的弟子。可是弟子们就如那初生的牛犊,已经有不少人想要斩妖除魔,无知无畏地冲了上去。
弟子们对于魔头来讲无异于送上门来的小菜,只要闯进魔域之内,不但无法斩妖除魔,还都很快变成了魔头恢复修为的养料,真可谓是抱薪救火。
眼看魔头威势愈发高涨,长老们一阵手忙脚乱,又要攻击魔头,又怕误伤了自家弟子,同时还要不停地阻止更多不知内情的弟子赶来添乱。
魔头得到了多名弟子精气的补充,声威大振,正想大开杀戒,发泄一下压抑多年的戾气,魔气的深处却传出来一个声音,“不要耽误时间,尽快离开!镇妖尺的动静瞒不过秦长老,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魔头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瞬间炸毛,怒道:“什么秦长老?难道我会怕那群老东西?当年若非他们卑鄙无耻,设下陷阱诱我上当,我又怎么会被镇压?那个老东西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老子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魔影咬牙切齿的狠话无疑是在不打自招,证明了它确实被人戳中了痛处,而他那明显颤抖了一下的影子,更能说明他的心底并没有话中的那份硬气。
另一个声音显然将它的底气和脾性都拿捏得相当准确,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后,转而好言相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的实力全部恢复了,再报此仇不迟。”
虽然用君子之言劝慰魔头显得如此荒谬,可魔头却偏偏听信了此人之言,暂息了当场屠光济川门满门的念头,转而化作一股狂暴的魔气旋风,在场中张狂肆虐了一番,彻底将济川门搅了个底朝天之后,便扬长而去。
珞宇不幸被魔头临走前的肆虐余波扫中,却在昏迷之前认出了魔气中的另一个声音,那是原彧的声音!就算化成灰飞,他也绝对不会听错!
因为他的所有麻烦都是这个声音引起的。若非这个声音,他怎么会疑虑不解,大半夜跑来这里,踏入陷阱?若非这个声音,静儿也许压根就不会来济川门,而他,也不会来此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当珞宇听出原彧的声音,顿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不论自己来或不来,原彧都会放出魔影。如果自己来了,也绝无可能找到镇妖尺,唯一的区别就是魔头多了一道塞牙缝的小菜而已。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底深渊()
而其他内门弟子无非就是为了一个护宝抓贼的功劳,才心甘情愿地跑来填饱魔头空乏多年精气。也许对于他们来讲,原彧是个乖巧能干、值得信赖的手下,哪里能够想到他竟一直恨不得他们不得好死?
珞宇认识的原彧,野心极大,睚眦必报,决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呼来喝去的人。当年他不过被乐天指使了几回,就恨到非要杀了他不可,现在被人欺压到这种程度,他能甘心才怪!可怜这些内门弟子,从一开始就受了蒙蔽,许多人至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
当然,此时的珞宇如果知道,魔影离开之前,还在原彧的强烈要求下跑到他的住处转了一圈,见他不在,原彧气急败坏咬牙跺脚,在魔头不耐地催促下,恨恨丢下了什么东西,才随之离去,就不会有这个心情可怜别人了。
不知过去多久,珞宇头脑之中感到一阵剧痛,不得不从昏迷状态强行清醒过来。
一睁眼,一群威武严肃身着白底玄纹长袍的戒律殿执事便映入眼帘,珞宇心中咯噔一下。这些人出现的地方绝对没有好事,何况他们所处之地正是一间不透半丝亮光的阴森石室,不难想象,这便该是传言中戒律殿建在山腹深处的牢房了吧?
阵阵虚弱感传来,珞宇努力挣扎却站不起来,恍惚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身上正套着灵力枷锁,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可就是他这一阵虚弱的挣动,便让眼前的戒律殿执事们如临大敌,一个个全神戒备,好像珞宇这幅样子还有可能暴起伤人一般,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确定了珞宇的“人畜无害”,一名执事才掏出一张薄纸,放在了珞宇面前。
珞宇面对着一纸罪状,见上面写着什么贪婪无知、偷盗重宝、释放魔头等诸多罪名,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自己竟被他们误解成了当日之祸的罪魁。
戒律殿执事们见珞宇只使盯着罪状发呆,不申辩也不认罪,便将他当成那种不愿配合的顽固分子,哪有心思陪他浪费时间?
一人大步上前站定,用朗诵刑律般的洪亮嗓音道:“不要妄想拖延时间,要么有冤申冤,要么赶快认罪!你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可就要上刑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珞宇这才回过神来,淡淡说道:“魔头不是我放的,你们给我罗列了这么多罪状,证据何在?”
