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谁说空蒙区不是无边无际,你认为它大,它便是无穷大,但若认为它小,只在分秒之间,我们也可跨出去。”莫无行已悄然无声的来到甲板上,他听了迷多邪的话,便笑着回应说。
“我明白莫大哥的意思了。”罗一让思索了一阵莫无行的话,拍手大笑。莫无行听了微笑着说:“一让,你好久没动笔画画了,如果还有兴趣,不妨画上一副。”罗一让知道莫无行有意提点自己,忙答应称是。
这时,一直无语的夏明也开腔了:“我好象也明白了,虽然实在抓不住明白了什么,但觉得很快就会清楚的。”莫无行看看他,说:“那就快明白了,很好。”
李蒙自觉心中早已了然,却不明说,好象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只和张娜议论着漫天雾气的起源和终结。等莫无行他们结束对话之后,张娜忍不住轻声问李蒙:“他们在说什么明不明白?”
“哦,好象是说空蒙区的大小吧。”李蒙简单的说。
张娜低头使劲想了会,才说:“好象有点意思,不过还是不明白。”
“现在可以回舱里休息休息,因为好一会都是这些雾气。再看也没有什么变化。出了这雾气,我们就到了明净之地,那时再出来观看也不迟,正好还可以舒缓刚才出离空蒙之区带给你们的压抑。”莫无行用难得的温和口气说。
大家都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络绎进舱,李蒙走在后面,刚要进舱时,就听莫无行叫她:“李蒙,你等等吧,我有话问你。”
李蒙很不习惯和莫无行单独相处,但是既然喊了她,也只有收住脚步,回头等莫无行的问题,她以为莫无行准是问自己对空蒙区大小的看法,心中作了准备。
莫无行见众人都进去了,才问:“空蒙区里那些蓝色人形在尖叫、咆哮时,你有什么感觉?”
李蒙一时楞住了,没想到莫无行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很难受,不过比上次好多了。”
“难受当然有,我问你是怎么个难受?”
李蒙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答案才满意,于是直观的说了当时的感受,“就好象觉得生命在一点一点的脱离自己,感觉很糟糕。以前,除了上次碰见蓝色人形,我还没有过这感觉。”
莫无行点头说:“恩,明白了。以后你再碰见它们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你的感觉很灵敏,悟性很高。去休息吧。”
李蒙听了这话,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因无多话,也就进舱休息了。
第二十五章 抓雾
进了船舱厅里,李蒙就听见周云龙正向众人抱怨迷多邪。“那哪是搀人,撵狗还差不多。太可气了,不就仗着他有点功夫嘛,狗眼看人低。”周云龙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发泄出来,“还说我们丢人现眼,他自己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倒不怕丢人。”
“他是说的过分,不过好象他没说我们。何必跟他计较。”罗一让忍着笑。
张娜冷笑一声,说:“我看你就是自找苦吃,说白了,不就看我和李蒙比你能撑吗,迷多邪看着是不舒服,就他说你的那句话吧,我觉着还舒服。”
周云龙气哼哼的,小声说:“最毒不过……”。环视四周,张娜立刻还击他一个刻薄无比的眼神,他只得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下不说。
李蒙、罗一让、夏明、白云都偷偷忍着笑。
