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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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玄天-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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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立刻领着珞宇进入了这套院落的前厅,厅中两位侍女一个富家老翁。侍女们一动不动,宛若雕像,珞宇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了老翁身上。

    老翁也是修士,但岁数确实不小了。修士的衰老速度很慢,他的修为要比珞宇的真实境界还高一些,怎么也该有几百年的寿元,可是现在却不难感到,老翁的生机非常微弱,时断时续,是到了真正的风烛残年。

    就像寻常老者一样,老翁看起来有些老眼昏花。见到珞宇,他显得十分激动,仿佛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却颤颤巍巍地说不清楚。

    珞宇看向年轻掌柜,见他只是垂手立于一旁,并没有帮老翁解释的意思。

    又看了看两人的年龄差距,珞宇觉得他们之间差得应该不是一辈两辈,掌柜之前只将其称为“长辈”,很有可能就是老者的辈份太大,不叫长辈就只能叫祖宗了。

    既然这样,珞宇便只能耐心等那老翁自己调整心情。

    老人家双手捧着那木漆麻黑的小木牌,酝酿了许久,才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恩公的后人,你,是不是?”

    珞宇一脸发懵,茫然道:“呃……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父今天早上才给我的,他……什么也没说。”

    “你师父?也是。”老人家又蹦出几个字,却让珞宇更糊涂了。

    老翁也有些着急,又道:“你师父,多大了?”

    珞宇略作犹豫,“一百多岁吧?”

    老人家听完一个劲儿地摇头,断断续续道:“不是他,不是他,他也是……”

    珞宇不好意思出声打扰,终于等着老翁把话捋顺,“他也是,恩人的后人。”

    “哦。”

    老头子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五指,另一只手擎着木牌,话也开始越说越顺:“五百年前,恩公救过我的命。当年情况特殊,未及询问恩人名讳,匆匆送出这块木牌……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见。”

    老翁摇头叹息:“别的不敢乱说,咱家这酒还是有几分名气的。我就想啊,恩公只要没死,就还是要喝酒吃饭的吧?可是呀,我这一等就是五百多年,也没把他盼来。孩子,你可是哪个门派世家出身?”

    珞宇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都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可是看那老翁眼巴巴望着他的急迫神色,他更不能不说,“我……就是清凝宗的弟子啊。”

    老人顿时呆住了,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

    暮影斋世世代代居住于此,清凝宗的长老弟子们就是他家最大的客源。

    珞宇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没有必要隐瞒身份,干脆拿出了身份铭牌。

    老翁眼神一亮,回光返照一般,居然利索地将那铭牌抢了过去。摩挲着那剑脊似的牌子,他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

    忽然间,老翁开始嚎啕大哭,“我找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原来恩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竟然,竟然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知道……”

    珞宇手足无措地看着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他显然非常了解清凝宗,见到那铭牌之后便没再问过任何问题,只是哀嚎道:“见不到喽,再也见不到喽……可惜呀,恩公威名远扬,竟没活过我一个糟老头子,是我无能呀……呜呜……”

    也许是多年的夙愿达成,却发现是这般结果,老翁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掌柜的终于出面,将老翁攥着的铭牌还给珞宇,又将备好酒食的储物袋也拿了出来,将他送出门去,只留老翁一人仍在厅中抽泣呓语,身边两名侍女依旧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珞宇谢过掌柜,这个小插曲离他有些遥远,却也让他感慨万分。

    看来那老翁已经知道了恩人的身份,可笑珞宇这个晚辈居然一头雾水,愣是想不起来五百年前的隐昱峰上究竟有谁。宗门几十年就会收录一批新弟子,五百年,那至少也是十代八代之前的事了吧?

    珞宇唏嘘感叹,差点就要直接溜达回去。走到酒肆门口,他在蓦然想起,掌柜的把他叫走时,他跟穆铎说的理由是有事先走。

    刚才在那后院之中,倒是有着隔离感知的阵法,他应该直接回去的,怎么又在无意中绕到了酒肆门口?岂不是又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第三百六十五章 痛苦煎熬() 
珞宇下意识回头朝着二楼一看,果然见到窗边穆铎所处的角度,正好将他现在的位置尽收眼底。

    他不主动去看还好,二人目光交汇,穆铎便端着酒杯向他歪了歪头,好像在说“再会”。

    顿时从那老翁给他留下的影响中回过神来,珞宇只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

    确认穆铎没有再将他留下的意图,珞宇又酝酿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然后就赶紧逃也似的离开。

    尚未忘记自己说过跟随朋友同来的借口,珞宇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朝着临街客栈集中的地方而去。

    终于有机会细想二人见面的情形,他的脚步就不禁有些僵硬。

    穆铎给他的感觉除了意外,就是矛盾。

    珞宇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看不透他的传承,看不出他的身份,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穆铎的修为气息十分陌生,表现出来的性质也跟珞宇所知的功法对不上号。

    他不像正道中人,却也没有证据说明他哪里有问题。

    他似乎对正邪两道、修行世家、还有隐修之类的都很熟悉,就连百年前的战乱说起来也毫不陌生。

    他对局势的掌控甚至还要超出清凝宗自己的人,好像有着独特的信息来源。

    他一会儿让人感觉危险,一会儿又像一个冲动的年轻人,做事似乎没有什么限制或顾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对了,他还有点自恋!仿佛天生就高居云端,眼光高得一塌糊涂!

