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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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玄天-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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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意料之中一样,银光乃是幻影,自然是拦不住的。银光一次又一次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上穿过,珞宇渐渐发觉,银光透体而过的瞬间,他的心头仿佛动了一动。

    这种悸动十分微弱,他又毫无头绪,实在抓不住那一刻的灵感。

    珞宇不能为了一点无迹可寻的感觉就在此地流连,苦思无果,他也只能暂时退出光幕。

    这个时候,光幕外面除了不见冥灵的身影,其他人都已经出来了。

    见大家都在一块交流感悟,珞宇也凑了过去,问起其他人有没有类似的体验。

    众人都有刻意接近自己认为最为重要的景观,却没有一人生出和珞宇一般的感觉,只道那些幻影并无特殊,与其他景物没有差别。

    珞宇没能找到知音,只好自己回想那种感觉。不知为何,如今身处光幕之外,再见银光时的悸动,竟比身在其中更加明显。

    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感觉,那仿佛是一种挽留、一种渴望、一种相通之处。

    在他眼中,银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似乎是想借此把他吸引回去。

    珞宇不愿放弃这种灵感,出来进去多回,除了感应愈发强烈之外,竟依然无法抓到关键。

    众人毫无收获,宿飞有些不耐,“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什么?冥灵一直都没出来过?”珞宇惊道。

    他一直以为众人都是出出进进,没碰上也是巧合,直到这时才知道,冥灵确实一次也没出来过。

    “哎!你叫冥灵是吧?死了没有?没死吱一声!”宿飞没理珞宇,而是高声喊了一句,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众人都知道,这里除了视觉和灵觉被蒙蔽,声音传播并不受影响。冥灵若在,一定能够听到。可如今他不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人已经不在了。

    珞宇不由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就欲进去找人。

    小八可怜兮兮地看着宿飞,悲凉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要被困死在这了?”

    眼睛一翻,宿飞拿出一把折扇摇了起来,嘴硬道:“怎么可能?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家公子如此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儿?当然了,等我找到破局的关键,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记住吧,跟着哥哥混,保证你们吃香喝辣……”

    宿飞说得正起劲,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脸色难看,念念有词,“这不可能!这不合理!这小子怎么可能长得比我还好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冥灵正从光幕之中走出。

    他一直没有回答众人的呼唤,是因为眼神迷茫,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就连行走也是下意识的。本来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脱落了大半,他也没有感觉,自然早把一步抢到光幕边缘的珞宇也给彻底忽略了过去。

    珞宇见他状态奇怪,不敢强行将其唤醒,只能捡起掉落的斗篷,赶紧追了上去。

    冥灵走到了岩壁边缘,眼看就要撞墙,脚步却突然停住,喃喃声中暗含激动之意:“我知道了!誓言……是誓言!”

    “什么?什么誓言?”珞宇随口问着,将斗篷递了过去。

    可是冥灵仿佛没有看到,又从珞宇身边经过,回到了光幕前,紧盯着他之前注意到的那座有着清光的山头。

    “他们需要誓言!”冥灵笃定道:“想要得到传承,首先需要继承他们的遗志。

    “这里是灵魂献祭构造出的幻景,虚实只在一念之间。当你的意志跟其中的某道意志重合的时候,虚幻便会转化成为真实。

    ”这是他们记忆中门派美好平静的时光,没有血腥和杀戮,只有纪念和追思,所以这里没有危险,只有希望和请求。”

    “发誓?发什么誓?”朔荒警惕道。

    众人紧紧盯着冥灵,因为朔荒的问题,也是所有人的问题。修士对誓言极其敏感,一旦反悔或是做不到,就要承受十分严重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发誓?发誓得了他们的好处,就要替他们报仇?”珞宇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冥灵的意思。

    “是的。”

    “那他们的仇人是谁?”小八担忧道。

    “还用问吗?肯定是当年将他们灭门的人啊!”宿飞挥舞着折扇,仿佛无所不知。

    “那是谁灭了他们满门呢?”小八的声音更小了,头也低了下去,因为宿飞被他追问,一时想不到答案,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时,珞宇喃喃道:“百年之前……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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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置身其中() 
珞宇哂笑一声,不顾他人如何反应,便兀自出声道:“今至此地,便是缘分。我愿意继承前辈遗志,誓除外敌,敬请赐教。”

    话毕,一道银光从光幕之中射出,将珞宇彻底笼罩。

    银光一至,珞宇的双目便失去了焦距,下意识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似乎进入了修炼状态。

    “传承开始了?”宿飞试图走得近些,却被银光散发出的排斥之力推到了一旁,

    “是啊,传承开始了。”冥灵喃喃道。

    众人对视,眼中均有讶异之情。

    珞宇在寻宝一事上并非最积极的,应该不是贪婪之人。既不贪图宝物传承,发誓却发得这么痛快,实在令人费解。

    要知道,誓言乃为责任,谁人承担重责之前不需三思?哪有像他这样儿戏似的?