执事目露厌恶之意,但还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既然你不认罪,那好……”
接过身后一人递上来的几件物品,一一摆在珞宇面前,执事指着其中一个已经空了的瓶子道:“这是在你屋中找到的。你可认识?”
珞宇摇头,“不认识,这是什么?”
执事明显没有想到,证物就摆在面前,珞宇也能矢口否认,语气骤然严厉起来,喝道:“封印魔头的阵法和镇妖尺都被瓶中之物污染,才被魔头攻破!而这个瓶子又是在你房中找到,你还不认罪?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放出魔头?”
珞宇一脸的不可置信,逼真得让执事们都心生怀疑了,可是一味装傻并不能说服他们,因为后面还有更多的“证据”,将要把珞宇推入无底深渊!
执事不怒反笑,点头道,“那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戒律殿?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问题才是真的难题,如果珞宇直说,那天早上有个内门弟子让他去偷镇妖尺,但是这个内门弟子自己又跑去抓贼,然后被魔头吃了,如何能让人相信?
珞宇很清楚,这样说只会让人觉得他为了脱罪,已经彻底开始胡乱攀咬了。可是如果不提有人让他去偷镇妖尺的事,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偏偏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戒律殿?
珞宇现在已经明白了原彧的计划和动机,而他只有成功指认真凶,才有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指认真凶也并不简单,如果他直接把对原彧具体计划的推测全部道出,一定会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添加扑朔迷离之感。何况这所有的细节都是他的推测,并没有实据,他总不能说,这些全是基于他对原彧的了解,猜出来的吧?
于是珞宇只能言简意赅道:“那天入夜时分,我恰巧见到同为外门弟子的原彧行为鬼祟,便跟了上去,一路就跟到了戒律殿。为了不让他察觉,我一直躲在远处,亲眼看到他放出了魔头,害死了几个不巧在场的内门弟子。也许是因为我离得较远,所以才没有被魔头发现。”
不料执事听完竟丝毫不信,冷笑道:“没有被魔头发现?那魔头是什么修为?整个济川门境内的一只虫豸都逃脱不出它的感知!你是什么修为?离得又那么近,它怎么就偏偏发现不了你?哼!到了现在还在狡辩!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吧?你以为把罪名栽在别人头上,就能脱罪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名叫原彧的弟子已经死了!他绝不可能是放出魔头的人,要不然魔头为什么会杀了他,而留下你?”
“原彧死了!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珞宇惊骇之下脱口讲出了心里话,“我明明听到他在魔气中和魔头对话,提醒它秦长老就快回来了,才与他一同离去……怎们会?”
珞宇敢肯定,至少在他昏迷之前,原彧绝对没死!那是魔头已经成功逃出,对它来讲,原彧可是立了大功,为什么要杀了他?
原彧的死讯使得珞宇陷入了巨大的迷惑和困境,惊骇的表情不似作假,在场的戒律殿执事们都开始佩服起他的演技,若不是真实的证据摆在眼前,他们绝对会怀疑珞宇是无辜的。
“行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他的腰牌和失去生机的半截手臂,跟其他被害死的弟子一模一样!现在原彧已死,看你还能往谁的身上栽?我们戒律殿一向是秉公执法,绝不会冤枉无辜,若非有着真凭实据,不可能随意定你的罪名。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早就调查过你和此次众多死者之间的关系,更有高阶弟子作证,你与原彧早有久怨,原彧正是因为看穿了你释放魔头的意图,才联系了一众内门弟子,准备将你当场擒获!只可惜他们晚到了一步,魔头已经被你放了出来,才惨死在魔头手下。看看吧,这两个传讯玉牌就是从后殿中的死者身上搜出来的,里面的最后几条传讯恰好就记载了他们计划组织抓捕你的行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济川劣徒()
所有的证据都明晃晃地指向珞宇,使他有冤难伸,无言以对,震惊之下竟找不出反驳之语。
珞宇不敢相信,难道这每一步,每一处细节真的都是原彧计划之中的?他印象中的原彧只能算得上阴险毒辣,难道真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布下如此精密的陷阱?不论自己如何因应,都是死路一条?
但这若非原彧本意,难道真是天将灭之,才使他无路可逃?
寂静之中,执事们身后的石门轰然打开,同时传进一声饱含怒火的问话:“审训进行如何?认罪了吗?”