    珞宇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这样的眼界和性格?

    当然了,穆铎身上最让人忌惮的,还是他对人心境潜移默化的影响,害得珞宇两次差点失言。

    所幸他必须感谢泽嫣恰到好处的出现,才让他及时醒悟,停了下来。他还有必要感谢自家姓氏的特殊,居然让穆铎直接将其当作了他的全名。

    也正是这样,当他不小心提及域外天魔时,才没让穆铎把他跟天宗弟子联系起来,反而将他的来历衬托得更加神秘。

    出来买东西这样的小事居然也能变得如此复杂,珞宇只觉得身心俱疲,比大战了三天三夜还累。

    尤其是穆铎自己提到他会追踪秘术,哪怕珞宇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却依然心中惴惴,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见识太浅,才不能理解对方的手段。

    也许就是纯粹的心里作用,珞宇越想着甩掉穆铎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就越觉得自己仍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他在几家客栈门前走来走去,因为不知道夏佺殷去的究竟是哪一家,所以只能装模作样地寻找一番,准备把样子做足之后再回去。

    可是转了几圈之后,珞宇也并没有甩掉心底的隐忧。只不过,他要是继续这样徘徊下去,才会显得更加可疑,于是他果断返回了集市,在街边摊位上停留询问,又在店铺中进进出出,装作挑选东西的样子。

    如此折腾了半天,才渐渐消除心中的疑虑。珞宇终于身形一晃,化作无形,朝着清凝宗的方向电射而去。

    实际上,自从他踏入暮影斋直到出来,也就是旁人几杯酒几句话的功夫,还没有他在外面寻找心理平衡的时间长。

    如果他知道,穆铎仍在暮影斋里享用美酒美食,还时不时饶有兴趣地眺望窗外的热闹,根本没有追踪他的意思,很有可能会气得吐血。

    珞宇确实是在自己吓唬自己,但他并不会后悔自己所为,毕竟他求的只是一个心安而已。

    当他在那些客栈门口徘徊时,压根就没想过是否会碰上夏佺殷,因为他觉得夏佺殷的动作比他利索,肯定早已处理完家事回去了。

    却不想,今天是个特例。就在其中一家客栈里,夏佺殷正在忍受比他的遭遇更加痛苦千倍万倍的煎熬!

    就在不久前,夏佺殷按照那传话弟子的说法,找到了这家客栈。

    让他意外的是,他母家的财力貌似比他想象之中更加雄厚,竟能在房源如此紧俏的时候租下一套单独的院落!

    要知道,这附近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在大比开始前的一个月全部订满。大部分修士只能在附近山里随便找地方,挖个能遮风避雨的山洞,然后美其名曰临时洞府。

    夏佺殷自然不会认为,有哪个脑子生锈的家伙一早租下了这套院落,却专门赶在大比决赛前的两天转手租给别人。

    这样一来,便只能说明,他的母家早就到了。这已经不是财力雄厚的问题了,或许就连实力地位也远在他的想象之外。

    然而,夏佺殷不但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明明一早就有能力,把他从那暗无天日的皇宫中接出来,去过正常孩子的生活。哪怕不带他走,来看看他也好,给他送个信,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自己还有母家还有后盾,或是其他什么的都好。

    可是他们什么也没做,而是任由年幼的自己,在那冷清到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毫无存在感地活着。不管他是生病还是哭闹,都没有人在乎。

    现在倒好,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今天来。为什么?

    难道不是看到了他的成就,才跑来抱大腿?拿着他那从未谋面的生母的“遗言”当做幌子,让他认祖归宗?

    呵,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败在了武穷林的手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又或者说,他们无所谓。因为能走到盈虚宗最优秀的弟子面前,不论是输是赢,都是一种荣耀,已经算是满足了他们的标准?