这时,厨房的王大叔兴冲冲的从前舱过来,穿过大厅要上甲板。不多会,他从舱外进来,两手半握,好象握住有什么东西一样。“王大叔,你手里拿的什么,那么小心?”罗一让好奇的问。
“小罗啊,我抓了些这里的雾气。这雾气虽不是特别好,但是对于行云布雨有好处。抓些来,风调雨顺,收成也好。”王大叔说。
“呵呵,大叔,敢情你打算哪天回家种庄稼,自己吹风下雨啊?”夏明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
“不、不、不,我哪有行云布雨的本事,所以才抓些雾气来用。”王大叔连连摇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以后有机会再扯些风来。”
众人听见笑得捧腹不已,王大叔是个憨直人,也不晓得他们笑什么,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呵呵,你们听听,还扯风哩,搞不好是抽风,哈哈……”周云龙放肆大笑。
王大叔好象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伸开双手,众人只见一阵阵白色雾气在他的掌心处变幻,渐渐要飘离他的手心,王大叔双手又一握,掩住了雾气。众人方晓得何谓坐井观天,贻笑大方。
“惭愧、惭愧,本晓得王大叔等人非等闲之辈,自己总还跳不出孤陋寡闻的框框。”夏明闻过则改。
“大叔,不知我们能不能抓些来?若可以,一当玩耍,二来还可以交给你用。”李蒙说。
“这个我倒不清楚,去抓吧,不过我不需要了,够用就行。”王大叔说着就朝前舱走去。
李蒙等人于是争相到甲板上,纷纷伸出手臂,上跳下窜要去抓那弥漫雾气,每每见那雾气已到手边,但只一抓,手中却空无一物,要抓的雾气仍自在变换。不多会,众人都感觉手臂酸疼,只得无可奈何住了手,又猛觉自己的行为颇象无知幼童一般,相视大笑。罗一让、夏明、张娜、周云龙、白云又进舱休息。
李蒙磨蹭在后,走近舱门时,心底一动,又走回船舷边,静静矗立一会,慢慢向前平伸右手,雾气渐渐飘经她的手,她缓缓半曲手掌,象握住什么东西一般,同时感到手心有软绵绵的触动。缩回手,她伸开手掌看,果然一极小团雾气在手中翻腾不止,有慢慢飘离之意,李蒙也不握它,任它飘离出去,逐渐融合在外面的雾气之中。
李蒙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船舱。罗一让见她面带微笑,忍不住说:“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说来大家听听。”
李蒙本想说出自己的体悟,但见罗一让眼中有急切之意,就改口说:“笑我们开始那般动作,笑我好久没有这般童趣之心,笑我们心境好轻松。”说完又微笑不已。
“有道理,李蒙若不说,我还没想到这层。”夏明点头赞同。
白云一直在旁边若有所思,李蒙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白云,你在想什么呢?”
白云还没听见,夏明于是用手刨刨她,她这才问:“什么,怎么啦?”
“问你怎么了,难得你思考这么久,想什么呢?”李蒙又说。
“哦,刚才听了王大叔的话,我在想,我们在船上的饮食是从哪里来的?我知道他们一定有办法,可还是忍不住想,是不是有储藏间?”白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爱想吃的。”
众人闻听,也觉有趣。“听王大叔的意思,要行云布雨,可能他自己耕种了一块地,是不是这就是我们饮食的来源?”说完,周云龙也自觉不可能,又补充说:“船上没个土地,他想耕种也没地方。咱们也别猜了,反正有得吃,有得穿就是。”罗一让听他那般说,摇头不以为然。
“老罗,你莫大哥吩咐你的画,还不赶快去完成,要注意在偶像面前留个好印象。”周云龙又揶揄罗一让。罗一让并不计较,笑笑说:“该画时我自然去,不该去时我就不去。”