珞宇循声望去,抬眼便见一个燕颔虎须、怒目而视的魁梧老者正阔步走来,澎湃的力量使其长袍鼓荡,整个人都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宣示着他的愤怒以及不耐,遑遑威严之势,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手中正虚托着一柄手掌宽的铁尺,血红色的纹路在尺身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妖兽图案,其中血光涌动,好像当真饮过无数妖兽的精血一般,散发出阵阵强大的波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柄铁尺已经断成两截,中间断裂之处逸散出阵阵红光,仿佛正在努力地寻找另一半,可是断口附近还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碎片,显然受损极为严重,使其不得恢复完整。
这就是镇妖尺?
珞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铁尺,他记得这个波动,那天晚上密室之中镇压魔头的气息就是它!它竟然变成了这样?较之当日的威势,已经十不存一,看到此处,老者的怒火便不难理解了。
“禀告秦长老,请恕弟子无能,暂时还没能让他认罪。”领头的执事一脸愧疚,低头答道。
“拒不认罪?”秦长老的怒火腾地拔高了一截,火爆性子一览无余,中气十足的喝问之声震得珞宇不得不低头回避,以平息自己头脑中的震荡,“老夫在此!就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认罪还是不认!”
见长老发问,没能审问出结果的执事立功心切,又厉声提醒道:“秦长老提问,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再不认罪,就是罪加一等!”
珞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劝不动这些自以为收集齐了证据、铁证如山的众人,但是没有犯的罪如何能认?
“不是我做的。”他的回答依然平静。
秦长老怒发冲冠,喝道:“好你个孽徒!真是鬼迷心窍了,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还不认罪!”
还欲继续呵斥,一名执事慌忙跑进来,贴着秦长老的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秦长老听了,面露无比痛惜之色,目眦尽裂,顿时再没心情斥责珞宇了,转身便要离去。
没走两步,他又骤然转身回来,哆嗦着指着珞宇,怒不可遏,道:“我,我本以为你只是贪婪无知,才犯此大错,却没想到你竟然故意残害同门!简直是罪不可恕!济川门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劣徒!带走!关进死牢!”
残害同门?还是故意残害同门?珞宇更加糊涂了,然后便被几个同仇敌忾的戒律殿弟子连拖带拽,丢尽了一个更加阴暗也更加严密的牢房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珞宇反反复复地被审问着同一套问题。
“为什么要偷镇妖尺?”
“为什么要放出魔头?”
“怎么知道那日戒律殿无人?”
“如何找到密室机关?”
“如何毁坏阵法?”
“为什么残害同门?”
珞宇甚至都不知道究竟都死了谁,只能不断重复着几个简单的事实。
“原彧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要再想着找个死人顶罪了!你到底问什么要放出魔头!你和它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我没有和魔头做交易。若真的有这样的交易,我还用得着在这里被你们审讯吗?跟着魔头一起离开难道不是更好?”
“你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魔头杀死的人,你又要怎么解释?别再说是魔头没有注意到你,分明就是秦长老和诸位高手正往回赶,才将魔头惊走,没来得及带上你吧。”
“就是,既然它没有给你好处,那你为什么要放出魔头?就为了铲除所有曾经跟你有过节的同门?还是为了让我们济川门元气大伤?”
……
珞宇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不能认罪,也无法脱罪,只能道:“你们要是认定我有罪,愿意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反正我无法承认没有做过的事。”
“你!你!冥顽不灵!”
只有这样,珞宇才能结束一天的审讯,气息奄奄,独自躺在昏暗的牢房之中,等着第二天重复一遍同样的问题和答案。
终于有一天,审讯他的人没有再来。珞宇知道,这恐怕是因为他们放弃了让他招供,准备单以各方证据来定案,而他就只要安静地等待处置就行了。
昏暗的牢中没有时间概念,珞宇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抬头,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这些天来,珞宇已经放弃了申辩,因为不论他说什么,也比不上各种人证物证。他唯一还在担心的,就是那天晚上的混乱有没有波及到静儿,可是他根本就无法得知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他曾经恳求过审问他的执事,可是岚静儿的身份比戒律殿的执事还高,执事一不相信岚静儿竟有这么一个卑微至极又罪大恶极的兄长,二也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情,所以无法满足珞宇的请求。
如今那俏生生的身影竟出现在他的牢房门口,珞宇为她的安然无事而庆幸,也为她能来看他而感到激动,静儿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这个兄长啊!
可是他满心的希望都在下一刻被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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