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天- 第153部分

　　　　要知道，自从他来到清凝宗，就没跟任何人提到过自己的全名，即使对师父也没说过。当然，师父也不在乎他究竟是姓“伶舟”还是姓“珞”，没像三源殿首座那样直接给他换个名字，都完全是因为懒。

　　　　珞宇的名字，呃……比较长。即使在家里，父母也都是直呼其名的，让他一早就习惯了这个“简称”。

　　　　正是这样，他才不得不紧张。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报过自己的全名了？怎么会忽然认认真真地报出全名？这里一定有问题！

　　　　难道对方对他的心神的影响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会让他不知不觉就把心底话说出来？

　　　　那也太可怕了！这岂不是说，自己在对方面前全无秘密可言？

　　　　

第三百六十二章　窈窕淑女（）　
珞宇明显感到，他就是在穆铎的注意力被引开的瞬间，才忽然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他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之间受到了对方的影响。然而穆铎看起来并非刻意，因为如果他是故意的，就绝不会随意四处乱看，功亏一篑。

　　　　但如果这只是对方无心之下产生的影响，那就更危险了。这只能说，穆铎对他人心境的影响已经到了潜移默化的地步，除非自己随时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否则没准什么时候又会无心说出不该说的话。

　　　　穆铎给他的感觉极其危险，有实力上的压力，也有心理上的影响。更让他不放心的是，对方至今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意图，仿佛就是随便拉个人陪他聊天一样。

　　　　一个摸不透心思的人，还真不如一个明面上的敌人来的轻松。

　　　　珞宇很想尽快离开，却不能贸然起身一走了之。他现在只能牢牢把握自己的心神，并且盼望那掌柜快点回来，好给他一个脱身的机会。

　　　　穆铎似乎对外面的骚乱有着极大的兴趣，泽嫣等人消失了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地回过头来。就像担心珞宇孤陋寡闻一般，他颇有些得意道：“千星阁主的高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倾城佳人竟也能如此英姿飒爽……厉害厉害。”

　　　　话题转到了泽嫣身上，珞宇反倒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再细究自己的身份，他就能轻松不少。

　　　　可是穆铎的记性比他想象中的更好，只听他摇头晃脑道：“可惜呀，不是天宗弟子，也没有长辈领路，就不能亲眼观战。凌周兄啊，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跟随长辈？是否有幸观摩几场呢？”

　　　　听到此问，珞宇再次紧张起来。他觉得穆铎话中有话，观摩几场？莫非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虽说清凝宗不许无关人等观战，但他也听说过，一些关系实在硬的老家伙，非要赶着比赛这几天前来拜会旧友。有些长老磨不开面子，不得不见，这些人便带着族中晚辈一起过来。长辈们叙旧说话，小辈们就得到机会前去观战，也算是开了后门。

　　　　真能能够做到这点的人不多，清凝宗便也没有把事做绝，只要有正当的理由说得过去，就绝口不提那些所谓的规矩。

　　　　不过既然提出的是这个问题，珞宇还能坦然应对，因为这说明穆铎并未确定他的身份，否则也就不用问了。

　　　　这是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身份的大好时机，珞宇脑筋急转，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含糊道：“确实可惜。这次我也只是跟着朋友一起过来凑个热闹，陪他拜访几位旧友。就连人们口中的年轻俊杰都一个没见到，更不要提前去观战了。”

　　　　珞宇说着，就想起了夏佺殷。他确实是去客栈见人了，就暂且算是“访友”吧。大不了一会儿离开之后先过去转一圈，也算是做戏做足了全套。

　　　　听说珞宇跟天宗大派无关，穆铎的情绪立刻又好了几分。没有关系，交往起来就能更加轻松，少了许多约束。

　　　　不过，他看出珞宇不愿多言，也准确捕捉到了珞宇话中的局促和保守。但他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没有身份限制，可以陪他聊上两句的人，怎肯轻易放过珞宇？