    他们自然不会知晓,珞宇早在拜师修行之前,就曾无知无畏地许下了灭神之誓。反正都是同一个仇家,发上一遍和一百遍也没什么区别。

    有人出头,剩下的人做出决定,也就少了很多顾虑。

    穆铎紧随其后发下誓言。于他而言,虽然他的父亲侥幸存活下来,其他叔伯长辈却死伤无数,圣古之元因此元气大伤,任何一位成员都与异界妖人不共戴天,何况是他?

    ……

    珞宇在被银光笼罩的瞬间,意识就出现在了光幕中的情境里。

    他不再是一个看着无声画卷的旁观者,而是置身其中,成为了画中一员。

    山中霞光烟尘无比真实,清新宜人的气息传入口鼻,方圆十里都飘散着浓郁的丹药清香。

    凉爽的山风自身侧急速退去,偶有遁光擦肩而过,对方便会停下来问好,口中皆称“掌门师兄”。

    珞宇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一道浓郁的银光包裹,飞速射向门派内部。

    刚刚落在一座殿堂门前,殿中便有人冲出来,焦急道:“掌门师兄,听说南荒又出现了异域魔头,他们此次行踪不明,接连偷袭了多个门派,就连镇守南疆的南华天宗都失守了。

    “南华宗的宗主长老死战不退,已经……与宗门共存亡了。据说只有零散弟子逃过一劫,如今正在求援的路上。这些消息就是他们带出来的……”

    “珞宇”一脸沉重,与说话的人并肩走入殿内。

    殿中众人显然都已经得知了详情,一虬髯老者满面悲痛,拂须叹道:“幸好他们与我等分处天南地北,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珞宇”连连摇头,担忧道:“不,不一定。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此时珞宇也算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借用此派掌门的视角,重新经历一遍当年的事情罢了。不论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曾经的事实,于是他便安下心来,静观其变。

    “那里准备得如何了?”仿佛只有问起这个,“珞宇”才能稍稍安心。

    一人禀报:“万事俱备,逸师弟已经入阵,只待师兄一声令下,便能激活祭坛!”

    话音刚落,另外一人便痛心疾首道:“师兄,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也不想这样。只不过,这是我们唯一的后路了。”“珞宇”无奈摇头,心中痛惜不比说话那人少。正因心情不稳,他就未曾注意到,此时的殿中,不多不少正好六人。

    “此法真的可行吗?我只是担心,事情没做成,还要赔上逸师弟的性命。”又一人担忧道。

    “赔上性命的,可不只他一人……”

    仿佛是在为自己坚定信心,“珞宇”自语道:“这祭祀之法还是跟他们学的呢!虽然我们的天意与他们的大不相同,存在感很低,却有很多共通之处。我们为此推演了无数遍,结论皆是可行……”

    “珞宇”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狠心,便道:“告诉逸师弟,动手吧。”

    “掌门师兄!真的不用再想想了吗?祭坛一旦启动,逸师弟可就再也出不来了!那些人,真的会来吗?”此前就很是不忍的那人再次劝到。

    “天业师叔的卜筮不会出错,逸师弟也是心甘情愿的。他说过,宁肯在那里耗尽寿元成为枯骨,也不希望有用到祭坛的那一日。这是以防万一之策,也是推演过程中唯一的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沉默,他们都很明白,用到祭坛那日,就是他们的灭门之日。与灭门相比,与祭坛融合,失去自由,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话都是“珞宇”说的,但直到这时,他才敢确定,众人说的应该就是未启动时的封印之地。封印之地是个大工程,绝非一年半载能够布置完整,看来这个门派对自身的命运早有预感,竟然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时的石穴中,除了冥灵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找到自己的立场和理由,发下誓言,正在接受传承。只有冥灵仍在闭目静思,眉头紧锁。

    冥灵行事多凭直觉,看他如今这样子,倒像是感觉出了什么问题似的。

    石穴的寂静也没能助他得到灵感,冥灵终于睁开眼睛,显得格外疲惫。这是他头一次无法得到灵感指引,不由想到,难道是冥冥中的天意让他自己决定?

    习惯了依靠灵感启示,冥灵露出了些许迷茫之色。他在心中挣扎许久,又再三看向其他人盘膝而坐的背影,才终于决意念出誓言。

    一道清光自光幕中射出,朝他当头罩下!

    不知为何,冥灵竟在此时感到了几分安心。作出决定,不再有令他彷徨的选择和后路,或许能活得更轻松吧?