“嘿嘿,你们发觉没有,这老罗和小蒙今天的话,感觉听着不对味,明明可以直接回答,偏要整出些弯来拐去的话,不把人弄糊涂不罢休。”周云龙笑着说。
“不是他们弯来拐去,是你的想法弯来拐去。”夏明说。
周云龙楞一楞,说:“奇了,难道我还成怪人哩。”但看无人附和他,只得无趣不语。
众人在厅里又闲扯一阵,小兰这时出来传话:“大家去甲板吧,马上要到明净之地了,看看有好处的。莫大哥和赵哥说了,明净之地,没什么危险,他们有事就不出来作陪了,由我陪着大家。王大叔也可能要到甲板上做些事情,但是不会影响你们的。”
话音刚落,却见迷多邪从前舱处出来,奔在最前面上甲板。
李蒙也随着小兰步出船舱,上了甲板。漫天的迷离雾气还是那般穿不透,李蒙正想如何到得明净之地,却发现雾气开始稀薄,慢慢隐约透出些天蓝色。片刻,雾气已全然不见,李蒙回头要看雾气,发现如意号已行驶于天蓝、空明之境,哪里还有什么白雾,蓝色天际之中,只有些淡淡白云,果真是云淡风轻。船下已然不是湖水,甚至根本不见水,只有些许的云雾,浅浅的,若隐若现,但就是这点云雾刚好遮住船底。如意号仿若驰骋于蓝天之上,众人都不免神清气爽。
“这里就进入了明净之地。空气很好,可以涤荡人的心灵。”小兰说。
“小兰姐姐,这明净之地有多大,到底有没有地?”迷多邪问。
“明净之地的地非你说的地,此地非彼地。至于有多大,你自己感觉吧。”
“小兰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明白了‘地’。看来这地方真是涤荡心灵啊,之前莫大哥说的大小,我真是不懂,早知道该在这里问他,我也就能听明白了。”迷多邪故作叹息说。
“啐,你在这里既能听明白,那也能想明白。所以啊,要拍马屁还是先提前把自己的话涤荡一番再说。”小兰笑骂。
其他人也有些嫌恶迷多邪,并不和他说话,那迷多邪却不以为意,在小兰面前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小兰一边也由他说,一边却不受影响的给众人讲解明净之地。
“明净之地有座城,叫白云城。我们的如意号要向深处进发,所以要去白云城打听些前路讯息。”小兰对众人说。
李蒙只觉到了明净之地,天宽地广,一扫之前出离空蒙区的压抑。平静的天蓝无际无涯,感染了人的心境,似乎也明净无波,李蒙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可言语的愉悦,很淡但又很满足,心中充满了希望,到底希望什么,自己却也不甚明了。
李蒙正感天悟地之时,王大叔提着一木箱上了甲板。并不多说,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打开木箱。众人,包括迷多邪都以为王大叔来这里是为了给箱中之物透气,反正无事,于是都好奇地围上来看是什么宝贝。
王大叔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两尺见方的厚布,铺在甲板上,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些小木人、小木牛、小木驴、小木马,甚至还有小木梨放在厚布上,又在箱里拿出一小袋来。众人觉得好玩有趣,不知道王大叔拿这些玩具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耕种
王大叔摆放好木人、木牛马等,就盘腿坐在旁边。李蒙猜想他定是要做什么法事,等了半晌,王大叔仍一动不动,眼睛微闭,似在养神。厚布上的木人、木牛马还是原样,丝毫不见变化。李蒙看不出所以然,又不好问王大叔,索性走向一旁。
迷多邪此时却是个无所顾忌的人,也不管王大叔盘腿养神,只顾自己问:“王大叔,你把你那些宝贝疙瘩铺摆一摊子,却是作甚?”