　　　　于是他故意调笑道：“怎么？凌周兄不愿多言？就连佳人都不感兴趣？”

　　　　珞宇一怔，发现了穆铎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忙道：“呃，这个，道途路远，不敢稍作停留，流连风景……”

　　　　刚说到这，珞宇就愕然发现，穆铎不仅不认同他的说辞，反而翻着白眼，仿佛在说，你就胡诌吧，这绝对不是真话！

　　　　剩下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珞宇转眼也就明白，如果他不认识泽嫣，从未挨过揍，一般年轻人见到她的反应应该是欣赏或者爱慕。而他刚才以专心修炼为由，避而不谈，确实有些“假”了。

　　　　想到这里，珞宇将自己代入一介散修的身份之中，仿佛有些懊恼有些不自信道：兄台见笑了，想我这样无门无派的山野散修，怎敢高攀这些名门贵女？不是我故作姿态，而是多思无益，不如安心修炼啊！”

　　　　这番说辞合理不少，但穆铎依然不以为然，“凌周兄也不必太过自谦，即使山野散修，也多有隐士高人。你的深浅我也能够猜出几分，就不必非要跟那些俗人相提并论了吧？

　　　　“向我们这样超凡脱俗的人啊，也是麻烦。高处不胜寒，还真得没错！平时连个对手都不好找，更不要提提女人了。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眼，若非这等佳人，就算我能看得上，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肯定是直接赶出来的份。”

　　　　珞宇愕然，他看出来了，这家伙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好到有些飘飘然，而且还有点自恋。当然，人家确实是有自恋的本钱的，他也无话可说。

　　　　一开始，他还只是觉得穆铎本人有些自恋，可是听到后面，就发现原来这是家族遗传。

　　　　珞宇真的好奇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世，能有如此不凡的传承外加如此高傲的眼光？

　　　　为此，珞宇无言以对，只能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笑容。

　　　　看出珞宇并不认可他的说法，穆铎义正严辞道：“凌周兄啊，这可就是你不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没兴趣对吧？那正好，我有兴趣！而且是非常有兴趣！”

　　　　说着，他就再次看向泽嫣等人离去的方向，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淑女？

　　　　珞宇差点再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很想知道，穆铎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出泽嫣“淑女”了。

　　　　泽嫣的暴力他是深有体会，动不动就揍自己一顿，哪里有半分淑女？

　　　　当然，这也是身份和角度的不同所导致的。珞宇和泽嫣是同门，而且还是师弟，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甩开膀子跟泽嫣生死相搏。再加上从小就被灌输过不能给女孩子计较的优良作风，所以每次见到泽嫣，他就只有挨揍的份。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能完全以己度人，自己办不到的事，总不能断言别人也办不到吧？

　　　　还别说，他所见过的几大天宗的佼佼者，还真没有一个比得过眼前这个家伙，就连闭关前的遥夜也不行。

　　　　珞宇自己都没有发现，就在穆铎无知无畏地抒发着自己的豪情壮志之时，他在珞宇心目中道形象逐渐高大起来。

　　　　以至于之后的很多年，珞宇都没能想明白，他对穆铎的敬仰和钦佩，到底是来自他的为人和实力，还是来自于他竟敢挑战泽嫣的豪情壮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圣古之元（）　
穆铎自然不可能体会到珞宇的真实感受，只当珞宇更加局促的原因是脸皮太薄，外加初出茅庐的青涩。他甚至还恶趣味地想着，这家伙这么“天真”，八成根本未经人事……

　　　　这么一想，穆铎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就好像他自己比珞宇多经历了什么一样。

　　　　眼睛所谓心灵之窗，穆铎的眼神愈发古怪，珞宇的心里就跟着古怪。他一边暗骂那掌柜的怎么还不回来，一边敷衍道：“兄台身份贵重，也许还真能博得佳人青睐。不过这事我也爱莫能助，只能祝你达成所愿。”

