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此处院落是被孤立出来的。至于那幻境,只是一个后手,若非他连大门都不肯进,恐怕也不会使用。
看了看周围紧闭的房门,他知道,对方想让他进入的房间,就只有开门的那间。如果他不去,对方肯定又会使出类似于幻境之类的手段,逼他进去。
深吸一口气,夏佺殷没有再做无用功,走进了开门的房间。
不出所料,屋里桌椅等物摆放整齐,根本不像住过人的样子。
房门也在身后闭合,夏佺殷独处一个密闭的空间,那种找不到对方,却被对方所掌握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若不是清楚自己的实力做不到真正的反抗,他真想把对方揪出来,将他们摆出九九八十一个花样!
故弄玄虚!他在心里骂道。
然而下一瞬间,他就被一种宏大而沉重的威压笼罩!
夏佺殷的双腿顿时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就是心里的那股狠劲儿,让他死死咬着牙,哪怕浑身发抖,汗如雨下,骨骼都在吱呀作响,也不肯在敌人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
忍耐着肉体上的痛苦的同时,他也在死死忍着心中的骇然!
这种威压是他前所未见的宏大,强度还要超过珮峦殿首座,绝对是古极境中的大能!
怎么可能!他的母家居然会有古极境的修士?
第三百六十七章 继续受罚()
哪怕只有一位古极境修士坐镇,这样的势力也不算小了,甚至应该很有名才对。夏佺殷努力回想符合这个条件的势力,头脑中却一时混乱,找不到头绪。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势力。敢问天下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古极境修士?这样的人物大概都不知道活过了多少岁月,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在外界留下脚步?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母家。只因跟中元王朝的那群庸才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异类,如果有一个修士家族的母亲,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具有如此优秀的血脉,难道本身不是修士?她若是修士的话,又怎么会因为生孩子死掉?
不等他产生更多疑惑,一股让他无法抗拒、从心底感到颤栗的意念,就将他里里外外扫视了一番!
对方丝毫没有在乎他感受的意思,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让夏佺殷认识到,他之前的猜测是多么天真。
对方让他来这客栈见面,绝不可能是为了他现有的成就,才来与他相认。这个神念打量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观察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神念毫不留情地审视着他的一切,神识、肉体、气海、灵力,都被一一分解开来,分明就是想挖光他的所有秘密!
夏佺殷感到羞愤而无助,只觉得比被人扒光了挂在城门楼上示众更加耻辱。
然而,这道神念没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哪怕一时一刻都没有,似乎对他的状况并不陌生,也不意外,甚至还有些不屑。
思维都快要在高压之下停止运转,夏佺殷这才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而在他进来之前,竟还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用自己现有的实力解决问题的幻想,实在是无比的幼稚可笑!
因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任何聪明和手段都是笑柄。
在这之前,夏佺殷只见过一个半古极境的修士。其中那一个自然就是清凝宗的宗主,另外半个则是隐昱峰首座。
但宗主一向都是给人温和可亲、如沐春风的感觉,何时专门放出自己的威压和意念欺负过自家弟子?隐昱峰首座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半死不活病怏怏的,哪有多余的精力来探查他?
夏佺殷经历过的最强威压,还是来自珮峦殿首座。他也曾经觉得,自己的师父威势无边、高不可攀,但是跟如今的这人一比,他就能够断定,珮峦殿首座绝非此人的对手!
这让他更加困惑了,如果母家有如此厉害的修士,还把自己扔在中元王朝做什么?送进清凝宗干什么?还不如由这人来教吧?
当然了,看出这道神念对他的不屑态度,他就知道,不论这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大概都看不上他吧?即使他留在母家,这人也不可能亲自教导他吧?
夏佺殷有些茫然,他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怪罪母家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在那里,也并没有很高的地位吧?
如海般的浩瀚威压持续作用之下,他的思绪越来越慢,就连更多的问题也想不出来了,最后只是默默数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倒。
其实威压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是受罪的人觉得受罪的过程无比漫长。
威压的消失就如它来时那般突然,一直高度紧张、用尽全力与其抗争的夏佺殷,就好像一根压到最紧又忽然松手的弹簧,身体猛地一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他的精神也是一阵恍惚,可他随即惊醒,立刻开始细数自己的所有底牌。
结果不出所料,聚灵境修士在古极境大能的面前,自然是连半分抗衡的资本也没有。
夏佺殷觉得,如今的他,就像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虫。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真的是毫无头绪。
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凭空冒出,打破了他一筹莫展的僵局,“哼!废物!我就说过,废物就是废物!”