    正在这时,“珞宇”觉得天色似乎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殿中众人冲出大门,正好看到一阵耀眼的清光,从远处一座山后升起,将整座山头都笼罩其中!

    “怎么这么快?师兄的命令还没传出去呢?”众人一时惊疑不休。

    “珞宇”叹了口气,“行了,什么都别说了。逸师弟提前启动祭坛,就是不想让我们再犹豫了。此事已无回转之地,那便按照计划,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人散去,只留“珞宇”一人站在殿门之前。

    他眺望着周遭山川美景、殿宇霞光,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这自然是银光主人的记忆,拜师学艺,一路成长,每一份记忆的背景,都是这山间景致。

    只不过,此时记忆涌现,“珞宇”感到的不是怀念和温暖,而是即将失去一切的悲凉。

    一道暗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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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怎么敢死() 
珞宇的意识跟随银光主人回到静室,默运灵力,使自身维持在最佳状态,不像修炼,倒像是在等待什么。

    银光主人是一派掌门,修为已至玄恒境后期。珞宇不禁感叹,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就有这样的水平,再算上殿中那些长老,整体实力都快赶上誉山宗了。

    由此看来,如今的所谓天宗,果真令人唏嘘。

    感受着澎湃的灵力奔涌不息,珞宇委实有些心惊,如果这样算是浩瀚如海,那他养息境的修为不过是一小瓢水而已。哪怕借此机会亲身体验一番,他也不敢想象自己的修为到了玄恒后期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门派的传承实在奇特,竟不似吞天谷那般留下成堆的宝物和功法。

    让传承者切身体验传功者的修炼过程,岂不是远胜于自己摸索一本冷冰冰的功法?

    不仅如此,珞宇此时就是银光主人本人,只要微微转念,便能翻阅银光主人的所有记忆,包括他的生平经历、他所会的一切功法、理解及领悟。

    玄恒境大能一生的经验何等宝贵,珞宇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等直接将记忆挪到别人头脑里的手段,简直可以称作巧夺天工。

    心中存有些许疑虑,珞宇也不敢立刻窥视银光主人的全部记忆。他的境界太低,自不量力必会损伤神念,所以目前只能专心体会灵力运转的玄奥。

    玄恒境看似遥不可及,如此强大的力量却“真实”地在“珞宇”体内运行。他甚至有种错觉,认为自己不仅仅是意识得到传承,就连身体都好像是在接受灌顶输功一样,随着银光主人的灵力运转变得越来越强。

    珞宇的意识虽在幻境之中,却依然与肉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忽然之间,一件往事划过脑海!正是他曾经误打误撞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差点提前破境的那一幕!

    这时他才惊觉,他的“错觉”很有可能并非错觉,而是正在真实发生的事!否则他为什么会偏偏想起那个情景?

    普通修士碰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肯定会乐得忘乎所以,可珞宇却骤是然心惊!他修炼九转锻体术,怎敢随意接受外来力量?

    先不说他不能随意破境,哪怕散功重塑身体的过程中,灵力出现一丁点的不纯或不足,都是致命的错漏!

    然而,就在珞宇茫然心悸之时,记忆中恰好浮现一种秘法,可以让人暂时封存多余的灵力。

    珞宇暗自松了口气,立刻在意念之中运转此法。

    传承幻境之内,银光主人的身体自然不受珞宇控制。珞宇脑海里思索的法诀,依旧是作用在他真实的肉身之上。也正因如此,珞宇身体上的气息才停止增长,维持在了养息境的巅峰。

    一般长辈灌顶输功,都不会让晚辈立刻拥有全部威能,而是会将绝大部分力量封印起来,待其日后成长慢慢挖掘。只因能力驾驭不住力量,对其有害无益。

    建造封印之地的前辈们居然也事无巨细地为此做好了安排,思虑的详尽周密还在珞宇意料之上。看来他们真的是为了培养为其复仇的后人,不遗余力了。

    珞宇并不知道,此时冥灵等人的气息也在不断增强,竟都是在接受别人的力量。

    山中无甲子,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珞宇”忽然睁眼,目光穿过屋顶,越过护山阵法,仿佛看到了九霄云外的一抹暗影!

    九天之上的暗影与他心底的暗影重合,大难临头的感觉骤然降临!

    异域魔头出现的地方都与此处相距甚远,如今居然真的将偷袭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只能说明占卜和预感都没出错!

    银光主人毫不意外,他早知今日之祸必会发生,也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此时,门派中诸人也都意识到了不妥,似乎有一只冷漠无情的眼睛,正从高空俯视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不为它所容的事物,都要被悉数抹去!

    无需号令,门中诸人便已起身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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