　　　　仿佛没有听出珞宇话中的敷衍之意，穆铎嘿嘿一笑，眼睛一转，信心十足道：“其实想要引得佳人注意并不难……”

　　　　“嗯？”珞宇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要动真格的，就连方法都已经想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注意一下。怎么说也事关泽嫣，穆铎的方法要是正当还凑合，万一动了什么歪脑筋却是坚决不行的！

　　　　佳人的注意能不能引来还不好说，但是穆铎至少首先成功引来了珞宇的注意。根本不用珞宇多问，他就故弄玄虚道：“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珞宇意外道。

　　　　朝着泽嫣等人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穆铎得意道：“我听说她们抓到了一个明璃宫的小女子，然后就在追查此事？嘿，真是当局者迷啊！难道清凝宗的人都傻了？还真以为这里就只有明璃宫的那些废物吗？”

　　　　珞宇眼神微凝，心神立刻紧绷起来。他不知道泽嫣是否知道更多，但是就他来讲，还真以为抓住了炼制生人傀儡的女子便告成功，顶多就是再顺藤摸瓜多抓住几个同伙罢了。

　　　　可是听穆铎的意思，明璃宫的人只能算是废物，那真正在暗中搅风搅雨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能从他这得到一些消息，倒也不虚此行，直到这时，珞宇才算真正把穆铎的话放在了心里。

　　　　见珞宇准备好了洗耳恭听，穆铎鄙夷地冷笑一声：“明璃宫的那群废物能掀起什么大浪？都是些不务正业的邪门歪道！”

　　　　顺手指了指窗外的人群，“你知道吗？这些人中，混杂着不少魔道之人，号称奉了圣……”

　　　　他故意买了个关子，看到周围没人注意到他，才传音道：“圣魔宗的号令，前来搅浑这潭水。”

　　　　珞宇心神震动，圣魔宗？

　　　　怎么这个魔道的庞然大物也被扯进来了？

　　　　圣魔宗其实是正道之人的叫法，他们的人自称“圣古之元”。

　　　　圣古之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宗派，而是魔道巅峰势力的集合。圣魔宗麾下有着成百上千具有从属关系的小型门派以及散修，也是正因如此，才会有“奉其号令”这么一说。

　　　　正道门派相对独立，天宗话语权再大，也不会直接把小门派全部吞并或逼迫别人臣服。正道嘛，总还是要摆出一副不干预不占有的君子姿态。

　　　　但是魔道可没有那些破规矩，直将弱肉强食的道理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臣服，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说，魔道势力拧成一股相对容易得多，只要是想在魔道混的，基本上全部归属于圣魔宗。

　　　　珞宇稳了稳心神，试探道：“那……你具体要怎么帮她？”

　　　　穆铎粲然一笑，丝毫不准备隐瞒，“要说探查魔道之人，我还真有几种秘术，可以先去探明那些小魔崽子的底细。一旦找到，就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看泽嫣每天都在四处奔波，没准哪天就碰上了呢？先给她留个斩妖除魔的好印象再说！”

　　　　穆铎越说越兴奋，“最好能让我找到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事……没准儿就成了呢！”

　　　　珞宇听得瞠目结舌。

　　　　不过，能想出这等方法接近佳人，也算他费了一番苦心。可是泽嫣有诸多千星阁长老暗中保护，能不能给他这个帮忙的机会还不一定。

　　　　英雄救美……就更悬了。就算穆铎有着英雄救美的资本，但这美人用不用得着他来救，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若非被罚撤销了后续比试的资格，泽嫣破境之后实力大增，大概也是最后一日决赛的人选之一。

　　　　珞宇怕只怕，这家伙会在泽嫣诱敌示弱时直接撞到刀口上去，惹得佳人不悦不提，再被她一怒之下收拾一顿就不好了，肯定又是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创伤。