夏佺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说的“废物”,难道是他?
他真的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从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成为受人耻笑靠走后门才进入清凝宗的普通弟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所有见过他的人对他不是欣赏就是忌惮。
而现在,居然有人说他是废物?
不论从年龄、修为、实力、或任何一个方面来看,他都是宗门内的佼佼者,就连齐云翊也不敢轻视他。这人……竟敢说他是废物?
如果他是废物,那清凝宗九成九的弟子岂不是连废物都不算?
可惜他与说话之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屏障,声音传到他这就会被扭曲,失去原本的音色。
无法记住对方的声音,自然也就无从调查对方的身份。这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怕被他听到真实的声音。害怕暴露声音,就证明他们是有所接触的!即使不是曾经见过的人,至少也是将会遇见的人,否则就用不着刻意掩饰!
屏障可以扭曲音色,却扭曲不了说话的语气。这人话中的不屑和鄙夷太过明显,甚至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仿佛只要整死他,这人就能踏着他的尸骨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一样!
夏佺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这样的敌人。他最熟悉的对手,也就是珮峦殿的其他几位亲传弟子了。但是夏佺殷太了解他们了,以至于他一听这人的语气和说话方式,就已经把那几个人全部排除了。
跟珮峦殿的师兄们对抗,他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公平竞争的,而眼前的这个明显不行,人家那边有古极境的高手坐镇,想怎么揉捏他不行?
夏佺殷实在想不出缘由,不禁开始怀疑,他的母亲是不是族中的罪人?而且犯的是那种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就连她的子嗣,也要继续受到惩罚?
第三百六十八章 怀璧其罪()
如果不是有罪,那就是怀璧其罪了。
就好比凡间的皇位之争,只要是个正常的皇子,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虽然夏佺殷在宫里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小黑屋里修炼,但该他了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自从他走上了修炼的道路,就再也不需要为这件事伤脑筋。
成为修士,意味着他最多只能去做皇家供奉,永远不能去争夺皇位。当然,对修士来讲,凡间的皇位毫无分量,就连供奉之类的头衔都是累赘。
按照这个道理推测,莫非他的母亲不仅不是罪人?还在族中有一定的地位?
而自己的存在,对某些人产生了一定利益上的影响,所以才会被人这样针对?
那这是不是说,他的母亲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修士之间的原因?
夏佺殷不可谓不聪明,但他就是苦于线索太少,哪怕想破了脑袋,也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结论。
这时,另外一个平缓的声音徐徐响起,“修为是差了点,但也能用。嗯……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不至于被人忽视,也不会太过抢眼,刚刚好。”
“哼!”前一个声音刚落,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夏佺殷一听便知,冷哼来自于骂他废物的那个声音,而另外一个声音语气平静,如古井无波,显得极为理智,更像是那个探查他修为的古极境修士。
对比之下,那冷哼的声音显得很没有城府,夏佺殷觉得他的年龄应该不大,又或者说心智还不够成熟。
“开始吧。”威压的主人再次平静发话。
一声模模糊糊的应是声传来,却明显不是那个冷哼的声音。
夏佺殷的眼神一凝,看来对方在场的人还不止两个!
他的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一想到对方一群人冷眼围观,将他看成刀俎上的鱼肉,他的心底就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怒气和恨意,他只恨自己实力太低,居然被人如此欺凌!
毫无疑问,他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只要让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论天涯海角,不论多长时间,他也务必会将今日之辱报复回来!
夏佺殷相信,对方不是要置他于死地,而是想利用他。
这样最好,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不停成长,早晚有一天会超越他们!
以他的天资,报仇并非镜花水月,他只希望,对方不要死得太早,可一定要等他亲手了结他们啊!
正在这时,夏佺殷面前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中透出金色的光芒,一张泛着淡淡金光的纸张,正从裂缝之中滑落出来。
纸张漂浮在他面前,金光收敛,空间裂缝也消失无踪。纸上只写了两个字,“遥夜”,其余就是大片空白。
原来如此!