王大叔睁开眼说:“他们成日辛苦,没个休闲时,见见这些明朗之气,总是好的。”
“它们辛苦?木头做的,放在你箱子里,有啥辛苦的,我看你王大叔定是老糊涂了,就是起个善心也不是对木头施舍的。”迷多邪阴阳怪气的说。
“迷多邪,我看没有阿朴的照顾,你的皮又痒了,是吧?”小兰不待王大叔答话,就先警告迷多邪。
迷多邪立时规矩了起来,呵呵干笑着趔到一旁。
李蒙等人见王大叔的木人并无特殊之处,也就不再关注。
到了晚间,众人又来到甲板上,王大叔的木人们还在原处。李蒙看天空变的深蓝空明,繁星闪烁,映照在深蓝天空上,这让李蒙等人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大叔走到厚布前,众人无事,要帮王大叔收拾木人、木牛马等,好放回箱子去。王大叔摆摆手说:“不收、不收,他们还要耕种哩。”说完,王大叔用一小花洒对着那些木偶们洒些水,片刻,木人们开始撑懒腰,木牛、木马、木驴也开始活动筋骨。李蒙只听得极细小的声音从木人们口中传来,好似在相互交谈。准确说,这时已不能算是木人,而是除了体形极其细小、肢体却与一般人无二的小人儿,那些木牛马们也是如此。看着小人、小牛、小马、小驴舒醒过来,王大叔立即把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众人安静。
李蒙哪里见过这般神气的事物,不用王大叔示意,自己看着这些小人儿,就已生怜爱之心,那忍心出言扰了他们的世界。罗一让也颇觉神奇,看得聚精会神,张娜、夏明、周云龙、白云也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偏那迷多邪生事,嘴里说:“哟呵,我早听说有此法术,今天倒有运气一看。我抓个来仔细瞧瞧。”说着就伸出一手抓起一个小人来,那小人儿在他手中吓得直哆嗦。李蒙等人见了都很生气,可也清楚不是他的对手。
“迷多邪,你把他吓坏了,还不赶紧放下。这么小的人儿,你也忍心?”李蒙为小人儿不平,张娜、白云一样不满他的行为,都起声附和。
迷多邪知道李蒙等人拿他无法,于是翻着白眼说:“紧张什么,又不是你们生的。”
一句话气得三人干瞪眼,李蒙也没想到迷多邪居然说出那般无赖的话,纵然她聪明过人,一时也想不出对答他的话来。
“迷多邪,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做出这样的事来?”罗一让皱着眉头说。
“嘿嘿,我可不是什么大丈夫,你少拿大帽子筘我。你是男子汉,你来救他啊。光嘴巴说哪个不会。”迷多邪嬉皮笑脸的说。
“汝子不可教也。”夏明摇头叹息,迷多邪立时回他一个你能奈我如何的眼色。罗一让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抢,也抢不过他,见他这般泼皮无赖,也只好敢怒不敢行。
周云龙一言不发,也不管自己胜不胜得过对方,径直走到迷多邪面前,要去抢那小人儿。迷多邪不知在脚下做了什么动作,周云龙一扑趴就摔倒在他膝下,迷多邪得了便宜还卖乖,嘴上说:“最可恨就是那些自不量力的,还要充当英雄的庸人了。想打抱不平?呵呵,只怕让你跌个嘴啃泥。”周云龙倒也不怕,站起来还要抢,但那是迷多邪的对手。
王大叔连连叹气,说:“你放下他罢。我也不和你计较抓小人的事情。”迷多邪哪里肯放,心里盘算:等我研究一番,一个木头人又不会死,即使死了,给莫无行、赵田他们说说软话,想来也不会把自己怎样。正想着,却发觉脚下痒痒,低头看时,原来是那小人儿的同伴正攻击自己。迷多邪哈哈大笑:“正说只抓得一个嫌少了,你们一起来倒好了。”蹲下身子要去抓其余小人。
“迷多邪。你还是放了罢,只怕你认得小人,我却认不得你。”阿朴不知何时上到甲板,站在迷多邪身后阴冷的说。
迷多邪后背立时毛骨悚然,乖乖地放下小人,站起来后,动也不敢动,规矩的很。
阿朴这声音不只吓坏了迷多邪,就连李蒙等人忍不住也打了个寒战。
“进去。”阿朴语句简单,然这一句却胜过了李蒙他们的无数句,迷多邪战战兢兢地走进船舱,连头也不敢回,阿朴也跟在后面进了舱。众人看了大觉解气,“一物还得一物降。”李蒙感叹,这迷多邪怕阿朴比怕莫无行、赵田还甚。
王大叔双手小心的捧起那受惊吓的小人,口里不住的说:“不怕,不怕,他不敢把你怎样。是我不好,早该叫小兰他们一同来。”那小人可能缓过了气,坐在王大叔手心,嚎啕大哭起来,但是声音却如蚊子声一般,王大叔安抚了一阵,才将他放回厚布上,李蒙看他既可怜又好笑