    如此想着,夏佺殷的胸中迅速聚集起一团闷气。

    站在院子门口,他已经不想再见到母家的谁谁谁了,也不想知道母亲的所谓遗言了,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真的非常后悔,后悔今日居然会心软,听那传话的弟子几句戏言,就跑来自取其辱。此行不仅没有收获,还强迫他认清了一个冰冷的事实,让他那本来就不愿想起的童年变得更加可悲。

    生生忍住了一拳毁掉整个院子的冲动,夏佺殷猛地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他才刚刚抬起后脚跟,身后的院门就轰然大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上古幻境() 
夏佺殷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他没有感到任何灵力波动,没有发现任何阵法结界,门,就那么自己敞开了。

    忍不住用神念朝着门内探去,院中空无一人,几间房舍里也没有丝毫人气。

    胸中的那股闷气愈演愈烈,夏佺殷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正在被人耍得团团转!

    就想再次转身离去,正对院门的房门也自行打开,好像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夏佺殷喘了粗口气,静下心来细想,这才意识到此事的古怪。

    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阵法的痕迹,所以两道门都是自己开的?难道是巧合?还是门成精了?

    不可能!一定有人暗中操控!

    然而,以他的见识都完全摸不到一丝痕迹,这得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什么样的修炼世家,才会有这样底蕴?

    忽然间,夏佺殷的手抚上了胸口,眉头也紧皱起来。

    就在刚才,那种心血来潮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明显,更加猛烈,就像心悸一样。

    来之前,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现在却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圈套,不仅前进一步会有危险,就连退路都已经彻底消失!

    身边的景物就在他以手抚胸的瞬间发生变化,回去的路,确实已经没了。

    他现在正站院门外的石阶之上,而这处院落则被苍茫的群山环绕。

    天地间的气息也变得不同了,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气息。这倒不是灵气本身有什么不妥,而是太充裕了,就好像回到了传说中钟灵毓秀、万灵繁盛的上古时期。

    近山翠绿远山青,两座山头之间万道霞光刺破层云,预示着即将跳出山头的太阳。

    山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无数鸟兽啼鸣此起彼伏,不断将那云雾震得粉碎,进而化作各种鸟兽之形,栩栩如生,似乎被那啼鸣之声赋予了无与伦比的灵性。

    清晨的山脉正在焕发着新一天的生机。

    夏佺殷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这是个幻境无疑,山川鸟兽是假的,云雾灵气也都是假的。

    然而这里的景象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感觉浓郁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沉淀在灵力循环之中,仿佛可以在此无限修炼下去。

    实际上,他的五官五感包括灵觉全都被彻底蒙蔽。若是沉浸于此,直到渴死饿死,耗尽体内的每一滴灵力,变成一具干尸,也会一直以为自己正在灵力浓郁的仙境之中,享受着实力不断提升的快感。

    呵,这倒是一种毫无痛苦的死法,夏佺殷如此自嘲道。

    他能够轻易分辨真假,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破绽,而是多年来的辛苦和努力让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上没有白白砸下馅饼的时候。

    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母家,更没有把他当做自家人,顶多就是一枚棋子而已。现在他的实力足够,所处的位置很好,所以,他可以被启用了。

    不论面前的景色多么诱人,他的内心都是紧闭的,他不接受虚幻的美好。

    先是用母亲的遗言利诱,利诱不成,再摆出幻境将他困住。对方早已布置妥当,只等他自己跳入陷阱。由此就不难知晓,不论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肯定事关重大,否则也不必布下如此精密的死局。

    飞速思索着如今的出路,夏佺殷一直也没弄清楚,这个栩栩如生的幻境是如何建立起来的。是阵法?幻术?法宝?某个大能开辟的空间?还是真实的洞天?

    他也无法通过山中的啼鸣辨别鸟兽的种类,因为大部分鸣叫他都是闻所未闻,应该都是幻境所模仿的年代特有的物种,就算鱼行来了,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而且,他在这里静立许久,只闻其声,未见其形。所有的鸟兽都不约而同地蛰伏在山林之中,给人以隐隐的危机感。

    但有一点他倒是十分清楚,那就是对方摆下如此高级的阵仗,所图必定不小,自然不会允许他在幻境之中到处乱跑。只要他不按照对方的意图行动,那些蛰伏在山间的鸟兽便会显出踪迹,向他发动致命的攻击。

    他连这幻境的类型都没搞明白,更不可能想出破解之法,除了按照对方铺设的道路走下去,他似乎别无选择。

    不过既然已经入局,夏佺殷也不会被一个浩大阵仗吓死。不论将要面临什么,他都会用他最大的能力去周旋,他可以技不如人输掉,却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既然你们非要让我进去,那我就去会会你们!

    夏佺殷不再犹豫,大步踏入院内。

    院门在他身后自行闭合,天色便已不再是幻境中的晨光,而是灰蒙蒙的。

    显然,此处院落是被孤立出来的。至于那幻境,只是一个后手,若非他连大门都不肯进,恐怕也不会使用。

    看了看周围紧闭的房门,他知道,对方想让他进入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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