　　　　为此珞宇只能在心里为穆铎默哀，暗念大哥您请自求多福……

　　　　见珞宇不答，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穆铎奇怪道：“怎么？我的计划不好吗？你要不要一起来？”

　　　　珞宇连忙摇头推辞，“不不，我可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只要你觉得可行就好。那个……我和我朋友很快就要走了，就不打扰了。”

　　　　发现珞宇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委实是让穆铎大感意外，“我看你的气息正而不邪，难道你师父没叫你去除魔卫道？”

　　　　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珞宇对他最初的猜测有所动摇。把除魔卫道当作份内之责，这真是穆铎的本意？还是为了迎合佳人的“喜好”不惜一切代价？

　　　　说来也巧，珞宇出来前，师父才刚把明璃宫评价了一番，正好让他拿来改头换面说上一说：“除魔卫道还真没说过，不过我师父说了，功法不分好坏，人才有善恶之分。

　　　　“什么魔道不魔道的，不过是修炼的理念不同而已。如果我见到他做恶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没有见到，我也不至于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大喊替天行道。”

　　　　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十分有理，珞宇也找到了几分师父教育他时的感觉，侃侃而谈：“我记得百年前的天缺之战，圣魔宗也出了不少力气。

　　　　“虽然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我们的各方势力就会内斗不休，但至少在外敌侵略的时候，能够站好自己的立场，就算明白人。只要能做到这点，就不至于非要赶尽杀绝。万一域外之敌再次出现，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力量。”

　　　　珞宇越说越投入，老学究无病呻吟一般摇晃着脑袋，感慨道：“哎，所谓正邪，难说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近在眼前（）　
穆铎的眼睛越来越亮，惊讶道：“你竟也知道百年前的事？”

　　　　没等珞宇回答，他就笑了起来，拍手称赞：“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有能力参与，还能活下来讲故事的人，都不一般。再加上你的这番见解……”

　　　　穆铎身体前探，盯着珞宇的眼睛，笃定说道：“我猜，你若非出身于有着上古渊源的修炼世家，就是某个隐世老怪物的弟子。怎么样？我是不是猜对了？”

　　　　穆铎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只把珞宇惊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当作对自己猜测的默认，哪里想象得到，珞宇其实是被他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

　　　　就在穆铎问到“你竟也知道百年前的事”时，珞宇便再次惊醒！

　　　　自己怎么会忽然提起域外天魔？难道是心境又在无意中受到了对方的影响？下意识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了？

　　　　幸好穆铎的猜测并不靠谱，否则珞宇真的想要抽自己一个嘴巴了。

　　　　没有接他的话茬，珞宇正在努力排除心境上的浮躁，言多必失，他坚定地认为，自己还是不吱声更加稳妥。

　　　　“客官，请随我来。”

　　　　一道天籁之音在珞宇的耳畔响起，只见那掌柜的已经站在了几步开外，客气的姿态更胜从前，言行中甚至还多出了一抹严肃。

　　　　珞宇连忙起身，装作万分不舍以及惋惜，向穆铎告了个罪，便心花怒放地跟着掌柜离去。

　　　　二人来到后院，彻底离开了酒楼里的喧嚣，年轻掌柜才道：“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但是临走之前，还想请您见一个人。”

　　　　“见人？是谁？”珞宇自然有些意外，却也没像遇见穆铎时那样吃惊，毕竟木牌是师父交给他的，一看就跟暮影斋有些渊源。

　　　　年轻掌柜未做隐瞒，“我家的一位长辈。”

　　　　“哦，那好吧。”

　　　　见到珞宇同意，掌柜的长出了一口气，若是珞宇不愿意，其实他也没有办法逼迫珞宇做什么。

　　　　酒楼后面里外五进院落，都是暮影斋的仆役包括主人一家的住所。

　　　　掌柜的立刻领着珞宇进入了这套院落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