夏佺殷立刻明白,那些空白的地方都是留给他的,对方想让他做的事,无非就是让他透露同门的信息罢了。
也是啊,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他骗来,除了逼问这些,还能有什么呢?
不过夏佺殷的脑子里想的,可不他该做什么,写或不写。他真正在意的,还是他的所谓母家的真实身份。
会在此时关注清凝宗核心弟子的信息,只能说明大比的最终结果对他们有很重要的影响。
另外,他也很好奇,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逼他就范。
现在的他虽然处于劣势,但他不认为对方敢杀了自己,清凝宗的亲传弟子被人骗走杀害,怎么可能不了了之?
就算他们暂时把他困在这里,也不代表就一定能从他嘴里挖出话来。只要他闭嘴闭紧一整天,明天就是决赛了,再关他也无济于事了。
换句话说,对方怎么能确定,把他骗来威逼利诱,他就一定会说实话?
他大可以随便写点什么,甚至还可以故意用错误的信息诱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也是夏佺殷一直没能明白的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若对方一上来摆出做生意的态度,需要你做的事给出足够的好处,说不定他一早就同意了。
可是对方偏偏选了以力压人的做法,这看起来很不明智,所以他需要知道,对方敢这样对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底牌?
不过,图穷匕见,事情反倒好办了。
夏佺殷眼睛一转,嘴角微微翘起,开口道:“好吧,我明白了。其实,这些事我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我有三条件……”
其实他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他只能提供在他能力范围之内有可能知道的事;第二,对方不能透露这些信息是从他这里得来的;而这第三嘛,高风险高回报,他冒着出卖同门一条大罪的风险,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那宏大的威压就再次当头罩下!顿时将他的后文全部堵了回去!
“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啊?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讲条件!”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又是那个似乎跟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年轻人。
威压来得太过突然,夏佺殷刚从上一次的压制中缓过神来,就被再次压制!
上一次,那威压似乎只是想让他知道厉害,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怒,威压的强度更盛从前!
夏佺殷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只能靠着双手死死撑住地面,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他的一口牙齿都要咬碎,原来对方竟没有丝毫跟他讲条件的意思!在对方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奴隶,不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阴阳怪气的声音找到话题,很想借此大做文章,可那平静沉稳的声音却将他打断,“你就少说两句吧。”
然后他才继续对夏佺殷道:“你,确实没有资格谈条件。不过,这是有原因的。”
这人略微停顿,音色中仿佛多了一抹诱惑的味道,“你很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还记得吧?”
这句话说得格外平静,可其中却饱含着更加森然的威胁。
夏佺殷一愣,先是感到一阵茫然,随后,便有一阵巨大的恐惧袭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脉之争()
茫然,是因为他一时想不起来;恐惧,则是因为这人一提,他似乎就记起了什么。
夏佺殷对儿时的事印象并不是很深,因为那时的生活本来就是单调而无趣的,每天就是吃饭、练功、睡觉等等重复的事情。
但是,一个很早的记忆片段浮上脑海,早到他都不确定个自己当时开始记事没有。这个片段里没有情节,只有一副极为单调的画面——卧室天花板上的图案。
那是他从小居住的地方,所以他并不确定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毕竟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看到那片图案。
若说有什么不同,也许就是那个画面给他一种平淡且无聊的感觉,就好像他盯着那处看了很久很久一样。如果使劲回想,他的余光里似乎还有几个影子晃来晃去。
夏佺殷从未怀疑过什么,他只觉得那不是伺候他的仆役就是窗外的树影,要不然就只是错觉而已。
然而,当这人提起那一场让他毫无印象的大病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这个。
现在他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只因为时间太久,他又太小,所以才格外模糊。
一条关键的线索被指认出来,夏佺殷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几件“不相关联”的事,几乎同时被这条线索贯穿,将一个失落的真相重新勾勒出来。
比如,他很小的时候,身边的仆役似乎对他格外关照。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而是捧着易碎物品般的小心翼翼。
难道说,那就是因为他曾经生过重病,所以才让人担心他随时都会死掉?
再比如,其他皇子都是七岁神魂彻底稳定之后,才会测试天赋决定是否修炼,而他则是从记事起就一直都在修炼。他曾经问过教导他的供奉,供奉当时的说法好想就是为了治病。
当然,供奉并不清楚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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